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免费手机txt电子书下载站 第一章 莽莽龙蛇舞
秦始皇登琅琊,留连三月忘返,作琅琊台,刻石纪功,并迁黔首三万户于琅琊山下,后其子二世有诏书,共十三行,八十六字,为大臣李斯执笔,至今犹存。
琅琊山在山东诸城东南海滨,崖峣突起,形势奇险而壮丽,面对浩浩黄海,背依苍苍大地,诚属天下之奇境也。
时值皓月中央,长空万里无云,沧海风平浪静,正是中秋的午夜三更。
在这宁静而美丽的夜晚,谁想到突在琅琊台那高入云层的顶上,竟传出一声如狂狮般的大吼,声威所及,森林为之颤抖,湖水亦顿挫三分。
紧接着一条庞大的黑影冲空而起,势尽一翻,又向海中俯冲急扑,身轻似叶,轻飘飘地落至一座珊瑚礁上,讵料他手中尚托着一方数千斤的巨石。
月光下只见此人身高九尺,四肢如柱,形似铁塔,巨目海口,亚赛后汉张飞,惟面如古铜,威猛尤甚,年龄足有七十。
巨人来头大极,他就是不慕名利,当年暗助明初大将开平王常遇春挺进元都,逐走元帝,奠定不世功勋的神秘人物,后来才知他是武林闻声胆丧,见面股悚的“神力神”张巨雷大侠。
张巨雷能在百万军中所向无敌,传言他是练有一种非常精奇的内功,名唤“万变力”,是故他手挺数千斤巨石,非但能由高峰冲起,又轻如落叶下降。
“轰隆”一声,此老将巨石猛朝礁石上一掷,只撞得碎石纷飞。未几,海面上远远现出三个黑点,竟是三个异人踏浪而来。
张巨雷一见,遥遥招手道:“大哥、二哥、四弟,你们来迟了。”三点黑影须臾登至礁上,为首的是个皓首老人,宽袍大袖,临风飘飘,一派仙风道骨,使人一见油然起敬,第二个儒雅斯文,花白的五柳长髯,面如满月,年龄亦有六十开外,第三位更纯作文士打扮,手中还挥着一把白金骨的纸扇,貌似三十余岁的俊美壮年。这三人都向巨人张巨雷面含微笑,两呼三弟,一叫三哥。
皓首老人接着叹声道:“三弟,五妹遇难,到今天已是十五个年头了,每年今天,我们都要聚会于此,凭悼她临危暗暗留下的字迹。”他说着即领先走向一岩石突起之前。
儒雅老人和张巨雷及那文士依次排立在皓首老人右侧,四双眼睛都注定在石上,人人面带戚然之色。
石上有一篇字迹,一见即知是用宝剑刻的,观其笔势,显然是出自左手,而且匆匆刻下,字极混乱,笔划往往脱体,无疑是在非常危机之际留下的。
仔细一看,原来是一篇遭敌围攻,临危绝望之言,上刻:“大哥,我在四哥处别后两行,不幸被我们的仇敌围攻,此际我已遭了‘九九阴差’屠光一指‘阎罗指’,等与背受‘八极阳魔’一招硬拳,右臂被‘七绝煞星’苍生飘的‘残神剑’斩断了,现在又被二‘六合僵尸’白日现的‘死神幡’紧紧迫着!看势再无生望了,你要通知二哥,三哥为我报仇……”
在那一篇字迹后约莫三尺之处,赫然又有一篇更加潦草断续不全的字迹,上刻:“大哥,我瞒着你于十年前嫁了……君,七年生一子百甲,现藏在岸上,希望敌人未……其父亦被同一批………杀在海中!妹……绝笔……”
五人对着这两篇字迹戚然良久,最后还是巨人张巨雷大声道:“大哥,你们悟出妹嫁的人姓什名谁么?她那孩子是不是叫百甲?”皓首老人摇头道:“这十五来我们不惟未查出仇人的下落,同时也未访出妹夫的名字,姓百是决不会错,那孩子之名却决不会单是一个甲字!”儒雅老人接口道:“那孩子算来已有十八岁了,也许已被敌人毁了!”壮年文士急接道:“不可能,我是五妹遇难的第二天到达此处的,岸上全无痕迹。”张巨雷道:“难道不怕野兽衔走?”壮年文士摇头道:“一切可能的危险我都推测过,证明那孩子竟是自己离开的,我想三岁的孩子是能行走了。”皓首老人道:“找孩子的任务交给盖世雄,叫他带着晁九天,马铁力,司马黛三个师弟妹到处暗查明访,我们则专事找寻仇人下落。”儒雅老人道:“敌人的功力不比我们弱,假设他们不分开,我们一个遇上时,势必又要走五妹的后尘,大哥,我们最好不要落单?”皓首老人道:“不分不行,多费时日,分开时单独不许动手,只准暗盯,沿途乘隙通知大家,等到齐之后才可动手。”说完挥手道:“我们立即分手,先查内地,后及边疆。”四人散去后,未几突在琅琊台顶出现一个人影,只见他仰天叹道:“唉,恩恩怨怨,何日才了!”此人年龄也有七十开外,看上去似乎有些糊涂之态,但听他的口气,居然又是非常精明的老人,他向着海里发了一阵呆,于是才慢慢向下奔去。
