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他反反复复劝了好几回,可任他再怎么能言会道,这些红巾军的大头目虽然十分心动,可提来提去,还是那个说法:“一定要请检点带兵过江来!”
他们甚至派了一个统带上千人马的大头目过江去,许出一万两银子的赏格,一定要把这位柳检点请过江来了,瞿振汉亲口说了:“只要检点肯过江来,一切都好说,告诉检点,我们请他过来,绝对没有让他当炮灰的意思,龙枪哨只会用来一锤定音,平时接阵厮杀,绝对用不着龙枪哨,我们包了。”
可是除了请这柳检点过江之外,这些红巾军的头目啥事都不肯承诺,说是派水陆两路援军去平阳救援,可是陆上这一路出了营门就停下来了,水上这一路也是到了海边就不肯走了,明明葛五的船已经靠岸,可硬是说要等消息。
等什么消息?自然是那柳畅过江的消息,他到营门外催了几回,结果带队的头目直接回复:“兄弟们,你们要活路,我们也想活路,这一百来里地,到处都是清妖的防汛团练,咱们就四百人,长了翅膀也飞不过去,除非检点过江来,让我们背靠着龙枪哨,否则我是不敢拿四百个兄弟的性命开玩笑!”
平阳县城里的近千命条人命还等着他们去救援,无奈之下,于村问了一句:“若是柳检点过江来,你们便肯南下了?”
对面的头目笑了:“只要背靠着龙枪哨,咱们这一营人当全军先锋都行,不管什么样的清妖,我们包打便是!”
可得了这么一个承诺,于村还是坐立不定,心如火焚。
夜色深沉,大帐里的大头目们谈来谈去,还是无聊地咬定要等龙枪哨,大军才能出动,于村又哭了一次,他们还是那个决心不变。
于村恨不得甩手就回平阳县城,好歹一家人也能死在一块,可是出了帐门,夜风一吹,他又冷静下来了。
千把条人命都担在他的肩膀上,就看他能不能把援兵请回去,他踱着步子,绞尽脑汁,却还是想不出个办法来。
“这柳检点到底是怎么样一个人?难道少了他就会天塌下来吗!”
他正想着这一点的时候,却见有两个人象风一般跑进去了大营,嘴里大声叫道:“柳检点带龙枪哨过江来了!柳检点带龙枪哨过江来了!”
第87章南进
于村听到这阵嚷声,倒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却也不敢放松,就进了大帐问了话:“柳检点过江来了,你什么时候动身啊!”
“天一亮就出发!”瞿振汉一听说这消息,心神大定:“你放心,这点时间误不了大事!让水陆两路援军马上就走!”
于村还是不敢放松,又揭开了帐帘,却见原本守在营外的陆军援军已经动了起来,四百人都已经整好队朝着南面走去了。
这些人说话还算数,他倒是想一屁股坐在地上,却见整个大营里都是那两个信使的声音:“柳检点过江来了,柳检点过江了!柳畅到!”
他们挥动着大旗,到处吼叫着这个声音,也不管大营里的官兵早已睡下了,于村苦笑一声:“有必要这么兴师动众吗?”
只是整个大营却是人马欢腾,许多人睡得早,现在都起了床在那里整理装具,就准备天一亮就朝着瑞安出发。
这时候于村看到旁边有人走过来了,顺着火光扫了一眼,就是那个一再坚持要柳畅过江的狗头军师刘公瑞:“刘军师,柳检点的人马在哪里?”
虽然到处都在说柳畅到了,可是到现在于村还是没看到半个人影,刘公瑞遏制不住兴奋之情:“已经带龙枪哨过江来了,你放心,明天一早我们红巾军五千大军就全军南进,破了瑞安城与你们红钱义兵会师。”
于村以为这个刘公瑞是柳畅在红巾军中的强力支持者:“那便最好不过了,刘军师,能否替我引见下柳检点?”
刘公瑞的脸色就难看起来了:“柳检点很好说话,你自己过去谈便是。”
于村倒也机灵,心中双一惊:“难道这刘公瑞开始是在演戏?”
他又问了一句:“那柳检点的大队什么时候能到?”
“等会就到了,龙枪哨先过来,其余的队伍明天一早开始渡江,赶上来!”
正说着,大营外面已经来了一大群人,于村以为是柳畅带队过来,赶紧和刘公瑞一起走过去迎接,却看这队人都是二三十岁的年轻人,倒是些亡命之徒,只是纪律看起来有些涣散,不象于村想象得的那样坚不可摧。
在红钱义兵中倒是只能找出一两支这样的队伍,于村小吃了一惊:“这便是柳检点的队伍?”
