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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气都几乎透不过来似的!
这偌大的一座道颧,除了妙灵道人外,竟再也看不到一条人影,孙敏有生以来,从未见
过比这里再凄凉的地方。
剑先生和慕容忘吾面色凝重,将伊风和凌琳自车中托出。
妙灵道人连忙过来,道:
“两位师叔!暂且将这两位病人,送到小侄的房中去。”
他长叹一声,又道:
“这道观中除了小侄之外,都已命如游丝,朝不保夕了!”
阴暗的灯光下,他惨黯的面容更为憔悴,紧皱着的双眉中,隐伏着的忧郁,使得身为局
外人的孙敏,也不免为之暗暗叹息。
人材济济,高手辈出,名满武林的终南剑派,究竟为着什么变故,会演变成这种地步
呢!
标题
古龙《飘香剑雨续》
第十二章 天毒教主
原来这一月来,终南派迭生巨变,门下弟子,连连病倒,得病之人,不但昏迷不醒,而
且呼吸日渐微弱,病势沉重已极!
起先,还以为只是患病而已,但是得病之人,越来越多,而且都是突然病发。妙灵道人
亦颇知医理,但看视之下,竟看不出病源来,他这才大惊。
因为他医术传自三心神君,不知要比世俗中的名医,强上多少倍!而这病源,竟连他都
看不出来。
只是得病之人,三根极弱,筋络不通,竟有些像像是被内家高手点中晕穴,但血液如
常,却又不像。
到后来,妙灵道人的再传弟子,和几个根基稍弱的弟子,竟相继死去。就连他的几个师
弟,也无故病倒。终南山上,立刻愁云满怖,没有病倒的人,竟就剩下掌门人玄门一鹤妙灵
道人一个!
这种严重之事,使得一向精明干练的妙灵道人,也为之束手无策。他完全不知道原因,
更不知道对策。就是求助,也无法可求。
妙灵道人,眼望着门下弟子,个个都是命如累卵,心情之怆痛惶急,可想而知。
他势不能坐以待毙,但也别无他法。奇怪的却是他自己未曾病倒,像是人家特地将他一
人留下来的样子。
后来,他果然证实了这想法的正确。
一日清晨,吕祖正殿的横梁上,突然发现一张黑色纸笺,他取来一看,那张黑色纸笺
上,竟不知用何物写上白色透明的字迹,妙灵道人一看,字字惊人!
原来上面写着:
“字谕终南山玄妙观主妙灵其人:百十年来,中原式林沉沦,八方侠士无主,以致式林
争端百起,仇杀日多。
本教主上体夭意,下鉴世态,不得不在此纷争紊乱之日,出世为人,一统天下式林之混
乱。
因之,本教主拟以终南山为本教根据之地,此一名山,日后必因本教之昌,而更光大,
观主必也乐于闻此也。
再者,观主天姿英发,若终生为终南所困,实为不智。因之本教主玻格将汝收为弟子,
但望观主达意,声言终南派从此归依本教,则终南山上数百弟子,当可不药而愈。因本教主
绝不令门人日夕沉于病痛也。”
下面具名:“天毒教主”。这文理虽不甚通顺,但词意却非常惊人的纸笺,使得妙灵道
人看完之后,面如死灰!
他这才知道:门下弟子,都是中毒。
但这天毒教主施毒之法,以及所施之毒,都是诡秘玄奇得不可思议,而且很显然地,妙
灵道人若不答应这荒谬已极的“建议”,门下的弟子,便无药可治!
这“天毒教”三字,妙灵道人从未入耳。天毒教主是谁!怎会有竟能使终南山数百道
侣,在无形中受毒的神通!他都茫然。
最令妙灵道人惊骇震怒的,却是这天毒教主,不但要自己将这先人创业多年的基业,双
手奉送:还要自己声言天下武林,率领开宗立派已数百年的终南派,归依到他那从未听过名
字的“天毒”下。
这事别人听来,也许极为荒谬可笑,但妙灵道人,却绝对没有这种感觉,因为他深深地
体会到这张字笺的严重!
因为,如果他不答覆,门下垂危之弟子,显然无救。而他虽是终南派的掌门,却又怎能
答应这旷古未闻的要胁呢?他心情紊乱,惶恐万状!
