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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奈维尔城堡的秘密-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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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柱扬起的水珠一直溅到拉乌尔的脸上,他正在俯身径直地望下去,并开始脱西服,河里一大堆泡沫在扩展着,从中伸出一个脑袋,然后又是一个,只是更小一些。拉乌尔跳进水中,以十分有力的蛙泳朝正在飘走的瓦莱里冲过去。就在她要下沉之时,他抓住了她。另外一个落水者,丢下他的猎物不管,自顾自地朝海滩游去。 
  “咱们等着瞧吧。”拉乌尔大声喊道。 
  他喝了一大口水,打着喷嚏。水流把他冲向一块小沙滩。他让水裹挟着,细心地托着没有失去知觉的瓦莱里。好在六月的炎热并没有使这次被迫的洗澡变得难以忍受。他站起身来,找到一条通向离带头摩托车不远的大路的陡直小道。瓦莱里双手搂着这位看上去温文尔雅的奇怪先生的脖子。现在,他以母亲般的温柔把她放进贴在老摩托车旁的柳条筐里。阿希尔总是以不屑的神情谈论着这个筐。 
  “我们先去把你弄干,小宝贝,然后再把你带回家去。” 
  她已经不能分辨出声音了,但是她感觉很舒服。她蜷缩成一团。由于冷,她很想睡觉。也许圣诞老人在年轻时很像这位奇怪的人,可是他现在却把马达弄得噼噼啪啪地响。当拉乌尔来到一个农户的院子,跟人家解释他出了一次不太严重的车祸时,她还在睡着。她没有听到农妇所说的同情话,也不知道她为她准备的暖被子和生起的火。她没有睁开眼睛,喝了一点热奶。只有一个想法在她的脑海里转来转去,它就像是一点欢乐的火苗:“我被保护起来了!我安全了!” 
  只是在回去的路上她才醒过来。她的同伴把车开得像散步一样平稳。活着真好,在经历了这次令人胆战心惊的飞车之后。 
  “怎么样,小家伙。”拉乌尔问。 
  她微笑着没有回答,但是她向他伸出一只手来,他握住它,好像知道要做朋友的意思。 
  “他们割了你的舌头?” 
  “噫!没有,先生。” 
  “有几个人跟你在一块儿?” 
  “三个人。” 
  见鬼!男爵的队伍出来进行杀人冒险了。 
  “他们跟你说了些什么?” 
  “他们要带我去见爷爷。” 
  “你从圣经里取出的那封信呢?” 
  “他们从我手里抢走了。” 
  “你看过吗?” 
  “没有。有时到了晚上,爷爷一遍一遍地念,他还哭呢。” 
  “是什么样子的?” 
  小女孩迟疑着。向她提的这个问题太让她难以回答了。 
  “它很旧吗?”拉乌尔接着问道。 
  “是的。从折的印迹就可以看出来。信封也已经变黄了。” 
  “啊!还有一个信封!……上面写有姓名和地址?” 
  “是的……德·欧奈维尔伯爵大人。” 
  “伯爵大人……” 
  拉乌尔更加放慢了速度。这一次,他总算抓住了关键所在。 
  “它是从哪儿来的?……努力想一想。邮票是什么样子的?” 
  “嗯!这是一张老邮票……是一颗妇人头……爷爷说是维多利亚女皇。” 
  哈!维多利亚女皇!一封从英格兰寄给德·欧奈维尔伯爵的信!……在拉乌尔摸索着前进的黑暗中,这无异于隧道尽头的一点亮光。 
  “爷爷说等我长大后就把它交给我。”瓦莱里继续道,“还说这是能产生奇异效果的宝物,让我永远不要离开它。” 
  “可是别人把它拿走了。”拉乌尔抱怨着,“我还要把你爷爷给你送回来。” 
  “他们也许会责骂我的。”瓦莱里说,“不得到允许,我是不能出来的。” 
  “不会的。我会处置好的……” 
  他看了看表。 
  “再说,我们会在弗朗热先生回来前到达城堡的。所以……” 
  小女孩不作声了,完全放下心来。拉乌尔也陷入了沉思。男爵的这次新行动表明他并没掌握全部情况。无疑,他没能从德,欧奈维尔伯爵的手稿中得到任何东西。既然是个秘密,人们完全有理由想到它是由密码保护的,而男爵未能破译密码,就连关键的句子他也未能解开:雅科布……圣让……德·达尔塔尼昂……剩下的是这封英格兰来信了! 
