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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谢观主,这信上可有剧毒?”
彩带女郎佛然道:“你欧阳大侠也是一派掌门,怎好如此说话:家师和两位无怨无仇,
纵然有仇,也不至于在信上施毒?”
欧阳磐石大笑道:“老朽等人已经上过一次当了……”话未说完,谢忌量忽然咦了一
声,道:“这就奇了,欧阳道兄快请看看孟女侠的书信。”
欧阳磐石听谢忌量一说,心知其中必有缘,他自撕开封口,抽出信笺,只见上面写道:
“书奉八卦门掌门人欧阳大侠阁下:
近闻流言,盛传彩带门人曾在泰山碧霞宫有开罪诸位之处,尤其秦(云中叟)姜
(天都老人)二老先后谢世,亦曾发现遗有彩带,咸疑与凌云有关,闻悉之下,深感惊
骇。
查凌云退出江湖,已十有八载,彩带门中,亦从无一人涉足江湖,此事显系有不肖
之徒,嫁祸敝门。凌云当于三月之内,查明真相,以白事非,为恐贵派有所误会,谨奉
寸缄,伏希亮书是幸。
孟凌云敬上。”
这是彩带魔女孟凌云的亲笔函!
她否认泰山碧霞宫那件事,和她彩带门有关,她否认云中叟和天都老人死后,发现的彩
带,不是她彩带门的东西。
欧阳磐石一手拿着信笺,皱皱浓眉,抬目道:“谢观主觉得如何?”
谢忌量道:“贫道也深感诧异,孟女侠既是来书郑重否认,此事自然可信。”
欧阳磐石把手上信笺朝智通大师递了过去,说道:“大师请看。”
智通大师略一过目,合十念了句“阿弥陀佛”,转脸向彩带女郎问道:“令师还要女施
主送到哪里去?”
彩带女郎道:“九大门派的掌门人都有一封信,但不是我一个人送的。”
岳小龙不知彩带女郎送给他们的信中,写些什么,但可以看出这封信似是十分重要。
欧阳磐石沉吟道:“如此说来,这一路上连续发生的事,真非姑娘所为了。”
彩带女郎冷声道:“诸位之中,不是有人一路跟在我后面么?后面的人尚且没看清楚,
走在前面的人如何知道?”
欧限磐石脸上不禁一红,望了谢忌量、智通大师两人一眼,说填:“兄弟之意,今日这
场误会,也许另有凶手,这位姑娘既是奉有孟女侠之命,就请便吧!”
彩带女郎冷冷说道:“那是说我可以走了?”
金眼雕关镇山大喝道:“且慢!”
彩带女郎道:“关大侠还有什么见教?”
金眼雕关镇山道:“老夫门人侄子,遭人杀害,当时只有你一人经过,在老夫尚未查出
真凶之前,你也脱不了干系。”
彩带女郎冷笑道:“依你关大侠之意呢?”
金眼雕关镇山道:“欧阳老哥既然说出要你走了,老夫也不好留难于你,这笔账日后老
夫自会找你师傅论理。”
彩带女郎道:“关大侠只管放心,彩带门决不含糊。”
说完,朝柳树下走来,开缰绳,飞身上马,小白马一声低嘶,屏开四蹄,绝尘而去。
谢忌量、欧阳磐石等人也边走边谈,朝西行去。
岳小龙毫无江湖阅历,眼看着这等复杂情形,心中大感困惑,他想到自己此行,原想赶
去黄山,拜谒天都老人,但如今天都老人既已谢世,自己还是早些回家去才是,心意一转,
立即放腿向前奔去。
突听身后传来一声佛号:“阿弥陀佛,小施主请留步。”
岳小龙回头一瞧,只见智通大师大袖飘飘,跟了下来,心头暗暗一震,忖道:“这老和
尚莫非对自己起了疑念?”脚下一停,抱拳说道:“老师父可有见教么?”
智通大师飘然行近,双拳合十道:“老衲又在这里和小施主相遇,可谓有缘,小施主此
刻要往哪里去?”
岳小龙道:“在下赶回家去。”
智通大师道:“小施主家住哪里?”
岳小龙道:“南阳。”
智通大师目光湛然,凝注在岳小龙脸上,缓缓说道:“小施主从泰山回到南阳,似乎毋
须绕道徐州府,那是有事来的了?”