刘公瑞瞄了一眼,骂了一句:“狗屁!真是踩到狗屎上了。”
于村有些不解,刘公瑞告诉他:“这是石云庆的队伍,不知道为啥攀附上柳检点了,真是走了狗屎运,石云庆这支烂队伍看来要发达了。”
这也算烂队伍?那我们金钱义兵算什么?于村有些无法理解,却见刘公瑞说了:“那才是柳畅的龙枪哨,我手里若是有这么一队人,早就拿下温州府了。”
照着刘公瑞的视线望去,于村的呼吸屏住了,他从来没有想到有那么一支队伍,光凭行军就能给自己这么大的压力。
在晨光下,这一哨人的步伐仿佛是一个人走出来一般,连起步落地都整齐一致,他们沉默地前进着,但是一个个肃杀的空心方阵却告诉所有人他们所拥有的可怕力量。
这就是龙枪哨!
于村只有一个感觉,自己这一夜没白等,龙枪哨就是龙枪哨!
……
“运司,眼下这局面,也只能您能力挽狂澜了!”
说话的是从江北贼巢突围而来的乐清县令康正基,但是只要清楚底细的人都知道,这位县令绝不是从贼巢突围出来的。
红巾贼还没进城,这狗官就丢下县城和守兵弃城而走,接着他连西乡都不管了,就直接逃到青田县,直到现在过了快两个月了,才带着官印从青田辗转回了府城。
“不!不!不!”浙江盐运使庆廉倒是有不少闲情逸志:“康县你辗转杀出贼巢,又保得县印不失,功劳也不小,现在府城能稳若泰山,那是大家齐心一致的功劳。”
他这么一说,坐在一旁的温州镇总兵叶炳忠也笑了:“是啊!红贼虽能倡乱于一时,但只要我们齐心协力,又有浙闽诸公在省中运筹帷幄,何愁红贼不灭啊!”
大家坐在一起,可以说是同病相怜的一堆苦命人,现在红巾贼在江南江北都闹得十分厉害,又有一群红钱贼起事平阳,夺去了平阳县城,虽然大战在即,还能暂时过关,但是谁都能保证自己不是徐广缙那个下场。
“现在平城失陷,镇台可要出大力收复才行,把处州镇新派来的援兵都用上!”庆廉是满人,在京中又引有奥援,最多也是个革职留任的结局,因此他倒是坐得十分安稳:“现在府城已经稳若泰山,当务之急在于收复平阳城。”
温处道道台俞树风也是一样的看法:“别看红钱贼趁乱占据了平阳县城,但我已经打探清楚,此股红钱贼与红巾贼并非一股,为数不过数百,实为恶绅聚集乡下无知农人借乱生事,只要我大兵一至,就能里应外合,收复全城。”
“道台说的正合我意!”庆廉品了一口茶:“这股红钱贼不足为患,现在红巾贼虽得意于欧江南北,但是只要浙闽两省大兵一至,铁袖一挥,立成糜粉。”
他还挥了挥袖子,在场诸位官员都轻松起来,不管怎么样,即使丢掉了乐清县城,丢掉了整个江北,红贼一度进至府城之外,甚至连平阳县城都丢掉,但大半个温州府还在手上,又有浙闽两省源源不断的大兵支援,红贼终究是只能猖狂一时,最终难逃败亡的命运。
康定基是个趣人,见到庆廉说完,当即接下去:“运司妙算,红贼怎敌运司这番运筹帷幄,日后撰写平定红寇方略,运司当是功臣第一。”
庆廉连连点头,倒是不知兵事的温州知府瑞春问了一句:“平阳县城失守,虽然本地尚有平阳一协官兵,运司、道台又遣了精兵前去平定,但若是红巾贼大举南下,与红钱贼合为一股,如何是好?”
庆廉只恨现在缺了一把羽扇,不然可以大笑三声:“府台,红钱贼与红巾贼并非一股,红钱贼虽然已经派了使者去红巾贼那里求救,但是直到现在为止,红巾贼仍是鼠目寸光,按兵不动!”
“再说了,他们若是大举南进,正合我意!”旁边温州镇总兵叶炳忠也上来凑趣:“现在瑞城防守极严,瑞安一协兵勇已经全数入城防守,孙绍甫办的团练又是全浙都找不出第二家来,已练有数千壮勇,贼兵若南攻瑞安,必然自取灭亡。”
康定基也在一旁凑趣:“再说了,红巾贼若然南犯,我等难道会坐视其大举南侵,必遣精兵强将前往救援!”
