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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眼-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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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牟陪着何氏父子坐在第二排,“意大利”一出来,他们就看得清清楚楚。

掌声持续了三四分钟,大家才陆续坐了下来。也就在这个时候,老何看见儿子的脸色惨白,半音也看见父亲一脸的汗。一会半音拉了拉父亲的衣角,悄悄的贴着父亲的耳朵说:等一下,我、我出去解手,你、你也出来解手。厕所就在,就在我这边,看到了门没有?上面写着“安全出口”四个字的。

第四部分第二十九章走麦城(6)

老何听出来儿子的声音有些发抖,他也很紧张:我,我看到了。

待大家坐好了,那个会场上最引人注目的“意大利”开始演讲,他说的是广东话,何氏父子一句也听不懂,但他们还是在认真地听着。

还只讲了两三分钟,掌声又起,有人还站起来欢呼。趁着场子里乱,何半音猫着腰迅速离席去了厕所。一分钟后,老何也猫着腰轻轻离座。起身时,老何看了看小牟,小牟正专注于听,好像没有发现他们的动作。

老何掀开通往厕所的厚帘子,儿子就站在帘子后面等着他。

半音拉着父亲的手,说:快走!

他们顺着厕所旁边一条过道一直往前跑,一会看到楼梯口了,他们不敢坐电梯,顺着楼梯往下跑,半音记得上电梯时他们是在三层下的,算好应该拐四个弯,但他们还是跑到了地下停车场。地下停车场很大,除了满眼是各色汽车,不知出口在哪里,一阵乱跑之后仍旧找不到出口,好在碰上了个保安,才把他们带出昏暗的地下室。

老何问:现在该怎么办?

半音道:还能怎么办,赶快离开这个地方!

半音拦了一辆的士。告诉司机:去广州火车站!

一直到的士驶离了这个会所,行进在田野之间,何氏父子的心跳才慢慢平和下来。

老何说:儿子你是对的。

半音说:我看是火烧眉毛,一刻也不能呆下去了。

老何说:对,那可是个虎狼窝。咳,可惜行李都没有拿。

没拿是对的,你还想着要行李啊。

小牟找不到我们会怎么办?

我们自身难保,怎么还顾得上他?小牟怕是凶多吉少。

下一步怎么办?

回家,越快越好。

你是不是把事情想严重了些?我们不过是个手艺人。

爸你也应该看出来了,那些人的凶险是我们从来没有看到过的,能躲多远就该躲多远。要是他们不晓得我们的身份倒也不要紧。如果晓得我们是能够看出秘密来的人,我们就会死得快。

好,爸听你的,谨慎为好。

车到广州火车站,半音带着父亲直奔售票处,几年前,郭向阳请他们到省城玩,关于城市,半音就把图书馆和火车站两个地方搞清楚了。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各处的灯光齐刷刷地亮起来,将车站广场洗照得俨如白昼。这时何半音突然发现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停着一辆红色的小轿车,车屁股上贴着一个张牙舞爪的半人半兽的大力士像,这很像昨天来接他们的那辆车,何半音记忆好,一些有特点的东西过目不忘。他正打算向父亲说出自己的疑虑,便见车上下来三四个高大的汉子夹在中间下来的竟是小牟。这几条大汉便是两个多钟头前所见到的那个“意大利”的保镖。

事情的严重程度便不必言说了。

何半音忙拉着父亲停了下来,说:爸你看。半音感觉到自己的声音有一点哆嗦。他很想看看那些人脸上的神态和气色,由此判断出危险的程度,但在这天下嘈音最集中光线又失真的地方,他无法施展他的本领,在这无助之际更有些慌张了。老何也看到了这一幕。他的眼睛还好使,干这一行没有好眼力不成。

在这危急之时,老何反而十分镇定了,他毕竟见识过战争,看见过活人是怎样被打死的,还把一个血淋淋的于长松给背回家来。他握紧儿子的手,说:我看见了,不要怕,他们在明处,我们在暗处,他们应该还没有看到我们。快回头,转身走。不要跑,发力走。

借着夜幕,父子俩猫着腰,在停车坪密集的汽车掩护下匆匆离开了广州火车站。

第四部分第二十九章走麦城(7)

他们藏身在一个远离街道的暗处,老何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儿子呵,想不到,我们经常帮人家指点迷津,推测祸福,而如今,连自身都保不住。

