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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缘-第1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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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莲蕊中含着一丝氤氲紫气,在与玉虚真人列缺剑交击刹那已顺剑侵入玉虚体内。若论浑厚,玉虚真人所修三清气远超入体的氤氲紫气。但氤氲紫气乃是仙家之气,先天克制玉虚的三清气,纵是以一当十仍能破围而出,并将三清气杀得溃不成军。玉虚真人三运真元,方才将这缕氤氲紫气逐出体外,但已受了一点内伤。

    呛啷一声,列缺回鞘,玉虚真人径向三清殿飞去。一进殿门,玉虚真人便见其余六位真人皆端坐殿,正等着他。诸真人何等眼力,看见玉虚真人面色有些惨淡,均知他受了伤。

    玉虚真人列缺剑大成之后,号称剑气第一,单论战力在座真人均在其下。他驭剑全力出击,挑散一个穿过重重禁制,已是强弩之末的莲蕊都会受伤,若是换了其它真人会是什么结果?

    紫阳真人倒脸色如常,待玉虚真人落座后温言问道:“玉虚真人,你伤势如何?”

    玉虚真人叹道:“这点小伤倒不碍事。不过那片莲蕊是氤氲紫气所化,所以很费了一番手脚。”

    闻听“氤氲紫气”四字,诸真人的脸色均是一变。顾守真当即皱眉道:“外面那些人道行平庸,布设的阵法却能发出由氤氲紫气幻化的莲花,那定是仙家阵法无疑。这样说来,谪仙居于青墟宫的传闻,多半是真。”

    “多半?肯定是真!”玉玄真人冷笑道。

    紫云真人德高望重,辈份尊崇,当下抚须道:“二位真人稍安勿燥,今日局面虽然危厄,却未尝没有破解之道。我宗立派三千年,经历了多少大风大浪,还不都过来了?紫阳真人想必早有应对之方,我们且先听听。”

    玉玄冷道:“三千年来的风浪,哪一次能大过今日?先是丢了镇宫神器,又在洛阳折了景宵真人,现下被人围在西玄山出不去,就连西玄无崖阵都快被破了!想来还有什么应对之方,不过阵破之日拼死一战而已!”

    玉虚哼了一声,似有一道暗雷在殿上炸开,冷向玉玄道:“外面虽有七千修士,不过是些乌合之众。西玄阵破又如何,管他来了多少,都教他来得回不去!贫道单人只剑,无所牵挂,大不了兵解轮回而已,又有何惧?怎么,玉玄真人难道是怕了?”

    玉玄面色一沉,毫不示弱地盯着玉虚道:“阵破当日,挥剑斩敌我玉玄绝不落会于人后。生死不过又一个轮回而已。我并不怕死,我怕的是道德宗三千年道统毁于一旦,而且还不知是为什么!”

    玉虚面色阴沉,听了玉玄之言,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顾守真沉吟片刻,道:“今日危局,全然是因为仙怒。这世上与仙家关联最紧的,想来无外乎青墟宫的谪仙及我宗紫微真人。抑或本朝天子上应真龙之气,那也可算半个。我仔细推敲,一切乱局之象,皆始于八年前我等下山寻来若尘之时。明皇曾下诏要我宗交出纪若尘,而洛阳大乱起时,青墟也开始与我宗为敌。想我宗取得神州气运图后,只有若尘能够使用,前后一共取了三次灵力之源回来。每取一次,卦象中仙怒之相就愈是明显。依我愚见,神州气运图标注的实是天下气运灵穴所在,我们所取的灵力之源则是镇穴灵物。我宗所为,可能使得天地失衡,引发世间乱象。这或许就是仙怒真意。”

    顾守真顿了一顿,向紫阳真人一礼,道:“守真道行浅薄,所能测度之事紫阳真人想必早已心中有数。只是守真实是不知何以我宗定要同时与天下及谪仙为敌、不死不休?”

    紫阳真人抚须,暗自叹息。顾守真这番话语气恭谨,言辞间却是步步紧逼,毫不放松。紫微真人进入死关之后,道德宗诸事皆由他定夺。夺神州气运图、取灵力之源这件事是他一力主张。守真真人和玉玄真人明里暗里所指的祸胎纪若尘更是紫阳真人弟子,八年来一直得紫阳全力回护的。

    凡俗人众,修道者寡。世界虽大,修士实没几人。修道界各门名派皆有或多或少的联系渊源,名门大派间更是如此。道德宗诸真人已知青墟宫弟子吟风为谪仙夺舍附体,且现下正与顾清共参大道。道德诸真人知道双修乃是通向大道的正途之一,三清真诀中就专门辟有一章讲解双修之法。再如身殁的景霄真人与黄星蓝就是以双修之法参修大道。如果说以前还不能完全断定吟风就是谪仙,但青墟忽然拿出一个能够生成氤氲紫气的仙阵来,谪仙就再也假不了了。

