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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居一品-第8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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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真是个晴天鼻雳,打得刚从病床上爬起来的首辅大人,又再次躺倒了。不合的是,上次卧床不起,多半是装出来的,这次却是真的了。

    沈默这辈子,品尝过数不清的痛苦,沈炼去世、胡宗宪去世,林润去世…都让他痛彻心扉,难以自持,然而直到闻父丧的一刻,他才真正体会到,什么叫撕心裂肺,痛不yu生。这么多年来,经过那么多大风大浪的一国首辅,竟然直tingting地晕厥过去。

    家里人吓坏了,赶紧到前院去请李大夫。

    经过十四年的撰写,李时珍终于把他的本草纲目定稿,特意拿到京城来给沈默过目,希望能以官方的名义出版。谁知就遇到了“首辅遇刺案”也是在他的帮忙下,沈默才瞒过了前来探看的太监。

    听沈默晕倒,李时珍赶了过来,只见他两眼闭着牙关也紧咬着,那张脸白得像纸!

    平素里历来八风不动的殷夫人,望向李时珍的那双眼,已经闪出了泪花:“李先生,快救救我家老爷。“不要急!”李时珍沉声道:“把他扶起来。”

    永卿和曼卿赶紧从两侧托着父亲的腰和后颈,1心将他扶起。

    望着李时珍的那双眼已经闪出了泪花:“李太医,快救救王爷1”

    李时珍从随身的药箱中,掏出一块装着银针的布袋,道:“火!”

    柔娘赶紧从茶几上拿起烛台,一手拿起火折子,却怎么也晃不着。

    “我来。”三娘子从柔娘手里抢过火折子拔失落她没取下来的盖子一下就晃着了,点亮了烛台上的蜡烛,递给李时珍。

    李时珍抽出一根银针在烛火上烧了烧,又从布袋里掏出一个沾着白药的棉球擦拭了银针,对着沈默的人中扎了下去。接着,他又从掏出一卷艾叶,在烛火上点燃了,吹熄了明火,一手扒开沈默的衣襟,向他胸中的xué位灸去。

    沈默紧咬的牙关终于松开了猛地吐出一口紫色的血,吓得家人又是一片惊慌。

    “不要怕,大人持久积郁,前些日子胸口又受了伤,我本筹算待他身体好些后,再慢慢调度,现在哀思之下,竟把淤血ji出来了。”李时珍抽出插在沈默人中的那根银针道:“我开一副药,让他服了保养几日,就无大碍。”

    永卿心把父亲放下,然后跟着李时珍出去抓药了。

    “老爷”看到丈夫面如金纸,两眼发直的样子,殷夫人悲从中来,哭出了声。

    沈默听到哭声,望了她一下满目凄然,第一句话却是:“不要哭了,还有得是日子哭”虽然哀思难抑,但他现在必须要知道,父亲究竟是怎么死的!所以他一恢复神智便问道:“陈柳呢?”陈柳是他的第四任shi卫长也是沈默在张居正父(母)丧后,派回绍兴呵护父亲的人。

    “还在外面跪着……”

    “们都出去,叫他进来。”沈默的声音冰冷而无可置疑,家里人从没听过,愈发不敢违背,赶紧把陈柳叫进来然后全都退了出去。

    陈柳一脸风尘仆仆,满脸愧疚,一进屋便跪在沈默的床前一个接一个的磕头,没几下额头便血肉模糊了。

    “别急着自残”沈默的两眼望着帐顶道:“先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诉我。”

    “是”陈柳流着泪,讲起了他终生不肯回忆的那一天。

    一一一口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口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那天是五月十五,沈默遇刺后的第十天。

    那时间,首辅大人遇刺伤重的消息,已经天下皆知,从通邑大都,到边鄙县,都开起了法会道场,为首辅大人祈福。沈默的家乡绍兴,更是户户上供、家家焚香,人人虔诚祈祷,保估首辅大人化险为夷。

    这种举国祈祷的状态下,沈默的父亲,沈贺沈老爷子,自然不成能跟没事儿人似的。虽然这些年,他续了弦,还又生了儿子。然而续弦的妻子,有一大帮不要脸的娘家亲戚,后生的儿子书不成器,就学会吃喝玩乐,活脱脱的一个二世祖。这让老爷子愈发想念起,带给他半生无限荣崇的长子来。

    现在听沈默失事儿,老爷子一下就慌了神,为了给儿子祈福,他是什么招数都使了。不但请了和尚道士来家里做法,还处处去庙里拜神、观里拜天尊,只要能给儿子消灾,他是不辞劳苦,更不计花费的。