可是,就在他接到那张“谕示”的第三天,终南山上竟来了救星。
在终南上玄妙观后园竹林中的丹房里,妙灵道人,满怀怆痛地将这事原原本本说了出
来。
凝神倾听着的两大武林异人——万剑之尊和三心神君,虽然素来行事怪异,却也从未听
过这样奇事。
因为自古以来,武林中无论成立任何宗派,帮会,都绝无在创教之时,以要胁手段,要
求另一宗派,全部归依于自己的。
三心神君冷哼一声,道:
““上体天心,一统武林。”哼!我老人家还没有听过有这种狂人!也从不知道天下还
有我老人家不能解的毒。妙灵!你引我去看看!”
剑先生微一沉吟,却道:
“不看也罢。据我揣测,这种无色无臭,能在无形中使数百人中毒,而中毒之人在昏迷
不醒中渐渐死的毒药,普天之下,除了昔年五毒真君以守宫之精,蜘蛛之液,毒蛇之血,赤
练之汁,蜈蚣之唾,和以苗疆深山绝望中的瘴毒草,再加上几种毒物和成的“蚀骨圣水”之
外,恐怕再也没有一种毒有此威力!”他微微缓气,又道:“五毒真君制成此物之后,适逢
天下武林同道的君山之会,五毒真君竟想以此物将天下武林高手一网打尽,只是那“蚀骨圣
水”也委实厉害,数百个武林高手,果然一齐中毒,五毒真君正自扬扬得意,那知当时已功
参造化的一个奇人,虽然中毒,但却功力未失——逼着五毒真君取出解药,才免了武林这一
场浩劫。”
室中诸人都凝视着他,就连三心神君,也在静听他的下文。
他微喟一声,又道:
“五毒真君也被那位前辈异人,一掌劈死,只是他们制作的一樽“蚀骨圣水”,据说只
用了数滴,其余的竟不知下落了。”
孙敏忍不住问道:
“那毒水只用了几滴,就能使数百个武林高手,一齐中毒吗?”
剑先生缓缓道:“后来我才知道,那五毒真君是将毒汁滴入食水之内,虽仅仅数滴,却
已使那满溪之水,都变成了极为厉害的毒药,我一听妙灵贤契所说的情形,便知道那“蚀骨
圣水”,又再次出现。想来也必是终南山的食水溪中,被人施了这种毒汁,而中毒之人,功
力深浅不同,是以发作的时间,也前后各异。”
妙灵道人却怀疑地问道:
“那么小侄也曾饮过溪水,却怎的丝毫没有中毒的迹象呢?”
剑先生眉心紧皱,道:
“这可能是施毒之人,为了留你有用,是以乘你不觉时,在你食物中暗暗放下解药—
—”
三心神君却道:
“你却又怎能如此确定,这毒就是那“蚀骨圣水”呢?昔年君山之会,我虽未及赶上,
但也曾听人说过,只是没有这般详尽罢了。难道天下就没有第二种如此毒的毒药吗?”
剑先生微喟一声,叹道:
“我之所以如此确定,因为我那时年龄虽极幼小,却也随着先师参与此会,也中了如此
之毒。”
“近年我浪迹天涯,在滇西一带,就曾听到一位故人说起,五毒真君的“蚀骨圣水”,
又重现江湖,却想不到终南弟子,竟都中了此毒!”
孙敏虽然没有听过数十年前的魔头——五毒真君的名字,但听剑先生说得如此沉重,就
知道此毒必定非同小鄙,黛眉不禁紧皱。
而妙灵道人更是惶恐下已,满脸悲怆之色。
只有三心神君,两眼微闭,似乎陷入沉思。良久,他才缓缓说道:
“以七种以上的绝毒之物,合成的毒药,我也无法可解。”
他忽然目注剑先生道:
“数十年来,我始终无法猜透你的师承来历,你一说此事,我倒想起来了,那解药放在
何处,你总该知道吧?”
此话一出,众人都不禁一怔!
剑先生也自面色微变,但仍沉声道:
“我之师承来历,本无不可告人之处,你既然知道,就该知道我的苦衷。至于那解药,
昔年果有剩下,但那位前辈奇人,后来为着一事,痛恨天下人,将此解药连同一本上面记载
着他一生武功精粹的秘笈,和一颗两百年前东海屠龙仙子所制,能夺天地造化之功的“毒龙
丸”,都封在一个绝秘密的所在。声言:日后若有一人须吃了他当时所身受之苦者,才能得
到此物。而那位武功妙绝天人的异人,竟在万念俱灰的心境下,引刀自决了!”