  “我们打了一个平手。”拉乌尔自言自语着,“他拿了信,可是我有老人。而且这位老人早就把信记在心里了。他可以背给我的,否则我就只能是一个小公国的看门人了。好吧,我的老人。生活多美好呀!” 
   
  六、圣让国圃 
  拉乌尔毫不费力地又成了图书室的书记员,并开始了他使城堡主人满意的工作。只要于贝尔·弗朗热一去工厂,吕西尔便来找他,她始终视他为记者。她尽其所能地帮助他。在浏览上面的艺术长廊时,他费力地读著书名、作者名,她就认真地把它们写到一个大登记簿上。有好几次,他俯身在栏杆上,看着年轻姑娘亲切地俯下身去,显得有点不自然,他便又重新开始工作。他不会忘记自己的任务,因为他感觉到敌人就在欧奈维尔城堡的四周不怀好意地转来转去,但是,他要让美丽的姑娘有一个短暂的休息,她已经有点坚持不住了。 
  在瓦莱里被劫持后的两三天里,没有什么令人恼火的事情发生。晚上,拉乌尔在已经成了他的好朋友的猎犬的陪伴下,就在大家都睡下去之后,偷偷地巡逻着。他检查锁头、插栓。常常在夜里,他又起身,在长长的走廊上巡视,或者站在艺术长廊里的图画前沉思。在图书的后面,他敲着墙听着,自己也不知道在寻找什么,或许是一条秘密通道,或许是一个小小藏身处。他本应该去找布律诺,设法让老贝纳丹开口。但他想最明智的举措是让老头儿变得易接近些,让他最终明白,他的利益就在于开口说话。然后,再看一看自己的内心世界,他的心在阵阵发紧,他要面对现实;“你爱她,要正直真诚。她以她的青春令人着迷……可是你呢!……你让我脸红,哼!睁开眼看一看,你是她遇到的第一个男人。你具有神奇色彩。同时,你让她开心。那么,当然啦,她在你面前总是很激动的。别过分,罗平!一旦这件事结束,你就会偷偷地溜掉。这只能是一个美好的回忆!” 
  随后发生的事深深地打动了拉乌尔。在图书室的一个尽头,在检查文件柜时,他发现了一个黄色的大信封。就在他准备打开它时,吕西尔满脸通红地跑了过来。 
  “不,我请求您,不要看里面的东西。” 
  “好呀!”他说,同时有点恼火,“我还不习惯做个冒失的人。” 
  “您是在挖苦我。” 
  “吕西尔,难道我真的会挖苦您吗?” 
  “猜猜这是什么。您不是最会猜吗。” 
  “我猜不出。好像是剪报。” 
  “完全正确。我把它们剪下来收集起来……那就随它去吧。我不愿意向您隐瞒任何事……好啦,打开吧。” 
  拉乌尔听从着打开它,并狠狠地吃了一惊。他认出了这些剪报。所有的文章都是关于他的!所有他寄给《法兰西回声报》、《费加罗报》和《高卢人报》的信都在这里,它们或是挖苦讥讽他失败的对手的,或是宣布自己的意图的,或是为了维护声誉的……他深深地被感动了,他闭着双眼,背诵了一篇;而她也进入了角色,也闭上眼睛,背诵了另外一篇。他们相互竞赛着说出日期……您还记得寄给瓦朗格雷的那一封……警告加尼玛尔的这一封……一九一一……不对,一九一二。一九一二年九月……还是吕西尔说对了。他差一点说;“我忘记了……自此以后,发生了多少事呀!”他们像孩子们一样,放声大笑起来。 
  “您也很欣赏他?!”吕西尔问道。 
  “嗯!我保证!……” 
  “我,”她以一种可爱的羞怯继续说,“我属于他……我属于他……” 
  “说下去!”拉乌尔脸色惨白地嗫嚅着。 
  “他如此富有魅力!如此神奇!我叔父像我父亲一样,可以收到巴黎的所有报纸,所以我才能……幻想是不被禁止的,难道不是吗?” 
  “肯定是这样的。” 
  “我有时在想入非非……噫!这真好笑!……我想他或许有一天会到这儿来。这里有那么多东西好偷。只是他还从来没来过。” 
  “好啦!”他大声说道,“亚森·罗平并不像您认为的那样。我很清楚这一点,因为我碰到过他。” 
  “您碰到过他!” 
  她眼睛里放出好奇、动情的光,拉乌尔拼命地克制自己,为了不把她搂到自己的怀中。他稍微站开了一点儿。 
  “是的,有好几次。就我的职业而言,我可能会遇到形形色色的人。” 
  “他是个怎样的人?” 
