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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黑黢黢的洞口不要对着自己。”格奥尔格见沃克将枪举起来，枪口正抵着他自己的脑门，禁不住皱眉提醒道。
沃克经过几番调整，已出了一身汗。他终于将枪口朝向不远处一个兽人的建筑，东摸西碰却也触到了扳机，“砰！”一声响，那个建筑上留下了清晰可见的弹孔，而沃克也因为毫无准备而被后坐力弹倒在地。
“太可怕了！”沃克虽然是开枪的人，但他感觉自己像是被击中了一样。他将那个罪恶的人类武器丢到一旁，眼泪汪汪的爬起身。
格奥尔格衣袖一扫，已经将枪收入怀中。他对看似蠢笨但有着机灵小眼睛的皮特刮目相看，心想这确实是个可用之才。
“你的目标是一柄法杖吗？”格奥尔格想起初见豺狼人不久时，他们讲述的一些情况。皮特和沃克是河爪部族的巫医，他们的部族被人类消灭了个干净，但这并不是驱动他们行动的主因。
皮特点点头。
“男人是应该有自己执着追求的东西不管它是什么。这件事我会帮助你。”
“谢……谢谢！”皮特没想到自己竟然博得了红龙之王的赞赏，还令他许下了帮忙的承诺，喜出望外。那星月法杖的主人，再厉害也不可能是红龙之王的对手吧！
“你们找个隐蔽处等我的消息。”格奥尔格说完，整个人提起一口气，轻飘飘的向前奔去。
第166章 变故
斯达克绕过几条窄街，来到可汗阿夫纳的所在处：勇者大厅。（ ）与以前一样，他在这座圆弧顶的大型建筑外围没遇到几个守卫。
自阿夫纳成为可汗后，他将这里的守卫已精简至最低，有时候甚至连传唤都没有足够的人手。他并不是自信到认为可以压得住胆敢造次的族人，但这样做的原因是作为兽人中最具智慧的个体，他不喜欢其他蠢货在面前晃来晃去。
阿夫纳坐在勇者大厅正中央最高的石凳上，与达戈尼特亲切的聊着天。自从他们俩可以沟通之后，达戈尼特就成为了勇者大厅的常驻人士，陪伴阿夫纳谈天说地聊个没完。
于阿夫纳来说，这个半兽人是他姐姐艾玛遗留下的唯一血脉，而他自己也没有孩子，这份亲情的寄托不掺任何水分。另一方面，达戈尼特成长于人类社会，本身的经历很让阿夫纳好奇。
人类的文明，兽人在以前也有所了解，并下意识的进行模仿。比如兴建城市，发展互市区域，培养狩猎以外的副业等等。兽人在不断的学习摸索中逐渐明白，除了杀戮搏击，还存在着很多其他的乐子。
阿夫纳从达戈尼特的口中得知了一个五彩缤纷的人类社会诸如宴会、饮酒、吹牛、唱歌、摔跤、击鼓、赌博和狂热的舞蹈等等，另外人类的斗兽活动、搏击比赛令他心中警铃长鸣孱弱的人类也开始注重力量和身体的冲撞训练了么？
“像诗歌、古典音乐、哲学之类也是上流社会和贵族们的最爱，不过我对这些不怎么感冒，也了解的不多。（ ）”达戈尼特尴尬的笑了笑。
“无妨，这些也不是重点。”阿夫纳摆摆手。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人类的文化和业余生活只是一小部分信息，他更关注的是魔法师的人数、组织和先进武器的情况，只可惜达戈尼特绕来绕去还没有谈到。为了不让他起疑心，阿夫纳也没有直白的去提相关的问题。来日方长，有这么一个“人类通”，还怕有什么了解不到的东西么？
“可汗！”一声急促的呼喊传来，达戈尼特收了声，他对这种场面已经见怪不怪任何一个平民在遇到难题时，都可以进入勇者大厅与阿夫纳议事（当然，绝大部分的兽人在遇到冲突的时候，更喜欢动手），这种最高统治者与底层的互动让在人类社会中成长的达戈尼特无法想象。也许兽人的阶级意识不够是一种落后，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也是一种超前，有些人类哲学家叫嚣着提倡消灭阶级，争取平等，或许他们在看到兽人的社会时会心满意足。
求见可汗的人，正是斯达克。他不太会掩饰自己的情绪，三步并作两步上前，直白生硬的质问道：“你为什么要帮助人类？难道你不顾我们这些在前线流血流汗的勇士了吗？”