岳小龙见他一直盘问不休,显然把自己当作了彩带门的人,心中虽觉不大自在,但一来
因对方乃是少林有道高僧,二来又救过自己的命,不好拂袖而去,这就答道:“不错,在下
原想赶去黄山,拜谒天都老人,但适才听到老人已归道山,所以只好中途折回,赶回家
去。”
智通大师双目暴射冷电般神光,问道:“小施主赶去黄山,拜谒天都老人,不知有什么
事么?”
岳小龙道:“老师父这般追问,可是对在下有什么怀疑之处?”
智通大师合掌当胸,神色一怔,宝相庄严的道:“阿弥陀佛,出家人戒打诳语,老衲对
小施主确实心有怀疑,不知小施主能否和老衲开诚一谈?”
岳小龙问道:“不知老师父怀疑在下什么?”
智通大师道:“老衲第一次遇上小施主,是在云步桥,小施主自称是求见云中叟去的,
第二次小施主在碧霞宫和那位女施主同时出现,后来也同时离去,这是第三次了。近日来连
续发生事故,连连和小施主相遇,也许事出偶然,但在老衲心中,焉能不起疑心?”
岳小龙仔细一想,觉得他说的也的确是实情,难怪他要对自己起疑,这就微微一笑道:
“老师父误会了,在下前去泰山,实是凑巧遇上……”
智通大师没待他说完,凛然道:“小施主如能和老衲开诚一谈,不但可以解去老衲心头
疑念,也可以洗刷小施主的嫌疑,小施主以为然否?”
岳小龙道:“不知老师父要和在下谈些什么?”
智通大师道:“老衲想知道的是小施主赶去泰山,求见云中叟,和匆匆赶去黄山,求见
天都老人,究有何事?”
岳小龙心中暗道:“自己前往泰山,求见云中叟之事,娘一再交待,不可向人吐露,但
目前这老和尚对自己动了疑念,若不解释清楚,决不肯放过自己。”转念一想:“对方乃是
少林有道高僧,何况自己父亲遗留之物,又已被人取走,就是告诉了他,也已无关紧
要……”
智通大师见他沉吟不语,合掌说道:“小施主似是有什么为难之处,如能信得过老衲,
但说无妨。”
岳小龙道:“老师父既然如此说了,在下自当奉告。”
当下就把自己奉母亲之命,远来泰山,求见云中叟,被人假冒云中叟骗去布包,后来云
中叟回转,问起自己,据告那布包之中是天都老人的一枚信物,因自己父亲有一件东西寄存
云中叟处。必须凭天都老人信物,始能取回,但前一日已经有人持了寒铁八卦,将存物取
走。
当时云中叟命自己前去黄山,向天都老人查问这枚寒铁八卦的来处,云中叟交待完毕,
就追假冒他的人去了。自己回出云步桥之时,就遇上老师父,详细说了一遍,同时伸手从怀
中取出寒铁八卦,朝智通大师递了过去。
智通大师仔细聆听,直等岳小龙把话说完,瞧了寒铁八卦一眼,徐徐说道:“如此说
来,倒是老衲错怪了小施主,可惜此刻欧阳老施主已经走了,不然,小施主倒可把你经过情
形,和他谈谈,也许欧阳老施主对这枚寒铁八卦,多少会想出一些眉目,亦未可知……”说
到这里,语气一顿,接着又道:“那么小施主怎会和那个黄衣姑娘,走在一起的呢?”
岳小龙脸上一红,道:“在下原是一时好奇,暗中撮在车大先生师徒身后上去的,不知
树上已经隐藏着一位姑娘,后来想到先父遗物可能就是彩带门取去的,才一路追了出去,但
那位姑娘已经走的不知去向了。”
智通大师沉吟有顷,突然问道:“小施主令尊名号,如何称呼?”
岳小龙道:“在下幼年丧父,由家母扶养长大的。”
智通大师目中神光一闪,问道:“小施主一身武功,也是令堂传授的么?”
岳小龙点点头道:“在下胡乱练过几年,老师父见笑了。”
智通大师合掌道:“小施主家学渊源,一身武功,足可济身武林高手之例,他日有暇,
还望来少林寺一叙,老衲不多打扰,就此别过。”
说完转身朝大路上飘然而去。
东方玉《同心剑》
第 五 章 突生奇变
岳小龙望着他背影,渐渐远去,仰首吁了口气,也就展开脚程,继续上路。
他这趟远去泰山,虽是初次出门,却遇上了许多事故,尤其父亲寄存在云中叟的遗物,
被人取走,心中更觉懊丧,急于赶回家去,禀明母亲。一路急着赶路,直到第四夭傍晚时
分,才赶到家门。
这是南阳北郊一处傍山临河的小村落。一二十户人家,参差掩映在绿树修篁之间,此刻
家家户户,都在冒着袅袅吹烟。
岳小龙随着碎石铺成的小径,穿过山村,朝山脚下最后一间茅屋走去。
到得门前,只见一个十七八岁。面貌娟秀的少女,倚门而立,乍睹岳小龙回来,脸上一
红,登时绽出惊喜之色,娇声说道:“龙哥哥,你回来了,姑蚂方才还说呢,你去了这多
天,也该回来了!”
