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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眼-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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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郭如玉后,何半音就表扬父亲:今天你这一番话讲得有水平。

老何道:正所谓条条蛇都咬人,干我们这一行也难呐,能看的,不一定是能说的。说了的,不一定是看到了的,难免有心口不一的时候。

半音说:看来你百年之后,我是不能吃这碗饭了。

老何:这话怎么讲?

半音:我看过政委了,看上去他和新领导又握手又拥抱,那精神好是装的,他的寿数只怕也只有几年了。

老何忙制止:嘘,莫乱讲。

半音:我是一根直肠子,看到了什么便稳不住要说什么。

老何:要改哦,一定要改。

半音:你也讲了千百遍了,可我就是改不了,一不留神就会溜出来。

老何:祸从口出呵,我真是讲了千百遍了。哎,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硬是改不过来,出路只有一条,那你就跟我学做篾匠吧,不然要是我死了,你就真的不能吃这碗饭了。

半音:这个苦,我是肯定吃不了的。

老何:那就改毛病。

这时外面有人喊何半音接电话。半音把头伸到门外应了一声,便回屋里赶紧收拾衣服和头发。一会出来便容光焕发,俨然一个准备去北京开会的年轻干部。

老何说:多带点钱在身上呵。何半音不说什么,像没听到一样。

老何见儿子高高兴兴出门去“接电话”,心里就高兴,巴不得儿子天天这样精神很好地出去“接电话”。

第四部分第二十六章条条蛇咬人(3)

老何明白,儿子十有八九不是去接电话。因为最近一个时期不再是巷口上的老胡和他老婆月大嫂来叫儿子接电话,而是他们的女儿蝴蝶。

老胡有两个闺女。大闺女嫁了个好丈夫,在外面干得很好,对家里的贡献很大,总是让老胡率先在流星巷享受电话、电视、手机之类的时尚。在流星巷人还不晓得什么叫做“保险”的时候,大闺女就替老胡夫妇买下了终身养老保险,还在新城区买下了一套房子叫他们搬过去享福,不让他们再开店做小买卖了。皆因老胡实在不愿离开住惯了的老邻土居,才让店子继续开着。别的不说,只要老何某天没有准时吆喝着去他店里喝那二两酒,他就会有失落感,就会坐立不安,便会跑到坡上去看他是否病了。所以凡老何要出去走几天是必要先告知老胡的,怕他找他。

老胡的小女儿混得就不怎么样,结婚八年后把婚离了,被原丈夫扫地出门,只带了点衣服回来。没有地方去了,只好跟着父母过日子。至于为什么会被扫地出门,流星巷人传说的版本有好几个,一个大家相对认可的版本说可能是蝴蝶做了对不起丈夫的事,不然她和老胡家也不会接受扫地出门这个结果。

蝴蝶就住在新城区姐姐买给父母的房子里,每天坐四趟“蓬蓬车”到流星巷来吃饭。她的生活很有规律:每天上午睡到十一点钟左右。下午到图书馆看书。晚上看电视。不打牌,不抽烟喝酒,不乱交友,人倒也没有学坏。她只是时运不济,家道不和,老胡夫妇也不好指责她。好在姐姐不缺钱,有能力把她养下来。姐姐也巴不得她不再嫁,好让她在家里陪伴着老父母。

在了丁县图书馆,每天下午下班时还在阅览室看书的也就只剩下何半音和蝴蝶了。每天傍晚时分,他们用AA制一起坐“蓬蓬车”回流星巷吃晚饭。来往多了,这孤男寡女在那不到一米宽的车厢里被粘到一起去,是不难理解的事。这事也许老胡夫妇没有看出来,但何了凡是看出来了的。他不是从儿子的脸相上看出来的,亲生骨血的相没法看,也不能看,就如一个医生不敢给直系亲属下猛药治病一样。老何是从蝴蝶的声音里听出来的,那声音不再是普通邻居的声音,而且蝴蝶来叫儿子接的电话没有真正接过一次,八成是成双成对被“蓬蓬车”拉到新城区的房子里亲热去了。