半音说:要是能看清人家,又能看清自己,那就是神仙了。看病的医生要是还能看自己,医生也就不会病了。孟老夫子说过一句话,叫做鱼与熊掌不能兼得。

老何:这种时候你还有工夫讲故事,看样子,事情比我们想象的还要麻烦。

半音:是的,汽车火车都不能坐了。

老何:看来我们只能走路回家了。

半音:至少在市内不能上车。

老何:儿子呵,就是有车也不能坐了,我算了一下,我们身上只剩下328块钱了。当初是心宜请我们出去玩,没想到要带钱。来广东也是临时说起的。这次我们可是被心宜给害苦了。

半音:我有一些不祥的预感,但想不到会这么严重。

老何:这次我是大意失荆州,把你也害苦了。

半音:这有什么,无非是走路回家,你能走我就不能走?我们山里人最不怕的就是走路。

老何:心宜应该不会是成心要害我们吧?

半音:应该不会。

老何说:不说这事了,命中合该有此一难。车到山前必有路,不信就回不了家,走吧。

何半音在一个报刊亭里买了张广州市地图和全国地图,对父亲说:有了这个,就不怕走错路。一直走到灯光稀疏处,才找到一家杂货店,老何买了一个手电筒、一条毛巾和两双胶鞋,找店家要了个塑料袋,将不能走长路的皮鞋换下来拎着,开始了疏远了多年的流浪生活。以前他们就是这样走遍了了丁县周边的山山岭岭。他们打算连夜走出广州城,这样才能够真正躲避危险。

老何说:我真没有想到他们会这么看得起我们,还追到火车站来了。

儿子说:也不晓得小牟在这个地方是怎样给我们吹的牛皮。人家不懂这一行,以为我们就是神仙了,会把人看穿,如果是这样,杀人灭口的事也可能会发生。我没有见过黑社会,但在县图书馆里倒是没有少看那些描写黑社会的书,要是真碰上黑社会了,要灭了我们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的容易。

老何说:莫讲得那么吓人。

半音:但愿我想多了。

天放亮的时候,他们走到了广州市的郊区,看到田野了,看到西瓜地了,看到农民了,他们这才放心。他们在一口鱼塘边洗了脸,在离鱼塘不远的一家路边小店吃了一碗汤面。小店旁有几条供过往行人坐的板凳,他们和老板说想在这凳子上打个瞌睡,老板说没问题,他们就倒在凳子上睡了一阵。广东深秋的天气还没有凉意,这给他们的行程带来了不少方便。

那时候从广东往北走还没有高速公路,仅有一条国道,他们不敢沿国道行走,假如人家真要来抓人的话就太方便了。他们走的县道和乡村公路,一天走个百二三十里并不觉得累。照这个速度走下去,半音计算了一下,花个12天时间便能够走到省城,到了省城找到郭向阳就好办了。

身上只剩下289块钱了,可不敢住店,好在气候好,随便找个屋檐,只要躲开露水就可以安然入睡。往北走出五六天后,便感到夜半的凉意了,不敢再在野外睡,便只有走夜路,白天在太阳下面睡觉。

这点钱要精打细算用来填饱肚子,不能作其他用。他们一天只吃一顿面条,吃两顿馒头。面条里面有点油水,还有汤,经饱些。包子太贵,有馒头塞饱肚子就行了。必须买水喝,广东那边没有一条河里的水能够直接饮用。尽管这般一分一角的省着花,还只走了7天,289块钱就所剩无几了。

第四部分第二十九章走麦城(8)

当叫花子去讨是干不了的,就是饿死也不会干。他们想边走边看相捞点收入来维持局面,他们到百八十里街定居前过的就是边卖艺边流浪的生活。老何在路边捡了一只纸盒,找了家店子,先是买下两瓶矿泉水,然后找老板要了一把剪刀,做了一个小招牌,再讨了笔墨,叫半音写下“看相测字”四个字,在一个小镇上的热闹处摆起了地摊。生意倒也有,刚放下招牌便有人来求教,但是他们听不懂广东话,广佬也听不懂他们说什么,何半音倒是能讲几句半生不熟的普通话,可惜广东乡下人又听不懂普通话。他们的这门手艺,在这里就兑不到饭吃了。

他们也想过打电话求援,要是能联系上刘铁、于政委和郭向阳,他们就有救了,可是以往他们很少使用电话,平时都是人家找他们,他们是很难去找别人的。老何不晓得任何人的电话,何半音的记忆中倒还是藏着一个号码,那便是胡记店子的号码。在一个小镇上,半音拨了两次胡记的电话,但都是无人接听,八成是蝴蝶带着她妈住到新城区去了,那儿离医院近,好给月大嫂治病。看来指望电话帮忙已无希望了。

