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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晴雯-双飞-梁祝篇-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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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装束,但神态间却有种言语无法形容的高贵之感,”我变身何氏指点了一
下天狼星君,如今我要返回天庭了,这里就交给你了。“说罢,袍袖一摆,人
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恭送娘娘。”

 “也该是让他与舞蝶团聚的时候了。”幽半叹息声在山顶的上空回旋,久久
不曾散去。

 “是。”老婆婆点头,转身慢慢地走下山顶。

 山顶上又恢复了刚才的寂静,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般。

 沉睡之中有人用手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脸,“天狼星君,你已经睡得够久了,
快点醒来。”

 天狼星君?是在叫他吗?似乎是,又似乎不是。

 “天狼星君。”那声音执著地喊着,有些游离,但无论他如何躲在黑暗中,
那声音都会传入他的耳中,而语气中竟有着淡淡的笑意,“快些醒来,这是你
们今世命中注定的劫数,你是逃不掉的。”

 一丝刺眼的光亮闪人梁山伯的意识中,他呻吟一声,缓缓张开双眼。

 “儿啊,你醒了?!”是娘惊喜的声音,“你终于醒了……这可真是菩萨保
佑……”

 梁山伯无力地转了一下头,想避开亮光,却听到有人在抽抽哒哒地哭。

 “娘——”意识慢慢地拉近了,视线也渐渐清晰起来,梁山伯看到了娘近在
咫尺的脸,红肿的眼眶宛如两只桃子。

 高氏用手帕捂着抽了抽鼻子,然而眼眶红红的,泪水还在不停地滴落,“醒
了就好,醒了就好……”

 “这里是……”梁山伯扭头看了看四周。窗边放了一个书案,案上摆了许多
的书籍,那书案便是室内唯——的家具。书案的周围也都是书,大小卷轴摆了
——地。没错,略微暗淡的室内,简陋的摆设,这是他的房间。只是,“我怎
么会在这里?”

 他只模糊记得,他与祝英台偷偷地在绣楼相见,却被祝家的家丁暴打。然后
有人扑到了他的身上,挡住了那些原本应是加诸上他身上的惩罚。是英台,他
知道。他想推开她,却已力不从心;他想叫她走开,却无已法说话。意识分离
之际,他似乎听到英台答应了什么……会是什么呢?陷入黑暗之前,那是他最
后的意识也是最后的疑问。

 “你被打得不成样子,是四九背你回来的……你已经昏迷了好些日子了,看
了多少郎中都摇头。”高氏一边说掉泪一边掉得更凶,絮絮叨叨地说了半天,
仿佛想起丁什么,“唉呀,多亏了这位大娘救了你的命呀!儿呀,这可是救命
恩人呀!”唯一的儿子外出求学,一去便是几年,好不容易给盼了回来,梁秋
圃与高氏原本是满心的欢喜。却不料四九背着满身是血、昏迷不醒的梁山伯走
进家门。请了一个又一个的郎中,每个都只说是死马当活马医丁,叹气着开完
药方就走人。那一碗碗的汤药喝下去也如石沉大海一般,一点不生效力。到了
第五天,已是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眼见人就要不行了,高氏哭得昏过去好
几次。白发人送黑发人,梁秋圃禁不住也是老泪纵横,绝望地要准备后事时,
门外却来了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妇人,自称是能治百病。粱秋圃看她的样子,虽
然是有些不信,但事已至此,也只好让她试试看了。不想,一碗汤药喝下去,
竟然真的见了效。

 “老身只是碰巧路过罢了,”房间里一个苍老的声音开口,“这也是他命不
该绝。”

 是那个声音!梁山伯困难地扭头,循声望去,见是个苍老的妇人,不由得迟
疑了一下。可刚刚在沉睡之中,明明就是这个声音一直在他耳边不停地呼唤。

 “是你,刚才就是你!一直在喊什么天狼星君的,就是你……”

 “唉,什么天狼什么星的。这孩子,刚醒了就开始胡说。”高氏叹了口气,
帮梁山伯掖了掖被角。

 “无妨,”老婆婆和蔼地一笑,倒也不介意,“可否让老身与令郎单独呆一
会儿?”