在儿子二十岁左右,老何着实为他的婚事费过一番脑筋,但那时候他们太苦,居无定所,说的几门亲事——还有一门亲事是县长太太郭如玉说的——都因这个问题而流产了。后来手头宽裕了些,而何半音又对男女之事没有了什么兴趣,这事就不了了之,成为了做父亲的最大的隐痛,在老何看来,一个正常的男子,怎么也应完成一个男子不可缺少的床笫之事,就如是山溪里的水,涨满了是要流的,就如春天的竹笋,是一定要破土而出的。老何看到儿子一天到晚守着自己,对招摇过市的姑娘视而不见,老何就着急了,儿子不会得了做不成男人的病吧?当老何看到蝴蝶让儿子变得光彩照人,儿子也男子气十足时,便放心了。尽管蝴蝶是结过婚的,老何一点也不认为有什么不妥,半音都这个年纪了,已经没有挑三拣四的资格了。

但儿子和蝴蝶的关系让老何十分费解。有时候蝴蝶邀请何半音到她家随便吃一点,半音却坚辞不受。半音也从不请蝴蝶来家里坐,更没有破费请吃的意思。照说谈情说爱也总应该有些物质往来的,这种若即若离的关系,使老何无法看懂儿子的内心想法。每次儿子兴冲冲地出去见蝴,老何总要交代多带点钱。老何能做到的也只能是这个暗示了。儿子显然是听懂了的,但他就是不为女人花钱。

第四部分第二十六章条条蛇咬人(4)

老何后来才知道:这种没有经济往来的艳遇,用时髦的话说叫做“性伙伴”,是维持不久的。也罢,崽大爷难做,儿孙自有儿孙福,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性伙伴就性伙伴,只要儿子开心,能够实实在在做着男人就好。

老何还是每天去老胡那里喝二两酒。

因儿子与他们家闺女的关系,喝过酒后的老何再看老胡夫妇时,便有了一些类似亲家的亲近感。老何干的是“看”的职业,他比普通人更留神看周边的所有东西,自然也要看看老胡夫妇有不有他这般的心情,但怎么也看不出痕迹来。老胡还是那个老胡,而那个咋咋呼呼的月大嫂更是麻木。看来蝴蝶也无意向父母透露什么,她也心甘情愿做一个性伙伴……这个时代的年轻人,老何是看不懂了。

不过恐怕老胡夫妇近来也没有心情来过问女儿的事情了,因为他们老两口的关系出了点问题。老何每天去喝酒,就觉得不正常了。都碰上他们吵嘴,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开始老何不以为意,后来听得多了,就觉得不正常了。

一日,老何忍不住对老汤说了自己的疑问。

老汤说:他们家是出了点问题,你是看相的,没有看出来啊?

老何说:隔行如隔山,你只懂得下面条,我们这一行你就不懂了呵,看什么,不看什么,什么该看,什么不该看,看深看浅,看多看少,都是有讲究的。人家两公婆斗嘴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就没有必要看了,这个也去看,就好比是用大炮去打蚊子。

老汤说:唉呀老何,看来你那一行,讲究不少,还蛮深奥的呀。你口口声声说你是个篾匠,这可不是篾匠口诀。

老何说:篾匠活是粗,看相是细活,不可比。唉,说了你也不懂,说说吵架的事吧。

坏还是坏在钱上。以前老胡做点小买卖,让月大嫂管着钱,什么事也没有。后来老胡的大闺女赚了钱,觉得老爸辛苦一辈子,身上没有装过一分钱,可怜他,便瞒着月大嫂给老胡偷偷地寄了一份钱,可老胡有吃有穿,这钱用来干什么呢?据说他就花在七星巷一个寡妇身上了。

真有这么回事呵?

月大嫂说她抓着把柄了。

老胡认账了?

认了账就不会吵了。

还不是一笔糊涂账。

这人呢就是日子不能过好,过得好的人就爱搞这样的事。

你的意思是老胡真有这样的事?

这是你说的,我可没这么说。

自从子女不在身边了,月大嫂三天两头往乡下的娘家跑,她的老娘还健在,家里姊妹又多,相处得也好,她一天到晚就牵挂着老娘和亲密无间的姊妹。恐怕身上有了些私房钱的老何,出事也就出在无人监管、一个人独处的时候。

月大嫂吵丈夫还是有讲究的,女儿孙辈在场的时候她不吵,而且还保持以往一样夫唱妇随的良好形象。月大嫂让老何和邻居们公认的伟大之处就是无论何时何地都会视自己的孩子作心头肉,她大半辈子以来没有骂过一句她的这些心头肉,更不会动一个手指头,摸一下都怕她们痛。就是蝴蝶离婚后再回来,她不但没有说过半句指责的话,还要加倍地对她好,生怕她受了委屈想不开。她不让老胡在外面“拈花惹草”的事让晚辈们晓得,倒不是怕老胡无脸见子孙,而是怕因父亲不争气而使她的心头肉们脸上无光、心里难受。

