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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9 索拉利斯星-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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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倒觉得,我才是疯子。”

  “这么说,你见到什么人了?”

  “是的,我是看到一个人。”

  “谁?”

  我盯着他,直到他脸上的冷笑完全消失了,才答道:“那个——那个黑女人……”

  他凑近身来,一听我说到黑女人,他才不动声色地松了一口气。  “你本该提醒我的!”

  “我提醒过你。”

  “可你不该用那种片式!”

  “那是惟一可能的方式。我不知道你会看见什么,谁也不知道,也不可能知道……”

  “听着,斯诺,我想问你一件事,对此现象你已有一些经验,她还会——我今天一早碰到的那个人——还会……”

  “你是问,她还回不回来?”

  我点点头。

  “会,不过那也不算回来。”

  “什么意思?”

  “她——那人——还会回来,可你会觉得什么事儿也设发生过似的,她跟第一次来时一样。再说准确点,她再来时,记不得自己曾被你干掉了。如果你遵守规则,她并不攻击人。”

  “什么规则?”

  “那得视情况而定。”

  “斯诺!”

  “怎么啦?”

  “我们就别浪费时间打哑谜了!”

  “哑谜?凯文,我是担心你不懂。”他两眼放光.情绪激动。“好!好!就算打哑谜!”他凶狠地说,“那你呢,你能告诉我,你的客人是谁吗?”

  我转过身,猛咽一口唾液,厌恶得看都懒得看他一眼。跟任何人打交道都行,就是不愿跟他。可我别无选择。脸上又一块纱布松了,掉到手上。

  我极不情愿地开口说:“是个女人,她……”我顿了顿.“她早就死了。注射——”

  “自杀吗?”

  “是的。”

  “完啦?”

  他等着我说下去,见我不吭声,又咕哝道:“不,不可能就这些……”

  我一抬眼,见他并未看我。

  “你怎么猜到的?”我问道,他不说话。

  “没错,还多着呢。”我润了一下嘴唇,继续说,“我们之间发生了口角,吵得很厉害。后来我气坏了,说了些不该说的赌气话,还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准备搬出去。这时,她说了几句不明不白的话,以自杀相威胁——当然不全用语言,多年生活在一起的人之间,总有些别的交流方式。我相信她并不是真的,她胆小,她不敢。我不仅这么想,也这么对她说了。当天我就离开了她。第二天,我想起还落下些东西在她的抽屉里——儿小瓶针剂。药是我从实验室带回去的。她也知道那螳药,我跟她说过那药的药力,多用会致命的。我有些担心,想回去取走。可要是回去,她反以为我拿她的话当真,倒长她的威风。这么…想,我就没有及时回去。到了第三天,我实在有些怕了,才下决心回去。可我回去时,她已经死了。”

  “你是无罪的!”

  我抬眼看了看他,颇感诧异。但斯诺是认真的。这时。我才注意到,他满脸灰白,面颊与鼻子之间深深陷入,形成两道沟痕,一种不可名状的疲乏写在脸上,简直就是一个病人的形容。

  一种不寻常的敬畏之情在我心中悄然升起。我问他:“为什么那样说呢?”

  “因为这是一个不幸的故事。”见我心烦意乱,他又急忙补充说,“不,不,你还不明白。这当然是一种沉重的精神负担,你会觉得自己像个凶杀犯,可是……还有比这更糟糕的呢。”

  “啊,真的吗?”

  “是的,千真万确。你要是不相信我的活,我甚至会感到高兴的。有些事,已经发生了的固然可怕,但更可怕的,是那些尚未发生的,以及从未发生的。”

  “你在说什么?我昕不明白,”我问道,声音有些发颤。

  他不停地摇着脑袋。

  “什么样的人——”他说,“什么样的人才算正常人呢?一个从未有过不光彩行为的人?他总能控制自己的行为吗?他也许能,也许不能。而且有的东西是不易控制的,比如幻觉,这个总会有吧。十年或三十年前,一个人的头脑里出现幻觉,但他控制住了自己,将其抛诸脑后,以后也不再为此担忧了,因为他知道自己不会让它再发展,更不会将其付诸行动。可就在如今的某一个大白天,多少年前的那个幻觉,那个想法,突然出现在他面前,而且被赋予了形体,缠上了他,摆脱不了,摧毁不了。他于是想知道,这是个什么地方?——你知道他到了什么地方吗?”

