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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代名人轶事辑览-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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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进。有为执不可,疏卒未上。然有为得廷式书,交通内廷,左右已先为之地。既而给事中高燮曾上书密保,上大喜,欲召对,为恭亲王奕谏止。乃命总署随时接见有为,咨问大计,并索其书观之,大惊叹不置。于是《日本变政考》、《彼得变政记》诸书,以次上达;而请定国是之疏,总署亦为之代达矣。有为颀身修髯,目光炯炯射人,始学经生,继治名法,末乃变为纵横。见人长揖大笑,叩姓名毕,次询何郡邑、物产几何、里中长老豪杰,必再三研诘,取西洋铅笔,一一录其名,储夹袋中。是时天子方开特科,四方高视阔步之士,云集辇下,争睲交康先生。有为亦倾身结纳,终日怀刺,汲汲奔走若狂。    
    戊戌三月,开保国会于粤东馆,京僚集者四百余人。有为登台演说,谓异时有不忍言之事,我辈士大夫,即欲学钱蒙叟作贰臣,西人设官,各有专门,非专学不能承乏;学熊鱼山作僧,西教专毁佛寺,僧且无依;无已,其蹈海而死,中国既无海军,即无海境,此亦非我干净土矣。众皆拊掌称善。御使李盛铎,初与有为倡议开会,既入康党,又依附荣禄,闻潘庆澜欲参倡会诸人,乃捡册自削其名,先举发之,疏留中勿问。    
    四月广东学政张百熙,应诏举有为使才,侍读学士徐致靖,论荐尤力。上问翁同騄,同騄雅慕文才,好延揽,凡江浙名流,悉罗致出其门下。当东方兵衅未开,有为上书当道,言日本蓄谋叵测,高丽、琉球,将尽为所啖,后卒次第如其所言,同騄甚奇之。及乙未再来上书,引往事遍告同僚,有援用之志,重于发言。至是适承上询,遂赞上召有为入对。    
    有为见上,极陈英、德、俄、法之强,教堂遍地,无刻不可起衅,矿产遍地,无处不可要求,骨肉有限,?5削无已,亟宜改用西法,以日本明治之政为政,以俄皇彼得之心为心。上曰:“巨室世臣,多因循守旧,罚不及众,奈何?”对曰:“旧臣何患之有,阳以禄位尊宠之,阴夺其权,则谤议无从作矣。世宗设军机,而内阁如故;文宗设总署,而会同四译馆如故,前事可师也。”上嗟叹再三,即日诏入总署充章京。    
    有为既蒙召对,自以不时遭际,功名可旦夕成;旨下仅得章京,意颇怏怏。一日诡言出京。潜徙内城,匿僧舍,结珍妃母弟志钅奇,使觇宫中动静;又广交言官王鹏运、杨深秀、宋伯鲁等,日夜聚谋,由是内外党援渐坚。以私意牵合新书,缀成《俄皇彼得传》、《英国变政记》、《普国作内政寄军令考》、《列国统计比较表》、《列国官制宪法比较表》、《法兰西革命记》、《波兰灭亡记》等篇,先后进呈,尽售其保种合群诸谬说,上读其书善之。又左右誉言日进,遂一意倾向新法,恨得有为晚。时翁同騄已罢,廖寿恒新参枢务,上眷有为甚,时有宣问,密授寿恒达之,有为诸陈奏,亦缘寿恒得进。同时四大军机,不尽与闻政谋,而内批稍稍出矣。    
    五月改上海《时务报》为官报,孙家鼐荐有为主报务,上阳许之,有为藉口进书,实逗留不去。一切变法章奏,皆其主使,力诋各部寺院诸臣老悖不谙外务,请天子御门誓众,仿日本参谋本部,萃天下精兵猛将,拔置亲卫,自将之。又倡议立十二制度分局,都人惊相走告谣传有为力伸民权,将开上下议院,尽革九卿六部诸衙门。既而改律例裁冗官,兵制、学堂、农、工、商、矿各政,日有设施。召谭嗣同、林旭、杨锐、刘光第,以四品卿入参新政,内廷别辟一室,值宿其中,谕旨皆其撰拟。言事者,虽布衣得露章直达,四卿裁决后,取中旨,径付所司,枢府不得与闻。礼部以阻格司曹上书,两尚书、四侍郎,同日褫职。江督刘坤一、粤督谭锺麟皆受诘责。或有献谋裁撤内监者,阉党大惧,则构蜚语谋陷于太后之前,而两宫浸成嫌隙矣。    
