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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第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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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着夏文俊慷慨激昂的说辞,昱霖不禁暗暗为他的志气,勇气和决心而喝彩,但此时他想了解更多关于他姐夫的情况。

    “夏先生,刚才来的是你的姐姐和姐夫吧?”昱霖随口一说,见夏文俊抬头望了自己一眼,忙解释:“你们吵架的声音很大,我也是无意间听到的。”

    “没什么,那确实是我的姐姐和姐夫。”夏文俊点了点头:“我姐姐原先和她的大学同学江之源情投意合,两人来往了六年,都快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了,我现在的姐夫,就是淞沪警备司令部的副司令刘盛义有一次邂逅了我姐姐,就一直对我姐姐穷追不舍,那个刘盛义是有老婆的,但我父亲看中了姓刘的在军中的地位,所以就让我姐姐给刘盛义当姨太太,我姐当时死活不从,我父亲以死相逼,我姐姐只能和江之源了断,嫁给了刘盛义,虽然后来刘昌林的正妻死了,我姐姐总算是熬出头了,可我想我姐姐这些年幸福吗?如果她是幸福的,就不会经常回娘家时唉声叹气,以泪洗面。所以,我决不能走我姐的老路,我要争取属于我自己的幸福。”

    “夏先生,你说的这些我很赞同,婚姻确实应该自己做主。”

    “欧阳先生,谢谢你支持我,你就叫我文俊吧。”

    “好,文俊,那你就叫我锐哥好了。”陆昱霖望着这位意气奋发的年轻人:“我虽然赞成你摆脱封建礼教,寻求婚姻自由,但我不赞成你的这个做法,这个脱离父子声明只能将事情越闹越僵,没有了转寰的余地,你征求过芸芸的意见吗?她愿意看到你们父子反目?成为冤家对头?我想如果芸芸是个值得你爱的姑娘,她一定不会赞成你这样决绝的做法。”

    夏文俊不出声了,确实,芸芸是个善良的姑娘,一直希望他和父亲能化干戈为玉帛,和睦相处,如果让芸芸知道他登报声明脱离父子关系,芸芸一定会觉得自己是夏家父子反目为仇的元凶,她一定会痛心疾首,于心不安。

    “锐哥,你说的没错,芸芸一直不希望我这么做,可我如果不表明我的立场,他们就会一直不承认芸芸,这让我怎么对得起芸芸呢?我不知道除此之外,我还有什么办法既能让我和芸芸厮守终身,又能让我们父子相安无事?”

    “时间,时间是最好的良方,等再过几年,金家的大小姐再不结婚的话,就成了老姑娘了,我想金家也会知难而退,找个台阶下,废除夏金两家的婚约,等过些日子,你和芸芸有了孩子,我想你的老父亲一定会松口的,所以我想你就以不变应万变,既不要做出过激的行为,也不妥协,继续过你们的小日子,毕竟你们现在还能自力更生。这样,你们父子俩就可以相安无事了。”

    “锐哥,谢谢你。我听你的,就按你说的做。可我就怕我姐一直来当说客,今天突然之间就找上门来了,我估计是她向芸芸的母亲打听到了我们的住址。”

    “你姐要是碰了几次钉子之后,也会转而劝说你的父母。但你今天对你姐的态度,我不赞成,两军交战,还不斩来使呢,你姐跟你一母同胞,你怎么忍心这么伤害她?你应该争取她站在你这一边,这才是明智之举。”

    夏文俊经过昱霖的劝导,心情舒畅了许多,朝昱霖笑了笑,伸出手去。

    “什么?”昱霖不明就里。

    “那份声明。”夏文俊指了指昱霖手上的那份声明。

    昱霖把手上的那份声明交还给夏文俊,夏文俊随即把那张声明撕了。

    “这就对了嘛!儿子和父亲怎么能说断就断呢?”

    昱霖说着,不禁想起了自己的父亲,眼里忽然涌出了泪水。

    “怎么啦?锐哥?”

    “我想起了我的父亲,他已经作古了,我这辈子再也无法见到他老人家了。我还来不及孝敬他老人家,他就……”

    昱霖深深地吸了口气,拍了拍夏文俊的肩膀:“很多东西,失去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夏文俊点了点头,略有所思地离开了西厢房。

第一百五十九章 真伪难辨

    阿强气呼呼地来到了谭敬廷的办公室,拿起桌上的茶杯,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喝了起来,然后拿起桌上的报纸,当成纸扇,呼拉呼啦地扇了起来。

    “阿强,怎么啦?什么事情这么恼火?”谭敬廷见阿强一脸怒气,知道阿强遇到不如意的事情了,连忙问道。

    “我跟弟兄们在震旦大学里监听图书馆整整三天,什么有用的东西都没有听到。”阿强一脸沮丧和懊恼。

    “他们没在图书馆里活动?”谭敬廷疑惑地望着阿强。

    阿强摇了摇头:“活动了,图书馆里来了好多人,坐得满满的。”