但月大嫂却要公开当着邻居们的面吵老胡,家丑不惜外扬,她是成心要让老胡受不了,她的策略是要让邻居们都晓得这件事,请大家一起来帮她监督这个“老色鬼”。

第四部分第二十六章条条蛇咬人(5)

自此以后,月大嫂不再回娘家了,昼夜监督老胡,发誓要斩断他与那“狐狸精”的往来。全天候守着老胡的月大嫂,心思不能再分到回味与娘家人相处的甜蜜上去了,就会把不满集中到老胡身上,只要老胡在她身边一晃,那“狐狸精”的影子就会跟着晃,一种大约也是狐狸的气味就在小小的店子里飘荡起来,便不由得火从心起,怒从心生,不好听的话就如水决堤,夺口而出。老胡毕竟也是一家之长,是一家百年老店的继承人,如何能忍受这般唠叨?免不了总是要回应几句的。于是受了天大委屈的月大嫂就要一把眼泪一把鼻涕挥洒开来。那老胡夫妇缠到他们自己织下的天罗地网中去了,就会忽视蝴蝶,当流星巷人都晓得了蝴蝶和何半音的事情时,他们还一无所知,月大嫂还要热情地留半音吃饭。

一日下着雨,何半音路过胡记,见月大嫂气呼呼地坐在屋檐下,瓦楞里流下来的雨水把她的布鞋都打湿了,而她好像没有察觉。依半音的性情,要是以往碰到这样的事情,他就是看见了也会视而不见,但是现在这个人与他有些联系了,她可是蝴蝶的妈。何半音在月大嫂面前停了下来,他说:月大嫂,你的鞋子打湿了。

月大嫂说:我晓得。

晓得怎么还……这样会得感冒的。

感冒了好,得癌症更好。

这话,这……

有人巴不得我现在就死。

半音安慰:不就是打湿一双鞋嘛,也不至于说到死。

这时月大嫂突然站了起来,把半音拉到屋檐下,神情诡秘地说:半音,你是看相的,你给我看看,我什么时候死,要是我死了,那老畜牲就好把人家娶进门。

半音碰到这种场面就慌张了,他很不习惯与人谈这样的话题。其实月大嫂也无意听半音的回答,她只是想倾诉,说着就淌出些眼泪来。

半音不知如何是好,后悔大不该搭这么一句腔。

平静一下后,月大嫂说:半音,你和你父亲与我做邻居都这么多年了,远远近近都有人来请你们看相算卦,可我就没有麻烦过你一次,我给你喊电话没有一千回,也有九百九十回,今天,就凭着这个你也要给我看看,看看我们两口子什么时候不吵嘴了?你可不要推辞呵。

何半音道:吵架嘛,不吵了不就行了,这有什么看的。

还是要看看,有时候,心里想不吵了都不行。

我爸天天来你们店里喝酒,没有给你们看过啊?

没有。以前我们也没有什么事要请你们看的。

半音支吾道:这样吧,我爸和你们那么熟,就叫他来给你看看吧。

月大嫂说:你爸说你的本事胜过他了,他都不打算干这一行了,做个篾匠算了。

半音说:那就……今天光线不好了,光线不好就看不准,改天吧。

月大嫂:那就到房里去,把灯打开。

半音:灯光下不能看,看不准的。

月大嫂:不就看个相么,还有这么多名堂啊,明天上午我等你。

半音回家给父亲说了这件事。

老何说:你给看了吗?

半音答:看了。看了没有说。

看了如何?

不好。

怎么不好?

老胡有麻烦。

唉呀,老胡看上去好好的呀。

还不是那句老话:天有不测风云。

这,这,这不好的话,还真不好说。

可她明天就会逼着我回话。

这个女人要是横了心,还真难缠。

你可是会说话的,你去说吧。

老何说:等我想想……照你看,老胡有多大的麻烦?

半音答:一了百了,过不得立春。

老何大吃一惊:啊,怎么会这样?老胡实在是个厚道人哪,咳,差立春也就是个把月时间啊!

这一晚上老何翻来覆去睡得不踏实,他晓得儿子得出这样的结论一般不会看错,不禁十分怀念老胡这个老酒友。另外,还要帮儿子想一句得体的话也不易。

第二天老何上厕所时,猛地想起儿子说过的一句“一了百了”的话,便觉得有话可说了。当即蹲在茅坑上便叫道:儿子呵,你昨天是否说过“一了百了”的话?

