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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廷春宵静若歌-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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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一番,左宏倏推辞不过,只好应了。
  
  左宏倏又道:“皇上此去可向北走。老臣已将一切打点好了,沿途自会有人为皇上安排一切。时候不早,皇上请上路。”言罢不等宫绪淳再道谢,便将他扶上马车,马夫将鞭子一扬,马车立即绝尘而去。
  
  又过半个时辰,凌澐殿的大火才被扑灭。四处弥漫着炭焦味,宫黎彤不悦地皱了皱眉头。
  
  “启禀皇上,”一侍卫飞身来报,“火势凶猛,凌澐殿损失严重。但尚未在里面发现尸体!”
  
  “没有?”宫黎彤一挑眉,如此说来,那人是逃了。心中顿时百味杂陈,不知道是喜是怒。“李元顺,”他道,“去给朕把他找回来。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李元顺连忙应声,暗自打个了寒颤。皇上的眼神,简直凶恶得与地狱修罗无异。
  
  “皇上,”少顷,又一侍卫来报,“太妃娘娘……自尽了。”
  
  “太妃?”宫黎彤眼珠一转,笑起来。父王出逃,定然和这太妃脱不了干系。遂命人将其抬过来,见她一息尚存,便将她摇醒,狠狠追问:“说,他在哪里?”
  
  杨若依双目无神望着他,半晌又自唇角勾出一抹诡异的弧线,答非所问道:“宫黎彤,你不得好死!”
  
  宫黎彤怔了片刻,又轻笑起来:“娘娘错了,不得好死的人是你!你害了我的母亲,又害了我,你才不得好死!”语毕便夺过杨若依手里的凤钗,往她的眼窝刺去。鲜血四溅。杨若依惨叫。叫声一路高亢上去,行至尖锋,便止,再没了下文。
  
  宫黎彤依旧是笑,唇角挂着杨若依的血迹,灿若星华。他拔出凤钗,未有停留,再度刺了下去。这个女人,一生作恶多端,处处与他母亲为敌,几番暗算,终是让他的母亲含恨九泉。此等无耻的女人,死有余辜,竟还有脸口口声声说爱他的父王。哼,她是想用死来证明爱么……
  
  爱?!
  
  顿时,握住凤钗的手悬置空中,脸上的笑意也渐渐消散,心底好似有方天地崩塌了,一声脆响过后,他跌入了陌生的深渊。
  
  晨风拂过面庞,像情人的手心,那么温暖。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我承认这个文暗黑了一点~
喜欢明朗文的大大们可以去看一下已经完结了的〈宫廷春宵寂若歌〉,非小白,比这个文轻松一些 
                  第三章 刺客
  御书房内,宫黎彤摒退左右,将右手支在桌上,托着下巴,思考。面前跪着的左家父子,低垂着头,大气不敢出。
  
  适才李元顺通报过了,今晨宫绪淳已自玄武门逃出皇宫。
  
  玄武门?如此说来,他是要去北方了。只是,他在民间无依无靠,去北方要做什么?宫黎彤恼怒地咬紧了下唇,愈发觉得不够了解自己的父王了。那被自己折磨的人,不是日日祈求着死去吗?又为何要逃?
  
  “左将军,”良久,他向左宏倏道,“去把他找回来。”
  
  左宏倏故作一愣,道:“皇上要臣把谁找回来?”
  
  “自然是朕的父王。”
  
  “皇上可是想念先皇了?”左宏倏做痛心垂首状,道,“然则先皇已于三年前病逝了。”
  
  闻言,宫黎彤也不生气,只悄悄起身,踱至左宏倏身旁,轻笑:“那么,将军今早救出的人,又是谁呢?”
  
  左宏倏怔住,额上渗下一滴冷汗。
  
  宫黎彤拍拍他:“左将军,您是三朝元老,朕敬重您。您对父王忠心,朕也感激您。可您不能辜负了朕对您的信任。”
  
  左宏倏往地上伏了伏,头埋得更低。
  
  宫黎彤又道:“过去的事,朕不想再追究。将军只需将那人带回来即可。”这过去的事,自然包括今晨之事,还有,当年的事。
  
  左宏倏身子抖了抖,思量片刻,才深吸一口气,缓缓道:“皇上的仇恨皆因老臣起。一切罪过,请算在老臣头上。只求皇上放过……放过那人。”
  
