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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诅咒之女也没关系，但我恳请您，留下来，因为，安琪拉还需要您的保护。”
“曾祖奶奶，你身体不好，还是坐下啦。”安琪拉这时在旁边说道，末了她又招呼宁凡：“宁凡哥哥，你也坐吧，你不坐曾祖奶奶也不坐的。”
“凯瑟琳夫人，请坐吧。”宁凡倒是也没多客气，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多谢。”凯瑟琳在床沿坐了下来，这会儿，她就像是这里的客人，而宁凡反倒更像是主人。
“凯瑟琳夫人，你的身体是不是已经……”宁凡说到这里稍稍犹豫了一下。
“铸命者阁下……”凯瑟琳接上话。
“请直接喊我宁凡吧。”宁凡打断了老太太的话。
“好的，宁凡阁下，我的身体状况确实很差，事实上，我有种预感，今天就是我的大限之日。”凯瑟琳声音依然虚弱，但她语气却相当平静，“很多事情，都是命中注定，就像天命者的数量不会超过九十九个一样，天命者的寿命，也不会超过九十九岁，今天，就是我九十九岁的生日。”
“曾祖奶奶，你不会死的。”安琪拉嘟着嘴，“你不能死啦，你死了就没人像你对我一样好啦。”
“我的小天使啊，你一直不明白，其实，我活着，才是对你最大的威胁啊。”凯瑟琳轻轻抚摸着安琪拉的金发，“安琪拉，只有曾祖奶奶死了，你才会真正的安全，因为你年纪小，所以很多事情，我并没有跟你说，不过，感谢上天，在这最后的日子，你终于把铸命者阁下带到了这里，而我，也终于放心了。”
看着宁凡，凯瑟琳继续说道：“宁凡阁下，我不知道你对我们的家族了解多少，或许安琪拉告诉过你一些，她可能以为，她之所以危险，是因为家族的财产，但其实，根本原因并非这样，她之所以会遇到危险，只是因为，我还活着。”
第六百零一章 传承
“凯瑟琳夫人，你能说清楚一点吗？”宁凡微微皱眉，“我对你们家族的了解其实很有限，我想现在也不是我去花时间了解的时候，我只想知道怎样才能让安琪拉真正安全下来。”
“我们家族，号称是被诅咒的天才家族，在一些了解我们家族的人看来，甚至在我们家族内部其他人看来，我们这个家族最大的不幸，就是遭遇诅咒。”凯瑟琳视线扫向玻璃房外的众人，“就比如外面那些人，他们也是这么认为，但事实上，我们这个家族，并不是因为拥有天才而崛起，我们家族的崛起，我们家族千年以来的传承，都是因为诅咒，这是上天对我们家族的恩赐，千年以来，诅咒之女总是在我们家族内部传承，而这，在天命者的历史里，也绝对是个奇迹，一种不可复制的奇迹！”
“凯瑟琳夫人，你是说，你们家族一直有一个天命者，而且这个天命者的能力一样？”宁凡终于有些惊讶起来，这听上去还真是不可思议。
“是的，宁凡阁下，我们家族的天命者，被称作诅咒之女，诅咒之女拥有诅咒的能力，但其实，这种能力并不仅仅是诅咒，只不过，最初我们以为只是诅咒，而这个名称也就这么延续了下来。”凯瑟琳点头回答，“千年以来，真正守护着这个家族的乃是诅咒之女，而安琪拉，就是下一代的诅咒之女，但只有我死去，安琪拉才会成为真正的诅咒之女。”
这一下，宁凡终于明白过来，一个天命者的死去，才是另一个天命者的新生，在这个家族里，诅咒之女的死去，新的诅咒之女才会出现，也就是说只有在凯瑟琳死去之后，安琪拉才会成为天命者，而成为天命者的安琪拉，自然不会畏惧家族里其他人的追杀，这样，安琪拉才会得到真正的安全。
尽管家族内部进行这种天命者传承的方式让宁凡觉得不可思议，但天命者的世界里，不可思议的事情已经很多很多，而这件事，更像是证明了宁凡曾经的一个猜测，那就是，天命者的出现，并不是随机的，其实，还是有某种规律存在，只不过，大家并不知道这种规律罢了。
