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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总,对不起。”他强行撑住绵软的脚步:“我做噩梦了,拜托……让灯一直亮着,不然我不知道我会再有什么
举动。”
秦风扬的眼光,在听到那“秦总”二字的刹那,恢复了深潭般的波平如镜和无情。
冷冷靠近,他把凌川逼到床前:“睡觉,我不会再关灯。”
无声地躺下,凌川顺从地令人惊讶。不知是被这接二连三的折腾消耗了最后残余的力气,还是隐约感觉到了些安定
的环绕,他很快真正沉稳地睡着了。
第二天日上三杆的时候,凌川醒了过来。四周静静的,空无一人。墙上的壁灯依然亮着,在明亮的日光里不再如晚
间一般显眼。剧烈的头痛已经消散无踪,绵软的身体也恢复了少许力气。一旦身体好转,腹中的饥饿难当也显得格
外难忍。
躺在床上打量着四周高雅而酒店风格强烈的装潢,他清楚地想起这环境的含义。无声地苦笑,他掀起身上的被子,
来到盥洗间冲了个淋浴。昨晚依稀的片断在脑海中前闪过,有那个人粗暴地扒光自己衣物,有自己昏沉地放弃抵抗
,还有温暖的水花在那人手下倾斜而下,淋漓在他的身上。怔怔地,脸烧了起来,他无力地靠在了背后罗马细瓷贴
花的墙面。
凌川,凌川,你要怎样才能彻底逃开这个人?任凭他报复羞辱,顺从忍耐,他总有消气和厌倦的一天,不是么?…
…
拉开浴室雕花的磨砂玻璃门,他的脚步僵了一刹。门外的大床边,靠着窗户的藤制敞椅上,秦风扬冷冷的目光转向
了他。无声无息的出现,就像一个多月前那样毫无预警般迅速,却给原本阳光灿烂的室内带来阴霾的乌云。
慢慢走到床边坐下,凌川感觉全身的神经忽然在绷紧。
起身来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倏忽举手,秦风扬按住了他的睡袍下微露的肩膀。浑身不由自主地一颤,凌川蹦得有
如满弦之箭的神经齐齐跳跃,他猛然抬手,紧张无比地架住了秦风扬又在伸来的另一只手。
“秦风扬,……不要。”他口干舌燥。
“不要什么?”锐利地盯紧他,秦风扬嘲讽一笑:“不要上你?”就像冰天雪地里得到了充分温暖的小兽,不过休
息了一夜而已,举手格挡的手臂就有了这样大的力气。
“是。”艰难地开口,凌川颓然道:“除了这个,你要怎么拿我出气,都可以。……”
不耐烦地打开凌川的阻挡,秦风扬举手试了试他的额头,还有一点轻微的热度,但是应该接近了常温,看来,年轻
的体质在康复上的确得天独厚。
“凌川,我一定会要你。”冷酷地断言,秦风扬放下手,眼中有势在必得的欲望:“不过不是现在,虽然我听说发
烧的人,体内的温度更宜人。”
愕然望着他,凌川忽然明白了他最后一句那隐含的淫秽含义。忽然的羞耻涌上心间,他死死握住了轻颤的拳头,慢
慢又松开。凌川,你自己决定的,怎么样的羞辱都可以。
(18)
“再给你三天的时间,给我好起来。”秦风扬转身回到窗前坐下,冷漠的声音没有了昨夜那惊鸿一瞥的温柔:“我
去办手续,然后跟我回香港。”
“我可以拒绝吗?”
“我喜欢香港,这里让我束手束脚!”提高声调,秦风扬厉声道。
已经那样无法无天了,还要抱怨不够尽兴,真是没有天理。在心里叹息,凌川唇边忍不住现了丝无奈:“秦总,天
下虽大,有了钱,在哪里都是一样无所不能。”
“你在讽刺我拿钱压你?”微微冷哼,秦风扬神情傲然。
惊觉到自己那没能忍住的锐利,凌川紧紧闭上了嘴,露出了秦风扬不甚习惯的顺从谦和:“不敢,我只是真的不想
回香港,这里我过得很安静。”
“你以为,我费了那么大劲,只要来看看你?”