半音说:对。

老何:就这么回答月大嫂,不是很好吗?

半音想了一会,转过弯来,说:对,有了。

老何叹道:哎,人生无常,也只能这样说了。

上午何半音出去办事,路过胡记时,月大嫂果然等候在店门口。

月大嫂对半音说:今天没下雨了,光线好。

半音说:是的光线好。

月大嫂:你还不来,我就要跑到你们家里去。

半音:这么急啊。

月大嫂:不晓得是怎么回事,我心里好像有只猫在抓,一天不吵就像吃了鱼刺,不吐出来就不舒服。

半音心里说: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吵死”哩。便劝她:有些事,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吵也没有什么意思。

月大嫂:我可不是要听你这种话。

半音无奈,叹了一口气,说:我看你们两公婆吵架的事,还过个把月,立了春就不会吵了。

月大嫂:这话不会是说得好听吧?

半音说:真的不会吵了。

立春前三日,老胡洗澡时,一歪身子坐在地上,便没有再醒过来。他死于脑溢血。在此之前,他一直喝着酒,从来没有量过血压,也没有得过什么病。

自从老胡走了之后,何了凡便没有再去胡记喝过酒──尽管那青花酒坛子还摆在那个第一眼就能看到的老地方,他的专用杯子还放在离坛子一尺远的木格子里,照样他不用看也能拿到。原来这酒兴,是因为有酒友而存在的,老何就十分怀念老胡。

因老何每天的二两酒是有人买单的,老胡一死,便转到了老汤的面铺里,但在老汤那里喝酒,便少了几分口味。

第四部分第二十七章米箩跌到糠箩里(1)

刘铁的老板被安排到千里之外一个不知名的疗养院去“疗养”,他的子女分别在国外和海南岛定居,只有他老婆跟他一起去。刘铁知道:老板此一去,回来将是不易了,他陪他下棋的机会从此可能也不多了,或者不会再有了。老板走了,他突然觉得很空落。每天上班,他必经过老板居住的地方,现在再看一眼那栋小楼的屋角以及周围那些迎风舞动的竹丛,顿生无限酸楚。推开他办公室的窗户,也是正对着那栋小楼,到处是老板的影子,他觉得他不能在这个地方呆下去了。

刘铁请求回老家了丁县去工作。他的这个要求很快得到批准,组织上安排他回老家去挂职做个副县长。刘铁重感情、讲义气,在省会交了不少方方面面的朋友。他自小最爱读的是《三国演义》和《水浒传》,两本书都翻烂了,舍不得丢,几十年还随身带着,那“旧”和“烂”里,是浸泡着景仰的,后来儿子能读得懂它了,他便让儿子翻这两套旧书,这番用意,自是另有一番意思的。日久的熏陶,便形成了刘铁交友的准则:非同甘苦共患难、重情重义、荣辱与共者不交!当他的那些朋友听说他要到基层去,集体顿生壮士一去不复还的悲凉感,大家打算好好地请请他。人们都明白:人在低潮时最需要朋友之情来温暖。但刘铁不打算领这番情意,因为他的处境并不像人们想象的那样糟糕。他悄悄地离开了省城。并要求他的那些朋友暂时不要到了丁县来看他。

刘铁的老婆原是了丁县的一个小学教师,比刘铁迟三年进的省城。当初她的想法很现实,要是刘铁在外面混好了,她再跟了去,所谓夫贵妻荣,那样不愁日子不好过。如果他在大地方没有干好,可以再回来,大本营在,根基在,老邻土居在,就是讨米也要多几条路。刘铁进城不久便提了副处长,分了房子。经实地考察后她才决定搬家。现在刘铁说他想去基层工作,脱离这个伤心之地,换一换环境……她不待刘铁多讲,当即就表示赞同,而且建议他回老家去。她说刘铁你是个干事的人,不是个谋人的人,你适合到下面去干点实事。你适合回老家工作,因为你的为人最能被家乡人接受。夫人所言很合刘铁的胃口。刘铁不再问任何人就做了决定。老婆很想跟刘铁回县里去工作,哪怕再调回去也愿意,但孩子正读着省会最好的学校,为了孩子的前途,她不得不放弃自己的想法。

刘铁分管的工作中有旅游这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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