    这种危险时期,作为护卫头领的陈柳,自然不肯老太爷处处乱跑,无奈老太爷拗的很,根本不听劝。陈柳只好心呵护,唯恐出什么纰漏。然而悲剧还是产生了这一天,萧山的玉清宫举行祈福法会,老太爷前去上香。正在虔诚祈祷时,那群诵经的道士中,突然有人举起短统朝他开枪,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老太爷便应声倒地。

    慌得陈柳俯身一看,只见老太爷头上鲜血如注,就地就断了气至于那行刺之人,就地就服毒自尽,身上并未留下任何证据,确定是职业杀手无疑。

    “我该下阿鼻地狱!”听完陈柳的讲述,沈默的指甲掐得自己手心流血,双目中恨意凛然道:“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他命人连夜把余寅找来,森然下令道:“把这件给我查清楚,无论涉及到谁,只要他介入进来,就必须付出血的价格!”

    “是”余寅沉声应下,杀气凛然道:“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去吧”沈默点颔首平生第一下达如此血腥的命令。

    可是这些马后炮再响亮,也救不回他的父亲,自然也无法减轻他内心的痛苦,尤其是在意识到,父亲成了政敌对自己的牺牲品后,他更是深陷歉疚不得自抑。

    仅仅一夜之间,他原本还算黑亮的头发,便成了花白一片。

    原来一夜白头真不是传……

    第二天,当闻讯赶来的同僚亲朋前来慰问时,沈府已是一片缟素,客堂被临时安插成了灵堂,看着那些挽幛白幡,众人无不悲从中来,分不清究竟是为死去的沈老太爷而哭,还是为自己的前途而哭府上吊客不竭,沈默的两个儿子在灵堂里轮流守值,但迎来送往、诸般礼仪都是徐渭在忙着张罗。沈默则穿戴青衣角带的孝服,在书房韬光养晦,不单极少与吊客见面,甚至连家里人都不见,每天除喝点水,一口饭都不吃。这可担忧坏了他夫人,只好找徐渭搬救兵。

    徐渭和沈默的关系,那是没必要讲什么空话的,他直接推开书房的门进去,然后反手关上,禁绝任何人看到里面的情形。不一会儿,外面人便到一阵撕心裂肺的干嚎,却不确定究竟是谁的声音。

    沈默嘴巴微张,无奈的望着嚎啕大哭的徐渭,好半天才比及他哭声渐道:“奉求,是我死了爹。”

    “咱俩亲如手足,爹就是我爹。,…徐渭又要嚎丧。

    “别哭了!”沈默无可奈何道:“有什么话就。

    “这就对了么。”徐渭mo出烟盒,掏出一根卷烟,点上道:“男人么,就得把哀痛留在心里,不得影响了判断。”着递给沈默道:“这时候,需要的是这个。”沈默是不吸烟的。习惯性的摇摇头,却被徐渭直接塞到嘴里,他只好抽了一口,没有过滤嘴、只经过粗加工的烟草,味道不是一般辛辣。呛得他剧烈的咳嗽起来,然而心里似乎舒服了很多,他又接连抽了几口,鼻涕眼泪全下来了,却也打开了话匣子:“其实我爹,原本不该遭此劫的,因为我已经决心,利用这次受伤的机会退下来了。”做戏做全套,沈默不成能今天遇袭,明天就上疏请辞,那是赤luoluo的打皇帝的脸。

    “人死不得复生,一切都有个命数”徐渭给沈默抽卷烟,自己却蹲在太师椅上,吧嗒吧嗒地吃起了烟袋锅子:“自责没有用,该用那些畜生的脑袋,来祭告慰在天之灵。、,

    沈默掐灭还剩一半的烟卷,狠狠颔首道:“一个也不放过!”“嗯”徐渭究竟�结果是个文人,不肯多这种有伤天和之事,他话头一转道:“下一步筹算怎么办?”

    “还能怎样,父(母)丧……”沈默长叹一声道。

    “也好,归正原本就想致仕,现在省了向下面人解释了。”徐渭道:“不过得放置好了再走,否则他们可有罪受了。”

    “也看出来了。”沈默领首道:“其实我如何放置都没有意义,因为我一走,再没有人能压制皇帝,他一定会把我这些年的政策,还奔用人全都推翻的,否则怎么消除我的影响?”

