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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居一品-第4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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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了沈默点头道:“你们专心为皇上治病,只要能神不知、鬼不觉的,便将皇上治好了。一切都迎刃而解。”

    听他说自己的任务如此关键,崔延精神一振道:“知道了,我会跟老金好好商量的。”

    “那我先走了。”漆默便离开了崔延的帐篷。

    接下来几天,沈默都在寻思,熊显到底在催促陈洪干什么,因为手头的信息太匿乏,推导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他只好另辟蹊径。把自己想像成严世蕃,该如何做才能取得最大利益。

    显然,严世蕃是不会感激嘉靖的庇护的,因为风烛残年的老皇帝一驾崩,最可能的继承人裕王一上台,就是他的死期了。而且沈默深知狂妄自大的严世蕃,是不甘心就这样退出历史舞台的,他一定还做着重返北京,再次呼风唤雨的梦所以沈默姑且假设,从为伊王隐瞒不法、到皇帝南巡。这一切都是严世蕃搞的鬼。

    至于皇帝生病,崔延已经证明;应该纯属意外,严世蕃起先是不会料到这一点的,而这个时代通讯交通极不发达,异地之间没法及时沟通。所以计戈部署下去后,哪怕修改一点,也要牵扯两省数股力量之间的交流,这在现在的通讯条件下,绝对是场灾难。

    何况严世蕃麾下这伙人,说是乌合之众也不过分,如果严世蕃不想还没行动,自己先乱成一锅粥的话。是不会改变原计发的。

    而且沈默相信,无论如何,昏迷不醒的嘉靖皇帝都要比清醒状态时。对严世蕃的计有利,所以他更加册信,严世蕃会按照最初的布置行事。

    这个推论很重要,因为沌默知道“改变的计划不合逻辑”只有最原始的计发”才会完美的反应策划者的需求,和对各种条件的最大利用。甚至带有浓厚的个人色彩,恰恰也最好推导。

    再数数严世蕃手中的棋子“伊王、熊显、陈洪、景王、他自己手

    的”二徒。不大听话的袁沸炮勉强算只知的就众此…蕃能做出什么菜来呢?

    沈默通过这几天在混堂司混出来的地位,很快搞来了一张湖广地图。和一张河南地图,把两张地图拼起来。便可标出从安陆到帝营陵所彰德府安阳县的行军路线。如果严世蕃要动手的话,显然在这段路程上最靠谱,过了就是京畿。什么花样也玩不了了。

    而严世蕃的目标并不难猜,一定是控制住景王,而不是单纯的实现皇位的更迭。但有一个问题横亘在严世蕃面前,那就是皇帝的护卫军队一锦衣卫加三大营,足足一万人马,别看这些人马被陈洪的人控制着。其实真的有事时,他们只会听命于一个人,那就是大明朝的皇帝陛下。

    这是当年太祖成祖建立京营的宗旨所在,早已浸入了将士们的骨子里。

    所以如果景王顺利登基,马上就有一万多军队效力,何必买他严世蕃的账呢?是故严世蕃想要掌握景王。必然先出掉这些兵马。但拜俺答所赐,这些部队常年保持战备状态,就算再不济,也不会连严世蕃招募的亡命之徒、伊王练出来的地方团练差到哪去。何况还有保护皇帝的重任加成,就算没法消灭对方。坚守待援还是没问题的。

    而现在的大明皇帝。还远未到商纣夏桀、令百姓到戈的地步,一旦不能速战速决,等待严世蕃的,将是众叛亲离,群起而攻之。所以他就算脑子进水,也不可能硬攻的。

    那就只剩下智取,也是唯一的可能了。

    沈默的目光落在地图上,看着沿途一个又一个地名,苦苦寻找着灵

    ,

    无奈他并不是军事天才,虽然能看懂地图,却无法像写文章那样才思泉涌,斟酌了半天也不知在哪里下手好。

    最后只能采取个笨办法,按照行军的速度,标出下面几天将经过的地区,然后重点考虑该地有什么地利人和可以利用,能让严世蕃完成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这办法真笨的可以,队伍都抵达途径的第一个城市宜城县了沈默还没判断出,这里是不是严世蕃预设的战场。

    在宜城只修整了半天,陈洪便又催动部队出发,他坐在车上当然不觉着累,但用脚走路的兵卒们,却已经不愿走了”其实在连绵的梅雨中走了五天,不满情绪早就在军旅中孽生,只是军官们一直安慰他们。说到了宜城就可以休息,所以大家才强撑着。可好容易捱到了宜城。**还没坐热乎呢,却又得出发。大家这下不干了,强烈要求休息几天再说。