 虽是询问,然而语气中却有着不容抗拒的坚决。

 梁秋圃与高氏听了,互相对望一眼。这老婆婆早在救人之前,就已提出一旦
梁山伯醒了过来,要与他单独谈一会儿。

 沉吟了一下,梁秋圃觉得不好食言,只得点头,“好。”

 虽然他不知道这个奇怪的老妇人到底想要做什么,但是他相信她不会有恶意,
否则她也不会出手相救。

 “天狼星君,”见室内只剩下她与梁山伯两人,老婆婆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盯
着他,缓缓地开口,“看着我的眼睛……”

 又是天狼星君!这天狼星君是底是谁?为什么她总是这么叫他?他想问,可
是意识却开始模糊,这奇怪的老妇人眼中有种莫名的吸引力,令他不知不觉中
沉了下去。恍惚中,他看到自己的身体竟然离自己越来越远,他不停地在空中
飘浮。他想叫,却惊觉自己已无法开口,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眼前不停变化的一
幕幕……

 梁山伯死了!

 很快会稽郡的老老少少、街头巷尾无不争相谈论,臆测梁山伯死亡的原因。

 本来会稽郡里只是流传着“断掌美人”钱塘求学有了意中人,所以才会拒嫁
太守之子,但谁也不知道这神秘的意中人究竟是谁。不知何时,也不知是从谁
的口中,流传出那神秘的意中人就是会稽郡梁家村的梁I 山伯。有好事者特意
跑到梁家村去求证了一下,证实了梁山伯确实也是到钱塘求学的。于是会稽郡
所有的男女老少就全都知晓了祝英台是因为梁山伯而拒嫁马文才的。大家原本
都抱着看好戏的心态等待着太守府的反应,却不料先传来的竟是梁山伯的死讯。

 茶楼酒馆里,到处都是小声议论此事的人,其中也有不少风雅之:亡为之感
慨吟咏。毕竟又是一个才子佳人的传奇诞生了。然而,议论归议论,除了几个
胆大之人,其它人谁都不敢再猜测接下来的事情会如何发展。毕竟是扯上了太
守府,小声议论一—下也就算,如果再妄加猜测,—旦追查下来,搞不好是要
吃牢饭的。

 “嗳,我说秦掌柜的,这大清早的是哪家出殡呀?”

 “您不知道?!”秦掌柜的怪叫一声,“哟,蔡五爷,这不是我说,您这消
息可真是不太灵通了……小二,还不快点给五爷倒茶,慢吞吞的……五爷,我
跟您说,这出殡的是梁家!”

 “哪个梁家?”蔡五爷大咧咧地坐了下来,喝了一口茶,“这会稽郡这么多
姓梁的,五爷我还能全都知道啊……”

 “五爷说得是,这出殡的就是梁家村的那个梁山伯。”秦掌柜连忙赔笑道。

 “呃……你们消息不灵了不是?我告诉你们吧,那梁山伯和那祝家小姐有…
…嘿嘿”邻座一个长像猥琐的男子接过话茬,淫笑了几声,“可惜呀,他是癞
蛤蟆想吃天鹅肉,他没那个福气——”

 “哦,就是他呀……真的就这么死了?这倒是有些可惜了。”蔡五爷摇了摇
头,但脸上却看不出丝毫的惋惜之意。

 “可惜什么?反正那个祝家小姐他八成也到手过了。要我说啊,那个小白脸
死得是时候!要不,洞房花烛夜,要真查出什么来他也脱不了干系,到时候还
不是死路一条?”

 秦掌柜见那男子越说越下作,生怕惹祸上身,托词前面还有些事情便走开了。
蔡五爷厌恶地皱了皱眉,瞟了那男子一眼,背过身去也不再理会他。

 男子倒也不介意,仍是自说自顾:“唉唉,这等桃花运何时也能轮到我头上
呢?嘿……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

 茶肆里面肆元忌惮地议论声渐渐小了下去。茶肆外的屋檐下,一身衣衫褴褛
的老婆婆站在人群的最后面,静静地看着正从茶肆外面经过的出殡队伍。那本
来该是个很普通的葬礼的。如果棺木里的男子不是那个正被街头巷尾议论着的
主角的话,那么,这也不过是一场普通的生死流转而已。在世人眼中,生命的
更迭,原本就是这般轻易且脆弱,只要老天爷一个不高兴,随便皱皱眉头,宇
宙洪荒间的生命便都会有所变动。人类是如此的渺小,无法控制生老病死,往
往在令人措手不及的时候,死亡就已经悄悄来临了。而那些沿街驻足观看、口
中不时发出啧啧叹息的人们,终究也不过是在看一段佳话如何凄美的落幕罢了。

 然而,又有谁知道,这一切不过是在演一场戏而已。那棺木里躺着的,不过
是几件旧衣服罢了。淡笑着,老婆婆慢慢地走开,众人的目光都在出殡的队伍
上,自始自终都不曾有人注意到这个看似平常的老妇人。

 “梁山伯死了?”祝公远腾地一下站了起来,略有些激动,“真的死了?!”