对于康定基这般知趣,庆廉很是满意,投去了赞许的目光:“红贼南犯,不足为患!”
只是说到这,突然有人快撞开了房门,大声叫道:“见过运司、道台、府台、镇台,红巾贼大举南进。”
庆廉的脸色一下子难堪起来,但还是故作轻松,随意挥挥了手:“这是红贼自取灭亡!”
“红巾剧寇柳绝户也统带真长毛数百,新附红寇千余渡过瓯江,一同南犯!”
温州镇总兵叶炳忠和温州知府瑞春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苍白起来了,他们对于自己那次掺败可是记得一清二楚,庆廉的语气变得郑重起来:“柳绝户!”
“正是驻磐石寨的剧寇柳绝户,此次率真长毛三百、新附贼千余与瞿振汉合流南进。”
庆廉的脸变得铁青,显然这不是一个好消息,他只是扫了坐在最下首的康定基:“康县!”
康定基当即给庆廉跪下:“红贼大举南下自取灭亡,请运司、道台借我一支兵勇,下官愿意统带兵勇渡江北进,一举扫灭贼巢,虽万死亦不辞。”
“不不不!”庆廉说道:“此次瑞城之争,事关温府全郡,江北之争,无足轻重,我温镇兵力全力驰援瑞城!”
他叹了一口气:“康县,你跟了我多年,也不容易啊!”
康定基长跪在地,慷慨陈辞:“愿为大人鞍前马后,万死不辞!”
庆廉苦笑一声:“大军驰援在际,事关温郡存亡,我也没办法啊!不得不……”
“借君人头一用!”
第88章瑞安城
大军南进浩浩荡荡,从柳畅这边向四周望去,漫山遍野都是黄色的战旗,裹着四尺红头巾的将士,还有长蛇一般的辎重骡马。
一大早才开始渡江的后队已经赶了上来,现在柳畅这支部队差不多是全军的救火队,因此处于大军的中间位置。
从平阳县城赶来求援的于村便贴在柳畅身边,他可知道这一次能不能赶援成功,关健还是在柳畅身上。
“检点,我家大哥赵起是全府闻名的好汉子,虽然没有功名,但是一身棍棒好功夫,结交的也都是江湖上的好汉子,平时扶弱贫弱,名震江南江北,便是到了福建都知道咱们赵大哥的大名,都说是及时雨一般。”
柳畅点点头,随口又问了一句:“赵大哥是钱仓人吧?”
他已经知道这支所谓红钱义兵的来历,就是历史上大名鼎鼎的金钱会,只是历史上金钱会到了咸丰八年才正式立会,此后一直保持着合法成份,咸丰十一年才迫于白布会的压迫起事。
但是在这个时空,势如烈火的红巾军起义让赵起的起事也提前了好些年头,于村点头道:“不错,检点也知道我赵大哥的大名?”
“嗯!”柳畅应了一声:“久仰大名。”
于村又看了一眼柳畅,又看了一眼他身后整齐划一的龙枪哨:“检点果然练得好兵,有龙枪哨这么一支强兵,何愁打不破瑞安城,这次可要多多仰仗检点了。”
“客气了。”柳畅笑道:“于先生也出了万金之赏,请先生放心便是,这一万两银子必定物有所值。”
只是于村却有点着急,他又说了一句:“只要两军合流,便是再多银子都花得值,只是检点为何不悬赏重金招募勇士?”
柳畅过江之后,立即从瞿振汉获得一万两白银的赏格,但是得了这笔重金之后,他并没有用重金分给部下收买人心,而是派了一队人把这笔重金送回了磐石寨。
以于村的想法,既然得了这一笔钱,分出一部分以重金悬赏那是提升士气最好的办法,这柳畅为何反其道而行?
柳畅大笑道:“于村先生错了,你且看我这支龙枪哨,军容如何?”
龙枪哨现在穿一身新衣,肩背洋枪,军容整肃,绝对是一等一的强兵,于村不由赞叹了一句:“龙枪一哨,当为全军之最!”
“治军当从点滴作起,平时和风细雨与军同乐,更胜于临阵悬赏,我在磐石寨向来不亏待这帮兄弟,平时军饷军食丰裕,军械军需都给他们办得最好,也不是我贪图瞿帅与赵大哥的银子,实在是这支兵队养起来不容易,于先生,可知他们肩上这一杆洋枪值多少钱?”
于村犹豫了一下,说出了一个数字:“当需十数金吧?”