    吟风与顾清是否双修不得而知,但前不久顾清还曾与纪若尘定下婚姻之约,仪式之隆曾传为修道界一大盛世。现在谪仙忽然冲冠一怒,也不能怪许多真人将其发怒的原因联想到了纪若尘身上。

    紫阳真人双目微垂,早将殿中诸真人神情尽收眼底。殿中暗流汹涌,各宫恩怨纠葛早有前因,实非始自今日。青墟仙阵一出,道德宗根基受到威胁,这些暗流也就有些压制不住了。

    紫阳真人抚须徐道:“贫道只是暂摄掌教之位,现如今我宗面临千年根基动摇的大危难,正是集思广益之时。各位真人有何想法,不妨道来。”

    殿中忽然沉寂。

    片刻之后,玉玄真人毅然抬头、迎上了紫阳真人的目光,一字一句地道:“将纪若尘及神州气运图交给青墟宫,与谪仙和解。”

    玉玄此言一出,诸真人登时面色一变。紫阳真人心中暗叹,他知道率先发难的多半是玉玄真人。修道界与世俗无异,一介女流想要出头,除了需要付出多几倍的辛劳勤勉外,尚要强横狠辣方成。

    紫阳真人环顾殿内,但见除玉虚外,竟有半数真人面露赞同之色,其余人则不动声色,显得有些莫测高深。

    紫阳真人面上的从容微笑悄然消失,徐徐道:“我宗本以为若尘是谪仙转世,方不辞辛苦将他带上西玄。虽然现下已知若尘非是谪仙,但几年来他道法进境之速,也是有目共睹的。自若尘获准下山时起,两年来他为我宗基业出生入死。如此弟子,于情于理,怎能够轻言放弃?再者灵力之源虽是若尘探明,但这是贫道下的命令,我宗从中也获益非浅。与顾清的三生之约,则是我宗与云中居清闲真人共同议定。若尘之于我宗,非但无过,且有大功!将若尘及神州气运图交出去,休说是否真能平息谪仙怒意,就是可因此而与谪仙和解,诸位皆是有道之士,这等诿过而保身的举动,就当真做得出来么?”

    几位真人面色阵青阵红,紫云真人打个哈哈,道:“紫阳师兄所言自是至理,此事虽与若尘有关,却错不在他。只不过我宗三千年道统传承无论如何不能断送在我们手中,这个…两害相权取其轻,我们尚须从长计议。”

    紫阳真人仍温和从容,但话语中多了三分肃杀:“休说纪若尘与在座各位皆有授业之谊,纵是一名普通弟子,千年以来,我道德宗可曾放弃过一人!”

    顾守真盯着紫阳真人,沉声道:“西玄无崖阵至多再撑四十日,到时怎么应对!我宗是能与天下为敌,还是能对抗仙意?我等修至今日道行,谁惧一死?但总不能死得不明不白!为何会触怒仙人,个中原因守真不知,紫阳真人总该知晓。紫阳真人又不愿交出纪若尘,又不为我们分说开罪仙人缘由,难道任了掌教,就可一手遮天吗?”

    玉虚真人忽然重重哼了一声,双目中射出尺许吞吐不定的剑芒,断喝道:“紫微掌教入死关间曾明言我宗一切事务由紫阳真人裁断。现在紫微真人还未飞升呢,你等就想造反不成!”

    玉玄真人素手已扶在剑鞘处,冷道:“难道我宗三千弟子性命,就抵不上一个纪若尘吗?如此裁断,如何服众!”

    正当殿内局势一触即发之际,云风匆匆步入殿内,道:“诸位真人,大事不好!若尘的本命香灯灭了!”

    众真人皆大吃一惊!自上一次纪若尘魂赴黄泉之后,紫阳真人就在祖师殿为他立了盏本命香灯,即使他在山下遭遇什么意外,坠入轮回,只消香灯不灭,众真人也可寻得到他下一世轮回所在,为他开启灵智,重归道途。

    本命香灯已灭,即是说纪若尘在外遭遇不测,且魂魄烟消云散无法再入轮回,从此三界六道之中,将再无他半点痕迹。

    诸真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只觉得方才的剑拔弩张忽然变得有如儿戏。默然片刻,真人一一离去,云风犹豫一下,也退出殿去。偌大三清殿中,只余紫阳真人一人。