  宫黎彤斜眼看着他,冷冷道:“却不是你想的那般简单。”五年前,北泶一举吞并南桦,令其成为自己属国。一日之间,西岚的两大邻国结成同盟,敌我双方力量失衡。万般无奈之下,三位顾命大臣提出越过此二国向东方的东龠国结盟,以此对两国形成两面夹击之势,令其不敢轻举妄动。此计策经众大臣几番商议后提上日程。恰缝左宏倏征战南桦失败,众臣遂提议由其子以质子身份前往东龠,将功补过。然则左宏倏中年丧妻,再未婚娶,膝下仅有一子。而他本人自战场回来后,身体大不如前,如无亲人在身边照顾,也实在可怜,再者,古往今来,出使敌国的质子,能活着回来的,少之又少,其子此行,只怕是要与父亲永别。宫绪淳痛惜,便提出,由长子宫黎彤代为出行。好在宫黎彤在朝中地位浅薄,无人为其求请,也就有了日后的种种孽缘。
  
  左宏倏又道:“皇上 ,恕老臣直言,依老臣愚见,这世上再没有比放逐天涯海角更残酷的刑罚了,试问一个无依无靠又没有一技之长的人,要如何在这乱世中生存。皇上若决心要复仇,让……让那人永世飘泊在外,岂不正合了心意么。”
  
  此话也不是没有道理。宫黎彤抿紧了唇,不语。
  
  左宏倏小心抬眼瞧了瞧他,再道:“如今北疆战事不断。皇……那人一路向北,为躲追兵,极有可能潜入北泶境内。倘若因此一人,便引发两国大规模战争,实在不妥。再者,如今皇上羽翼刚丰,朝政根基尚不稳,若贸然发兵,只怕民怨难平……”
  
  “所以才要你去!”宫黎彤打断他,道,“你这西岚第一勇士的名号,暂时还没有人能夺走。”
  
  左宏倏微怔,忙又道:“臣斗胆,敢问皇上,您不惜发兵也要找回那人,究竟是为何?”
  
  “自然是……”是什么呢?恨吗?宫黎彤拧紧了眉。倘若仅是因为恨,为何一想到边关的凶险,这素来坚强的心,便会控制不了地慌乱呢?
  
  半晌,他不由自主地收紧拳头,怒道,“左宏倏,你放肆!朕要你去,你敢不从?”
  
  左宏倏忙磕头下去,高声道:“臣该死。皇上要臣去,臣不敢不从。只是臣近来旧病复发,身子欠妥,只怕还未到达两国边境,便要……”
  
  “借口!”宫黎彤恼怒地踹他一脚,骂道,“你个狡猾的老狐狸,分明是自己不想去!你以为朕就拿没办法了么?”
  
  左宏倏恨不能将脸埋进地底,闭唇不语。
  
  宫黎彤一指旁边跪着的年轻男子,喝道:“左青木,你去!”
  
  先前不发一语的左青木猛然听得皇上所言,大惊,忙推辞:“皇上,家父有病在身,臣……”
  
  “不想去?”宫黎彤俯下身,在他鬓边碎碎耳语,“倘若引发战争,你就赚了。”
  
  左青木不明所以,讶然瞪大了眼睛。
  
  宫黎彤轻笑,缓缓在他耳边吐出三个字:“南——司——玥。”
  
  左青木的心立即漏跳了两拍,嘴唇略微发白,手,情不自禁地抓紧了膝盖。仇人的名字,被宫黎彤戏谑的叫出来,才知道,自己恨他,已经到了不希望他的名字出现在别人唇间的地步。三年前,被囚的宫黎影自牢中逃脱,他奉皇命将其追回。却不料途遇北泶长皇子南司玥,二人恶战一场,南司玥不仅伤了他,更成功救走了宫黎影。而在南司玥之前,还从未有人能伤及他分毫,那日之事,真可谓是毕生的奇耻大辱。
  
  宫黎彤见他表情,心下满意,面上却又不动声色,道:“你且放心去追回那人。若他逃入北泶境地,发动战争也要将他追回来。近年北泶频频在边境引发事端,是时候让他们安分一点了……至于你体弱多病的父亲,朕会派人好生照顾。”
  
  左青木不禁倒抽一口冷气,顿悟,皇上的意思是,要把父亲扣在朝中作人质,若他找不回宫绪淳,那么父亲的命也要不保了。当下不敢再犹豫,忙道:“臣遵旨。”
  
  左宏倏绝望地闭起眼,又听宫黎彤道:“此事,你二人若敢泄露半句,死!”
  
  “是。”父子俩再度颤了颤,伏下头去。
  
  宫黎彤顿了半晌,又嘱咐道:“把他带回来,毫发无伤……”忽而悠远的音调,陌生得竟连自己都不认识。左青木讶然抬眼,却见他眼中,飘忽着某种莫名的神采。宫黎彤随即轻笑,对他道:“朕和你一样。”倘若他要死,便只能死在自己手中。
  
  这……应该是恨吧。若不是恨到了灵魂深处,又何苦要为他牵肠挂肚?
  