到了山下,忽见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如飞迎上:“爹,你老看出那四人是谁吗?”老人向少女叹声道:“是武林人人尊敬的‘浩气四圣’,他们在凭吊昔年‘辣手常峨’江流韵的死难之地。”少女讶道:“如此那白胡子老头就是‘皓皓子’齐古圣罗!”老人点头道:“那长髯老人则为‘云霄客’南宫隐,巨人则是‘神力神’张巨雷!”少女郑重道:“这四人的名声在武林中太大了,那个壮年文士一定是‘金不换’公孙龙吧?”老人笑道:“你认为公孙龙还是壮年吗,丫头,他也有六十八了!”“吓!”少女惊叫道:“他为何不老呢?”老人道:“他练的是‘风祖神功’,又名‘春风神功’,此功力在什么年龄练成功,他就永远是那个年龄的面貌。”少女轻轻叹息一声,羡慕的道:“我要是有那神功现在练成多好!”老人哈哈笑道:“爹在你妈妈五十八生你的时候,那时就替你打定了‘散天神功’的基础,这神功也有不老之功,你现在想变老太婆也没有用哩!”少女忽然高兴得跳起道:“真的!”老人笑道:“真倒是真的,不过没有春风神功驻颜,今后你还要苦练。”少女问言大喜,问道:“爹,你真不到大师哥家里去吗?”老人忽然哼声道:“他是你师伯的魔影子,我见了他就生气,叫你莫去你要去,我送你到了这里已经够了,你自己去罢。”奇在这一双老少父女刚走不到一刻,居然在路旁林内又出来了两个人物,而且是两个老出家人,一个是灰袍的老和尚,一个是发束道冠的老全真。
“道友,那个老施主原来竟是‘五台糊涂’年一醒啊!照他适才对女儿说的那一篇话看来,武林恐怕要有大变啦!”道人面色凝重,显出非常担忧的道:“大师,赤煞五魔难得在武林公开露面,那次居然在琅琊山下围攻‘浩气四圣’五妹,这是武林的最大秘密,也许五魔志在扫尽江湖武林也未可知。”
和尚道:“道友,‘赤煞五魔’实际只有四个真魔,‘五台糊涂’在其中受了连累真是有苦说不出,他一生何曾作坏事?”道人点头道:“大师说的不错,但江湖上却硬给年一醒戴上魔号,也真是冤枉。”和尚停顿了一会不开口,未几慎重道:“道友,贵掌教可能还不如道这件大事,道友最好尽快回武当送个信。”原来这道人竟是武当派长老法华真人,他闻言立停,连连点头道:“武林看势有变,贫道真要回山一趟才行,大师也应该回少林去,到家时贵我双方再分别派人向各派通知一声。”和尚合十道:“道友所见极是,贫僧就此告别了。”武当在湖北,方位却在山东以南,去向正是“五台糊涂”父女那条路,道人稽首送走和尚之后,他一个人仍旧盯住前面两个父女,紧紧不放。
一连好几天,道人盯到高邮湖才发现五台糊涂早已不见,仅仅只看到那个少女继续南行,可是道人却不能再盯下去,因为他要过安徽才能到湖北。
那少女似是刚出江湖,没有经验,她根本不留心后面,这段时间她日行夜宿,纯粹是游山玩水一般,她背上那只包袱大概有不少衣服和银两,因为她住的是间大客栈,吃的都是上等酒饭,同时每天都换回不同颜色的上等衣料,配上她那非常娇美的身材和面貌,一路上不知看傻了多少年青孩子。
好在她生性磊落,不怕别人看,似乎还不懂得害羞,可是她也从不和人家交谈。