    紫阳真人独立殿中,凝望着层峦叠翠的后山,只觉胸口充斥着隐隐酸涩。还记得八年之前,诸真人为争纪若尘也曾动过好大的干戈。

    往事如烟,世事若戏。

    念及那盏熄灭了的香灯,紫阳真人惟有一声叹息,暗自苦笑:“紫微啊紫微,你令我无论如何不可泄露修罗塔之事,我是办到了。只是不知你行将飞升之际,究竟看到了些什么。今日之局,又是否在你预料之中?你交待的那几件事,恐怕我是办不到了。唉,惟今之计,也只有寄望于你所算无差了。”

    后山秀峰之下,即是紫微真人闭死关所在。

    紫阳真人思忖许久,终下定决心不去唤紫微真人出关。决心即定,紫阳真人长出一口气,顿觉轻松许多。待抬眼向窗外望去时,惊见满天星斗。原来他反复思量当前时势、破局之着,不知不觉间暮色深垂。

    紫阳真人行到殿侧的书案前,铺纸研墨,提一管狼毫,略一凝神,在纸上挥笔疾书:

    “吟风仙长并虚玄真人敬启:

    以神州气运图为引,勘灵力之源、破灵穴三处,此举虽经纪若尘之手,实乃贫道谋策。今若尘已罹大难,魂飞魄散,杳于轮回,神州气运图也随其消逝,现再得贫道首级,或可略慰仙心…”

    紫阳真人笔走龙蛇,顷刻间已挥就此信。他小心翼翼地将信纸封好,唤入云风,将此信交给他,叮嘱道:“云风,若有一日事不可为,你务必先求自保,将此信交与青墟宫谪仙吟风,或可为我道德宗留一脉传承香烟。到时应以大局为重,切切不可感情用事,谨记谨记!”

章一 怎无言 中下

    人间一日,地府千年。

    四野茫茫。在这片阴沉灰暗的大地上,纵然穷尽目力,也不过能望出去千丈之遥。目力所及之处渺无生机,只有中央孤零零地摆放着一张八仙椅,悬着一点青莹。

    他斜坐八仙椅中,以手支颌,空望着地面上的纪若尘三字,意识早已神游去了。丈许长的影翼从椅背上斜斜垂落地面,翼尖轻轻拍着灰岩,刮出点点火星。

    苍野上忽然泛起一层淡淡黑雾,向八仙椅奔腾而回。黑雾越来越快,卷起无数碎石浮沙,自大地上呼啸而过。待涌到他面前时,层层叠高的黑雾已然化成一道十余丈高的雾浪,轰然拍下!眼看涛涛雾浪就快要压至他的额头,雾浪忽然化作缕缕黑气,自他鼻孔中钻了进去。

    他徐徐张开了双眼,露出一双闪动着幽幽暗蓝光华的眼眸来。他身躯其它部位仍是由影雾组成,尽管凝练之极,实际上仍是有形无质。惟有这双眼眸,赫然已是有形有质。仔细望去,他双眼清澈如宝石,但那湛蓝却是深不见底。狭长的瞳孔如锋利刀锋,左边瞳孔深处可见熊熊暗红火焰,右瞳却是荡漾着深碧色的波涛。这双魔瞳似蕴含了无穷玄妙,却绝无半点暖意和生机。

    他双瞳一开,一道无形冰寒气息立时向四面八方散去,瞬时席卷千丈,为空旷荒凉的苍野平添了许多寒意。十余头正自缠斗捕食的各色鬼物魔怪一感觉到寒意,立时发狂般四散奔逃,甚至连口中美食也仓皇丢弃。

    神游归来,他只觉十分倦怠,懒洋洋的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致,任由那十几头鬼物逃远。他神识内敛,潜回了识海深处。此刻识海上道道青电连绵不断的落下,激起重重涛天巨浪。波谷浪峰之间,一幅幅画卷飘来移去,时开时合,变幻不定。他的神识静静悬着,哪幅画卷飘了过来,他就看哪幅。

    十四岁,纪若尘初登西玄,立在太上道德宫宫门之前,早被那一望无际的紫金瓦、白玉阶、青珏柱、烟水榭惊得呆了。同年,他脱去褴褛衣衫,换上锦衣玉带,坐于一众苕龄童子当中诵读道德经。每一字每一句他都念得专注无比,全当不知道身边时时会投来鄙夷目光。尽管自幼穷苦,但那些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华衣铜鼎、金漆雕梁,此时在他眼中实与龙门客栈中的木桌泥墙无异:什么也及不上手中一卷《道德经》。

    十五岁,纪若尘初修三清真诀,八位真人轮番上阵,日日授业,八日一轮回。八真人学究天人,倾囊相授之余,还不忘指摘别脉道法剑诀的错漏处;他日夕苦学,实在悟不了的就囫囵硬记。同年,他初悟解离仙诀,太清至圣境圆满。