一日傍晚,他们在一个镇上的小旅馆前路过,猛地听到有人讲话里夹杂着浓重的家乡口音,见是出自一个做服务员的女子口中。身在异乡陌地,又处在艰难时节,骤听乡音便觉十分温暖,父子俩便身不由己一脚就跨进门去,当即就和那年轻女子讲起了家乡话。

原来这女子在这附近乡中有远房亲戚,便嫁到这里来了,她是来这个小旅馆里打工的。老何热情地和这家乡人套近乎,可这女子的老家离了丁县还很远,她还没听说过了丁县这个地方,看来这近乎也套不拢了。几天来总算碰上了个说话能听懂的,老何不愿放弃这个机会,便说:姑娘,我给你看个相吧。

女子问:你们是看相的呀?

老何:会看一点。

我不看。

是怕我看不准么?

不是。

那还是不相信我。

我没有钱。

钱嘛……好吧,没钱也给你看看。

那怎么行?

先不谈钱,我随便给你讲几点,你看说得准不准。你呀,家有五姊妹,三男二女,其中一个少年夭折。你五岁时有水难,怕是掉到河里了。你十五岁就要离乡别祖出远门。你嫁的丈夫嘴钝心细,外柔内刚,出得力但受不得气,对你好,能够白头到老。你头胎生的应是个女孩,先开花后结果才好,可不要看不起这个女孩呵,今后可比一般的男子顶用多了,莫怪我说得直,头胎要是个男孩,真还难得带成人。就讲这么多吧。你看说得准不准?

女子当即就张大了嘴巴,将眼睛瞪得铜铃大:真准真准,我那头胎就是个男孩,生下来三天就坏了,我那婆婆哭了三天三夜。

说着就殷勤地泡上了茶。并开始打量他们父子俩,当看到他们的狼狈样子时,便问:你们这是……好像逃难的一样。

老何说:真是不好意思,跟逃难也差不多了。

女子:这是怎么回事?

老何:咳,一言难尽,反正身上没有分文了,只能走路回家了。

女子:这么惨啊。

老何:也不能说是惨,这人一生嘛,难免就没有个倒霉的时候,也只是个暂时困难,家里什么都不缺。

女子:这样吧,我也帮不到你们,今天老板都走了,留我守屋,你们哪,就在这里吃晚饭,在这里睡个觉,洗个澡。

老何:这……太麻烦你了。

第四部分第二十九章走麦城(9)

女子说:这有什么麻烦,我也要吃饭的,多煮一碗米就是。别讲客气了,我这就给你们去烧洗澡水。

好不易争取到了一个机会,也就不能放过了,这何尝又不是他们要达到的目的?他们把那女子给的一块香肥皂快用完了,才把自己给洗干净。看着那一盆盆像酱油一般黑的水和那像叫花子差不多脏的一堆衣服,不禁心寒,想不到会落到如此的地步。那女子找了几件旧衣服来给他们换。老何不讲究,将就着穿了,何半音不能接受,认为这样有乞讨的嫌疑。待上床睡觉时,他光着身子钻进被窝,请父亲给他搓一搓那衣服上的汗气,晾到屋外的竹篙上。第二天上路时,穿上身还是半干半湿的。就这样,何氏父子一个星期以来总算洗了一个好澡,扎扎实实刷了一次牙,睡上了一个好觉,吃了一顿热饭。

那女子看来真是身无分文,临走时她到旁边一个摊子上赊了一袋馒头给他们。就像汽车加了油,就像耕牛吃饱了草,吃饱睡足后还有一袋馒头垫底,父子俩便脚力倍增,就有了一阵好走。这一天一夜的工夫,马不停蹄走到第二天太阳升起一杆高,他们便走了一百九十里。当吃完最后一个馒头、照完最后一节电池、差不多走烂两双解放鞋时,翻过一个小山头,不远处出现了密集的屋顶,那是一个乡镇,半音看看地图,这应是本省管辖的地方了,便长长地透了一口气,因不会再有语言交流的障碍,便有了一种回乡的感觉。

