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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自己的一切交托给这双手掌。
伊风笑着道:
“你妈妈说的话,自然是对的,以后……以后我自然会把我心里的烦恼全部说给你
听。”
凌琳抬起头:
“真的,吕大叔,你不要骗我呀!”
伊风暗自叹息着,忖道:
“我心里的烦恼,又有谁能负担,唉——”目光一垂,望见凌琳真挚的目光,他心里叹
息着,口中却笑道:
“我怎么会骗你,现在,你要不要我去找你的妈妈去?”
凌琳笑了,真心地笑了,嫣红的笑靥两边,露出两个深深的笑涡,她开心地拉住了他宽
大的手掌,分开枝叶,向外面走去,一面笑道:
“好,我带你去找妈妈去,她见了你,不知道要高兴成什么样子呢,吕大叔,你知不知
道,妈妈总是提起你,说你多么勇敢,多么好,只可惜不知道你到那里去了,哈——她看见
我突然和你一同出现,你猜猜她会现出什么样子!”
伊风随着她走了出去,他不用回头,也知道留在他身后的是什么,但是他仍然忍不住要
回头看上一眼,看一眼那一坯新掘的黄土,因为在这坯黄土里永久安息着的,是曾经被他深
爱着的人。
但是他终于回过头来,在他眼前的,是绚丽的阳光,碧绿的树叶,充满生命活力的大
地,和满含温柔甜意的笑容。
他轻轻叹了口气,觉得生命仍然是美好的,世上仍然充满了人类的爱心,他又何苦把自
己深深埋葬在过去的忧郁里。
于是他挺了挺胸膛,紧握着凌琳温暖的小手,大步向前走去。
标题
古龙《飘香剑雨续》
第七十九章 迟暮伤春
孙敏,本来是和凌琳一起到这西梁山来的,但是上了西梁山,面对着满山春色,她突然
有了一种无法承受的感觉。
她无法知道这份感觉的由来,也不敢去寻求解答,她只是觉得自己心里有一份淡淡的忧
郁,而她甚至连这份忧郁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春天,却不知道,于是她才会让年轻的女儿
先上山,而她自己,却愿意独自来消受这份初春的忧郁。
望着她女儿充满青春活力的背影!她心中又觉得很满足,这淡红的身影,又活生生就是
自己二十年前的影子。
在这迤逦的小道上,她缓缓移动着脚步,往事,又像潮水一样地开始在她心里翻涌起
来。
往事,往事——唉,剪不断,理还乱的往事,人们为什么要有往事的回忆,若人们单单
只会憧憬未来,不要比现在幸福得多吗?
青春的日子,就像河里的流水,一去,就永远不会再来了。
江中的暖流,枝头的红叶,人面的堆笑,浓情的密语……。
虽然处处都有春意,但迟暮的妇人心中,却永远不会感觉到,她年纪虽不甚大,看来也
不觉苍老,但是她的心境,纵然在这初春的天气里,也橡是有了晚秋的萧索,她不知道什么
是自己要追寻的,人生,似乎已完全没有一样值得她追寻的东西,除了那粉红色的身影。
她终于有了一个可以寄托她的地方,虽然人生不过百年,是那么匆促,但她的生命,却
已有了延续。
于是,她的脚步快了些,她极力集中思潮,在前面的道路上,什么也下看,什么也不
想。
终于——
她听到了她女儿的笑声,听到她女儿在快乐地呼喊着:
“妈妈!”
伸出玉掌,她抹了抹面颊,抹去了面上的轻尘,也抹去了而上的轻愁,然后,她抬起
头,堆起笑容,回答着道:
“琳儿,我在这里!”
小路上飞快地掠出两条人影来,那是她女儿,但是——
还有一个是谁?
她定了定神,凝目望去。
“呀——”
她不禁失声高呼了起来!