    七月,李岳瑞请易服色,张元济和之,有为实主其谋。上犹豫未决,有为奏曰:“自古言变法者,皆云小民难与虑始,乐于观成。今一二老成人,尚张利口,牵掣执政之权,筑室道谋,安能成事。古异姓受命者,必变服色,将与天下更始,而不一新其耳目,数千年沈痼惯习,其何术瘳之。”上可其奏,潜遣中使购西服五百余袭,杂优人衣冠以进,将改元开化,择吉谒庙,祭告天地。以太后故,趑趄不敢遽发。既又议开懋勤殿,招致东南名士,兼聘客卿,大更制度。    
    或泄其谋于太后,太后恚曰:“小子以天下为玩弄,老妇无死所矣。”上由藩邸入承大统,谨事太后,不敢示异同;独用有为变法,排众议,毅然行之,不少绌。然左右大臣,皆由太后拔用,内廷奔走宦竖,服侍西宫有年,多为太后耳目。上虽骤欲自强,势孤,恒惴惴如防大敌。至是闻太后恚怒,有违言,内不自安。欲用一人调停,恭王新厌世,奕世铎皆疏远不甚倚重,外廷诸大臣,失职怨望,尤不惬上心。察四卿中,独杨锐沈毅,可属大事。二十九日昧爽,召锐入宫,告以故,泣涕商保全,锐辞曰:“此陛下家事,当谋之宗室贵近,小臣惧操刀而自割也。”上曰:“尔胡然。”出手诏一道,命就有为商之。锐退语嗣同,嗣同捧诏大哭,奔告有为,有为曰:“太后当国四十年,是更变多而猜忌甚,未可口舌争也。”嗣同曰:“是不难,当为主上了之。”引有为入卧室,取盘灰作书,密谋招袁世凯入党,用所部新建军,围颐和园,以兵劫太后,遂锢之。有为执嗣同手,瞪视良久曰:“母后固若是其可劫耶?”嗣同曰:“此兵谏也,事成请自拘于司败,古人有行之者矣。”次日,以告梁启超、林旭。启超称善,旭言世凯巧诈多智谋,恐事成难制,请召董福祥,嗣同不可。    
    《戊戌履霜录》卷2    
    康有为之才识    
    康有为者,康国器方伯之孙辈,康雄飞观察之侄也。改名祖彝,应试乙未,得进士。复改用原名,以长素为号。自命长于素王,其诞妄可知。其实晋人中固有长素之号,未敢为诞说也。未捷前,伏阙上万言书,大谈时政,又著《伪经考》,以惊鄙儒。一时王公大人,群震其名,以为宣尼复生,遂呼为康圣人。甲午会试,各省举子毕集,有为创保国会,士子争辏其门,多有执贽称弟子者。吾友徐积余亦往请谒,归向余说康先生问皖人之有闻者,彼举吾以对。因劝我同往访之。余敬谢不敏,积余怏怏而去。次年礼闱,有为一卷为吾友余寿平所荐,而徐荫轩相国取中。朝殿后引见,以部属用。有为既捷,声名愈大,而趾高气扬亦愈甚。是年秋间,余遇有为于陈次亮座上,闻两人相对妄谈,疾掩耳而去。而有为虚声所播,圣主亦颇闻之,将为不次之擢。常熟窃窥上意,因具摺力保,谓“康有为之才,实胜臣十倍”。既又虑其人他日或有越轨,乃又加“人之心术,能否初终异辙,臣亦未敢深知”等语。以为此等言词可以不至受过矣。孰意大谬不然,斯亦巧妙太过之一误也。乙未之秋,余访陈次亮于西珠市口,坐未定,忽有冠服者,昂然而入,主人略一欠身,客便就坐,问其姓字,则新科部曹康有为也。次亮手摩其首曰:“头痛。”康叹曰:“时事不可为矣,先生何必自苦乃尔。”陈亦咨嗟不已。因言两江曾帅又出缺,今任何人为宜乎?因泛论当时人物,既而曰:“刘岘庄似可,且曾督两江,固当不至蹉跌。”康抚掌称善。陈言便可快计,无用游移,两人问答如此。直忘其一为员外而章京,一为新进之主事,乃妄人耳。余亟掩耳而去。已而两江一席果属刘公,亦可谓善于揣摩者矣。    
    《蜷庐随笔》


第五册康有为(1858—1927)(4)

    康氏生平琐闻    
    光绪十一年乙酉,先师(康有为)年二十八。是年从事算学,以几何理著《人类公理》,并手定大同之制。时张编修招先师复游京师,二月初将启行,二十三日头痛大作,几死。既而目痛,不能识文字,医者束手,惟裹头行吟于室,数月不出。先师检视书稿,从容待死。已而言曰:“吾既闻道,既定大同,可以死矣。”后得西医书读之,创试西药,如方为之,渐收效。日走村后,大树下,至七月乃瘳。    