“一杆洋枪要三十银圆!”柳畅继续说道:“子药都是用的洋药,辗转从上海买来,军饷军食军衣连同抚恤,我都给他们办好了,让他们上阵从无后顾之忧!”
于村赞了一句:“检点高明,这般行事更胜过临阵重金悬赏了。”
柳畅叹了一口气:“就是太费银子,别看我这次才带了几百将士出阵,还没接阵就要费上过千两银子。”
他这话难免有些夸大其辞,不过于村却是羡慕不已,心中有心让赵大哥也养上这么一支精锐:“检点放心,于某既然出这一万两银子的赏格,就是倾家荡产也要对得起检点。”
两个人说得兴致正高,却有信使飞奔来报:“我军前锋已过了茶山,马上就入瑞安县境,据报瑞县民团数千已在孙锵鸣统率之下云集县城附近。”
“甚好!”柳畅大声笑道:“且让先生见识下我们龙枪哨的本领。”
只是他话音刚落,那边瞿振汉已经带着红巾军快步走了过来:“孙锵鸣是为我军劲敌,但我已经打听清楚,统领前队者是孙诒谷这黄毛小儿,还无需检点出手,请检点替我军压阵便是!”
说话间,瞿振汉信心十足。
……
瑞安县历史甚远,三国孙吴时始设罗阳县,到了唐天复二年,有白乌栖城北集云山,以为祥瑞,诏改名瑞安。
而在红巾军即将过境的瑞安县境,已经是兵勇遍集,到处都可以看到手执白布的民团,这是新成立的白布会团练,虽然成立时间不久,但乡间集镇遍插白布,声势不比红巾军弱。
而瑞安县城背靠飞云江,城墙上插满了绿旗和白布,手持鸟枪短予的绿营兵、白布民团站在垛墙之后,死死地盯着城外。
城楼上正有一行人望着北城门,却见城外一片原野,正是用兵之地。
一个胖子开口说道:“全郡能得保全,恐怕是绍甫一人之功!”
“亲家公,你这话就过了!”
说话的这人,正是庆廉口中的孙绍甫,他本名孙锵鸣,表字绍甫。
这孙锵鸣可不是普通人物,可以说是瑞安战守的关健,白布会的灵魂。
盘谷孙氏原籍福建长溪,五代时迁居瑞安,是瑞安本地的大地主大家族,而到了孙锵鸣将这一代,更是威名显赫全郡。
孙锵鸣本人是道光十五年的举人,二十一年进士,入过翰林,做过散馆编修,道光二十七年还任过会试同考官,道光二十九年便是做到广西学政的位置,咸丰二年任满假假归省亲,回瑞安后又奉命会办本籍团练、捐输事宜。
他虽然表面是任满回乡省亲,但是说起话比瑞安知县还要管用许多,要知道这位孙锵鸣中过进士,点过翰林,当过房师,更做过三品学台这样的一省第三把手,又有一个会办本籍团练、捐输事宜的名义,还有一个哥哥在上书房行走,别说是一个七品县令,便是温处道台俞树风、温州知府瑞春到他面前都得毕恭毕敬。
而和他说话的这人,正是孙锵鸣的儿女亲家,红巾军副元帅倪廷模的死敌,在乐清办捐输事宜办得天怨人怒的乐清县大地主徐牧谦。
“绍甫莫过谦了。”徐牧谦恭维道:“昔日发匪围桂林而不破,亲家公你有大功,今天不过是些红巾毛贼,亲家公你破之不费吹灰之力。”
孙锵鸣是见过真发匪的人,他在广西学政任上,正好是天国天京起事席卷广西之时,他甚至还参加了桂林围城之战,亲率僚属上城守御。
徐牧谦这句话让他有成竹在胸之感:“红巾贼所用之藤牌竹针之法,习用粤贼西省故智尔,破之容易,今日所患者……”
“不过柳绝户一贼尔!”
徐牧谦赶紧问道:“那欲破柳绝户此贼,当用何法?”
第89章试枪
孙锵鸣当即回复徐牧谦:“此贼素以悍勇着称,但所恃者唯三百真长毛也,新附贼千余皆不堪一战,宜多结硬寨广筑土堡,高沟深垒,多备后队,令其在壕墙之前不得寸进,贼势一挫,必不足为患。”
徐牧谦连声赞道:“亲家公高明,有此神策,瑞城必得保全。”
孙锵鸣却是连连摇头:“恐怕只能挫红巾贼于一时,现红巾贼如野火焚原之势,非区区温处绿营所能扑灭,若地方处置有失当之策,恐有大患。”
说着,孙锵鸣没好气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