 “是,老爷,错不了的,是小的亲眼看到出殡的。”

 腾氏挥手,让家仆退下,“老爷,这件事无论如何不能让她知道。”

 祝公远点头,他当然不会让英台知道。当初他是以梁山伯的性命相要挟,英
台才被迫同意婚事的,如果让她知道梁山伯已经死了,那他的威胁还起什么作
用?那些闲言碎语早已传人了太守马子明的耳中,太守府对于祝英台曾与梁山
伯同窗三载一事极为不满,已流露出退婚之意。但是马文才死活不同意,所以
婚事才得以顺利地进行下去。明天就是出阁之日了,他岂能容忍再节外生枝。

 “封锁消息,胆敢走露消息的,家法严惩。”

 清冷的月光下,梁山伯披了件单衣站在窗前。没有人能想到,这个街头巷尾
议论纷纷的死人,此刻正完好无损地站在这里看月色。

 “明日便是她出阁之日了。”梁山伯看着祝家的方向,只觉一阵的心痛。

 “明日不但是她的出阁之日,也是你与她团聚之时。”老婆婆叹息,世间的
痴男怨女总是这般。

 回眸感激地望了一眼老婆婆,梁山伯点头,“不错,也是我与英台团聚之时。”

 梁山伯虽是迂腐书生,却也不笨,此刻已隐约地猜出这个神秘的老婆婆绝非
凡人。

 那日,她将他从阎王手中救回,告诉他:他本是奉玉帝之命下凡投胎为人的
天狼星君,而他的前世是秦始皇。他与祝英台的姻缘是前世便已注定的。

 他素渎孔孟之书,对于这种轮回之说是从来不信的。但是显现在眼前的那一
幕幕,却由不得他不信。那些景象令他有种莫名的熟悉之感,似是打开了他脑
海深处尘封的某些记忆。

 对于他的怀疑,老婆婆只是无奈地叹气,“你信也好,不信也罢。你若想与
祝家小姐结成秦晋之好,便要听从我的安排才行。”

 “婆婆想要山伯怎么做?”真的也好,假的也罢,只要能与英台长相厮守,
什么事情他都愿意去做。

 “你只管照我的吩咐去做就是了……”老婆婆低声道出她的计划。

 梁山伯听完,半信半疑地愣了牛晌,最后终究还是点了点头。为了英台……
也为了他们的将来……

 10今夜,又是月圆之夜。然而月圆人未圆。仰首望月,细探它盈亏的痕迹,
祝英台忽地发觉她如的一生之中月似乎从来不曾圆过。

 祝家上下一片欣喜,偌大的祝府也被装点得美轮美奂。看着众人脸上的喜气,
祝英台幽凉一笑,真不知他们在是庆祝与太守府的联姻,还是在庆祝终于可以
把她这个不祥之人扫地出门。扭过头去看向窗外,不忍视那满室的红。满室的
珠光宝气,掩映在一片大红之中,更显得格外刺目。那红,就如同她心上流淌
的血一般,令她痛彻心扉。

 她的房间被布置得比往日奢华百倍。琉璃垂灯,五色云母屏风,氤氲似的紫
纱云气帐,珍奇的古玩玉器,名家墨宝……凡事能想到的,都会在此处见到。
这些年来,她的绣楼一向如同冷宫一般,物质上父亲虽然从未薄待过她,但如
此之多的奇珍异宝,她还是头一遭见到。就连‘一向刻薄、并不待见她的腾氏
这次也没有对此有任何的异议或是不满。祝英台嘲讽地扯动嘴角,想来是因为
日后的荣华富贵全要因她而来的原故吧。

 再过几个时辰便是她出阁的日子了,祝英台狠狠地咬唇,不理会嘴角慢慢渗
出的血丝。明日,她便要躺在另一个男人的怀中与他同床共枕!想到马文才那
副油头粉面的样子,祝英台不由一阵作呕。对于父亲甚至于是整个祝家来说,
能与太守府结亲,这是何等荣耀之事!但却没有人理会过她的感受。风尘女子
尚且有选择恩客的权力,而她,竟然连选择的余地都没有。如果不答应,梁山
伯便会被生生地打死在她面前!她知道她是不祥的。从她出生的那一刻起,手
中的断掌之纹,便注定了她一生的命运。曾经,她怨恨过命运的不公;曾经,
她为自己的未来争取过。然而,那—刻,她屈服了:那一刻,她颤抖着,把自
己以后的命运押上了赌台。虽然明明知道,这是一场必输的赌注,但她已别无
选择。如果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她而起,那么就让她这个不祥之人来赎罪吧。
至少,他会活着……