“斯达克，你还活着？”阿夫纳吃惊不小，在看到斯达克仅剩的一只耳朵，以及身上的枪伤和密密的针孔时，他动了火气，勃然大怒：“他们竟然把你伤成这样！”
斯达克本想实事求是告诉可汗针孔并不是人类所为，但眼下效果不错，他干脆将错就错。
“你是怎么回来的？”阿夫纳问道。失去了那个意外生成的传送门，斯达克本无望返回北部荒野，要是使用人类的方法，也需要经过复杂的流程，而且目前的方法只有两个：一是搭乘魔法气球，二是使用传送法阵。斯达克究竟是用的哪一种方法，这点令他好奇。
“我不想当着他的面向你说明。”斯达克注意到达戈尼特就站在一旁，没好气的说。在往勇者大厅的路上，他已经听说了这个半兽人的事情。来历不明的人类奸细怎么偏偏得了可汗的信任……阿夫纳是老糊涂了吗？
“放心吧，他听不懂我们的谈话内容，先祖的灵魂仅让他与我建立了联系。”阿夫纳显然不怎么在意这个问题。
“这件事很重要，最好让他回避一下。”斯达克依然不松口。他并不确定达戈尼特是真听不懂还是假装听不懂。
阿夫纳只得告诉达戈尼特，请他晚些时间再过来。看到半兽人踱出了大厅，斯达克这才将在塞尔萨玛败北负伤、豺狼人巫医搭救以及红龙的帮衬一一向阿夫纳说了出来。
“那红龙之王本事大着呢，他双翅展开可以遮住天日，他喷出的火球可以烧毁一个村庄，他牙齿咔嚓就将一匹马咬成两截……如果不是听说你要帮助人类，现在红龙已经是我们的盟友了。如果你现在收回指令……”
“盟友？如果他真的有这么强大，为什么还会来找我们当盟友？”阿夫纳冷笑一声。
“这……”斯达克显然没想到这一节。一路上都是女豺狼人艾米向他传达消息，大多是通知他该怎么做。
“我们不能沦为强者的附庸，击垮人类要靠自己的力量。”阿夫纳叹了口气。智力不高，一身蛮力的兽人若是被其他强大的智慧种族左右了行动……世代为奴？也许后果还会更糟！
“你的意思是……？”斯达克在努力的消化阿夫纳的话。
“人类对你做出的，我们会千百倍奉还，但不是现在。”老兽人脸上涂抹的油彩衬得他的表情更加夸张。“现在的这群人战斗力很强，还有小部分魔法师，我已经知道东部大陆对应的传送点，等把他们送走，等人类们都松懈下来，那就是我们进攻的时机！”
也许是因为斯达克身上恐怖的伤痕，也许是斯达克私下单独“谈心”更聪明一些，阿夫纳忍不住对他多说了几句。先前他处治了公开叫嚣对着干的基努，实在也是因为后者太蠢，把质疑摆上了台面。
斯达克终于了解了可汗的用意，心情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原来是这样！既然可汗已经有了这么好的计划，意欲打人类一个措手不及，有没有红龙、豺狼人的加盟倒也没那么重要了。外人毕竟是外人，关键时刻怎能确保他们靠得住？
斯达克了去了一桩心事，当下也不再叨扰阿夫纳，告退之后喜滋滋的走出勇者大厅没多久，突然听到“砰”的一声枪响！
第167章 继承者
枪声如同平地惊起的炸雷，打破了沙盒城的祥和安宁，令兽人们懵了一瞬。
基努和几个巡逻队员第一时间赶到事发现场，发现那勇者大厅入口处的闸门已落，里面究竟什么情况也无从知晓。
斯达克卖力的扳弄着那金属闸门的操纵手柄，却丝毫没有反应。
“那是什么在响？发生了什么事？”基努的问题如同连珠炮。那声音像极了人类的火器，只是人类已经得到了阿夫纳的承诺，也没有必要再度混进城来搞这么一出啊。
“我什么都没有看到……但是可汗有危险！”斯达克知道的并没有比他多多少。
“手柄失灵了，我们用撞的吧！”几个兽人手头也没有大型撬门开锁工具，顾不上其他，干脆卯足了全身的力气撞向那金属闸门！
轰轰的声响后，门晃了晃，略有弯曲，但离被放倒显然还有一定差距。
大家疼得呲牙咧嘴，也顾不上其他，再度撞了上去这一次兽人们没遇到什么阻碍，准确的说，在他们的身体碰到门之前，门似乎自动提了起来。
他们刹不住车，扑了进去，狠狠地摔在地上。
“怎么回事？有点邪门！”斯达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庆幸它还在原位。