只是，宁凡心里却还有些迷惑，因为他不禁想起了当初在海城，在警局外面，安琪拉诅咒了那个骗她的乞丐，然后那个乞丐就被车撞死了，如果安琪拉真的是诅咒之女，那倒是应该说得通，但问题就在于，那个时候，安琪拉还没有真正成为诅咒之女，难道，那只是巧合？
其实之前宁凡觉得只是巧合，但在得知诅咒之女的存在后，他却开始觉得，那应该并非巧合了。
“凯瑟琳夫人，我想问你一件事，安琪拉现在拥有诅咒的能力吗？”宁凡沉吟了一下之后，终于还是直接问了出来。
“她还没有成为天命者，尽管她注定会成为诅咒之女，但在这之前，她是没有这种能力的。”凯瑟琳摇摇头，“但上天对诅咒之女其实是相当眷顾的，所以，即便她没有成为诅咒之女，但有时候，她所说的话，也会实现，这并非是她使用了能力，只是，上天实现了她的愿望。”
凯瑟琳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看起来她需要休息一下，对于一个九十九岁的老人来说，即便她是天命者，但她那糟糕的身体，却也让她连说话都颇为费力。
宁凡也没有说话，他脑子里转着各种念头，凯瑟琳这话虽然听起来有些玄妙的样子，但以他现在对天命者的了解，却觉得这也是有可能发生的，甚至可以说，其实，这个世界不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算稀奇。
从最初知道天命者的存在，到见识天命者的各种能力，宁凡已经明白，这个世界很多事情，不是普通人能解释得清楚的，特别是诸葛和潘多拉这两个人的能力，都让宁凡意识到，这个世界上的事情，真的能用一句话解释，那就是，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
凯瑟琳在足足休息了一分钟之后，似乎才缓过来一些，然后继续说道：“宁凡阁下，我知道我没资格向您提出任何要求，但我还是恳请您，在我死之前还有我死之后的一段时间之内，陪着安琪拉，因为这段时间，她才是最危险的，只有在她真正成为诅咒之女后，她才有足够的自保能力。”
“凯瑟琳夫人，我自然会保护安琪拉的。”宁凡语气平静，尽管他来这里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处理，但安琪拉的事情，他也不能不管。
“其实，宁凡阁下，我还有一个要求，我希望你能成为安琪拉的指引者。”凯瑟琳用希冀的眼神看着宁凡，“上天赐予我们诅咒的能力，并非是让我们来胡作非为，其实，在这之前，我们家族的每一位诅咒之女，都是在成年之后才真正成为诅咒之女的，而在成为诅咒之女，上一代的诅咒之女会对她进行各种教导，让她明白什么事情可以做，什么事情不能做，但很可惜，我没有足够的时间去教安琪拉。”
轻轻抚摸着安琪拉的秀发，凯瑟琳轻轻说道：“其实，安琪拉很聪明，但或许是我年纪太大，我看着她的爷爷，她的父亲，她的母亲，一个一个在我面前死去，我已经无法严厉的去教导她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这十年来，我一直只知道宠着她，她就是个天使，我的小天使，每次看到她，我才知道自己活在这个世上的意义，我只想做一个好的曾祖奶奶，但我却没有做一个好的指引者。”
凯瑟琳的声音轻缓，有些虚弱，但却充满着眷恋，她知道，她很快要离开这个世界，或许她会上天堂，天堂里或许也有天使，但那个天堂里，不会有她深爱的这个小天使。
“凯瑟琳夫人，我愿意照顾安琪拉，但我必须告诉你，我也未必能做一个适合的指引者。”宁凡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味道，对于这位凯瑟琳老太太，他的了解很少很少，但有件事，他却是能确定的，那就是凯瑟琳真的很疼爱安琪拉。
“不，宁凡阁下，没人比你更适合做安琪拉的指引者了。”凯瑟琳缓缓摇头，“安琪拉是个善良的孩子，她有些淘气，有些任性，但她是个好孩子，她也是个很聪明的孩子，而我更相信，她和你的相遇，乃是一种宿命，更是上天的安排，是上天对安琪拉的眷顾，事实上，我并不能看到安琪拉的命运，而你的命运，更是没人能看出，但你们就是这样相遇了，而就在今天，在我即将离开这个世界的今天，安琪拉把你带到了我的面前，这不是奇迹，这是上天的眷顾。”