“我不回去。”坚持地,凌川低语:“先提醒你——你带我入海关,如果不把我打昏,我会叫救命。”
“哦?”秦风扬淡淡道:“真不想回去,我去找凌云来劝你。”
警觉地,凌川冷冷看向他:“别用他来威胁我,你敢动他的话,吴非不会放过你。”
“我怎么会动他?”佯装诧异,秦风扬微笑:“我最多打个电话给他,告诉他和吴非——你落在了我手里。”
无聊。……这样凌云和吴非在香港,还不是一样的鸡犬不宁心急如焚?咬着牙,凌川不语。
“听着,如果这样仍不能说服你,我会直接包艘偷渡的海船,把你弄昏塞进去。”冷酷的表情没有商量的余地,秦
风扬淡淡的口气下,是不容怀疑的坚定。
“上次凌云偷偷入境来看你,我手下的人被吴非带人三搅两搅,硬是跟丢了他。说起来,你也有一年多没见你弟弟
了,难道不想他?”淡淡摇头,秦风扬叹息:“我记得你以前简直恨不得把他揣在怀里。”
凌云,凌云。想着上次见面时身材仍在长高的那道飞扑过来的身影,凌川忽然鼻子酸酸的。每次靠着电话倾听对方
的声音,凌云总是恨不得打破电话般舍不得收线。
“好,我和你……回去。”忽然强烈起来的思念啃嗜着因为亲情而柔和起来的心,他低声道:“小云快要夜校毕业
了,我很想参加他的毕业礼。”
扬扬浓黑的眉,秦风扬不置可否,心里却在冷笑:回到香港,你以为我会通知吴非那个多事鬼,让他跑来说教一番
,或者直接报案把你弄出去?凌川,你未免幼稚。
微微一笑,他不再言语。
接下来的三天,秦风扬果然叫人办好了手续。保镖寸步不离地守在门外,衣食不缺、不再受骚扰的境遇比起前几日
,多了安静和舒适,却有了被软禁的强烈感觉。回到香港以后,秦风扬预备怎么处置自己?还是这样软禁吗?有点
茫然,凌川无力地整日躺在床上思索,却不得要领。算了,反正自己确实也没有什么选择的权利。
几天后,在时刻不离左右的严密贴身押送下,一行人踏上了先取道上海,再转飞香港的班机。
踏入人流汹涌的机场大厅,凌川有那么一霎那的停顿。这片曾经发生过那么多爱和恨的土地,原来并没有从自己记
忆中彻底远去。
凌云,他亲爱的弟弟,也在这同一片天空下,和他一起呼吸着摩天高楼中微微污染却仍散发活力的空气。……
身后,有保镖不耐的轻轻捅了捅他,他才惊醒到自己依然不自由的处境。没有抗拒,他弯身钻进了早已等候在机场
外的熟悉车辆。
依然是那辆自己坐过无数遍的秦风扬的爱车,依然是装饰简单的车厢,古朴而编制精美的的中国结悬挂在前方沉默
的司机阿健的头顶。……
长长轻叹,这一声,没能逃过正随后钻入车厢的秦风扬的耳朵。转过身,他默默看着凌川,眼中有种深究的神色。
这神色很快收了起来,他轻描淡写地开口:“回会景阁去。……”
会景阁。……以前和秦风扬春宵幽会的地方,那里有太多太多甜蜜的痕迹。几乎是慌乱的,他想立刻拒绝,可是终
于还是闭上了嘴。如今的自己,还有说话的余地?
车辆平稳而缓慢地在中午如流的车河里行驶,秦风扬的脸色不但没有因为糟糕的路况而不愉,反倒意外地有丝凌川
见惯的笃定,似乎是那种经过了长期狩猎的猎人,捕获了自己心仪已久的猎物后,带着轻松和兴奋。心中慢慢不安
,凌川沉默着,一路看着窗外的街景。
直到被带进那间再熟悉不已的卧室,看着靠着窗边的那张床,他默默不动。记忆里,是谁懵懂情动着,在这里向眼
前这个男人,第一次交付了身体?是谁在无数个甜美激情的夜晚,大笑着欢畅地预支欢乐,挥霍爱情?……摇摇头
,他驱散脑海中的画面,心里的刺痛排山倒海。
看着秦风扬好整以暇地一件件换好居家的衣物,他开口:“我想打个电话给凌云。”
“不可以。”淡淡拒绝,秦风扬毫不避讳地在他眼前脱下内裤,穿起绵质的睡衣。
“为什么?”愕然发问,凌川道:“是你劝我回香港,看我弟弟。”
忽然扔下手中刚脱下的衣物,秦风扬刚才还云淡风清的英俊脸庞忽然有种暴怒的前兆:“凌川,让我告诉你——我
把你找到绑回身边,是要你还欠我的债,不是好心帮你骨肉团聚!”