“阿夫纳不见了！”几个兽人慌张起来。基努在地上捡起可汗阿夫纳一贯戴着的彩色鸟翎头饰，另一个巡逻队员则在不远处发现了那把肇事枪支。
“是人类！他们用火器伤害了可汗，还施了魔法阻挠我们救人！”斯达克前后联想了一番，咆哮道。
“一定是那番对话被狡猾的人类偷听去了！他们知道了阿夫纳并非真心要提供帮助，所以痛下狠手！”斯达克将他的猜测以及阿夫纳的计划统统告诉了基努，后者听得目瞪口呆。
“可是大门关着，可汗和敌人究竟到哪儿去了？”一个声音战战兢兢的质疑道。
这确实是个问题斯达克听到枪响之后，立即扭头折回，而大门同时铿锵落下，没有任何人进出。
基努冷静下来，仔细想了想（他这辈子还是第一次像这样用脑筋）：“一定是人类的把戏，这是魔法的效果。”
他回头对着剩下的几个巡逻队员吩咐道：“你们，抓紧去通知在沙盒城内其他氏族的将军，发动所有力量去找可汗，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兽人们在街巷中慌张地奔走相告，没多久，整个沙盒城已经传遍了可汗失踪，人类入侵的消息。
“看样子事情进展得很顺利，一切都在我们的掌控之中。”艾米仔细地听辨兽人们喊叫的信息，向着同伴们说道。
“伟大的红龙之王，这个计划幸亏有你帮忙才能实现。”皮特适时拍起了马屁。
“那火器一点都不好用，我本来想打中他的脑袋，没想到打中的却是胸膛。”格奥尔格撇了撇嘴。他当然不会承认仅用一只眼无法精确掌握距离感。
“那……你后来肯定给他补了一爪吧。”艾米讪笑道。
“没有。”格奥尔格干脆的回答。
“兽人可汗没死？”沃克抓耳挠腮，连他都感觉似乎不太妙。
“没死也去了半条命。那老东西一把年纪了，还失了这么多血，不会活多久的。”格奥尔格不以为然道，“我何必要多此一举？”
“……呃，你说得对。”皮特对红龙的行径暗暗叫骂，嘴上却只得附和着。
格奥尔格确实没什么好担心的。虽然那兽人看到了他的脸，但他现在这副人类模样毫无破绽。计划应该不会受到影响。
“艾米，你去引导引导那些兽人。看他们像没头苍蝇那样乱窜实在是头疼。”皮特吩咐道。
艾米给了他一个巨大的白眼。尽管她不喜欢被这样使唤，但皮特的计划确实好用，现在也顾不上计较那么多。整理了衣裙后，她朝着杵在勇者大厅门口一筹莫展的基努和斯达克走去。
“需要帮忙吗，朋友们。”艾米挂上一副关心的表情问道。
见到女豺狼人，斯达克眼睛一亮。豺狼人和红龙神通广大，有他们的帮助，局面肯定会好很多。
“现在应该加强对传送法阵的防御。”艾米“热心”的指点，“人类的目标是它，而且它也是这个地下城市到达地面的唯一工具吧？你们这么短时间就聚了起来，估计人类得手后还没有机会逃走。”
“你说的不错……加强对那升降塔楼的防御！”基努对新赶过来的一波兽人吼道。
艾米暗自偷笑，自己只是随口这么一说，没想到就被他们迅速采纳。兽人真是太容易洗脑了。
斯达克看着大家忙碌的身影，只觉得头越来越沉，意识渐渐远离。原本他身受枪伤，虽经过豺狼人巫医的简单止血，但子弹无法取出，坚持了这么久，又经历了激烈的心情波动，身体早已超出负荷。最终，他支撑不住，身子一晃，晕了过去。
“快，带他去治疗！”基努忙得焦头烂额，用力地推搡着几个杂役，大声咆哮。
他的目光在到场的蛮锤、苍狼将军身上扫过。“在城里的将军们都来了吗？感觉好像少个人……布鲁诺呢？现在大家都忙成这样，怎么一直没见到他？”
“我们去过他的住所了，没有人在。也许他去那个半兽人那儿了……”
“不如由我们几个替你们去找人吧。”艾米借机寻了个脱身的理由。在听完基努对达戈尼特住所位置的描述后，艾米返回到自己的小团队中。
“现在兽人对我们已经建立起信任感了。”艾米沾沾自喜道，“不过他们太依赖我了，我提出帮他们找人才得以脱身。”
“要找什么人？”皮特好奇的问。
“我们得去半兽人那儿，看看有没有个叫布鲁诺的家伙。”艾米看向红龙之王，似乎是在等待他最终发话。
“做的不错。既然已经答应了兽人，我们就去把这个忙帮到底吧。”格奥尔格对艾米的能力也表示了认可，后续行动走一步看一步好了。
