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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痛苦的前奏曲
“现在的人类还真是大胆呢~”奥奇丽叹息，就连惆怅的声音听起来也格外动人，“居然敢接二连三在血族的地盘挑衅……果然是对待他们还是太温柔了吗？”
钟蓝瞳孔猛然一缩，奥奇丽温柔迷人的声音传到她的耳际就像死亡的续鸣曲。
“那么我的小家伙……”奥奇丽的声音从耳边传到面前，原来她把头从钟蓝的耳边挪到她的正前方，手指轻轻提起钟蓝的下巴，“你可知道你的话中有什么漏洞吗？”
钟蓝哪能猜不到自己的身份败露，她藏在腰间的双手就是一挥，银光闪过，匕首斩断了奥奇丽的几缕长发，而在她疾退的同时，头上的兜帽也顺势滑落下来。
“哟~还是个俊俏的人类女孩~”
钟蓝一脸慎重地抬首看向面前的两只吸血鬼，叫做奥奇丽的女吸血鬼还落落大方地任由她打量，奥奇丽身着一身紧身的紫金长袍，下摆从大腿处分裂，行走间袅袅婷婷，充满着女性的诱惑。此时她正捂着嘴唇娇笑着，而与指甲颜色一致的紫红眸子则像某种冷血动物一样，死死地盯紧了钟蓝的一举一动。
目光侵略性之强，让钟蓝如芒在背。
但是真正让她心里警钟大作的还是另外一边的沉默男性吸血鬼。和女吸血鬼相比，这个叫法殊的吸血鬼存在感几乎没有，长相也平凡到可怕，只有一双深邃黝黑的眸子看着你的时候让你觉得他内心蓬勃的战意和不可令人忽视的战斗力。
钟蓝四肢有些僵硬，但是嘴角还硬是扯出一丝笑容。“多谢奥奇丽大人的夸赞了，只是不知道我是怎么暴露的呢？”
“哦？”奥奇丽抿嘴乐道，“看来你还是个‘不清楚时况’的人类呢，吸血鬼都是人类对我们的称呼，内部我们有着严格的等级划分，而总称为……血族，还有你怕是不知道低级血族是没有自我意识的，如果没有高级血族的的命令它们就是一群只有进食**的野兽……我可爱的小姑娘~现在明白了吗？”
原来如此。钟蓝如今只能怨自己情报信息太少就匆匆来做任务。
但是……她仔细掂量了下对面两只吸血鬼的战斗力，不得不承认自己在它们面前几乎……没有一战之力。
但是……她不一定要胜利不是吗？
钟蓝切换出面板，果然见上面的屏息时间还有5分钟左右，也就是说那群人应该已经上楼了……既然如此……
“原来我是这样暴露的……”钟蓝叹道，“你们也不会放过我的吧？”
奥奇丽微微挑眉，饶有兴趣地等待她的下一步动作。
“既然如此，就让我为生命而战吧！”
少女大吼一声，双手持刃，就疾步从自己的位置处冲过去，她看准几个点一一踩中，奔跑跳跃间心跳有如雷鸣。
就在她动身的一刹那，奥奇丽手里就突现一根长链，链身为紫色，泛着毒液的讯息，整条长链约莫有三米，轻轻一挥就像自知方向一样，直奔着钟蓝的位置突袭而来，然而钟蓝踩准的点就像算好了一样。每次都与长链擦肩而过。
成功近身！
沉浸在战斗中的钟蓝没有丝毫犹豫，也毫不顾忌自己的背后脆弱得暴露在另一只吸血鬼面前，就借着疾冲过去的姿势，用力撞入奥奇丽的怀里，然后转身！
——背刺！
“刺啦！”
是衣衫破碎的声音。
“好可惜哦~”
听到声音的钟蓝自知不好，忙就地一滚，与此同时刚才站立的地面上就突现一片犹如沼泽般的深绿色的泥潭，在上面还“嘟嘟”得冒着热泡，她一眼将其收入眼底，下一瞬目光便坚定地钉在了奥奇丽的身上。
刚才的突击和背刺通通落空，在千钧一发之际仅仅刺穿了奥奇丽背上的衣装。而现今背部完全裸露在外的奥奇丽笑得愈发艳丽，她微微侧身，左眉轻挑，居然向钟蓝抛了个媚眼。“你看我美吗？”
收入钟蓝眼底的是她背部大片大片的刺身图案，美艳的女吸血鬼，美艳的蛇纹……像某种诅咒的图案牢牢雕刻在白皙剔透的皮肤上面……有种令人眼球被占据的视觉的冲击力。