  怔忡间,李元顺已在外面喊道:“皇上,该启程了。”
  
  宫黎彤抬头看天,已过午时了。按本朝惯例,每逢三月初七,皇帝都要亲自前往天音寺为天下苍生祈福,斋戒七天七夜。天音寺乃西岚国寺,位于京郊百里之外。本来是该一早便启程的,但突遇这变故,也只能将行程押后了。
  
  宫黎彤抬脚走出御书房。边走边道:“左宏倏,你还快随朕一起去!”
  
  左宏倏暗自叹口气,看了儿子一眼,什么也没说,蹒跚着跟了过去。
  
  三月的西岚已褪尽了冬季的清寒,绿草茵茵,柳絮飘飞,阳光明亮却不灼热,实在是出行的好天气。羽林军鸣锣开道。有数百侍卫一路铺着红毯,直从朱雀门口铺到了天音寺山脚。百官随行。百姓们更是拥上街头,只为一赌那华丽的皇家威严。天祈帝乘坐的马车,两旁镶着白玉象牙边,四角垂着万条金缕丝,阳光一照,那车身反射出的光芒便晃得众人睁不开眼。
  
  车外喧嚣一片。宫黎彤坐在车里,百无聊赖地把玩着一把折扇。此折扇名曰“飞天”,通体翠蓝,比寻常折扇大了近一倍。相传乃是以精卫填海之石为骨,以东海之水为身,食日月精华,得仙人真气而成。此刻宫黎彤将折扇完全打开,一股清香便扑面而来。那香味甘之如饴,甜之若蜜,不消片刻就引来彩蝶起舞。
  
  他正看得入神,突闻车外喧嚣变调。只听李元顺高喊:“护驾!快!保护皇上!”当下一怔,忙挑帘走出马车,眼波一转,即瞥见前方侍卫与数个青衣人打斗在了一起。
  
  路旁百姓吓得四散逃去,场面混乱不堪。其中一青衣人,见得他露面,身形一转,伸足在众人头顶点过便朝他扑来。宫黎彤侧身躲过,发丝飞舞间,与那人四目相接,顿时惊出一身冷汗。那张脸,真真是好诡异!
  
  或许,那不是一张脸,那只能算做一张薄得几乎透明的皮,皮下的血丝清晰可见,似随时要迸出血来。更甚者,这皮上没有五官,深陷入骨头的地方,只能勉强辨认出是眼眶、鼻孔和嘴。
  
  宫黎彤失神之际,那东西再度攻来,他躲开,那人的掌心便击在车身上,象牙碎了一地。好深厚的功力。宫黎彤暗赞一声,忙沉下气来,凝神备战。与那人空手斗了数个回合,竟是不分上下,正要使出飞天,却见眼前身形一晃,一人飞扑过来,挺身挡在他面前。正是他的近身侍卫,柳行空。
  
  柳行空将他护在内则,道:“皇上小心,此处交给属下!”
  
  宫黎彤点点头,嘱咐道:“留活口。”
  
  那刺客听得此言,连忙向后疾退两步,曲起食指放在唇边,打了个响哨。其余刺客立即收了动作。一行人匆匆向别处逃去。宫黎彤见柳行空要追,忙喝止他,一抬眼,正见先前那人回过头来,对着他诡异地笑了。
  
  笑?!他又不禁一阵不悦。那样的表情,也许只是嘴洞略微牵扯了一下,然而他却觉得是在笑,仿佛那人在向他暗示着什么。那笑里实在有太多的阴鸷、邪恶、古怪、诡魅和……召唤!
  
  召唤?对了,宫黎彤眯起眼,心道,那就像是死神的召唤。
  
作者有话要说:抓 虫 子…… 
                  第四章 出云
  柳行空见多识广,竟也不知那些人使的是什么招术,如此一来,刺客的身份便无从查起了。
  
  宫黎彤再无心坐车,骑在马上与柳行空并肩而行。
  
  “皇上,”柳行空道,“臣觉得,那些人不像是来行刺的。”
  
  “或许只是来试探,”宫黎彤玩笑道,“看看朕身边的侍卫都有多大能耐。”
  
  “臣该死,没能抓住他们。明日多调些人手过来,以防万一。”
  
  “那倒不用。他们若拼死前来,只怕防不胜防。”宫黎彤抿紧了唇,又想起那刺客临走前的诡异笑容来,不免心头略略不快。
  
  柳行空又道:“此事会否与杨太妃有关?臣听闻,今日太妃娘娘自尽后,杨家好像不太安分。”
  