    十六岁,十七岁,十八岁…

    他在众真人间周旋,避让众多有心为难的弟子,日复一日勤修苦读,仔仔细细斟酌要说出口的每一句话。多少次中夜静思,他悚然而惊、汗透重衣,只为了谪仙二字。他与尚秋水、李玄真把酒言欢,又与张殷殷、含烟、怀素等出众女子若即还离,纷乱纠缠中,只有自己方才明白,放眼望去,其实他根本不知身周众人说的话哪一句是真,哪一句是假,惟有尽心竭力分辨,仔仔细细行事。

    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八个字已道尽一切。

    纪若尘道行与日俱进。从初时全靠本能觉醒方能死中求活、险险取胜,到纯熟运使诸般道诀法宝克敌制胜,再到放弃机诈花巧,以力破力,凭身上青衫掌中木剑,已是所向披靡。历次岁考,他战无不胜。

    一幅幅画卷,断断续续地记下了纪若尘在道德宗的匆匆岁月。

    以道行进境、以搏杀实绩、以建功立业、以际遇之奇、以真人眷顾,在同辈弟子中纪若尘皆是鹤立鸡群,仅有姬冰仙可堪与他相提并论。

    但画卷一幅幅翻过,他却越看越觉压抑。

    待看到纪若尘以龟甲占卜时甲裂血出,愕然望着粘满鲜血的双手时,他再也忍耐不住心中抑郁,重重一拍扶手,一飞冲天,仰天长啸!无休无止的啸声轰鸣如雷,翻翻滚滚席卷苍野时,胸中那口积郁之气方算泄了一点。

    啸声渐渐止歇之际,苍野深处忽然一道杀气冲天而起,遥遥望去,杀气激起的灰黑色龙卷风扶摇直上,怕不有百丈之高!凛冽杀气缓缓向这边移动,显然是针对他方才那一声长啸。

    他口中啸音骤然止歇,双瞳的湛蓝色彩刹那间如活了动来,幻化不定。自最初在苍野荒岩上刻下纪若尘三字时算起,此刻他已突进苍野八百里,文雀、蝠虎、蠡牛、蝥鲽之流的凶物厉鬼不知斩杀了多少,从无分毫留情。此刻方圆百里之内的鬼物魔怪已快被斩尽杀绝,他正盘算着要再向苍野深处前进三百里之际,没想到居然还有鬼物胆敢向他挑衅!他也不怒,只是任由冰寒杀机在胸中蔓延,望向了杀气来处。他已暗下决心,哪怕是追杀千里,也定要将这些大胆鬼物连根拔起!

    透过重重迷雾,可看到超过五百名阴卒排成十列,向这方大步走来。这些阴卒身高一丈,肌肤青黑,面孔狰狞,胸口、肩头、下腹、膝盖均缀以厚重铁甲,甲上嵌有根根倒刺。铁刺早已锈迹斑斑,也不知是被阴风所蚀,还是沾染过太多鬼物秽血。它们持二丈长戈,队列极是齐整,五百阴卒直如一人。步声轰轰轰轰,尽管相距仍遥,他似也感觉到大地正随着这批阴卒的脚步颤动。

    阴卒阵后有一名高两丈的押军校尉,骑一头通体乌黑、六蹄十角的巨牛,左手提矛,右手执鞭。鞭长可随校尉心意而定,不管哪名阴卒稍乱了队列步伐,当场就是一鞭抽去。

    他已自识海画卷中知晓地府阴兵共分十九种,眼前这五百阴卒名为寒甲冥兵,阴兵中位列十三。寒甲冥兵单论起来战力并不甚强,与文雀、蝠虎等凶物比起来相去甚远,一只文雀轻易就能裂杀数十冥兵。然而阴卒之强,在于其生来即具备列阵阵战之力,又素来成群结队出动。这五百寒甲冥兵队列军容如此整齐,又有校尉押军,更是阴兵中的上上品,不知是哪朝哪代的铁血军卒轮回而来。在这只队伍之前,哪怕是百只文雀,多半也要落荒而逃。

    “当我是寻常鬼物吗?”他冷笑忖道,飘落地上。

    散布于周身各处的冰寒气息瞬息间全部活跃起来,游出了栖身之所,向他胸口汇聚而去。路途之中,丝丝冰寒气息不断相互融汇,逐渐强壮,又化成无数根湛蓝丝线。当万千蓝丝在他胸口汇于一处时,他通体骤然发出一阵炫目蓝光,复又暗去。但透过影雾,可见他胸中多了一团静静燃烧着的湛蓝火焰。

    这火是冷的。

    他凝聚心神,胸中蓝焰即依他心意徐徐向下沉落,降了三寸方停。忽听噼噼啪啪一阵响,他脚下岩地猛然下陷一尺,无数裂纹向四面蔓延,直到十丈外方才停止。原来蓝焰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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