  “哈!总之,他没有任何特别的。” 
  “噫,不!”吕西尔双手紧握在一起说,“对我,对一个像犯人一样生活在这里的我来说,这是一位经历过无数次冒险的人,是……是……我无法向您解释清楚……他真的突然一下子出现在我的面前,我想我会晕倒的,或者会干出什么失礼的事情来。” 
  城堡主人的回来突然打断了这次谈话。大家上桌子吃饭。但是拉乌尔心不在焉。他偷偷地看着吕西尔,后者显得还是很激动。弗朗热嘴巴不停地说着……说着……可是他在说什么呢?原来是在谈打猎。 
  “从前,”他说,“园子比这要大得多。其实它是比蓬特…奥德梅延伸得还要远得多的一片大森林。德·欧奈维尔伯爵家族拥有一大群猎犬,至今仍然很有名气。人们从很远的地方来参加他们的围猎。在路易十三楼的侧翼,甚至还有一大块草坪,妇人们可以从那里观看围猎的场面。完全像在尚博一样。” 
  “这太稀奇啦。”拉乌尔礼貌地回答道,其实他的思想早已飞到了千里之遥。 
  “是吧?……我们等会儿去看一看,既然您这么感兴趣。” 
  “非常愿意。” 
  于是,喝完咖啡后,弗朗热十分亲切地挽起了小个子卡塔拉的手臂。 
  “妈的!”他说,“我可得提醒您。通往平台的楼梯都已经被虫蛀蚀了,最终都会垮下去的。所以,临时用一架梯子替代它。不过您也没有必要做那些复杂的体操动作。我要比您重得多,我爬起来并不费力。我经常到这平台上来,从那里可以看到特别的景色。您会感到惊奇的,我向您保证。” 
  他们走到了连接着现在已经没人住的房间的长走廊的尽头,在三层楼上,城堡主人打开了门。他们已经置身在圆形的塔楼之中。 
  “西部塔楼。”于贝尔·弗朗热告诉说,“楼梯在这儿。” 
  “哎呀!”神色紧张的卡塔拉说,“真高呀!” 
  “我来给您带路。” 
  说着,城堡主人便抓住梯子的横杆,开始往上爬。 
  装得十分巧妙,小个子图书室书记员表现出的紧张惊恐让弗朗热十分开心。 
  “确实,它有点变形。不过我向您保证……” 
  弗朗热爬到了梯子的顶部,接着响起了一声断裂声,拉乌尔差一点来不及躲开。城堡主人脚朝下摔到了灰尘堆里。拉乌尔俯下身去看他。弗朗热已经昏了过去。他的一只耳朵出了血,还有左腿也怪模怪样地弯曲着,拉乌尔十分敏捷地爬到梯子上面。最上面的两条横杆掉了,他极快地检查了一下,知道它们是被锯断的,是沿着支撑柱锯掉的。锯过的茬十分明显。拉乌尔转身下来,他心事重重。这不是一次事故,而是一次极巧妙的破坏。敌人,又一次地走到了他的前头,在这不可饶恕的诡计中,有些事情不像是男爵的通常做法,灵巧却又非常残忍。那么会是谁呢?……这个抓不到、看不见又十分残忍的人到底是谁呢?他和加尔瑟朗达成了什么可怕的默契呢? 
  拉乌尔犹豫着,他是否可以把倒霉的城堡主人一个人留在这里而跑去报警呢?经过思索,他确信这一陷阱是早就铺设下的,由某一个极有耐心的人,在极安全的地方,就像他在“大卵石"那里安装翻板活门一样。那么他完全可以没有危险地把城堡主人在这里放几分钟。 
  他装出一副吓坏了的样子,跑去求援了,他随后带来了阿希尔和阿波利纳。就在用人们把他们始终处于昏迷状态的主人抬回他房间时,他把事情告诉了吕西尔,而且尽自己所能让她放心。然后他派阿希尔进城去找医生。多亏了他,只一会儿功夫,一切便又恢复了正常。不幸的弗朗热,被人极细心地脱掉衣服,平放在床上,他此时已经恢复了知觉。吕西尔呆在他的床前,阿波利纳在擦着眼泪。很不起眼的书记员跑前跑后,安慰着大家,无意中表现出使人惊讶的主动性,以致于在他准备夹板时,城堡主人抓住了他的手。 
  “谢谢……谢谢……多亏了您。我永远不会忘记……” 
  “嘘!……请您不要动。” 
  “我是怎么搞的?” 