  “是吗?”宫黎彤皱紧了眉头。目前朝中以杨家和左家势力最大,如今两家都不安份,该如何是好。思量片刻,又道:“你去查查,看看杨凌邪打得什么鬼盘算。”
  
  “是。”
  
  说话间,已至天音寺山脚。层层的山峦在暮色中若隐若现,好似狂躁的波涛,泛着黛青色。一条大道蜿蜒而上,直达天音寺最高处的回冥塔。山门口,早有僧人跪在两旁了。
  
  天音寺住持浮生大师率众僧自前面引路。宫黎彤下了马,抬眼往远山望去,却见层层叠叠的庙宇殿堂隐隐散发着金光,恍若西方神界。飞扬向上的殿檐,好似涅磐的凤凰,要扑入夕阳的烈火中。环绕庙宇的绿树,一片春意盎然,似佛主坐下之莲,生机勃勃。宫黎彤一阵动容,连连赞叹。
  
  浮生欣喜不已,忙指着观音堂后面一片郁郁葱葱的桃树,道:“这些树都是蒲桐十年先皇下令栽种的,寺院也是在那时翻修一新。”
  
  宫黎彤顿时心头一冷,淡淡道:“蒲桐十年,那是先皇的事,与朕何干。”倘若他没记错,蒲桐十年,正好是他出生的那年,也是在那时,母亲被皇后送入冷宫,开始了她痛不欲生的人生。
  
  浮生不知他心事,仍是自顾自地谄媚道:“先皇虽未明示,但贫僧以为,这正是先皇为皇上降生而备下的大礼……”
  
  宫黎彤不悦地皱起眉头,正要喝斥,突闻前方一阵嘈杂,便对浮生道:“大师不妨去看看,这些小和尚如此喧闹,究竟所谓何事。”
  
  浮生大骇,忙应声去办。半晌回来,身后跟着两个年轻弟子。
  
  浮生率弟子们跪下,战战兢兢道:“启禀皇上,是两个修行尚浅的弟子,为一赌天颜,惊了圣驾。还望皇上恕罪。”
  
  这两个弟子,一个出尘,一个出云,入门不到三年,本是没有资格与师父、师兄们一起迎接圣驾的。他俩被安置在厨房干活,但听得外面热闹,又抑制不住好奇想一赌皇上龙颜,这才冒冒失失瞎闯了过来。
  
  宫黎彤烦躁不已,却又无意纠缠,便摆摆手,对浮生道:“大师自行做主吧。”
  
  “是。”浮生长长舒口气,直起腰,侧头对身后两个徒弟道,“你们还不快叩谢龙恩,去戒律院领罚。”
  
  二人互看一眼,这才小心应了声,相互搀扶着直起身。宫黎彤漫不经心向那两张畏畏缩缩的面庞扫过一眼,便怔住。那叫出云的小僧,竟……像极了他的父王!同样瘦削的下巴,同样纤细的身材,同样白皙的皮肤,甚至连睫毛落在脸颊的阴影都是一模一样。唯一的不同,便是这小僧过于青涩了些。当下心头一涩,未有多想,指着出云便道:“你留下。”
  
  出云怔住,呼吸愈发局促起来。他不安地揉搓着僧袍的一角,直到那原本整洁的袍角变得皱皱巴巴,一张俊脸涨得通红,瑟缩着身子,好似恨不能蜷成一团,躲进泥土缝里。
  
  浮生见状,忙求饶道:“皇上,出云年纪尚轻,性子顽劣了些,还望皇上……”
  
  宫黎彤冷冷瞥他一眼,令其噤声,尔后对出云道:“抬起头来。”
  
  出云犹豫片刻,缓缓抬头,修长的睫毛上挂着两颗晶莹的泪珠。宫黎彤的心,像被硬物击中了一般疼痛。那男子,连哭泣的模样都像极了他的父王。连自己都未曾发觉,这唇舌,在明白这一点后,竟有些干燥了。
  
  “会泡茶吗?”宫黎彤挥挥手,力图将这不宁的心绪挥走,“朕有些渴了。你去泡杯茶,送到厢房来。”
  
  “是。”出云低头后退两步。不想过于紧张,一屁股跌在地上,抬眼瞧了瞧宫黎彤,见对方脸上并无怒意,这才匆匆爬起来逃命似的跑开了。
  
  宫黎彤看了他片刻,才收回目光,跟着浮生进了厢房,心情却莫名地开始烦躁。浮生絮絮叨叨讲着天音寺历年的丰功伟绩,他竟没有半句放在心上。少顷,出云捧茶进来,见得他凝重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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