原来这少女是岳小龙的表妹凌杏仙,自幼父母双亡,由岳夫人扶养长大,小姑娘今年十
六岁了,出落得花朵一般,天真娇憨,极得岳夫人疼爱。
岳小龙瞧到表妹站在门口。不觉笑道:“杏仙,这是妈叫你在这里等的?”
凌杏仙眨眨眼睛,望着岳小龙摇摇头道:“姑妈方才说过,你今天大概不会回来了,我
们只要煮两个人的饭就够了,我是趁着姑妈到厨下烧饭,一个人反正闲着没事,就在门口站
站,你真的给我等着了。”
她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只是盯在岳小龙脸上直瞧,一面柔声道:“龙哥哥,你出了一
趟门,人瘦了,也黑了,是不是很辛苦么?”
岳小龙摸摸脸颊,道:“我自己怎么一点也觉不出来?我妈在厨下?我们快去,”
凌杏仙关上木门,跟在岳小龙身后,问道:“龙哥哥,你先休息一下,我去替你打盆水
来,洗把脸咯!”
岳小龙道:“不用了,我有很重要的事,要禀告她老人家。”
凌杏仙睁大眼睛,问道:“龙哥哥,那是什么重要的事?”
岳小龙道:“是我在外面遇到的事情。”
凌杏仙展颜笑道:“那有什么紧要,你已经回来了,等一回再说,不是一样么?”
两人说话之时,已经走近厨房。
凌杏仙娇声喊道:“姑妈,龙哥哥回来啦!”
岳小龙跟着叫了声:“妈……”
厨房门口出现了一个青衣中年妇人,脸型清瘦,头发略见花白,正是岳夫人,她一眼瞧
到岳小龙,脸上不觉绽出慈笑道:“龙官,你回来了!”
岳小龙赶紧迎了上去,欠身一礼,答道:“孩儿回来了。”
岳夫人道:“孩子,难为你跑了这么一趟路,快坐下来憩息。”
岳小龙道:“孩儿不累。”
凌杏仙替他倒了一碗开水,双手捧到岳小龙面前,低婉道:“龙哥哥喝茶。”
虽是短短五字,但说来深情款款,无限温柔!
岳小龙从她手上接过茶碗,含笑道:“谢谢你了。”
凌杏仙盈盈一笑,道:“龙哥哥,你出了一趟门,怎么和我也客气起来了?”
岳夫人瞧着这一对小儿女,心头感到一阵安慰,脸上绽出了慈祥的笑容,一面问道:
“你见到云中叟老前辈了吧?他有没有交给你什么东西?”
岳小龙道:“孩儿见是见到了,据他告诉孩儿,爹寄在他那里的东西,已在先一日被人
取走了。”
岳夫人听得脸色骤变,急急问道:“是什么人取走的?娘交给你送与云中叟的布包,可
是在路上遗失了?”
岳小龙发觉娘脸上神色大变,这是自己从小到大,从没有见过娘有这般着急,心知父亲
寄存云中叟处的东西,决非寻常之物,一面摇摇头道:“没有遗失,那人假扮孩儿,还有天
都老人的一枚寒铁八卦为凭,骗走了东西……”
岳夫人惊诧的道:“娘叫你送去的,已是天都老人最后的一枚寒铁八卦了?哪里还会有
寒铁八卦,唉,云中叟也真老糊涂了,难道……”
底下的话,忽然住口不说。
岳小龙只觉母亲心中,好像有很多内情,但却不肯说出来。
岳夫人脸色凝重,不见一点笑容,续道:“云中叟被人骗去东西,该由他负责追回,他
如何说法?”
岳小龙道:“孩儿在云中叟家中,遇到了一个假冒云中叟的人,把孩儿的布包骗去
了……”
岳夫人脸色又是一变,不待岳小龙说下去,怒哼道:“你……云中叟不在家?你怎的说
话颠三倒四,娘给你说糊涂了!”
凌杏仙在旁低声道:“龙哥哥,你慢慢的说嘛!”