“想不到,想不到,吕……南人,南人,你竟然在这里。”
一个三十五岁妇人惯有的矜持,却也掩不住她此刻的与奋,于是,矜持消失了,她撩起
裙脚,一个箭步窜过去。
身法是迅快而惊人的,但是伊风却笑了,多日来第一次真正的笑了,一个高挽云安,穿
着百褶湘裙的高贵妇人,竟然会撩起自己的裙脚,像个男子汉似的,窜起箭步来,他从未想
到自己一生之中,会看到类似此刻的情景。
他的笑容中,不知包涵了多少安慰,他迎上去,笑着说:
“孙……凌夫人,我……小鄙也想不到会在这里遇着您。”
世故,使得他一连变了两个称呼,孙敏目光一转,轻笑道:
“夫人……呀,你还是叫我大姐好了。”就在她目光一转中,她已发现了伊风笑容后的
苍白与忧郁,她转向凌琳:
“琳儿,你是怎样遇着吕大叔的。”
凌琳抢着说了,等到凌琳说完,孙敏的双眉轻轻皱了起来,她目光再次凝视着伊风,目
光满含着询问,她想问他:
“你一个人在那里坐着是为了什么?你心里有什么心事。”
她没有问出来。
只是她虽然没有问出来,伊风却已知道她想问的是什么,他垂下头,强笑着,装成愉快
的声音说:
“大姐,你叫你女儿也不要叫我吕大叔好不好,我……我早已不姓吕了,叫我伊风好
了。”
说到后来,他语气中佯装的愉快也消失了。
于是孙敏更清楚地知道他心里,必定有着沉重的心事,也知道他不愿意将这心事说出
来,她就不再问,太多的患难,太多的忧郁,使得她对别人心里的烦恼,也有着一份深邃的
了解和同情。
她只是转开话题,笑着说道:
“我叫你伊风,当然可以,可是难道你要让琳儿也叫你伊风吗?”
凌琳娇笑着,望向他,他正也望向凌琳,两人目光相对,他又强自笑着道:
“当然,这有什么不可以。”凌琳娇美的笑容扩散得更大了,她望着她妈妈,像是自己
已变成了大人似的说:
“伊风没有事,我们把他也带到大阿姨那里去,好不好!”
她故意将“伊风”两字喊得待别清楚,孙敏责备的望了她一眼,可是等到孙敏的目光经
过伊风的面颊,再望到凌琳身上的时候,孙敏目光中的责备之意,便像是因为突然看到了什
么,和突然想起了什么,而变为一种温和的笑意。
于是她告诉伊风,她这次到西梁山来,是为了要探望一个已有多年不见的堂姐,她说!
“我已经有许久没看到她了,我甚至从来都没有想到要来找她,可是最近……”她笑了
笑:“大概是因为年纪大了些吧,我突然想到我在世上还有这样一个亲人,就忍不住要来找
她。”
她笑容中加了些轻微的叹息,又道:
“你假如没有事,就一齐去好吗?呀——”她突然又高兴起来:“我告诉你,我那堂
姐,是个很奇怪的女人,而且嫁了个很奇怪的丈夫,住在一个很奇怪的地方,你去了,我担
保你会觉得去这一趟不是没有价值的事,也担保你不会失望。”
伊风想了想:
“此刻,我该到那里去呢?”他虽然自觉有许多事要做,可是现在却不知该先做那一
样,更不知道到那里去,于是他答应了。
他们极快地上山,孙敏拉杂地说着些闲话,凌琳却在旁边出神地望着伊风,孙敏说:
“我虽然好久没有来了,上次我来了一次,那还是和……唉,那是和北修一齐来的。”
她眼圈红了红,但随即一笑:“可是我直到现在,还没有忘记到他们家里去的路,因为他们
住的地方太特别了。”
伊风心中一动!
“莫非是他?”
却听她又道:
“剑先生呢?你看到他没有?”伊风摇了摇头,孙敏又道:
“我也有许久没有见到他了。”她垂了垂眼:
“你到无量山去,怎么去了那么久,是不是遇着什么事,唉——对了,你去那里找的东
西,倒底找着了没有?”
伊风长叹一声,方待说出自己这一年多来离奇的遭遇,孙敏却又喜呼一声:“到了!”
她说:
“我们到了那里,你再说给我听吧,我知道那一定是段很长的故事。”她脚步微顿,看
了看矗立在前面山路上的山峰,自语着道:
“一定是这里。”身形一折向路旁的山林中掠去。
初春的山中,枯木仍多,伊风掠进去的时候,心头在剧烈的跳动着,因为他此刻已证实
了自己方才的猜测!
“她的堂姐,果然就是嫁给“铁面孤行客”的那个女子。呀!果然是个奇怪的女子,嫁
了个奇怪的丈夫,住在个奇怪的地方,唉——可是我又怎能和她一齐到万天萍那里去呢?”