孙敏和妙灵道人,都无法揣透剑先生口中的武林异人,倒底是谁!
三心神君却俯首沉思,突然凝聚真气,以传音之法,向剑先生道:
“我和你相交多年,该算知友,此刻我只问你一言,武曲星君独孤灵是你何人!他那本
“天星秘笈”的藏处,普天之下,是否只有你一人知道?”
孙敏和妙灵道人,茫然望着三心神君,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
剑先生面上的神色,虽然极力控制,但仍大变。
他目光凝注三心神君,也以“传音入密”之法,缓缓说道:
“你既已猜破,多言何益?昔年之事,令我终生难安,是以我从来不以真面目示人。那
本“天星秘笈”的藏处,的确天下只有我一人知道,但我除非遇到那位奇人口中所说之人,
也绝不会对人说出。”
三心神君双眼一张,但却立刻闭了起来,若有所失地说道:“我多年潜居,此次下山,
多半就是为了这本“天星秘笈”,但我竟将隐居于青海穆鲁乌苏河,布克马因山口的无名怪
叟,认做是武曲星君独孤灵的唯一弟子。我今晨才说有事求你相助,就是要你同往青海,寻
找这“天星秘笈”的下落。”
他长叹一声,竟不再传音,放声道:
“那知我差之毫厘,谬之千里,这心愿只有落空了!”
他双眼再次张开,两道神光,利刃般地落在剑先生脸上,道:
“只是你若不说出那解药的下落,难道忍心眼看玉机老道的数百弟子,都葬送在这“五
毒真君”的“蚀骨圣水”之下吗?”
这两位神色冷漠的异人,此时却都大失常态:尤其是剑先生,脸上竟露出痛苦之色,显
见得内心之矛盾,已达极处!
孙敏缓缓踱到床前,突然看到那冒死救她的青年侠士,脸孔在灯光下苍白可怖,轻轻伸
手一探,鼻息竟已在若有若无之间,她大骇之下,忍不住“哎呀”一声,脱口惊呼了出来!
这一声惊呼,使得丹房中另外三人,目光都转到她身上。
“他……他看样子不成了!”孙敏惶急地说道,焦虑之情,溢于言表。
三心神君又长叹一声,走到床前道:
“我救得一人,且救一人。”
侧目一望剑先生,又道:
“至于其他的数百条人命,就全操在你的手上了!”语声沉重。
孙敏微喟,忖道:“看来人言真的不可尽信,江湖上传言三心神君恶名彰着,那知却是
个宅心仁厚的侠士!”
她却不知道,三心神君,潜居二十余年之后,早已大大地改变了性情哩!
标题
古龙《飘香剑雨续》
第十三章 不堪回首
两个时辰之后,昏迷不醒,命如游丝的伊风,缓缓睁开眼来,发现自己在一间房顶甚高
的房间里,四肢百骸,却都像是散了一样,两只炙热的手掌,在他身后缓缓移着,掌心发出
的热力,使得自己身体里面,发生了一阵阵奇妙的反应。
他知道是有一个内家高手,正不惜耗损元气,来为他打通奇经八脉。他不知道人家是
谁?心里也朦朦胧胧的,混沌一片。
然后,他想起了自己晕迷以前的事,心中不禁暗地奇怪。
这些天来,他一直陷于昏迷中,所有发生的事,他都不知道。此刻他虽已恢复知觉,但
无论气力和心智,都还衰弱得很,甚至无法集中思想去思索任何一件事。
但是,他的命总算捡回来了,他身受“夺命双雄”的两处重创,连日车马奔波,再加上
这些日子来心中一直积郁未消。于是外狼内虎,交相煎熬,到了妙灵道人的丹房中,生命中
所剩下的精力,已经很难支持他再活下去了。
三心神君检视之下,才发现他的伤势,竟比自己想像中还要严重得多!但为了自己曾经
对人家的允诺,竟不惜以多年来采集而成的灵药,费了无穷心血才制成的“再造丸”,增强
了伊风生命的机能。然后再拚耗自家的真气,为他打通奇经八脉,除了三心神君之外,世上
恐怕很少有人能自冥冥中,夺回他十成已死了九成的生命了。
伊风自己,可不知道自家所遇的绝世奇缘,只觉得在自己身上移动的手掌,愈来愈急,
后手竟改抚为拍,瞬息之间,自己身上的一百另八处大穴,都被人极快地拍了一遍,心中一
畅,浊气欲出,“呀”地,吐出一堆带着血丝的浓痰。
三心神君住手的时候,额上已经微微沁出汗珠,他仍盘坐未动,悄然合上眼睛,让自己
的真气在耗损之后,恢复一下。
室中静得怕人,妙灵道人垂手而立,满脸悲怆,像是一尊石像似的,呆呆地站在那里。
剑先生垂目而坐,面上虽然毫无表情,但从他紧握着的手掌中,不难看出这位武林异人
的思想,正陷入极度矛盾之中。
孙敏则睁着眼睛,瞬也不瞬地望着正在为自己的恩人疗伤中的三心神君,直到伊风醒
来,吐出一口浓痰,她才松了一口气。
至于凌琳,她的伤势较轻,方才服过三心神君的灵药,已自沉沉入睡。娇美如花的面靥
上,已隐隐泛出红色。
伤者已愈,孙敏心事顿松。转眼一望,看到剑先生的神色,又不禁恻然!