    先师以中国患人满,遍考大地可以殖吾民者,惟巴西经纬度与中国近,地域数千里,亚马孙河贯之,肥饶衍沃,人民仅八百万,若吾迁民往,可以为新中国。于乙未年曾倡议之。当乙未返粤时,遇葡人及曾游巴西者,知巴西曾来约通商招工。巴使至香港,适东事起,驻港候数月,而东事益剧,知事不谐,乃归国。    
    时翁同騄频被劾,不安于位。先师虑翁去变法无人主持,欲成数事乃行。于十八日草摺请定国是而明赏罚,交御史杨深秀上之。略谓门户水火,新旧相攻,当此外患交迫,日言变法而众论不一,此皆由国是未定之故。昔赵武灵之胡服,秦孝公之变法,俄彼得及日本维新之变法,皆大明赏罚而后能行新政。又草一摺交徐子静学士致靖上之。二十三日奉明定国是之谕举国欢欣。又草请派近支王公游历摺,请开局译书摺,皆由杨深秀上之,奉旨允行。又为宋侍御伯鲁草请催举经济特科摺。又盛宣怀借款八百万,岁息约三十余万,无人敢言其非,乃请提其息为译书设学之费,皆奉旨俞允。是时,先师已定二十四日出京。二十五日诣颐和园,宿户部公所,即见懿旨,逐翁同騄令。荣禄出督直隶,盖训政之变已伏于是矣。先师二十八早入朝房,与荣禄遇,与谈变法事。荣禄入对时,即面劾先师辩言乱政。荣禄下,先师入对,皇上问先师年岁出身毕,先师即言四夷交侵,分割渐至,覆亡无日。皇上言皆守旧者所致耳。先师奏言:“皇上之圣明洞悉病源,既知病源,则药即在是。既知守旧之致祸败,则非尽变旧法与之维新不能自强。”皇上言今日诚非变法不可。先师言近岁非不言变法,然少变而不全变,举其一而不改其二,连累致败,终必无功。皇上然之。先师又奏言,所谓变法者,须将制度法律先为改定,乃谓之变法。今言变法者,是变事耳,非变法也。又请先开制度局,皇上以为然。先师又奏:“臣于变法之事尝参考各国变法之故,曲折之宜,择其可施行于中国者,斟酌而捐益之,章程条理皆已备具,若皇上决意变法可备采择。”皇上曰:“汝条理甚详。”先师乃曰:“皇上之圣,既见及此,何为不厉行之?”皇上以目睨帘外,既而叹曰:“奈掣肘何?”先师知皇上有所碍,又奏曰:“就皇上现在之权,行可变之事,虽不能尽变而扼要以图,亦足以救中国矣。惟方今大臣皆老耄守旧,不通外国之故,皇上欲倚以变法犹缘木求鱼也。”皇上曰:“伊等皆不留心办事。”先师对曰:“大臣等非不留心也,奈以资格迁转,至大位时精力已衰矣。又多兼差,实无暇晷,无法参考新学,实无如何。皇上欲变法,惟有擢用小臣,广其登荐,予以召对,破格擢用。方今军机总署并已用差,但用京卿、御史两官分任内外诸差事,当无不办。其旧人且姑听之,惟彼等事事守旧,请皇上多下诏书示以意旨所在,凡变法之事皆特下诏书,则彼等无从驳议。自割台后,民志已离,欲悚动臣僚之意,团结兆民之心,非得皇上哀痛之诏无以收拾也。”皇上曰:“然。”    
    先师又奏今日之患在民智不开,而民智不开之故,皆由以八股试士为之。学八股者不读秦汉以后之书,更不考地球各国之事,然可以通籍,累致大官。今群臣济济,然无以任事变者,皆缘以八股考试致大位之故。皇上曰:“然西人皆为有用之学,而吾中国皆为无用之学,故致此。”先师对曰:“皇上既知八股之害,废之可乎?”皇上曰:“可。”先师对曰:“皇上既以为可废,请皇上即下明诏,勿交部议,若交部议,部臣必驳矣。”皇上曰:“然。”皇上曰:“方今患贫,筹款如何?”先师略言,中国矿产遍地,生财有道,但当设法开源,不患财用不足。先师又详奏译书、派游学、派游历各事,每终一事稍息,以待皇上命。皇上犹不命起,重及用人行政未及推广社会,以瀹民智,而激民气,并招抚会匪。因间遂奏谢保国会被劾,皇上为保护之恩。皇上点首称是。久之,皇上点首云:“汝下去稍歇。”又云:“汝尚有言,可具摺条陈来。”先师乃起出,皇上目送之。苏拉迎问,盖对逾十刻,为从来所未有也。    