    这种情绪十分普遍,军官们鞭苔了几个挑头的,无奈法不责众。也不能忽视士兵的情绪,不然闹出哗变来,倒霉的还是他们这些当官的。于是军官们一合计,还是跟上面反映反映吧,于是意见层层上报,到了随扈大总管袁弗那里,,

    自从北上以来。袁姊已经被陈洪。以紧急状态从权处理为由,逐步架空了权力,实际上他现在已经说了不算。唯一的作用便是安抚百官。不让他们闹事;没办法,谁让军权和东厂都在陈洪手里呢,袁弗只能忍气吞声。

    但在这个问题上,他还是保持清醒的,把报告拿给陈洪的同时,他也劝说道:“兵者凶器也,既可杀敌自卫,也能自伤其身,咱们切不可失了军心啊。”

    可陈洪不耐烦道:“再在这种潮湿的地方带下去,皇上的病永远也好不了说着轻蔑道:“当兵的都是些野蛮刁滑之人,所以才讲究“军法如铁”只有杀鸡做猴,才能让他们老实于是下令逮捕带头闹事的士兵,有军官欲包庇者。同罪论处。

    “万万不可啊”袁姊道:“可不格让这些人怀恨在心,皇上的安全还靠他们保护呢。”

    “袁阁老是文官,没有跟武夫打交道的经验。”陈洪却一脸自傲道:“咱家提督东厂,手下尽是锦衣卫军官,还不一样把他们收拾的服服帖帖?”说着斩钉截铁道:“杀!”

    当天中午,十几颗血淋淋的人头落了地,原本还沸反盈天的众官兵。刹那间鸦雀无声;一个时辰后,队伍重新启程,在雨中沉默的行进着。却再听不见吵闹说笑声,所有人的表情都很严峻,气氛十分的压抑。要知道,雨几乎不停的下了六天。道路已经泥泞不堪,大军行进更加困难,士气极其低落,士兵们怨气冲天,然而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说什么也没用了,老老实实地走吧。

    有经验的军官知道这是不好的预兆,连忙想方设法的开解士兵,然而已经被独揽大权的快感冲昏头的陈洪,却认为这是军队都怕了他。无条件服从他的表现,因为这是他在东厂的成功经验。

    他还太少,不知道南楠北积的道理,东厂里的番子、锦衣校尉,虽然也算是军队序列,但能跟一般军队的官兵一样脾气吗?”

    队伍继续行进,两天后,进入樊城地界,这一日陈洪不知哪根筋搭错了,竟早早便让安营下塞。还命令杀猪宰羊,蒸白米饭、大慢头,为官兵改善伙食,这也算是打个巴掌、给个甜枣吧。

    官兵们虽然对他有恨,但不至于跟美食过不去,痛痛快快的烧水挖坑、埋锅做饭自不消提。

    陈洪则将主要将领”包括被他排挤出去那些,全都集中到中军大帐中来

    将军们三三两两的来到中军帐。登时便被陈洪镇住了,只见他在猩红蟒衣外面,罩了一身精致的锁子甲,头上戴着明晃晃的亮银盔,腰上挂着金灿灿的龙泉剑,配着那长而阴沉的脸,还真有些”不伦不类。

    但慑于他的淫威,所有人都言不由衷的夸赞陈公公英武不凡,就是马三宝再世,也比不上他。虽然明知是胡捧,陈洪还是很受用。他板着脸等众将到齐,才咳嗽一声道:“诸位,咱家把你们召集而来,是有一桩大功劳,要送给你们!”

    众还真有些好奇道:“愿闻其详。”

    “根据可靠情报……陈洪一挥手,身后的帷幕缓缓拉开,亮出一副湖广河南的地图,他指着地图上的一处,声音前所未有的男人道:“伊王朱典横招兵买马、私造兵甲意图不轨!已经聚集兵马数千,在河南新野县博望坡设伏。准备伏击皇上的鉴舆!”

    说完目咙,扫过众人,却见他们似乎面带笑意,不由恼火道:“你们有没有在听?。

    便有人声道:“公公您指的那地方,不是新野而是武汉。”

    陈洪顺着自己的手指一看,果然指错地方了,老脸一红道:“你们知道在哪就行。”说着沉声道:“皇上有旨。众将听领!”