又过了好几天,是一个中午,她走到了江苏的句容城,在客栈里,她在吃饭的时候向酒保打听道:“店家,茅山在贵城的那个方向?”酒保笑答道:“小姐,你要去茅山吗?还远着呢,起码还要再走一天才行,今天走不到的了,明天出南们向东南方向走,经官道,回了河再偏左行就成啦。”少女道:“谢店家,我是由高邮潮来的,走错了路,本来应走丹阳才对,结果走到贵城句容来了。”酒保道:“小姐一定是从仪征过长江,这倒真是多走了几天冤枉路,不过我看小姐是没有什么急事,这也不要紧,反正是玩嘛!”少女点头道:“我是慕茅山风景之名而来的,听说此山古迹特多?”店子里客人不多,酒保也是个年青人,他看这小姐太美了,于是乘机坐下啦,接口道:“小姐,茅山不惟古迹多,如华阳洞更是天下闻名,此山原名句曲山,后因有汉朝茅盈、茅固、茅衷三兄弟修道成仙在华阳洞内,因而改名茅山,也有称三茅山的,称茅氏兄弟则称三茅君,山上有道观,上清宫香烟鼎盛,善男信女进香者络绎于途,远的竟有来自边疆的哩。”
少女问道:“听说离茅山主峰不远有个褚家庄,店家可知?”酒保大笑道:“提起褚家庄员外,凡在茅山数百里超围,可说人人知道,因为他老人家是个大善人啊!”少女点头道:“多谢店家指引,那我明天再走罢,请你替我选间上房,我要休息了。”酒保高兴道:“小姐,好在小店是客栈兼酒楼,别家可没有这方便,上房有好的,包险小姐一见满意,小的这就去收拾。”当酒保离去时,少女忽见店外一连走进来三个青年人物,年龄都有二十余岁,一个个猿臂蜂腰,气派不凡,而且人人都身佩长剑,他们一见少女,似都感到非常意外,居然同声欢叫道:“年师妹,你怎么也在这里?”
少女亦觉三青年来得偶然,起身相迎道:“三位师兄如何会来到此处?”第一位青年大笑道:“我们有约,准备去看大师兄和二师兄,年师妹也要去褚家庄吗?”少女点头道:“你们要去,为何不写信告诉我一声?”第二位叹声道:“我们怕五师叔,谁敢写信。”少女道:“听说褚家庄还有一天路,我已准备明天走了,三位师兄也在此店住吗?”第三位抢着道:“既有师妹在此,我们当然也住下罗。”第一个急忙道:“李师兄,我和海师弟在此陪师妹,你去定房子罢。”第二位青年连忙答应,立至后面叫伙计而去,少女则问他们道:“你们吃过饭了吗?”第一位笑道:“吃过了?师妹也吃完了?”少女一指桌上道:“刚吃过。”这一阵工夫,店内却来了不少客人,当两个青年和少女说话的时候,门口又来了两个异常突出的少年,一进门,这两少年即向店堂西角上闪去,动作迅速无伦,显然是在回避少女这一面。
他们到角上一桌僻处坐下后,其一即轻声向同伴道:“岑兄,在黔西会过的家伙也在此地呢!”另一少年道:“袁兄好目力,那夜在匆匆之下你还记得恁地清楚。”第一个少年道:“岑兄查出他们来历否?”姓岑的道:“是谁的传人未悉,但对他们的姓名却已查出,坐在少女右面的姓海,名叫内净,左面的姓谭,叫色空,还有一个姓索的不在此,他叫索武魂。”姓袁的道:“那少女又是谁?那夜似未在场?”姓岑的道:“一丘之貉,我看也不会是好玩意!”正说着,忽听一个清晰的声音送入耳中道:“小子们,你们昆仑派和峨嵋要当心,那边谭小魔即为‘八极阳魔’褚正道的弟子,姓海的又是‘七绝煞星’苍生飘的首徒,姓索的现在后面定房子,他却是‘六合僵尸’白日现的传人,至于那少女名叫年年红,她是‘五台糊涂’年一醒的爱女。”
这声音来得神秘,简直不知是何人所发,姓袁的暗向姓岑的道:“此店藏有前辈异人,他在向我们示警。”姓岑的道:“此人莫非藏在雅座里?”姓袁的道:“原来那夜所遇,而又在此地相逢的家伙竟是‘赤煞五魔’之后。”二人到处查看一会,始终不知传音之人何在,惟觉东角上黑暗处有个伏桌打鼾的醉老人十分可疑,于是互视一眼,随即留上了心。
当酒保来了之后,二人即吩咐他要吃的东西,并轻声道:“小二哥,那面桌上两男一女可要在宝号住下号!”酒保点头道:“是的,二位公子也要房间吗?”姓岑的道:“不,我们吃了就走!”酒保去后,二人立又向东角上看去,奇怪就在这么一瞬间,竟然失去那醉老人的影子!