  “哪里?”

  “这儿,”斯诺轻声说,“索拉利斯。”

  “你这是什么意思?毕竟,你和萨托雷斯不是罪犯呀——”

  “亏你还自称心理学家,凯文!人生一世,谁没有过胡思乱想、做白口梦的时候?设想——设想有这样一个恋物癖患者,特别迷恋一件东西,比方一片污旧不堪的破布,为了得到这片钟爱的破布,他什么都干得出来:威胁,恳求,冒险,等等——很奇特的想法,是吧?有人既以自己的欲望为耻,又沉湎其中而不能自拔;有人为情所困,愿为之献身,自以为那份情堪与罗蜜欧对朱丽叶的情媲美。你知道,诸如此类的情况总是存在的。同样,下面情况也是存在的:有人因一时精神失常,或其他什么,头脑中偶现某一幻觉,又不敢形诸于外。但后来,那幻觉却被赋形而成为真实的存在。情况就是这样。”

  我听得口干舌燥,如堕云雾中,一片茫然,倒顺着他的话问道:“情况就是这样?”我脑子里很乱,“那基地的情况呢?你讲的与基地又有什么关系呢?”

  “看来你是存心装不明白。”他抱怨道,“我一直都在谈索拉利斯,只有索拉利斯。如果对于我讲的事实还不明白,持怀疑态度,那是我的过错,我没有讲清楚讲明白。不过,不管怎样,你既然听我说了,就该把我的话听完!我们告别地球,来到茫茫太空中.原本是来接受一切挑战的:孤独,苦难,困顿,乃至死亡。我们嘴上不说,那是谦虚使然;但在心里,我们有时不免把自己想得太过高尚。而且,进一步的考验会使我们发现,那股热情到头来全是虚假。我们总声称:我们并不想征服宇宙,只想拓展地球的边界,拓展到宇宙太空之中;我们如何人道慈爱,又如何行侠仗义;我们并不想奴役其他种族,只希望相互交流文化,取长补短,共同发展;我们是上帝神圣旨意的卫道士;等等。其实这只是又一个弥天大谎。当我们总喜欢拿这一颗又一颗的行星和地球相比时,在我们眼中它们或荒凉如撒哈拉沙漠,或寒冷如北极地带,或丰茂如亚马逊流域。我们四处寻找,想要的仅仅是所谓的‘人’,而不是其他生命构成的新世界;我们只需要一面镜子,照出一模一样的自己,而不愿与其他世界打交道;我们满足于自己的世界,只是不肯接受它本来的样子,要为它寻找一个影像,一个完美的化身;我们苦苦寻求的,乃是一个按我们人类的原型进化而来却义高于我们的文明。与此同时,我们的内心深处又存在某种东西,令我们不敢直面,急于逃避。这种东西虽不存在于地球,却存在于宇宙的某个地方。如今,我们来到索拉利斯,便处于这种现实之中。旧的一页翻过去了,宇宙真实的另一面展现在我们面前,就是我们想悄悄逃避的那一面。于是,这个世界变得不那么受我们欢迎了。”

  我一直耐心地听着他说到这里。

  “可你究竟在说什么?”

  “我说的是我们的愿望:与另一种文明的沟通交流。现在好啦,目的达到啦!我们可以观察自己了——就像在显微镜下那样清清楚楚,一览无余——观察我们的可怕,我们的丑陋,我们的愚蠢,我们的可耻!”斯诺异常激动,声音也发抖了。

  “这么说——你以为它是——那海洋?海洋该为这一切负责?可原因呢?我不问过程,只问原因,原因是什么?你当真以为它想耍弄我们,或惩罚我们——表演借鬼行凶一类的把戏?莫非行星被一个巨魔主宰,它派出女妖袭扰科学探险队成员,以满足它的魔鬼幽默……斯诺,你该不会相信如此荒诞的怪论吧?”

  他低声说:“这恶魔还没有愚蠢到……”

  我疑惑不解地看着他,心想:也许在经历种种怪事后,他终于撑不住,精神崩溃了?成了反应性精神变态狂?