岳小龙本来有一肚子活要和娘说,但因给岳夫人一连问了几句,把话头扯乱,再看娘一
脸忧急神色,心头一急,更是说不起来。此刻听表妹从旁一说,不觉吁了口气,抬头道。
“孩儿这几日遇上了不少事故,所见所闻,极是错综复杂。”
岳夫人脸上渐渐恢复了慈蔼之色,和声道:“娘只是听说爹的东西丢了,心头着急,孩
子,你长途跋涉,一定累了,快先休息一会,吃过饭再说吧!”
岳小龙道:“孩儿还不饿。”
岳夫人慈笑道:“天快黑了,还说不饿,咱们村子里,只怕都已经吃过了呢!”
凌杏仙道:“姑妈,我去开饭,你老人家忙了半天了,也该休息一会了。”
说完,抢着朝厨下走去。
岳夫人有意无意的望了岳小龙一眼,蔼然谊:“杏仙真是个好孩子……”
岳小龙年纪不小了,自然听得出娘言外之意,俊脸不禁一红,心头可也一百个愿意。一
会工夫,凌杏仙端着饭莱出来,岳夫人点起了油盏,凌杏仙替岳夫人装了一碗饭。
岳小龙取过饭碗,正待自己去装,凌杏仙一手把饭碗抢了过去,低声道:“龙哥哥,你
坐着吧,我替你装,走了这许多路,肚子早该饿啦!”
岳小龙听了方才母亲说的那句话,不敢朝她多看。三个围着靠壁一张方桌坐下,各自低
头吃饭。岳夫人勉强吃了半碗,就停筷不吃。
岳小龙看得出娘是因父亲寄存在云中叟那里的遗物,遭人骗去,心中郁郁不乐,食难下
咽,一时也觉得心头十分沉重。
匆匆吃毕,凌杏仙收过盘碗,又沏了一壶茶,岳小龙起身替娘倒了一碗茶。
岳夫人一手端起茶碗,轻轻喝了一口,抬目间道:“孩子,云中叟交待了你什么话?”
岳小龙道:“云中叟老前辈投环死了……”
“什么?”
岳夫人坐着的人,身体蓦然一震,问道:“他是为了咱们之事,投环自尽的?”
岳小龙摇摇头道:“不是,据大家猜想,他是被人害死的。”
岳夫人目射奇光,说道:“云中叟会是被人害死的吗?”
刹那之间,她已经感到事态严重,目注岳小龙,徐徐说道:“孩子,你坐下来,慢慢的
告诉我,你这一趟到泰山去,究竟遇上了些什么事故?”
岳小龙依言坐下,把奉命赶去泰山,如何在山脚下遇上七太婆……”
岳夫人目光一动,惊异的道:“七大婆已经死了多年,难道她还在人世?”
凌杏仙道:“姑妈,七太婆是谁?”
岳夫人道:“她是魔教中最厉害的人物,早在五十年前,据说已经罕有敌手,唔,她和
武林四老结有不解之仇,龙官,你说下去。”
岳小龙于是又把自己寻上云步桥,被人假冒云中叟,骗去布包,及云中叟回来,说出父
亲寄存之物,已被人取走,并给自己一枚寒铁八卦,嘱去黄山面谒天都老人,后来云中叟如
何在舍身崖外投环自尽,刚说到他身边不远,遗有一条彩带……
岳夫人脸上神色又是一变,似是内心之中,受了震动,但不过一瞬间,就恢复了镇静。
岳小龙接着说出自己如何发现那个假冒云中叟的人,如何在乱石穿空学了一套神奇身
法。
凌杏仙睁大眼睛,问道:“龙哥哥,那人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
岳夫人闭着双目,似是在很仔细的听他叙述,摇摇手道:“杏仙,别打断他话头,听你
龙哥哥说下去。”
岳小龙就接着把自己如何跟上碧霞宫,后来自己怀疑父亲遗物,落在彩带门之手,追出
庙门,黄衣少女师兄妹如何劝自己投师学艺,并以一枚朝天金钱相赠。他在母亲面前,又有
表妹在旁,自然不好说那朝天金钱是罗菊影送给自己的,所以又拖上了蓝衣人,中间有些地
方,也轻轻略过。
凌杏仙可听得十分仔细,忍不住插口问道:“那黄衣女郎美不美?”
岳夫人道:“她们没说出师傅是谁?”
岳小龙道:“没有。”
接着就说自己赶去黄山,如何在徐州面馆听到天都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