“对哦，宁凡哥哥，我们好有缘分的。”安琪拉在旁边娇声接了一句话。
“宁凡阁下，请答应我，做安琪拉的指引者吧。”凯瑟琳用恳切的眼神看着宁凡，“其实，你并不需要刻意做什么，你只需要让安琪拉跟在你身边，你的正直，你的善良，你的处事方式，你所有的一切，都会很自然的影响到安琪拉，而这，就已经足够了，安琪拉不但聪明，而且，安琪拉信任你，喜欢你，除了你，这个世上没有人更合适当她的指引者，甚至，即便我还年轻，你也比我更合适。”
“凯瑟琳夫人，如果你坚持这么做，而且安琪拉也同意的话，我是不介意的。”宁凡稍稍沉吟了一下，便答应了下来。
诅咒的力量到底有多强大，他并不是特别清楚，但他知道，不能让一个小孩子拥有这种能力还不闻不问，否则的话，谁也不知道安琪拉这任性的丫头会闹出什么事情来。
不论是从理智上来讲，还是从感情上来讲，他其实都愿意照看着安琪拉。
“宁凡哥哥，我当然同意啦。”安琪拉嘻嘻一笑，“除了曾祖奶奶，就你跟童谣姐姐对我最好啦。”
下一秒，安琪拉脸上的笑容消失，有些不开心的样子：“可是，宁凡哥哥，我不想曾祖奶奶死啊。”
“安琪拉，曾祖奶奶也舍不得离开你，但是，我的小天使啊，曾祖奶奶已经很老很老了，老得已经不能带你出去玩了，而且，曾祖奶奶很想念很想念你曾祖父，还有你爷爷，你爸爸，你妈妈，我真的想去见他们了。”凯瑟琳满是皱纹的脸上，很勉强的挤出笑容，但她眼里，却终于不可抑制的流出了眼泪，声音也开始哽咽起来，“我会告诉他们，你很好，很乖……”
“曾祖奶奶，我好想哭……”安琪拉扁着嘴，眼泪在漂亮的眼睛里打转，但她还是忍住没有让眼泪掉出来。
“不哭，不哭。”凯瑟琳轻轻擦了擦安琪拉的眼睛，“我的小天使，你真是一个漂亮的天使，比天堂里的那些天使也要漂亮，现在，从我枕头下面，把那些文件拿出来，曾祖奶奶还需要为你做一件事情……”
空气里弥漫着伤感的气氛，但这种气氛却很快被打断，因为就在这时，数个全副武装的联邦探员冲了进来。
第六百零二章 不值得我们守护
“曾祖奶奶，不好啦，他们以为宁凡哥哥绑架了我，现在要来抓我们啦！”安琪拉这时娇呼起来。
“没事，曾祖奶奶会解决的。”凯瑟琳却根本没有理会那些冲进来的联邦探员，“我们先把文件签好，至于那些人，我早已吩咐过，会有人跟他们交涉的。”
其实这时候，宁凡已经发现外面有人再跟那些联邦探员交谈，虽然宁凡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他却发现，那些联邦探员看上去虽然有些不甘心，但却没有继续冲进玻璃房，只是在那严阵以待的样子。
对这种情况，宁凡并没有觉得很惊奇，凯瑟琳所在的这个家族，财富惊人，尽管没多少人知道，但在暗地里，他们的影响力肯定是相当惊人，别说是普通的联邦调查局探员，即便是联邦调查局局长，恐怕也得给这个家族面子。
“曾祖奶奶，这些文件都是吗？”安琪拉这时从枕头下面抱出厚厚一叠文件，脆声问道。
“对，都是。”凯瑟琳点了点头，“这些文件有些是给你看的，有些是需要你宁凡哥哥签的，有些需要我签的，我已经签好了。”
转头看向宁凡，凯瑟琳继续说道：“宁凡阁下，各种必须的法律手续，我都已经准备好了，其中几份需要你签字，签字之后，你会成为安琪拉的监护人，在安琪拉二十一岁之前，她的所有资产都由你监管，而你签字之后，资产也会正式移交到安琪拉身上，当然，这些只是普通的东西，最重要的，是你已经是安琪拉的指引者，你将指引她的未来。”
显然凯瑟琳对一切都早有准备，而宁凡倒也没怎么犹豫，也没仔细去看，就把那几份文件都签了，正式成为安琪拉的监护人，对他来说也有好处，至少能告诉这边的警方，他不是什么拐卖小女孩的变态之类的。