怔然后退,凌川欲言又止,终于隐忍地低语:“是,的确是我欠你。我把你的公司整到快要垮台,我欠了你帮我赎
身的五百万,我欠你帮我隐瞒杀人事实的情分,我还在前几天,又新欠了你那么一大笔。……”
“原来你都记得,两年前你逃跑得那么坚决彻底,我以为你觉得这一切都是我活该,都是天经地义!”咬牙切齿地
,秦风扬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我说了,我宁愿去坐牢。……其实,两年前我杀了冯琛的那一刻,我就该在牢里。”凌川淡淡苦笑。
“你坐牢我有什么好处?”冷笑着,秦风扬欺身上前轻佻地抬起他的下巴:“把我没玩够的人送到牢里给那群饥渴
的囚犯玩,我没有那种兴趣。”
看着凌川那平静的幽黑眼睛,他淡淡昂首:“想坐牢是吗?从今天起,你的牢房就在这间屋子里。”
“秦风扬!……”被动地听任那强有力的大手抬高了他的视线,凌川克制住想要逃开的冲动:“你不能囚禁我。这
是违法的。”
“违法?早在两年前,法律就不再是我所顾忌的东西。”冷笑起来,秦风扬深邃的眼睛有丝凶狠:“我也买凶杀过
人,怎么样?配不配得起你?”
“为什么?……”凌川茫然心惊。
“……”淡淡摇头,秦风扬看着他的神情有丝深沉:“和你无关——你不必知道为什么。”
“秦风扬,真想对付我,有很多办法更直接。——象前些天那样,我去睡街头,去做苦力,我还可以永远不再踏进
证券业一步。”痛楚地闭上眼,他不看秦风扬那喷发怒火的深邃眼眸。
“永远不再踏进证券业一步?不再能感受到在那块疆场上快意驰骋的激动,不再能让那些曲线在你的掌握里上下跳
动……”深究地望着他,秦风扬冷笑:“凌川,——你会枯死。”
没有说话,可是凌川眼里那一闪既逝的战栗没有逃过秦风扬的锐利目光。脑海中,忽然闪现前些天在镜头后看到的
一些依稀景象。沉默的、平静的、甚至内敛到近乎颓废的凌川,只有在面对那些股市曲线时,掩藏在黑边眼镜后的
眼中,才会悄然浮现一丝明亮和激情。是的,记忆里曾让自己目眩神迷的华彩光芒,只有那无人的时候,他独自展
现给那冰冷的电脑屏幕。……
——是的没错,假如真的斩断他这份最后的骄傲和痴迷,那个原来的凌川,就会永远回不来了。这一点,秦风扬心
中忽然清晰无比。要吗?要狠狠地毫不留情地斩断那些东西吗?
(19)
怔怔望着秦风扬,凌川心中一阵模糊而清晰的痛:枯死?……自己离那种境地,本来已不远。
平静而疲倦地,他低首:“要杀要剐,随便你。只要你有兴趣。”
“干什么?”深深凝视他,秦风扬脸上的神情忽然狠戾:“又想用苦肉计?我有自己的方法,不用你指手划脚教我
!”
忽然把凌川推向身后不远处的大床,他强健的男性身体紧紧压了上去,开始擒住他的手腕。
“秦风扬,你做什么?……”惊觉出异样,凌川刚刚挣脱的手腕被重新夺回。
“不用怕,我现在不想强上你,我只是——想确保你没办法离开这里。”飞快而冷酷地,秦风扬按住他的身体,厉
声向门外大喝:“进来,帮我把他按住!”
两名在前几天就打过照面的大汉冲了进来,手脚麻利地接手,不顾凌川惊诧愤怒的死命挣扎,几个回合下来,终于
把凌川四肢大张地按在了床上。
拿过早已备好的毛皮衬里的特制真皮手铐,秦风扬亲手冷酷地将凌川挣动不休的双腕铐连在床柱的前端。
挥手让那两名大汉出去,他轻松地看着凌川涨红的脸色和依旧踢动不已的修长双腿:“凌川,你再敢乱踢,我就把
你的腿也绑起来——知不知道成个大字躺在床上,很容易刺激男人的性欲?”