  突然,他自顾自地大声笑起来。

  “在作精神诊断吗?别那么急着下结论!对你来说,考验才刚刚开始,现在只是非常温和的考验,冷酷的磨难还在后头。”

  “这么说,这魔鬼对我还真有些慈悲!”

  我开始厌恶这种谈话了。

  “你究竟想听什么?”斯诺继续说,“你想要我告诉你,这个巨大的变形原生体——若干亿吨重的变形原生体——正在对我们施什么阴谋吗?这种阴谋,也许纯属子虚乌有。”

  “子虚乌有?什么意思?”

  斯诺笑起来。

  “你一定知道,科学关心的是现象,而不是动机。事实是:X射线打击实验后的第八天或第九天,各种异常现象开始出现。也许,这是海洋对X射线打击发出的反打击反应;也许,它在研究我们的大脑,并刺探到了某种心理上的‘瘤子’。”

  我一怔。

  “心理上的瘤子?”

  “是的,这个心理瘤由许多孤立的心理活动中心构成,它们封闭,压抑,窒息,潜伏于常规心理活动的最底层,尘封于记忆之外。索拉利斯海洋破译并利用了它们,就像我们利用菜谱或蓝图一样。你知道,记忆活动的基质由脑苷脂构成,脑苷脂又是DNA分子的重要组成部分,而染色体的非线性晶体结构与DNA分子的非线性对称晶体结构是多么相似!这种遗传物质是一种能‘记忆’的原生质。海洋正是通过这条途径‘阅读’我们,并对有关破译出的数据作了最详尽的登记,哪怕最微小的细节,也不遗漏,结果呢——喔,结果你已经知道了。至于它这样干的动机——去他妈的!探究动机有什么意义!不管怎样,不是为了消灭我们。它若想除掉我们,早就下手了,不费吹灰之力。根据目前掌握的情况,可以肯定,就科技水平而言,海洋几乎可以随心所欲地干它想干的一切——例如,它可以用你的替身面对我,又用我的替身面对你。”

  “难怪我刚到的那天晚上,你对我如此提防!”

  “没错。事实上,你怎么知道它就没有这么干过?你怎么敢肯定我就是两年前在此着陆的那个老斯诺,而不是他的替身?”说着,他无声地笑了,有些得意,显然,他想起了我遭遇过的相同的尴尬。突然,他又咆哮起来:“不!小!我受够啦!真那样的话,我们两个快乐的凡人,也可以你杀我,我杀你啦!”

  “那些替身呢?就不可以杀死他们吗?”

  “我奉劝你别那样干——那场面太可怕!”

  “我们能杀死他们吗?”

  “我不知道。可以肯定的是毒药没用,武器也不顶用,而注射——”

  “用伽马枪如何?”

  “你甘愿冒这个险?”

  “既然我们已经知道,他们并不是人——”

  “在某种主观意义上讲,他们就是人。但对自己的出生,他们一无所知。这一点你一定注意到了?”

  “是的。然而,你如何解释——”

  “他们——整个东西可以极快地再生,不可思议的速度,一眨眼的工夫。然后,他们又恢复如前,行为就像……”

  “就像?”

  “就像我们曾经记得的样子,刻在记忆深处的样子,完全按照——”

  “吉布伦知道这些情况吗?”我打断他。

  “你是指,知道得和我们一样多吗?”

  “是的。”

  “很有可能。”

  “他对你说过什么没有?”

  “没有。我在他的房间找到一本书——”

  我一下了站起来:“《文献拾零》!”

  “是。,”他一惊,疑心地看着我,“有谁会告诉你这个?”

  我摇了摇头,说道:“别担心。我不是复制品。你瞧,我烧过自己的皮肤,现在还没有长还原呢。没人告诉我,是吉布伦在他的房间给我留了一封信。”

  “一封信?信上说了什么?”

  “也没说什么。与其说是一封信,倒不如说是一张便条。上面仅仅列出两条参考文献的书目:《索拉利斯年鉴·卷一》的《补编》和《文献拾零》。那本《文献拾零》是本什么佯的书?”