 多久不曾再抚过琴了,她不知道。记忆中,上一次抚琴,好像是弹给他听吧?
一抹浅浅的、不易察觉的笑意漾入她的眼底。玉指轻挑,清冽的琴音直上九天,
婉转回旋。一阵接着一阵的高亢琴音,音阶扶摇直上,响彻云霄,久久徘徊在
碧落苍穹之间。

 银心站在绣楼外,静静听着楼中传来的琴声。小姐的琴从未如此激越过,好
似殷切地想要诉说什么,一声声,一弦弦,感天动地,催人泪下。她知道小姐
的心思,也很同情这个从小就服伺且待她亲如姐妹的小姐,但她只是个下人,
她又能做些什么呢?梁相公已经死了,太守府的公子虽然听人说有些不成材,
整日流连于花街柳巷,但男人都是这样的呀。豪门大族的男人们哪个不是三妻
四呢?小姐长得这么美,又渎了这么多的书,稳坐正室应当是没问题的吧?

 正在胡思乱想间,却听到一声异样的声响,琴声戛然而止。

 四周一时之间静得可怕,祝英台怔怔地看着手下断弦的琴,一脸茫然。刚刚
她突然觉得心乱如麻,手下瑶琴音不成调。心神激荡间,只听得一声脆响,弦,
断了。

 断弦……对于弹琴之人来说,断弦即意味着要有不祥之事发生。祝英台凝视
着手中的断弦,泪,悄悄地滑落……

 该来的总是要来,纵然再有干般的无奈、万般的不愿,这一天也总是要来。

 天还没亮,祝英台就已坐在妆台旁,任由丫鬟为她梳了个“龙凤吉祥”的发
式,那是所有的发式里最雍容华贵的一种。然后便是凤冠霞帔,祝英台戴上缀
满珍珠与七彩宝石的头冠,微低螓首,似是不堪重负。冠上垂下的银丝珍珠面
帘蔽住了她的目光,亦让她盛妆后的容颜变得隐约。

 繁琐的妆扮之后,祝英台身着一袭红色之衣缓缓步下绣楼,前往正厅拜见双
亲。广袖的对襟罩衫上所绣的鸳鸯图案栩栩如生。朱裙后裾长长地曳于身后,
使步态愈加雍容柔美。

 “英台我儿,今日后,你便是马家的人了,要谨守妇德,孝敬公婆……”祝
公远的眼中略有些潮湿之意,他虽怨她的出生夺走了妻子的生命,但毕竟也是
他的骨血。夫人,我们的女儿终于要出嫁丁,你在天有灵保佑她吧……

 “英台记下了,”祝英台穿戴着重煞人的凤冠霞帔,不便施礼,只略微福了
福,“英台自当谨守妇德,孝敬公婆,但是——”

 祝英台冷冷的目光自珠帘后射出,“爹爹答应孩儿的事,不会食言吧?!”

 “这个——”见祝公远微怔了一下,腾氏忙在一旁咳了一声,祝公远遂点头
道:“这是当然。”

 “那就好,”祝英台放心地点了点头,又最后看了一眼这个生养她的家,在
一片鞭炮声中绝然地走出家门,不曾有过丝毫的留恋之意。

 马家在会稽郡,距祝家庄有几百里地。若是走旱路,新人得在路上歇两宿,
新郎倌前来迎娶,跟着花轿走,路上略感不便;若是水路,顺了水道至多三天
也就到了。离祝家二里路,就有码头,所以两家便决定走水路。先用花轿把新
娘子抬到船上,然后到了马家再拜天地。

 一路之上,鞭炮声、鼓乐声、贺喜声不绝于耳,码头上挤满了围观之人。这
边梁山伯刚死,那边“断掌美人”祝英台便出阁,嫁的又是会稽太守之子,这
等百年难得一见的热闹场面岂能错过,说不定还会有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出现
;要真是那样的话,那明天的街头巷尾就又有新鲜话题了。一片吵嚷声中,喜
乐队伍浩浩荡荡而来。先是举着“喜喜”字和华盖的队伍,新郎倌身穿大红莽
袍,骑着白马行于新娘所乘的描金绣凤的花轿旁。

 想到很快他就能把这个天仙绝色拥在怀中,马文才不禁喜上眉梢,扬首挺身
策马。

 感觉到轿子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祝英台知道,码头已经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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