僵硬了身体,凌川忽然不再乱动了。慢慢让紧绷的身子舒展开来,他听着自己的呼吸,渐渐平稳下声音:“秦风扬
,被你绑成这样,我会觉得很屈辱。”
“嗯。”漫不经心地,秦风扬点头:“又怎样?”
“不怎样,我只是说出自己的感受。”淡淡一笑,凌川似乎认命地想通了什么,片刻前的愤怒已经忽然消散,就像
从没有爆发过:“我想,我的疼痛和屈辱一定会让你快意,所以我说出来,满足你。”
阴沉地注视着床上沉静下来的侧脸,秦风扬忽然踢倒了身边的另一把座椅。快步走到床前,他的目光检视着凌川的
手腕。虽然是毛皮衬里的手铐,但是凌川刚才的挣扎看来十分剧烈,手腕边缘已经有了几道小小的红色擦痕,细细
的血丝在悄悄渗出。
忽然的,眼落在了凌川左腕上那道浅白的长疤上,心里一阵窒息。那是……两年前他落在冯琛手中时,自杀的旧疤
痕?……
愣愣地,他僵硬的手掌轻轻抚摸上了那道伤痕,不知怎么,竟然慢慢说了一句:“凌川,那个时候,是不是很疼?
……”
转头看着他眼里抑止不住的痛惜,凌川心里一阵忽然的酸楚:这样的怜惜,自己既已无福消受,何必留恋?
开口低语,他并不知道自己无意中已经带了温和的安慰口气:“不是很痛,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可怕。冯琛的确是用
了一些手段,可是……”眼光有点迷惘,他喃喃道,“但总不能真的放弃活下去吧。我是假装自杀的,……只为了
引开他们的注意,好藏起一件东西。”
“什么东西?……”静静抬起头,怜惜下的温存悄悄弥漫,秦风扬问。
窒了窒,凌川没有立刻回答。半晌他温和流转的眼波渐渐冷淡,那个藏起铁勺的场景,是一个如此屈辱而可怕的记
忆。……
“和你没关系。”突兀地开口,凌川俊朗的脸上,蓦然浮现清冷的拒人千里。
注视着他这忽然的转变,秦风扬冷哼了一声,眼中的温柔也在同时收起。忽然地,他对自己有种恼怒的情绪:秦风
扬,你仍然是那么喜欢自作多情,眼前这个最善于用身体演戏和达到目的的人,他从来没有爱过你!可就算这样,
他一个眼神一个表情,就能让你本该冷硬的心这么卑微地软下去!
“凌川,你说得对。你这副觉得屈辱却又不得不顺从忍耐的样子,的确让我有点解气。”翻身坐起,他恶意一笑:
“所以你就这么呆着吧,吃饭和上卫生间,我会放开你。”
“谢谢。”
谢谢?秦风扬狐疑地看着他。
没有迎接他的目光,凌川的口气淡淡的:“冯琛关我的时候,吃饭睡觉都不解开铁链呢,你比他仁慈多了,我难道
不该感激?”
室内的气氛忽然凝重起来,秦风扬的呼吸逐渐粗重,紧紧抓住凌川淡然的脸扭向自己,他的眼神带着愤怒的烈焰。
“凌川,你休想再用你的痛苦来打击我!”他厉声道:“早在两年前,被你的软弱骗的心痛不已之后,我就发誓再
见的一天,绝不要为你再心软心动!”
无言凝视,凌川任凭他的手力大到让他痛楚,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告诉我我究竟做错了什么,让你可以这么狠毒,这么无情无义?”他喃喃低语,手下继续加力,直挤压得凌川的
颊骨隐隐作响:“……我只不过在一个放纵的夜里喝了点酒,把一个男孩误认成了前来应召的男妓。是,我是强上
了他,可是我以为这样的反抗和挣扎,在他们来说,是常用的调情手段!就算我酒后失德,就算我行为过分,你怎
么能狠得下心,判我那么严重的罪,用你自己报复这样一个误会?!?!”
“说话。——告诉我,你这颗刻薄冷淡的心里,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爱?”秦风扬的声音带着焚烧的温度。
微微战栗一下,凌川逼迫着自己直视着他那慢慢恨意充溢的眉眼,心里的刺痛就像漫无边际:不,我爱过你。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