  “一本老古董,与我俩现在的处境好像有些关联。你瞧!”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本破损不堪的牛皮封面小书,递给我。

  我一把夺过:“萨托雷斯呢?”

  “他!各人有不同的应对之策。萨托雷斯是要拼命维持正常秩序的——也就是维持官方全权代表的尊严。”

  “开玩笑!”

  “不,我是认真的。给你讲段往事吧。有一次,我们碰上一段困难时期,细节我就不说了,大致是我们一共八人,氧储量仅剩最后的1000 磅了,为了减少氧消耗,所有人都放弃了许多非必需的活动,最后,我们大家都成了大胡子,惟独萨托雷斯一人例外,他是惟一一个还刮胡子擦皮鞋的。他就那样。不用说,如今他要么装腔作势,做做样子,要么——犯罪。”

  “犯罪?”

  “这个词也许不合适。‘犯遗弃罪’怎么样?听起来就顺耳多了吧?”

  “真可笑!”

  “要是不想听这个,谈点别的吧。”

  “唉,让我单独待会儿吧。”

  “不行,我们得认真讨论一下对策。现在,你了解的情况跟我差不多了。你有什么计划没有?”

  “不,没有。要是——要是她回来,我一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如果我没有误解你的意思,她是会回来的,是吗?”

  “有可能。”

  “他们如何进入基地内部?基地是完全封闭、与外界隔绝的呀。也许外层舱体——”

  斯诺摇头。

  “外层舱体完好无损。我也不知道他们从何而入。情况总是这样,当你一觉醒来,他们就出现在你面前。你避不开他们,因为你总得睡觉呀!”

  “能把自己安全地关在舱里吗?”

  “隔离也非长久之计,起不了多久的作用。出路只有一条,你能猜到,就是……”

  我们同时站起身来。

  “等等,斯诺!你想说我们解散基地?让我带头,承担这个责任?”

  “没那么简单。显然,我们可以逃出去,只需先逃到卫星上,再从那里发出无线电紧急呼救信号即可。可回到地球以后呢,毫无疑问,我们将被视为疯子,被关在疯人院里,除非我们愿意撤消自己的决定,重新回来。想想吧,遥远的行星,与世隔绝,集体发疯——我们这个病例可真是非同寻常。到时,我们都会被关在精神病院里,和这里差不多,不过,至少比这里好一些:安静的花园,小小的白色病房,护士,有人陪同(或监督)的漫步……”

  他说话时,神色严峻,双手插在口袋里,死死盯住屋角。

  天边,红太阳已经消失在地平线下,大海成了一片死气沉沉的荒原,点缀着星星点点的微光,最后一缕亮光追随着一簇长长的海浪,忽明忽暗地摇荡。天空一片血红,一团团紫边乌云飘浮其中。一个多么阴森恐怖的红与黑的世界。

  “告诉我,你想逃走,还是不想逃走?或者,还未最后决定?”我说。

  “我?可是斗士一个!永远都是!你要是知道自己的问题意味着什么,就不会再问了。这不是我想不想的问题,而是一个可能与不可能的问题。”

  “那又怎样?”

  “这正是问题的关键所在,可我不知道。”

  “那么我们留下来?依你看,我们能找到出路吗?”

  他转身看着我。只见他一脸病容,消瘦不堪,脱皮的脸更显出几道深深的沟痕。

  “也许我们值得留下来。我们不太可能弄懂它,但可能弄懂我们自己……”话没说完,他拿起文件,转身出门去了。我张口,想留住他,可话在嘴边,没说出来。

  除了等待,我什么也做不了。我走到窗前,漫无目的地看着外面闪着微光的大海。有一阵,我甚至想到了太空港停机库里的那些太空舱,想选一个把自己锁在里面。当然这个主意并不可取,因为你不可能长期待在里面,早晚得出来呀。

  后来,我在窗前坐下,就着黄昏的余辉,开始翻看斯诺给我的那本小书。那是一本由奥索·莱温茨尔博士编辑的选集,所收文章水平并不太高。任何科学都会激发人们异想天开,误入旁门左道,从而催生出某种伪科学来。天文学与占星术相生,化学与炼金术相伴,就是例子。毫不奇怪,早期的索托利斯学也引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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