    “他们总不会一句话也不说吧?就光在图书馆里看书?”谭敬廷觉得既然图书馆里座无虚席,而且又是在商讨游行示威的事情,一定是可以监听到实质性内容的。

    “说了,他们像是在做讲座,又像是搞什么沙龙。”阿强向谭敬廷解释道。

    “那你们听到了些什么呢?”谭敬廷很是好奇。

    阿强从裤兜里掏出一本笔记本:“第一天讲的是什么法国的巴尔扎克,雨果,和司什么达。第二天讲的是狄更斯,莎士比亚和萧什么纳,第三天讲的是托尔斯泰,高尔基,还有什么司机,我没记住,反正这三天里尽讲了这些个外国人,听得我云里雾里,头昏脑涨。”阿强把这三天里听到的内容跟谭敬廷汇报,但这些内容一点都没有侦听的价值。

    “一句跟游行示威有关的话也没有?一句**的话也没说吗?”谭敬廷觉得很是蹊跷。

    “我跟阿祥,黑皮一起监听的,他们也没听到什么有用的话。”

    “阿强,算了,先把在震旦的那批人撤回来吧,也许真的没事,也许已经开始提防你们了,再待下去也意义不大。”谭敬廷无可奈何地让阿强收队。

    “已经提防我们了?那就是说,震旦的那批人已经知道我们要去监听他们了?”从谭敬廷的话里,阿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我也就这么一猜而已。”谭敬廷从办公桌下面搬出一箱啤酒:“阿强,辛苦了,给,让兄弟们放松放松。”

    阿强见谭敬廷非但没有对此而责怪他们无功而返,反而犒赏他们啤酒,心里一阵欣喜。

    “谢谢处长。”阿强搬着一箱啤酒出去了。

    阿强虽然对谭敬廷这个情报处长很不服,因为若不是谭敬廷从重庆空降来上海站,情报处长这个位置十有**就是他的了,所以,一开始的时候,他也没少给谭敬廷使绊子,让谭敬廷成为光杆司令,被架空的情报处长。但随后阿强发现谭敬廷这个人气量还是蛮大的,并没有因为自己跟他作对而冷落他,很多案件还是很倚重他的,况且这个人以前在部队里待过,领过兵,打过仗,所以爱兵如子,在生活上还是挺关心手下的。所以,渐渐的,他们之间的隔阂和间隙在减小。

    谭敬廷陷入了深思,阿强前几天来向他申请侦听设备时,那神情像是三只手指捏田螺,十拿九稳,可为什么会一无所获?自己那天在酒馆里跟昱霖说了一句要把监听设备投入震旦大学,而后又偷听到昱霖让淑娴第二天去一次震旦大学,而第二天,淑娴上班又迟到了,这一切应该不是孤立的,如果真是淑娴去震旦大学通风报信,那么现在这个结果也就顺理成章了。

    看来,这个许淑娴真的是值得怀疑,那么陆昱霖呢?他的那个生死弟兄呢?如果许淑娴是共党的话,那么陆昱霖百分百是共党,而且应该还是许淑娴的上级。

    谭敬廷被自己的推测吓了一身冷汗,如果真如他所推测的那样,那么他跟陆昱霖的关系便从生死之交的兄弟便成你死我活的对手了。

    谭敬廷多么希望他的推测是错误的,当然,他现在手上没有任何证据,但一旦他有了这种推测,他就会千方百计地去证实这种推测,这是他的职业习惯,也是他的使命所在。

    不管将来他跟陆昱霖是否刀剑相见,把他们的真实身份搞清楚是当务之急。

    曹秀英把一份电文交给淑妍:“许小姐,请你赶快把这份电文译出来。”

    “哦。”淑妍接过这份密字号电文,开始翻译。很快就译完了,淑妍完整地再看了一遍:明日将捕获的共党要犯移交你处,望下午三点准时在十六铺码头办理交接手续。保密局南京站。

    “这位共党要犯会是谁呢?我们该不该把他营救出来呢?”淑妍一回到家便把这么重要的情报报告给昱霖。

    昱霖一听也心头一紧,现在国民党反动派正大肆搜捕地下党,许多地下组织都遭到了灭顶之灾,如果能出手营救的话,那就能减少我方的损失。能救一个是一个。

    现在明峰也不在身边,昱霖便自行做主,先去了解一下再说。

    “淑妍,要不,明天下午两点半,我们一起去十六铺码头,看一看到底是怎么回事。”昱霖也想弄清楚这个被捕的共党要犯是谁。

    “好的。”