    当万寿后,先师进《波兰分灭记》,详言波兰被俄奥分灭之惨,士民受俄人荼毒之酷,国王被俄人控制之苦,守旧党遏抑之深。后国王愤悔变法,俄使列兵禁制不许变法,卒以割亡云云。德宗览毕为唏嘘不置。又赏给先师编书银二千两。七月初四日,总理衙门传言谓当有旨到,命勿出门。既而章京李瑞岳来口传谕旨,即令仆人将赏银捧出。先师仓卒拜受,例应诣宫门谢恩。惟以未降明旨恐有曲折,致为太后所忌,故不敢行。但具摺谢恩而已。又于摺末极陈时变之急,新政变而不变,行而不行之无益。制度局不开零星散杂之无裨。末复举波兰事,反覆言之。摺凡数千言,德宗大感动,非复曩时之迂回矣。    
    德宗知事中变,欲保全先师,故促先师(康有为)出京也。是夜未见旨,宋侍御伯鲁邀先师饮于其家。酒半酣,李尚书端盞、徐待郎致靖唱昆曲,主宾极洽,而声带变徽曲终哀动,谈事变之急,相与唏嘘感叹。自是夕后,先师遂长为出亡之人,与诸同志永不复见矣。酒罢归,即奉德宗手谕曰:“朕惟时局艰难,非变法不能救中国,非去守旧衰谬之大臣而用通达之士,不能变法。而皇太后不以为然。朕屡次几谏,太后更怒,今朕位几不保,汝康有为、杨锐、林旭、谭嗣同、刘光第等可妥速密筹设法相救。朕十分焦灼,不胜冀望之至。”谕由杨锐带出,时七月二十八日也。越四日,又传密谕曰:“朕今命汝督办官报,实有不得已之苦衷,非楮墨所能罄也。汝可迅速出外,不可延迟,汝一片忠爱热肠,朕所深悉,其爱惜身体,善自调摄,将来更效驰驱,共建大业,朕有厚望焉。”谕草于八月初一,初三早由林旭传出,先师跪读痛哭,即草密摺谢恩,并誓死救皇上。令林旭持还缴命,并奏报于初四日出都,并开用官报关防。先师乃召梁先生启超及弟广仁来筹画救皇上之策。徐菊人世昌时在袁世凯幕府,亦来,先师相与痛哭,世昌亦哭,举座痛哭不成声。先师乃属谭嗣同游说袁世凯勤王,率死士数百扶皇上登午门杀荣禄,除旧党。袁曰:“杀荣禄如一狗耳。然吾营官皆旧人,枪弹火药皆在荣处,且小站去京二百余里,虑不达事泄。若天津阅兵时,上驰入吾营,则可以上命诛贼臣也。”自谭嗣同入城后,梁先生启超至金顶庙容纯甫处,刺探消息。先师发留别书检行李。及夜,杨锐、宋伯鲁、李瑞岳、王照来慰。天将署,乃睡。翌日上午九时,访李提摩太与谋,适英公使赴北戴河,不得要领。先师又见伊藤博文,请其游说太后。至夕出城入南海馆,居室墙忽倾,心窃恶之。黄绍箕饯先师,言变将作,荣禄将不利于君。劝先师易装迂道山东,勿经天津。林旭来言英俄已开仗。是夕太后还宫,以为外患方殷,内忧当渐息,心少安。旋弟广仁来劝先师微服行。先师以死生有命答之,乃命广仁留京。广仁送先师出门,遂从此永诀矣。先师独携仆李唐于天未明出京,车中思黄绍箕言欲改从山东行,已而决过天津。薄暮抵津沽,即登招商局海晏船。先师以该船须俟初六日下午四时启轮,恶久滞船中,思另搭别船再运行李入栈。至初六早改搭太古公司重庆船。十一钟启轮,先师以既离天津亦无戒心矣。过烟台购梨及石子,初九日抵上海。下午二时船将入吴淞,登船而瞻眺时,有浙江贡生姚祖义以其所上书来示,先师因与议论,船中人无不争识康某。忽有英人来问曰:“君为康某乎?”先师姑应之。英人即邀先师至一小室,出照片相视曰:“此为君之相乎?”先师曰:“然。”英人问曰:“君在北京曾杀人否?”先师曰:“吾安得杀人,何问之奇也?”英人乃手出上海道蔡钧一函附抄伪上谕一道云:“康有为进红丸弑上,即密拿就地正法。”(案戊戌八月初六日,北京有电旨到上海言皇上已崩,系康有为进红丸所弑,急速逮捕就地正法云云。此电旨上海道持以告各国领事请其协拿,英领事抄传之。)先师览毕,眩然大哭。英人曰:“汝有进丸弑上事否?”先师即抄密谕示之,并哭言其故。英人曰:“我英人濮兰德也。故知君是忠臣必无弑上事,特以兵舰救君,可速随我下轮,勿迟,恐上海道即来搜船。”先师乃随之下小轮,时骤闻上弑之讯,痛不欲生,预为蹈海计,口占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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