    “就任由他胡折腾?”徐渭道:“内阁、六部、都察院,外而各省督、抚,没有一个不是推荐的人,言官之中,御史、给事中也几乎没有一个不听指挥的。这些人,完全可以做些事情,不让皇帝由着性子乱来!”“我不指挥了”沈默摇摇头道:“呀,在国子监里年岁太久了…朝中主要官员之所以唯我的马首是瞻,多半是因为我坐在首辅这个位子上。一旦我不在了,马上就有许多人要现原形。世态炎凉,官场的人情更是凉薄,翻脸不认人的时候,他们不会记得我给过他们几多。”“这么灰心,还敢退?”徐渭磕磕烟袋锅,惊讶道。

    “我不在乎人走茶凉,我这个官儿当得,太累,早就想优游林下,当一只闲云野鹤了。我在乎的是会不会人走政息。”沈默神情淡然道:“昔时我曾对张居正,如果连离开二十七个月都没信心,那么只能明的改革是失败的。对我来也是一样的,如果我离开,所有的一切都被推翻了,也没有人维护它,那就明我是瞎折腾,还是消停的好。”

    “更大的可能是,很多人不是无心抵挡,而是无力抵挡。”徐渭叹口气道:“皇权面前,就连沈阁老都不得不退避三舍,让普通人如何兴起抵挡之心?”

    “我的看法却恰恰相反。”沈默摇头道:“只有当人们敢于抗争时,才谈得上有没有力量。”着站起身来,目光深邃道:“至少在我们这个年代,有力容易,有心难!”“我明白想干什么了”徐渭想到那本沈默让他执笔的明夷待访录,打个寒噤道:“已经对北京,完全不抱希望了,对不对?”“是!”对徐渭无须隐瞒,沈默面色平静的点颔首。

    “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徐渭了解沈默的底牌,许多人以为,他离开北京,不再当官,就会像徐阶那样失去力量。但实际上,这二十年来,沈默一直在经营的,是一种不依附于皇权的力量,反而离开北京后,他会更加强大。徐渭毫不怀疑,沈默有摆荡这个帝国根基的力量,但传统的大一统思想,让他无法不把这种行为,界说为“乱臣贼子,。虽然沈默要是造反,他一定是铁杆,但想到国家陷入战乱,甚至久长的割裂,他就毛骨悚然。

    “安心,我辛辛苦苦付出了这么多,就是为了不丢失落大义这面旗。”沈默微笑道:“既然现在不会,那么将来也不会,我们始终是代表正义的!”@

第**六章 丁忧(上)

    沈家的仆告第二天一早呈到了宫里,万历皇帝得知之后,先是一阵喜出望外……谁都知道,有了张居正的前车之鉴,沈默肯定得乖乖回家丁忧。压在头上的大山终于要去了,这让皇帝怎能不高兴?

    然而〖兴〗奋劲儿一过,他又一阵阵的心里毛……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自己算是和沈默不死不休了。想到这茬,皇帝立时坐卧不安,终于忍不住以商谈国事的名义,请代行辅之职的张四维前来商议。

    张四维昨天傍晚就知道了沈贺遇刺的消息,他登时就懵了,完全没有半分即将转正的喜悦。shì从请他去用晚膳,可他胃口全无,只让人端一碗参汤过来,自己闷坐在书房里,琢磨着此事对自己的冲击。

    自隆庆二年入阁至今,屈指算来,张四维已经当了十二年的大学士,按说也该是权倾天下的大人物了,然而这位陕西蒲州张相公,在朝野上下的心目中,却几乎没有存在感。在外人的眼中,他简直不是大学士,而是上级的大书办,以致一些官员sī下里讥他是“伴食中书”认为他只是生得好、运气好而已,对他毫无尊敬可言。

    其实原先不是这样的,人阁之前,他本来也是一个敢作敢为说一不二的干臣,在朝野间颇有能名。但是入阁之后,他那几把刷子比起高拱、沈默、张居正,这一个个要么智多近妖、要么强权铁腕的巨头来,却是小巫见大巫。只要这三人中任何一个在,他就只能夹起尾巴来,一切惟上级的马是瞻。张四维有着山西商人的精明,他审时度势,便将自己的政见主张尽行收起,一切惟上级的马是瞻。

    几年下来,他在士林中的形象彻底改变,官场中无论是清流还是循吏,所有人都视他为庸碌之辈。这对外表谦和,内心高傲的小张相公来说,实在锥心刻骨之痛楚。这种痛苦在最初的年月里,尚且能够忍受,除了对高拱十二分的奉承,他在张居正面前也是唯唯诺诺,当然对不那么强势的沈默,他也丝毫不敢怠慢。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承受力已经到了极限,尤其是想到当今辅沈默,竟然比他还要年轻十岁,张四维便再也按捺不住蠢蠢yù动的野心一若是不想以次辅致仕,他就不能再默默等下去了,必须要主动出击,把辅之位抢到手!