在宁凡签完名之后，凯瑟琳又喊了一个人进来，似乎是让他去将几份法律文件进行某种程序上的确认，就这样，整个过程差不多花了一个小时，然后凯瑟琳才告诉宁凡，一切已经搞定，从现在开始，他这个监护人的身份，已经得到法律认可。
“曾祖奶奶，事情都办好啦，你休息一下吧。”安琪拉抱着一大堆的文件，在旁边脆生脆气的说道。
“安琪拉，曾祖奶奶马上就会休息了，不过，现在，曾祖奶奶还想多看你一会儿。”凯瑟琳的声音越发虚弱。
安琪拉放下文件，颇为乖巧的靠在凯瑟琳的怀里，却没有说话，就这么静静的靠着，她知道，最疼她的曾祖奶奶，即将离开这个世界。
“安琪拉，曾祖奶奶就要走了，你知道吗？这些日子我其实一直很矛盾，有时候，我恨不得自己早点离开这个世界，因为，那样你就会变得更加安全，可你又太小了，你还只有十岁，我真的不放心留你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凯瑟琳的声音越来越轻，“不过，其实我也知道，什么时候死去，由不得我，其实我们的生死早已注定，但这一次，我虽然舍不得，可我能放心的离去，因为，当我见到你爸爸妈妈的时候，我不但可以告诉他们你很乖，我还可以告诉他们，你将来会过得很好……”
“曾祖奶奶，你别说话啦，我想多陪你一会。”安琪拉轻轻打断了凯瑟琳的话。
“不，我的小天使，曾祖奶奶其实有很多话想跟你说。”凯瑟琳轻轻摇头，“很多话，我早应该告诉你的，可我总觉得你还太小，我觉得你应该就只是做个快乐的小孩，我总觉得，你不用这么早就开始担负起一些你不该担负的事情，等现在，我必须告诉你的时候，却也没多少时间能说了，好在，你现在身边有这个世上最为可靠的人，但有件事，我现在还是需要告诉你。”
宁凡在旁边静静的看着，没有说话，他知道这个时候，他不应该打扰她们，但他也不能出去，因为安琪拉随时都会需要他。
“安琪拉，我的乖孩子，我美丽的小天使，你知道吗？曾祖奶奶希望你从今天开始，做一个真正的开心小天使，千年以来，诅咒之女都肩负着一个任务，那就是守护我们这个家族，我也一样，从我成为诅咒之女到现在，六十多年的时间里，我一直在守护家族，然而，我的小天使，你知道这六十多年，让我明白一件什么事情吗？”凯瑟琳的声音越来越小，小得连宁凡都几乎快要听不清楚，“我终于明白，这个家族，已经不值得我们守护。”
凯瑟琳抓住安琪拉的小手，似乎想要紧紧抓住，但她显然已经没多少力气：“安琪拉，今天他们所做的一切，更是证明了这一点，他们没有任何人值得你去守护，你不需要去守护他们任何人，或许上天会给你新的使命，但相信我，你的使命绝对不会是继续守护这个家族……”
凯瑟琳的声音终于已经细不可闻，她的嘴唇似乎还在挪动，但连宁凡都已经无法听出她在说什么。
“曾祖奶奶，你再陪我一会儿啊！”安琪拉声音里有了哭腔。
凯瑟琳已经无法发出声音，她只是看着安琪拉，那浑浊无神的双眼里，依然满是宠爱，她突然用力抓住安琪拉的小手，然后看向宁凡，她似乎想要将安琪拉的手拿起来。
宁凡明白了凯瑟琳的意思，他也终于有了动静，他来到床边，伸出手，然后，凯瑟琳使出最后的力气，颇为艰难的将安琪拉的小手放在了宁凡的掌心。
“凯瑟琳夫人，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安琪拉。”宁凡轻轻握住安琪拉的小手，做出了自己的承诺。
凯瑟琳眼里似乎出现了一缕亮光，她的眼珠再次转向安琪拉，嘴唇张了张，但这一次，她却没能发出任何声音，下一秒，她的眼神突然涣散，而她的手也突然无力的垂了下去，但她的身体却并没有倒下，依然保持着原来的坐姿。
安琪拉转头看着宁凡，那双美丽纯净的眼睛里，满是泪水。
“宁凡哥哥，曾祖奶奶是不是已经去天堂啦？”安琪拉用带着哭腔的声音问道。
宁凡默默点了点头，尽管他跟这位老太太相识还不到一个小时，但她的离去，依然让他觉得有些伤感。
人总会老，也总有一天会死去，其实每个人都懂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