“很美！”钟蓝也跟着眯眼一笑。
幸好她算准了，另外一只吸血鬼没有动手。一个忠诚、骄傲的高级吸血鬼想必不会轻易对人类出手，他们是自己“王”的武器，利刃当用在锋面上。
然而，她也明白，如果战斗僵持不下的话，不说狂暴的奥奇丽会不会撕碎自己，这只吸血鬼最后还是会出手的。
不过现在的时间……她咬咬牙，还有3分钟时效结束！
“你们是不是在想我多么的不自量力，甚至也不愿意用真正的实力与我战斗？”钟蓝笑起来，紧盯着面前闻言稍稍肃容的奥奇丽，“可是我不过是道开胃菜罢了，你们就不怀疑跟在我后面也许有更多的人类潜入？而我……”
“砰！”然而她没有机会把话说完，因为紧接着眼前一花，就觉得昏天暗地一摔，钟蓝再恢复视线就看见面色冰冷的男吸血鬼高高站立在自己上方，特制的战斗靴还踩在自己的腹部。
这一踩，真叫这具脆弱的身体战栗。
钟蓝咽下就要吐出来的一口血水，想要扯出笑意，但是下一秒就被男吸血鬼的手给勒住喉咙。
“咳……”她顿时没法呼吸，只能拼命抓住他的手臂试图挣扎出来。
“说！你的同伙在哪里？有多少人？”
法殊冷冷道，最后残虐一笑，“最后一个问题，你们和旧部是什么关系？给你十秒钟回答，错一个字我就踩烂你一根骨头。”
“……咳……我……”钟蓝费力地蠕动嘴巴，艰难地用眼神示意自己没法讲话。
法殊一把松开右手，与此同时右手一甩，原本戴在上面的皮手套顿时掉落，展现的是一只青黑的手掌，而在她面前，黑色的指甲越变越长，最后成爪状，直直指向钟蓝的眼珠。
“说实话，少点痛。”
男吸血鬼如是警告。
第十七章 梦醒之虐
“我们和旧部没有关系，但是……”
钟蓝艰难扯着嘴唇，但是她话语还未落完，就感觉胸口一阵剧痛，钻心的疼痛从皮囊到骨头，她咬紧牙关，目光颤巍巍得往下看去，就看见自己的胸口处狠狠嵌进去一个手掌，还露在外面的青黑皮肤一直连接到眼前这个男吸血鬼面无表情的面庞。
“不要跟我废话，说出我要的结果。”法殊淡淡阐述。
他一边警告着，手掌却在钟蓝的骨肉里轻轻搅动。
“啊……”太疼，她还是忍不住泄出一丝声音。
额头上的冷汗大滴大滴落下。
这时候一边看戏的奥奇丽慢悠悠开口道：“小姑娘你还不如直接死在我手里呢~这样也许还有个全尸……”
“四人。”
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声音。
法殊好像从来没有波动的面容上似乎泄露出“满意”的意思，在胸口里搅动的手指停止了动作。
钟蓝深吸一口气，内心里一遍遍告诉自己要遗忘疼痛。“我们虽然和旧部没有关系，但是我可以……”
“额……啊——！！！”
钟蓝紧接着瞳孔几乎缩成一个点，原本漆黑漆黑的瞳仁现在就像一个针眼，脆弱而失神，她嘴巴大张，就像一只渴死的鱼。因为疼痛而怒睁的双目几乎裂开，如果血丝都在一瞬间爆裂开来，也许鲜血可以糊满整张脸蛋。
钟蓝如是想。
这想法神一样在脑海里飘过，剧痛就在下一秒将她拉回现实。
她颤抖着肌肉，抖动着眼角就往身上看去——
还是青黑的手，不一样的是上面沾满了自己温热的血肉。
“滴答”“滴答”。
鲜血还在半空中飘落，有几滴直接滴落到钟蓝的嘴唇上。
唇色已苍白，唯有自己的血可暖。
她大张着嘴，任由鲜血润入喉咙，然后一阵阵地咳嗽，尖锐的疼痛刺痛脑膜，她就要惊声尖叫出声！
但是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法殊从胸口拔出手掌后再次捅入腹部。
尖锐的指甲贯穿了整个肚皮，钟蓝躺在地上抽搐了下，眼神有些涣散。
法殊冷漠道：“不要给我扯开话题。依次回答问题：你的同伙在哪里？”
“好痛……”钟蓝恍恍惚惚地想。