    鼻然对手是沈默,他也不在乎了,虽然知道自己不是沈默的对手,但他坚信在这个大明朝,臣斗不过君,只要站在万历一边,那么无论从道义上,还是最终的结果看,自己都会是胜利者。

    就像张居正夺情那件事,他从自身利益着想,决不想张居正继续在阁对他呼来喝去。然而,皇帝一尔意,他便毫不犹豫地上疏力tǐng夺情。

    这是他深思熟虑后走得”步险棋能成为杨博的继任者,庞大山西帮的掌门人,张四维自然不会真是庸人。他对局势看的很清楚,张居正改革,触犯了太多官员和豪绅的利益,现在好不容易有让他滚蛋的机会,众人是不会放过的。这时候反其道而行之,必会为众人唾骂。然而横竖百官已经不把自己当盘菜了,索xìng便亮明车马的支持皇帝。

    这样等百官都反对皇帝时,就能越显出自己的忠诚。自古锦上添hua不如雪中送炭,自己必然会成为小皇帝瑟瑟抖时的那盘白云炭……

    当时张四维唯一所虑的,是沈默的态度。所以在上书之前,他特意去了沈府上问计,甚至不惜把小皇帝的原话抛出来以讨沈默的欢心。

    沈默还能说什么?只能说你遵旨就是了。

    对于张四维来说,最后的结果可以说不能更好了虽然皇帝不惜强留,张居正也没有免了回乡丁忧的命运,他则bo澜不惊的递补为内阁次辅:而且皇帝始终认为,群臣反对如此jī烈,是因为沈默在背后指使,双方矛盾进一步加深。

    唯一的获利者就是他张四维,不但借此事取代张居正,成为皇帝的心腹大臣。还利用彗星说服皇帝,不再强留张居正,避免了君臣冲突不可收拾。塑造了自己力挽狂澜的光辉形象,在百官那里挽回了不少分数。

    如果说之前,处理沈默与皇帝的关系时,他还是脚踏两只船。但通过这件事,他决心成为铁杆保皇派!因为他已经看清楚了,皇上想亲自柄政,当那种事必亲躬的社稷之君的决心。然而在沈默和百官的挟持下,万历只能继续当那种诚惶诚惫的“影子皇帝,。

    不过张四维坚信,皇权的低潮只是暂时的,随着皇帝的成长,早晚一定会搬掉沈默这块绊脚石。当然想做到这点,仅凭小皇帝自身是做不到的,还需要自己帮忙。然而他绝对不想为皇帝冲锋陷阵,成为沈默报复的对象,他希望的是,煽动皇帝亲自动手,自己只在暗中提供帮助,尽量避免引火上身,这样将来才有周旋的空间。

    当初他给皇帝出了上中下三策,其中上策就是派人潜伏到绍兴,伺机暗杀沈贺,逼得沈默丁忧。但有道是“人心隔肚皮、话分两层说”尤其是他这种老谋深算的政客的话要知道,张四维说这话时的背景,是皇帝接连遭到打击,斗志正萎靡的时候,他必须要给皇帝打气,所以才放开大炮,说灭掉沈默并不难,自己有三策,任何一策都可以成功云云。

    其实张四维很清楚,如今的沈默,已经是近乎于无敌的存在,唯一可以消灭他的地方是皇宫,然而张四维只将其说成是中策,反而把派人暗杀沈贺说成是上策因为他看穿了皇帝多疑又怯懦的本xìng,知道万历还没有胆量亲自动手除掉沈默,肯定会选择暗杀沈默他爹,这种不用亲自动手的间接办法。

    还有一层,就是高的心理战术了。他虽然明明是想让皇帝亲自动手,却不能表1ù出这层意思,因为天生金贵的皇帝陛下,是不会像傻小子似的冲锋在前的。

    也许化能被忽悠一时,但回去一想,便能琢磨过味来……哦,你撺掇着我跟沈默死掐,是不是想鹉蚌相争渔翁得利呢?一旦皇帝这样想了,那自己就别想再利用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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