她虽不知道这位对她特别好的异人,有什么事发生,但却知道他一定有着极大的困难。
而此刻,她不禁禁深深希望自己有这份能力去帮助他。
良久,丹房中才从死寂苏醒过来。
三心神君,飘然下床,目中神采,又复莹然。在他耗损了如许真气之后,还能如此,其
内功之深,可想而知。
他缓缓走到剑先生身前,凝视了片刻,才沉重地说道:
“你我数十年相交,我深知你的为人,关于此事,你心中定有着极大困难,但你却怎能
眼看着数百条人命死去呢?”
孙敏走到床侧,见到伊风双眼紧闭,也似乎陷于沉睡中。听到三心神君的话,星目一
张,突然转身道:
“照老前辈方才的推测,那自称天毒教主之人,必定有着解药,那么我们为什么不可以
从他身上,逼出解药呢?”
三心神君冷然道:
“话虽不错,但那天毒教主是谁,都无法知道,除非他现身出来,否则却何处找他
去?”
他长叹一声,又道:
“但这终南门下的数百弟子,却是人人危在旦夕,若是死等,那么,多等一天,又不知
要牺牲多少人命?须知人命关天,任何人的性命,都是可贵的。若是你的子女也中了此毒,
想来你不会说出此话了。”
他语声逐渐严厉,孙敏不禁惭愧得垂下脸去,心中只有自责,却没有一丝怪他说话太重
之意。因为他们说的话,于情于理,都是无懈可击的。
剑先生脸色更是沉重。突地张目道:
“你不要怪我不近人情,其实玉机道儿与我数十年相交,我岂有对他门下弟子,漠不关
心的道理?就非如此,我也断然不会忽视人命,何况这还关系着终南一派的生死?但是…”
他长叹一声,眼帘又是一垂。
始终一言未发的妙灵道人,却突然道:
“剑师伯方才说:只有一个和昔年那位前辈异人受过同样痛苦的人,便可冒难取乐。那
么,剑师伯可否将郡位前辈异人所受之苦说出来?也许……”
剑先生一摆手,阻止了他的话,脸上竟露出痛苦的神色,缓缓道:
“那位前辈异人,内功已臻绝顶,几成不坏之身。百年来就已经名扬天下,只是
他长叹一声,然后沉声道:
“不知怎的,他在古稀之年,竟娶了一位少女为妻,还生一子。”
孙敏望了他一眼,心中一动,却听他微一停顿,又缓缓说道:
“那位前辈异人,在君山大会上救中原武林一脉之后,就被人尊为天下至尊,江湖上无
论何事,只要他片言只字,便可解决,这也是大家感恩之意,那知后来——”
剑先生在叙说这事时,曾经数度停顿,像是内心情感激动甚巨:又像是这事其中有些
话,是他非常难以出口的,但是他终于说了下去。
“他的妻子却假借他的名声,穿了蒙面之衣,使出他所传授的武功,做了许多天怒人怨
的事,武林中人,虽然为了感谢他的深思,但日子久了,还是无法忍受心那位前辈异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