    “在!”众将齐刷刷单膝跪下道。“命成国公朱显为主将,西安侯郑钰、东宁伯焦英二位为副将,尔等点齐兵马,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将那犯王擒来见联!钦此”。陈洪说着一指大案上的王命旗牌道:“成国公朱显,请旗牌吧。”

    朱显是当年靖难之役,朱林手下头号大将朱辅的后代,身份十分尊贵,但见圣旨、旗牌俱在,也只能乖乖磕头领命,在郑钰和焦英的陪伴下,接了圣旨、领了旗牌,三人便率领众将,下去商量这仗该如何去。

    望着将领们鱼贯而出,陈洪的心中充满了豪情,第一次觉着自己体内,有一种雄性漏*点在勃发,他拔出宝剑回头上下打量着那巨幅地图。想要找到传说中的新野,但半天也没寻到,气得他拿剑乱划一通,把好好的地图戈成了大花脸,才把宝剑收回鞘中,高昂着下巴,转到后帐中来

    后帐中全是东厂的人,一见他进来,整齐行礼道:“厂公!”

    陈洪点点头,在虎皮交椅上坐下,眯着眼道:“人在哪儿呢?。

    “箱子里装着呢手下人讨好笑道:“绑得跟粽子似的,保准一点声儿都没有。”

    “枰开。”陈洪轻轻挥手道。

    箱子便被两个番子掀开了,一个嘴里堵着布头、眼上蒙着黑巾,被五花大绑的男子,披头散发的蜷缩在里面,形状很是怪异。

    当黑巾被撤下,那人便现出真容来,竟然是严世蕃的代理人把嘉靖皇帝忽悠南下的罪魁祸首熊显熊子奇!

    陈洪示意所有人都下去,并命他们闪到三丈之外,不需任何人靠近。

    待确定没人会偷听他俩说话后。陈洪才笑眯眯的对熊显说:“想不到吧,子奇兄。”

    熊显发出呜呜的声音,仿佛在质冉他为何如此对自己。

    “因为我变卦了。不想跟严世蕃一起玩了。”陈洪呵呵笑道:“现在厂卫都听我的,禁军都听我的。朝臣也畏我如虎。我才是大明朝最有权势的人,为何还要受严东楼的摆布?”

    “呜呜”熊显又呜呜起来,陈洪这回不知道他什么意思只好把那团破布扯下来,熊显大口喘息道:“我也这么觉着,您才是大明最厉害的人,相信您也需要我帮您控制宫里的局面,请接受我的投效吧。”

    “不必了陈洪冷笑一声。倏地抽出宝剑,便**了熊显的咽喉。一系列动作兔起鹘落,如行云流水一般,原来也是个高手。在熊显身上擦干净剑尖上的鲜血,陈洪哼一声道三“其实我挺需要你的,不过你这名字太不吉利了,熊显,凶险,皇上那么强的人,都被你咒到了。我哪敢用你

    对不起对不起,家里的一点破事儿,结果到现在才更,不过也算没失信,下一更明天口点前。

第六九零章 水或火

    一州

    熊显瞪着一双惊恐的眼睛,抽搐着倒在血泊中,他至死也搞不明白。昨天陈洪还和自己称兄道弟。说咱俩是一根绳上的蚂非云云,怎么一转眼,就把同类给杀了呢?

    陈洪却跟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平静的看着手下将熊显的尸首收捡。在他看来,早死早超生,是这种误入巨人游戏的可怜虫最好的结局。

    有着一张死人脸的陈湖,出现在陈洪面前,小心翼翼的问道:“厂公。您怎么改主意了?。作为东厂的实际负责人,他对严世蕃的事情一清二楚。

    “怎么?你还舍不得那独眼龙?”陈洪看他一眼道:“难道你还看不出,原先的计刮是个要人命的火坑吗?。

    陈湖默然不语,按照严世蕃原先的计划,伊王带他的一万兵马埋伏于凤凰山,严世蕃率领两千亡命之徒。先期占领新野县城,于城内人家屋中,多藏硫磺焰硝等引火之物。然后假扮当地官员迎接御驾”有陈洪的配合,蒙混过关并不难,然后半夜纵火,将东西南三面尽数点着。只留北门供仓皇夺路的溃军逃窜。待其逃到奉皇上一带,便会碰上严阵以待的伊王部队,不想被当场格杀的。只能束手就擒了。

    以陈家二兄弟的军事水平,在得到严世蕃的计划后,还好一个惊叹。认为他果然是名不虚传,加上双方在一起做过的坏事太多,如果严世蕃败亡,肯定会把陈洪牵扯进去,所以虽然不情不愿,陈洪还是被绑上了严世蕃的战车。