  “最简单不过了。您身体太重,两根横杆断了……啊!医生来啦。” 
  他和吕西尔走开,他们站在走廊里听到了诊断的最后结果。 
  “您相信吗,您?您认为这是一次事故?”年轻姑娘问道。 
  “不,咳。梯子的横杆被锯过。” 
  “我的天呀!这种令人厌恶的事何时才能结束呀。” 
  “很快,我向您保证。” 
  “也许我们应该报告警署!” 
  “千万不要。首先,它不具有足够的迹象,另外,这是十分狡猾的对手干的,警署的调查不会对他们构成多大影响。不,只有加倍地提防。就我来说,我不能无动于衷了,您是猜对了。” 
  房门打开了,医生在叫他们。他直截了当地表示了自己的意见。 
  “我把弗朗热先生带走。”他说,“他的情况让我担心。他的腿折了,我们可以毫不费力地帮他接好。可是他心脏不大好。这次打击肯定是很猛的。在他这个年纪,不应该再像年轻人那样行事。阿希尔,来帮帮我。我们把他送到翁弗勒尔诊所去,观察他几天。我认为,他会完全康复的。但是必须要谨慎、细心。” 
  图书室书记员去向弗朗热先生告别,十分友好地祝他早日康复,然后十分礼貌地退了出来。但是,他没有朝图书室走去,而是又来到了西部塔楼。他没费什么劲就把梯子倒了过来,被破坏的部分现在已经在下面了。他抓住他头上的牢固横杆,做了一个快速的屈体向上,然后以一种熟练灵巧的体操动作,登上了楼顶平台。 
  城堡主人确实没说谎:景色非常壮观。可是拉乌尔到这儿来并不是来旅游的。在朝被夏季骄阳染得金黄的田野、花园、墓地和被拆除的旧城堡上塔(他曾从那里第一次观察了欧奈维尔的城堡。)迅速投去一瞥之后,在真切地看到在主要院子里,阿希尔在他妻子和吕西尔的帮助下把伤员放进汽车,并在他背后细心地垫上坐垫后,他才开始对平台仔细研究起来。小瓦莱里的话语始终在他的耳边响着:“他在屋顶上爬着走。”哪个屋顶?这里?在这里没有必要爬着走。人们可以自由自在地散步。况且,这里也不可能走动,因为石板的坡度非常陡。那么小女孩的提示又有什么价值呢? 
  拉乌尔双肘靠在围着平台的护栏上,以一种深沉的眼神盯着载走伤员的汽车。确实,总结是很容易做的。雅克·弗朗热和他的妻子,被杀害了。于贝尔·弗朗热,住进了医院,很危险,可能他也会死去。吕西尔,已经逃过了一次“事故”,但始终处于可怕的威胁之下。于是呢?……于是就剩下了弗朗热弟兄们的第三个人:阿尔方斯。吕西尔曾附带地提到过这位叔叔,他就要成为欧奈维尔城堡的继承人啦!奇怪!这个方面有什么迹象吗?……可是,不管怎么说,这些暗杀和城堡前两位主人的悲惨死亡之间总有什么关系吧?……这和雅科布、圣让和达尔塔尼昂总有些关系吧?……那么血呢?难道是所有牺牲者的吗? 
  就在此时,拉乌尔又一次观察了屋顶,以便确信只有鸟儿才能在上面走动。他抓到了一个细节并马上给予了高度的注意:在众多的风标中,有一个不转动。而其他的则全都指向东北方向,它们种类繁多,有皇家小军旗型、银鲛型或者简单的金属箭头,只有一支一动不动地指向南方,这支风标显得格外粗大,是一个人型的侧影,军人的样子,在舞着剑…… 
  拉乌尔突然一下子明白了。不,这绝不是随便某个军人。这是一名剑客!“哈!看吧,你眼睛突然发花了,罗平兄弟。”他严厉地目责着,“如果继续这样下去的话,你也只能在流云中看到剑客了!”然而!……风标已经生锈,已经被坏天气和烟雾腐蚀得太厉害了,它肯定在这里竖立很久了。褶边很呆板的短斗篷迎着风像一张帆,剑直指向天际,靴子……是的,这是一名剑客。拉乌尔烦躁发怒是因为这些迹象,以嘲讽人的形式在他的脚下播撒,就像是珀蒂·普塞的面包屑,任何地方都不会送的。德·达尔塔尼昂靠剑锋赢得了光荣和财富。那么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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