布鲁诺此时的确是在达戈尼特的临时住所中，阿夫纳给他派了一项任务：教达戈尼特兽人语。虽然丁毅所谓的“先祖显灵”（实际是远古知识药剂的作用）让特定的人可以相互沟通，但那毕竟是一对一的。考虑到长远发展，达戈尼特学习兽人语十分必要。
然而布鲁诺刚刚到达他这儿没多久，达戈尼特的房门再一次被拍响。两人迎出去一看，却见到了浑身染血的可汗阿夫纳。出大事了！
他们俩连忙把老兽人扶上床，达戈尼特粗浅的检查了一下创口，那竟是枪伤！重重疑团在他脑海中沉沉浮浮，但现在最要紧的是止血救人。
“舅舅，你忍耐一下，我帮你把子弹取出来！”达戈尼特在人类社会摸爬滚打多年，对枪伤的处理方式还是有些了解的。
“不……你等等，先听我说……”阿夫纳似乎预感到了什么，他重重的喘着气，胸口每一次起伏都像是要被撕裂一般。
“如果我死了，你就是新的可汗……只有你才可以……”
第168章 临危受命
“我？怎么可能！”达格尼特连忙摆手，“我对兽人的生活还不了解，甚至语言都不通……”
“孩子，你听好……先祖的灵魂指引着我……”
达格尼特见阿夫纳喘得厉害，连忙出言制止：“舅舅，你别说话了，我先帮你把子弹取出来。”
“什么先祖的灵魂，那还不都是丁毅他们骗人的把戏？”达格尼特当然十分清楚，他们能够语言相通是因为喝下了一种特效药水。可是他无法跟阿夫纳说明真相。
阿夫纳见达格尼特这边讲不通，干脆转向布鲁诺，断断续续的交代了一通。布鲁诺神色渐渐严肃起来，连连点头。
达格尼特见阿夫纳一点也不配合，也着急起来：“你失血太多了，需要尽快取出那子弹！”
阿夫纳摇摇头：“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兽人的未来就靠你了……”
正在两人说话这档，屋外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和隐隐的交谈声，布鲁诺惊觉起身，贴在门缝向外看去。
他随即压低了声音，向阿夫纳汇报道：“来了几个奇怪的生物，还有一个红发人类！”
红发人类？阿夫纳心头一跳。他不顾布鲁诺和达格尼特的阻拦，挣扎着爬起身贴在门缝上确认了一番。果然是他！
“是敌人吗？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达格尼特抄起角落里的长矛。看到阿夫纳的神情变化，他知道来人肯定与他受伤有关。
“别跟他们动手，快把我藏起来……”阿夫纳不知道他们怎么会寻到达格尼特这儿，如果自己被发现也倒算了，但要是连累了另外两个年轻兽人则不妥。
藏？达格尼特环顾四周兽人的房屋大都通透敞亮、布置简单，基本上都是一张床，以及配套的石桌、石凳，一时间竟然连个隐匿的地方都找不到。
“就是这儿吧？”艾米走上前，敲了敲门，用兽人语问道：“有人在吗？”
门“吱嘎”开了一条缝，达格尼特露出一张脸。
“你是达格尼特吧，布鲁诺在你这么？”艾米第一次见到半兽人，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只见他比起一般的兽人要稍矮一些，一对呲出唇外的獠牙也要小不少。
“抱歉，我听不懂你说的话。”达格尼特耸耸肩。
“你说人类语言？我们是兽人的朋友。”艾米及时调频。会的语种太多，她有时候也会出现绕不过弯的情况。
兽人的朋友？达格尼特一时觉得信息量有点大。阿夫纳遇刺与他们有关，他们又自称兽人的朋友，是不是这次事件是某些兽人谋划而出？绝对不能让他们发现阿夫纳在他的房间！
“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吗？”在人类社会学会的沉着和伪装让达格尼特表现得比较冷静。
“人类用枪伤了你们的可汗，还带走了他，现在沙盒城需要人手。”皮特和沃克也搭上了腔，传达了基努的通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