二人齐感一惊,莫不悚然震住了,可是另外一个声音传来道:“你两位小家伙真没有出息,守着的人儿竟让他溜掉,告诉你,他就是武林‘三不醒’南岳丈人,快追去,也许对你们有点好处。”
岑、袁二人闲言大惊,不惟不追,反对后来传音的特别留了意,可是他们再也找不出可疑的人物了。
姓岑的暗暗向姓袁的叹声道:“今天有点古怪,居然在店中连番失机啦!”披袁的问道:“我只知道有个南岳丈人,但不知何谓‘三不醒’,岑兄可知是怎么回事吗!”姓岑的道:“我也是去年才听掌门说过,听说南岳丈人有‘不醉不醒”、‘不杀不醒’、‘不骂不醒’,他遇邪就杀,逢人就骂,有酒必醉。”饭菜来了,二人吃得非常匆忙,瞬息即完,接着又急急会帐而去,这无疑是去向什么人报消息,也许是怕势力不足。
讵料,当他们刚刚出了句容南门时,忽觉后面有个驼背老人紧紧跟着,那种一拱一挺的行路形态,显然还是个跛子,可是他走起路来却并不慢,一直跟在岑、袁二人身后五丈之处。
姓岑的暗向姓袁的道:“来人是何门道?袁兄看出吗?”姓袁的摇头道:“他真是眼睛不亮,跟着我们干什么?”姓岑的道:“我们加把劲,摆脱他。”二人暗暗运上真力,加速驰去。
走了十余里回头一看,后面没有了那驼子,姓袁的不禁哈哈笑道:“人还是要身体健全,不能有什么毛病,否则岂不等于鸟儿缺了只翅膀。”姓袁的话刚说完,姓岑的猛可朝他一推,低喝道:“袁兄当心,前面路旁的是谁!”一箭之外坐着一个驼背老人,姓袁的一见大骇,暗惊道:“他如何能赶到我们前面!”姓岑的叹道:“这是他的轻功已入化境之故,绕道超在你我之前了。”二人中只有姓袁的有点嘀咕,内心怯疑不安,因为他刚才出言不逊。
走近了,驼子瞪眼向姓袁的问道:“你看过一只翅膀的鸟飞得更快吗?”姓袁的立即长揖道:“前辈请谅晚生适才轻率所言。”驼背老人点头道:“好,名门弟子到底不同,不骄不傲,才是可造之材。”说完又微微笑道:“二生可知老夫是谁么?”岑姓少年拱手道:“晚生这才想起家师之言,前辈莫非即为琅琊山人?”驼子哈哈笑道:“原来你是峨嵋老友高足,因为只有他才会时时不忘我这残废之人。”岑姓少年立又长揖道:“你老想必就是在客店后来传音之人吧?”驼子点头道:“你们既已失去拜见南岳丈人之机,那又为何匆匆离去?”袁姓少年道:“店中既有三个淫邪人物,我们不能不相邀几个高手来除去他们。”驼子郑重道:“我就知道你们有这个打算才追来,千万不可乱来,那三个东西已尽得乃师所学,以我之力尚难敌其两个,你们再邀上十个前来也只是枉送性命,何况他们还有一批更凶的在前途不远,惹动了马上就会闯出大祸。”
袁、岑二人闲言大惊,立即被震住了,岑姓少年道:“你老与南岳丈人相识吗?”驼子道:“同辈人物,焉有不识之理,你们是否认为我驼子为何不与南岳丈人联手除掉那几个小畜牲?”岑姓少年点头道:“难道也有困难?”驼子道:“困难是在他们背后之人,挑动他们必替武林带来弥天大祸。”说到这儿,他忽又催道:“你们快走,向西行,前面有‘九九阴魔’的二徒弟来了、这东西毫不讲理,也许会向你们找麻烦。”岑、袁二人闻言一震,急急拱手而行,他们见驼子尚且如此,纵有勇气也不敢不依了。
驼子仍朝去路缓缓跛行,但未出半里,即遇着一个青年带着两个少年家人迎来,驼子一见,立即收敛他的目光,装出一派龙钟不堪之态。
那青年不到三十,长相不恶,惟独满面浮呈阴妒之气,英雄装,腰挂长剑,他身后有两个如家仆一般的少年人,一丑一俊,丑的显出精灵无比,目光蕴藏绝伦的智慧,俊的举动迟钝,纯属忠厚老诚之态,年龄都在十七八岁。
驼子远远哑声道:“二庄主进城吗?”青年傲然道:“驼公公回来了,看到我的客人吗?”驼子立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