这其中只有凌琳是兴奋的,一掠入山林,她就紧紧抓住伊风的手掌,她是那么兴奋,所
以她竟没有发现伊风手掌的颤抖,只听孙敏道:
“上次我来的时候,姐夫不在,这次,他该回来了吧!”
伊风漫应着,他此刻已陷入无限的矛盾中,他知道自己是不该和她们母女一齐去的,但
是他看到她们母女的笑容,尤其是面对着凌琳这个纯真的少女,他又实在不知该如何来拒绝
她们。
一入山林,他们的脚步就快了起来,向右一折之后,便是那条宽约四尺,蜿蜒上行的山
路,望着这条山路,他暗问自己:
“我究竟该怎么办呢?”
标题
古龙《飘香剑雨续》
第八十章 傍壑惊变
突地——
山路上竟传下一阵洪钟般的喝骂之声:
“老猴子,你躲在里面不出来,算得是什么英雄,哈哈——我只当铁面孤行客是个英
雄,那知却是个狗熊。”
伊风一惊,他立刻听出这是“妙手”许白的声音。
孙敏,凌琳,竟自一齐都面色一变,孙敏似也知道“南偷北盗”间至死方休的争斗,闻
声变色道:
“是不是“妙手”许白也到了这里?”
凌琳秀眉一轩,嗔道:
“这家伙是什么人,怎地如此狂妄,走,我们去看看!”
她一拉伊风的手,飞也似的上了这条山路,伊风心中虽然犹疑不定,却也跟着她掠了上
去,但觉她身形之轻盈曼妙,已不知超出年前若干倍,心中又不禁暗暗赞佩,那“三心神
君”果然教导有方,在这短短一年来,便已调教出这般出色的徒弟。
上掠数十丈,使到了山路的尽头,伊风目光动处,只见一条魁伟的人影,倏然从山路尽
头处站了起来,大声问道:
“是谁?”
这魁伟的人影自然就是“妙手”许白,他喝声过后,锐利的目光立刻辨出掠上的人影是
谁,一摇虬须,大笑道:
“原来是你,哈——怎地又带了个小姑娘来。”目光一转,突地瞥见孙敏:
“哈两个!”
本自满心嗔怒的凌琳,见到自己嗔怒的对象竟是认得伊风的,不禁愕了一愕,把口边要
骂的话,忍了回来。
孙敏亦为之一愕,脱口道:
“伊风,你认得他?”
伊风缓缓点了点头,“妙手”许白又自纵声狂笑起来,一步向前,握住伊风的臂膀,大
笑着道:
“你来了,好极了,让你也看着万天萍那老猴儿的景像,我和他一路打到这里,那亭子
里突然跑出一个女人来,对万天萍又喊又叫的,哈哈——你知道我是生平最不愿和女人噜嗦
的,刚停下手,让他讲个痛快,那知那边突地飞来一条带子,万天萍这老猴儿竟拉着这条带
子跑过去了。”
他伸出巨大的手掌,在自己另一只手掌上重重一击,狂笑着道:
“他这一去,竟出不来了,我在这里骂了半天,他却像个缩头……”
凌琳秀眉轩处,突地冷笑一声,截断了他的话,娇喝道:
“你是谁?怎么骂起我姨父来了,这么大年纪了,还像个小孩子似的骂人,哼,真亏你
也不知道什么叫害臊!”
“妙手”许白一怔:
“你的姨父!”目光向右一瞟,瞟了伊风一眼,向左一瞟,望了凌琳一眼,左右转了两
转,突又纵声狂笑着道:
“好,好,小姑娘,有志气,数十年来,真还没有人敢骂过老夫的,现在你居然说老夫
像个小孩子,不害臊,哈哈——”他指了指伊风又道:
“小伙子,你交的小姑娘,真是一个比一个厉害。”
伊风面上一红,还未来得及说话,孙敏已自冷冷说道:
“阁下想必就是“妙手”许白大侠吧?”