有多久没经历过这样的疼痛了？
在很久很久以前，末世才刚刚降临的时候……突然变异的生物，突然丧尸化的人类……人与人之间血肉相残，脆弱的老人跑不过年轻人只能被一个个捕捉吃掉，而她那时候才出生……妈妈抱着自己艰难求生……经受了多少侮辱才找到父亲……
而她从出生开始，一睁眼看到的就是母亲的泪水和屈辱的微笑，从襁褓里长大的自己，看到了太多绝望的面孔，受过无数次伤，只有回去看到母亲的笑容才感到自己还活着。一次次的疼痛都成为记忆，她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强大和坚强。
再次见到父亲，他代替了死去的母亲。
而那时的自己，早就遗忘了疼痛的滋味。
这种疼……“好痛！”钟蓝恍惚地想到刚进入游戏碰到的那只叫做“洛弗尔”的高级吸血鬼，在他面前自己也真是够脆弱……何时何地起，我钟蓝，已经到了只能跪地臣服的地步？
我不服！可是不服又能如何？
我不甘！可是不甘又能如何？
说的没错，这不过就是一个游戏，即使疼还是一样的疼，痛还是一样的痛，但是这些不过是假的！！！
眼泪一下子喷涌而出，糊上了少女苍白的脸颊。
只要不会死，怎么都可以！
只要不会死，怎么都能忍！
只要不会死——
“啊——嘶！”
“好疼啊——”
再也无法忍受，突然爆发的尖利嘶吼声从崩溃的声线下爆炸开来，钟蓝死死睁大眼睛！
法殊抽回手掌，伸出黑色的舌尖轻轻舔了舔手掌上的血红物体，还带着几根肠子缠绕在上面，他用力一挤，内脏爆炸开来。
同时崩溃的还有钟蓝的心脏。
怎么办，好疼，怎么办，好痛苦，怎么办，再也受不了了。
男吸血鬼微微皱眉，似乎嫌弃一般，随手将手上的脏物甩去，黑黝黝的眼睛就盯住钟蓝。“最后再问一遍——你的同伙在哪里？”
钟蓝哆嗦着嘴唇，努力将视线从肚子上的大洞上挪开。
神思恍惚，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只是一个字一个字得往外面蹦。
“他们……在外面……已经进来了……”
然而眼前清晰血腥的人影却逐渐模糊，身上的剧痛也逐渐冰凉，她感觉自己的肢体逐渐麻木，连难以忍受的痛意也舒缓不少。
只是似乎看到了妈妈？
……
“蓝蓝，你要记住，不管怎样都要活下去……”
在深色的夜晚，女人披着残破的外衣，就这样紧紧抱着怀里的女孩，像唱着童谣一样一遍遍地呢喃。
“再痛、再伤感、再无奈，你都要坚强的活下去……”
女人的声音很温柔，手掌也一下接着一下轻轻拍着女孩的脑袋，女孩剪着层次不齐的短发，脸上带着不少污迹，唯一清晰可见的就是那双明亮透彻的眼睛。
“妈妈，妈妈，是像你一样坚强吗？”
女人一愣，手下意识僵住。
紧接着温温柔柔地轻笑出声，嘴角露出的梨涡美好得好像要叫人忘记她身上一块块的斑驳痕迹。
“对，我的蓝蓝……要这样坚强下去……”
……
可是好痛呢？
好困倦呢？
男吸血鬼得到想要的答案，终于稍稍松缓了神情，接着重新戴上手套。慢吞吞问道：“最后一个问题，你们和旧部什么关系？”
钟蓝似乎听到声音，勉强聚焦眼睛，但是隐约也只可见一个影影绰绰的高大男人形象。
“……”她张开嘴好像说了些什么。
法殊一愣，突然转头看向奥奇丽。
百无聊赖的等着逼问结束的奥奇丽见到法殊奇怪的眼神不觉挑眉道：“怎么？一个小姑娘还要逼问这么久？你一个骑士级吸血鬼还不够……你说什么？”
法殊瘫着脸，眉头微微拧住。“她在叫父亲……”
“噗！”奥奇丽仿佛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我说法殊，你不会是一个人寂寞久了就想找个后代吧？”
“不……我是想这个称呼很熟悉。”他的眼神陡然锋利起来。