他们选择在镇街边一个废弃了的抽水机房的平顶上解决睡眠问题。机房里堆满着干爽的稻草,他们扔了一些稻草到房顶上,然后钻到草堆里睡觉。不一会太阳就将草垛晒得暖暖的,于是疲惫就弥漫在广袤的旷野里。

中午时分,他们起“床”了,把稻草归还到机房里,在机房旁的水沟里洗了一把脸,便走上了镇街。没有了语言障碍后,他们便有了如鱼得水的感觉。老何找出身上最后的一点钱,凑拢来还差二角五分钱,老板还是让他们很奢侈地吃了一碗牛肉面外加一根油条。老何敢如此慷慨地孤注一掷、分文不剩,是有把握的。他再次制作了一个纸招牌,打算上街摆摊给人看相,因语言问题解决了,就不愁弄不到饭吃了,师傅教他这门手艺,也是急难时用来换饭吃的。

何半音找了个清静的地方来进一步研究回家的路线,老何坐在热闹的地方摆地摊。不一会,何半音根据地图,并请教了当地开拖拉机的师傅,完成了他的研究:如果有钱搭车,最迟明天晚上可以直接回到百八十里街。如果是步行,抄近道还要两天才能走到省城。才到下午四点钟,这个山区集镇上赶集的人便走光了,老何也只好收摊重新上路。老何的收入不乐观,还不能支持搭车回家的方案。他一共才看了五个相,一个给了十三块三毛钱,其余的都只给了三块三。尽管老何如此的需要钱,但他还是坚持一贯的原则:由人家自愿拿。显然这个地方的生活水平不高,没有几个人身上有四个老人头的红票子。老何买了一斤茴饼,一对电池,两瓶水,便和儿子继续上路,他们又准备走夜路,因为这点钱只能支持肚子,还不能支持他们住店。

天蒙蒙亮时,他们来到一个很大的集镇,只见黑压压的一片屋顶沉浮在雾海里。就近有一个自由市场,简单的钢架子托着水泥纤维瓦,勉强可以遮风挡雨。有一个角落散落着稻草和干的湿的牛粪,善看牛相的何氏父子一看便知这是一个买卖牛的地方,这种牛粪夹杂着稻草的气味对他们来说不仅熟悉而且亲切,这也曾是他们赖以生存的地方之一。

第四部分第二十九章走麦城(10)

远远的有一个看牛的老人在田边经过,他手里有烟火在闪烁,老何忙抓了一把干稻草,找那老人讨了个火种,然后他们捡了点干牛粪,烧起一堆火,父子俩便背靠着钢管,找了些稻草当坐垫,围火而坐打瞌睡,还有两天便是霜降,广东那边还穿着单衣薄裤,而这面的山区却要借火御寒了。

何氏父子是被牛叫声唤醒的。待他们醒过来时,身边已经站着几头牛,买牛的和卖牛的都穿着夹衣甚至是薄棉袄。牛粪火早已熄灭,仅穿着两件衣服的何了凡冻得发抖,一见人家穿得那么暖和,更觉寒颤难耐,儿子已经在借跑跳热身,老何却站不起来了,旁边有一个年龄与他相仿的汉子便拉了他一把。

汉子说:老兄你也穿得太少了吧。

老何说:是穿得少了一点。

汉子问:买牛啊?

老何说:看看。

老何在地上跺着脚,搓着手,哈着气。

那汉子从腰里取下一只水壶,拧开盖子,一股酒气就冲了出来,老何一下子就被这种美妙无比的气味冲击得热血沸腾,满脸的菜色顿时有了光泽,他已经很多天没有闻到酒气了,他人生中最爱闻、最能够让他兴奋的味道,离他竟是那么的遥远,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的最高也是最低的每天二两酒的生活竟会被剥夺。那汉子显然是一个资深的酒徒,他从老何的表情和气色骤变中一眼就看出来这是一个道中人,就像抽烟的人只要看一看对方的手指头、闻一闻人家口里的气味,立马便可判断出是不是同志。汉子喝了一口酒,用手抹一抹壶口,递给老何,说:兄弟,来一口,解解风寒。

老何不客气地接过来,迫不及待地深深地吸了一口,像过去在胡记喝酒一样,他仰起头,闭上眼睛,憋住气,将那酒十分珍爱的吞到肚子的最深处,一分钟后,才呼出气来,可不敢泄漏一丝酒气,那神情有如基督教徒一样虔诚,在进食时感恩主赐他以美食。

见老何那般虔诚地和他分享美味,汉子就开心了,便你一口我一口地喝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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