“妙手”许白又一怔,点了点头:
“不错,老夫正是许白。”
孙敏冷冷一笑:
“许大侠英名久已震动武林,说话也该放尊重些,也好叫小辈们学学样子。”
“妙手”许白目光一凛,须发皆张,本已魁伟无比的身形,倏然之间,像是又高大了
些。
但孙敏却仍然丝毫不动声色,像是世上任何事都不足以令这个坚强的女子惧怕似的,却
见“妙手”许白目光一转,竟突又大笑道:
“哈,你错了,你错了,我又不是大侠,我只是个小偷!”笑声一,目中威光又现,接
道:
“只是我倒要问问你,你是谁,凭什么要管老夫的闲事?”转向伊风:
“老夫若不是为了和你这娃娃还有些交情,早就……”
伊风干咳一声,抢口道:
“这位凌夫人,便是昔年的三湘大侠凌北修的夫人,这位就是三湘大侠的爱女,咳——
凌夫人的令姐,就是万老前辈的夫人。”他像是费了偌大气力,才将这其中的关系弄清。
“妙手”许白“哦”了一声,要知道昔年“三湘大侠”侠名甚着,而且在武林中更久有
义声,是以“妙手”许白这种武林高人,听了这名字也不禁有些敬意,这正是武林豪客彼此
间的相惜之心,却不是说“妙手”许白对那凌北修有所畏惧。
他目光一转,便又笑道:
“冲着你这娃娃和凌北修的面子,我不再骂那老猴儿就是,可是,我却要在这里等他,
看他是不是永远都缩在……哈哈,永远都不出来。”
他嘴里说不骂,倒底还是骂了句“老猴子”,而且若不是住壁得快,后来那句“缩在壳
里”也几几乎骂了出来。
伊风心里暗笑,凌琳也觉得这老人甚是豪爽有趣,望了他几眼,忍不住轻轻“噗哧”一
声,笑了出来,她天性善良,对任何人都没有怀恨之心,何况这老人又是和伊风认识的呢!
只有孙敏,她面上却仍然不动声色,她想呼喝两声,让万天萍知道自己来了,又怕万天
萍出来后,见着这“妙手”许白,那时情况岂非十分尴尬,她想了想,却见“妙手”许白大
笑了两声,又面对着对崖的凌空飞阁,盘膝坐了下来,一时之间,谁也没有说话,因为谁都
不知道该说什么?
凌琳秋波流转,望东望西,长久良久,突地幽幽一叹:
“你们倒底在等什么,唉——等待可真是难受的事,先前我上山的时候,看到有个老头
子在亭子里等他的三弟,竟好像等了一夜——”
伊风心头一震,脱口问道:
“你说谁在等他的三弟,那人是不是身材瘦削,满面忧郁之色的老人。”
凌琳睁大眼睛,点头道:
“是呀,除了那老头子,另外还有三个人,他们都穿着蓝衣服,怎么,你又认得他
们?”
刹那之间,伊风只觉由心底升起一阵颤抖,闪电般忖道:
“这四人难道就是华品奇他们,在等“三弟”!呀——”剑眉一轩,一把抓住凌琳的
手,问道:
“他们在那里。”
凌琳满心疑惑,缓缓道:
“就在山腰下的一个红顶小亭里。”
伊风全身颤抖着:“三弟,难道他们在等萧无?难道他们已找到了萧无?”一咬钢牙,
突地扭转身躯,电也似地朝来路掠去。
此刻他心中似已浑忘一切,只记得“萧无”二字,他毫不考虑自己见着“萧无”时该怎
么做,更不考虑自己是否是这“天争教主”的敌手,他只渴望着能见到这阴险毒辣的对手一
面,因为久已蕴集在他心里的仇恨,此刻已像火山般爆发了出来。
他发狂了似的掠下山坡,“妙手”许白,孙敏,凌琳却不禁为之一震,三人目光相对,
凌琳突地娇唤一声:
“妈妈,我去看看他干什么?”娇躯轻转,亦自随后跟去。
她用足全力,只见伊风修长的身躯,像燕子似的在山林中飞掠着,刹那之间,便掠出山
林,凌琳想不到他的身形竟是如此惊人的迅急,她纵然使尽全力,却也无法追上,她着急地
大喊:
“伊风,等等我——”
她的声音虽大,伊风却根本没有听到。
他自己也觉得自己的身法,似乎已比昔日快了不知多少,要知道武功一道,最是玄妙,
他自幼及长,多年苦练,本已扎下了极好的根基,再经那武林一代奇人“剑先生”为他打通
“任督两脉”,他内力何止增进一借,到后来他在秘窟中又苦研那武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