    但一切都因为皇帝的突然病倒。发生了戏剧性的变化,以昏迷不醒的嘉靖的名义,陈洪俨然成了“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大牛,对于这种受过阉割、心理不健康的人来说。态度往往跟着地位变化,当他发现自己比严世蕃的位置更好时,陈洪的心思便开始波动,他不甘心给严世蕃拉车,因为那不仅是吃力不讨好的意思,还有被卸磨杀驴的危险。

    况且陈洪也不傻,他意识到现在正逢雨季,连日绵绵,那火烧新野城之计,八成是要泡汤了,可严世蕃和伊王各带了成千上万的弟兄。已经招摇过市了,纸里包不住火,就算现在退回去,也等着被御史们弹劾吧。

    如果是头脑清醒的人,此亥会意识到情况已经十分危险,最明智的选择,应该是立刻改弦更张,想办法远离危险,能混个芶且偷生就算谢天谢地了。但正如其生理构造异于常人,太监们的思维也是一般人无法理解的,陈洪不但不想退,他还想进步

    我都已经是万人之上,一人之下了”何况那还是个活死人,凭什么还要听你严世蕃的摆布?只要我将计就计,把你们都消灭了,这个大明。还不尽在我的掌握?就算是皇帝老儿,我也想换就换,我就是大明的太上皇!

    死太监开始狂躁起来,他要拿自己的盟友,来完成彻底掌握权柄的!

    陈湖起先还有些担心,但想到一件事情,便马上也跟着狂躁起来,于是跪在他大哥面前道:“万岁万岁万万岁

    陈洪一听,先是吓了一跳,然后一脸深沉道:“这话不要再说了,我这辈子是没希望了,你要想听,还得自己努力,”

    琢磨着乃兄的言语,陈湖离舁了大帐,回到自己的帐篷后,才想明白了其中的含。于是他对身边人,问出了此生最有水平的问题:“自古以来,有宦官子弟当上皇帝的吗?”

    手下人为了讨好他,挖空心思想来想去,最后还真想到一个,答道:“曹操”就着破烂答案。却让陈湖如获至宝,两眼放光、斗志昂扬道:“那就干”。

    几乎是同一时刻,施默和一班烧水工们,终于干完了一天的活计,小太监们便围着他道:“徐哥,再讲一个吧

    原来征途漫漫,穷极无聊,为了打发时间,他时常给混堂司的太监们讲书,当然他也记不全,只能讲些印象深刻的段子,好在太监们见的世面少,就这些便已经听得如痴如醉。对他崇拜的五体投地了。

    看着他们端茶到水,还给自己捶背,沈默笑道:“那好吧,讲一段,想听谁的段子?”

    “关爷爷的”这年代,关羽的地位已经很高,步诸葛亮后尘。有被神化的迹象,上至帝王将相,下至贩夫走卒,人们都爱关云长。沈默倒是从谏如流。笑道:“那就将过五关斩六将吧。”

    “这个前天讲过了。小太监们不依道。

    “那就讲“义释黄汉升沈默道。

    “昨玉讲了

    “单刀赴会呢?”沈默道:“这个不会也讲过吧?”

    “这个没讲过。小太监们兴奋道。

    于是沈默绘声绘色讲起,吴蜀起了粗好,鲁肃邀请关羽过江一叙,卜的事官。寺下都劝关羽不要关云长干千切”之中。矢石交攻之际,匹马纵横,如入无人之境;岂忧江东群鼠乎”竟只带周仓、乘一艘船,前去东吴赴宴。霸气十足的震慑群惊得埋伏引而不发,最后洒然离去的故事。沈默端起茶杯,以水代酒道:“正所谓“当年一段英雄气,尤胜相如在渑池”关云长千古傲雄,令人心驰神往,”

    众太监也是如痴如醉,好久才回过味来,缠磨道:“再讲一个,再讲一个,”

    “那就再讲个水淹七军。”沈默很懂听众心里,专讲让大家听着过瘾的,至于“屯土山约三事”“走麦城。之类的段子,是不会拿出来扫兴的。

    众人听说又是给劲的段子,立刻安静下来,听徐公公讲关公大发神威。沈默先从庞德抬棺请命,终于成为于禁的先锋大将,率劲旅攻打关羽开始,然后着力渲染庞德之勇。跟年事已高的关羽力战不败,还觑机射中了关公的胳膊,败了蜀军一阵。众太监听到这儿,恨不得吃掉庞德。又担心关羽会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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