奥奇丽一怔。
第十八章 孤独者的眼泪
在吸血鬼来到这个世界之前，一切还是和平的。
就像无数个平行空间一样，人类过着安逸的日子，就算局部爆发一些战争，只要不动摇整个世界，大家还是幸福的。
可是谁知道，无数个本应沉浸在梦乡的黑夜都变成了噩梦？
吸血鬼的侵袭突如其来，然而并不是所有的吸血鬼天生就是吸血鬼。血族天生分种族和等级，最高等级的——也就是最先侵入地球的“母体”，被称为亲王之类，亲王之下有骑士、爵士、贫血种和最低级的低级血族。
亲王之强大，令人瞠目结舌，他们天生具有用科技没法衡量的力量，他们的入侵也势如破竹。
然后——更多被挑选的，对世界充满仇恨的并且具有天赋的人，在他们的亲自指导下，完成“转生”。“转生”成功的可能是骑士或者爵士，差劲一点就是贫血种，贫血种对鲜血的渴望极大，不过幸而还有一丝理智，至于低级血族……这则是彻头彻尾的为了吸血和杀戮存在的怪物。
而不论成功或者失败，所有被“转生”的人类都会失去所有作为人类的记忆以及情感，因为生前充满仇恨，亲王给了他们重生乃至永生的希望，所以他们本性将服务于亲王的一切利益。
被“转生”的人统一被称为“子辈”，“转生”他们的人则称作“父”。
父于子，代表着权威与领导力。毋容置疑。
尽管奥奇丽一遍遍地调侃法殊的愚忠，但她心里明白，这是来自血的刻印：必须服从。而安萨佳大人就是他们两个骑士的“父”，给予他们“转生”，给予他们强大的力量。
不应该质疑的……
可是……奥奇丽神色诡谲地望着法殊，声音柔美婉转，眼神却像淬了毒。“法殊大人，你想到了什么呢？”
法殊稍稍愣神，一双古井无波的眼睛就淡淡瞥向奥奇丽，仿佛一下子就把她内心的心思看光。“没什么，能被忘记的都不会是什么重要的事……怎么，你想说什么？”
奥奇丽轻笑一声，一只手指仔细挑起额角的一缕鬓发，画了一圈。
“哟，我们似乎忘了这个小宝贝呢！”
两只吸血鬼这才注意到地上已经几近昏迷的少女。
汗水几乎浸透了衣衫，一层层地往外透出，胸口和腹部的大洞还涔涔得往外流着鲜血，好在，现在流血的速度已经缓慢了不少。然而，这时候地面上也汇聚了一滩血液。衬在少女薄薄的衣衫下面，艳惨得惊心夺目。
躺在地上的钟蓝觉得自己似乎回去了原来的世界。
末日到来的最后的一天，人类“圣战”里最终取得了胜利。
她站在光影斑斓的树荫里，看着和自己一起努力挣扎了数十年的父亲披着残破的衣甲从远处狂奔而来，苍老起皱的脸上仿佛一下子冲掉了艰难岁月的苦楚，在巨大喜悦的推动下，高举双手。
耳边是——
“我们赢了！”
“我们胜利了！”
眼泪滑落到唇齿，被吞入咽喉。
辛苦了、挣扎了、疼痛了、煎熬了十多年的日子，躲在阴暗的、藏在缝隙的、四处奔走的日子，终于结束了。
她伸出双手，同样扬起灿烂的微笑。
“我们……赢了。”
可是……为什么这么痛？
眼前的世界美得就像一副不真实的画，苍白空洞得映在钟蓝的眸子深处。她忽然仰头看向天空，深蓝深蓝的色彩，还有直刺入眼睛令人有着流泪冲动的阳光。
为什么……肚子上、身体里、心脏处这么疼！这么痛呢！
我不是应该开心吗？
我不是应该迎接新的未来吗？
为什么？！
钟蓝的表情一下子狰狞起来，如果她可以看见自己，就会发现自己的身躯到底有多么残破，空洞洞的肚子和空洞洞的胸口，以及绝望到发指的表情。
“这真的是我的世界吗？”
她咬牙切齿。
“这是真实存在的吗？”
她涕泪交加。
如果现实有这么美好，为什么会疼痛？不应该所有艰难的糟糕的全部过去后就是快乐了吗？为什么——我还会痛！！！
“啊——”
一股撕裂般的痛感瞬间席卷上全身，她拼命抱住脑袋，跪在地上滚动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