    第二天,淑妍去向朱弘达请假,说是去十六铺接一位亲戚。

    “淑娴,你最近好像挺忙的吗?一会儿去送亲戚,一会儿又去接亲戚,你们家亲戚倒是忙忙碌碌不停穿梭于上海滩。”朱弘达见淑妍又要请假,揶揄了她一下。

    “又不是孤家寡人,谁家没几个亲戚朋友啦,弘达,你到底准不准假吗?”淑妍朝朱弘达使小性子。

    “准,准,你姑奶奶家的亲戚谁敢得罪呀?去吧,去吧。”朱弘达在淑妍的请假单上写了个“准“字。

    下午两点半,昱霖和淑妍二人便来到了十六铺码头,他们在离码头较远的一处树荫下站着,目光盯着下客的甲板。

    谭敬廷从汽车上下来,他戴了一副墨镜,眼睛警觉地朝四周扫了一遍,他发现了远处的陆昱霖夫妇,便走了过去。

    “昱霖,淑娴,怎么这么巧,你们也来这儿了?”谭敬廷脱下墨镜,望着两人。

    “我们正好要来接我们的表叔。你呢,谭大哥,你也是来接人的吗?”昱霖见谭敬廷亲自来码头接人,觉得那个共党要犯的份量不轻。

    “是啊,有一个共党要犯今天从南京押送过来,我是奉命来办交接手续的。”谭敬廷也不避讳,实言相告。

    “谭兄公务在身,小弟就不打扰了。”

    “好好好,船靠岸了,我先过去了。”谭敬廷戴上墨镜,朝码头走去。

    看着谭敬廷走开了,这似乎更证实了那封电报的准确性。

    很快,一个蓬头垢面的男人被两个人一左一右架着来到了谭敬廷面前,谭敬廷接过单子,在单子上签上名,然后,用手一指,那两人朝那边望去,一辆囚车正停在离昱霖夫妇不远的地方,于是这两个人架着这个蓬头垢面的男人朝囚车走去。

    在这不到一百米的距离里,当这个眉心长着一颗黑痣的男人经过昱霖和淑妍身边时,嘴角微微上扬,然后便被推上了囚车。

    昱霖和淑娴的目光一直追随着这个男人,因而当谭敬廷走到他们面前,居然还没察觉。

    “昱霖啊,你们的表叔来了吗?”谭敬廷走过去,关心地问道。

    “还没看见,说好是三点的。”昱霖抬起手望了望手表,然后,忽然冲着甲板挥了挥手:“表叔,表叔。”

    “谭兄,你去忙你的去吧,我表叔来了,我们走了。”

    昱霖拉着淑妍朝甲板跑去,拉着一位老者,满脸笑容:“表叔,你总算是下来了,我们都等你等了好久了。”

    “你们是谁呀?”老者莫名其妙望着身边的一男一女:“我不认识你们。”

    “我们帮你拿行李,把你送出码头。”昱霖轻轻地说了一句。

    老者以为是助人为乐者,笑着点了点头。

    谭敬廷远远看见昱霖和淑娴搀扶着一位老者朝码头出口走去,愣了一下,然后钻进小汽车,朝保密局上海站驶去,那辆囚车紧随其后。

    回到西厢房之后,淑妍开始琢磨这个**的要犯会被关在哪里呢,可不可能把他救出来呢?

    “淑妍,我觉得这件事情还是暂时先放一放,因为我们毕竟没有接到上级下达的任务,让我们去营救被捕的同志。”

    昱霖一路上不断在琢磨今天在码头上和谭敬廷相遇的事情,觉得这件事情还是有几分蹊跷,谭敬廷不设防地告诉自己他来码头的任务,是陷阱呢?还是根本就不想隐瞒他,那辆囚车为什么要停在他跟淑妍的附近,而不是直接停在谭敬廷的小汽车旁,非要让犯人从他们身旁经过?昱霖拿捏不准。

    “可是,你就能忍心看着自己的同志遭受敌人的折磨而袖手旁观?早一分钟把这位同志救出来,就能让他少受一份罪,也能为我们多保存一份实力。”淑妍不明白为什么昱霖又变卦了,不热衷于把这名共党要犯救出来。

    昱霖知道自己所注意到的蛛丝马迹未必能说服淑妍,但他还是坚持己见。

    “可我们连这位同志姓甚名谁都不清楚,也不知道他是隶属哪里的组织关系,如果轻举妄动的话,反而会暴露自己。”

    “那我们就眼睁睁地看着这位同志被敌人折磨,甚至杀害?”淑妍想不通。

    “要不,我晚上去一次杨家渡,跟交通员见一次面,把这个人的体貌特征告诉他,让他回苏北打听一下最近有没有我们的同志被捕。”昱霖想了想,决定不能盲动,还是先打听清楚了再说。

    “好。”

    “淑妍,在没有得到苏北方面的确切回音之前,不要轻举妄动。”昱霖嘱咐淑妍。

    淑妍点了点头。

    “那我现在就去一次杨家渡。”昱霖说完,从桌上拿了一只馒头塞在嘴里,便朝外走了。

第一百六十章 暗设陷阱

    等昱霖赶到杨家渡渡口时,已是晚上七点多了,他找到了梅志捷的乌篷船。

    “船家,我要摆渡去外滩。”

    “对不起,我们的船只去董家渡。”

    暗语对上了,昱霖跟梅志捷握了握手,然后昱霖便把来意跟梅志捷说了一下:“麻烦你回苏北根据地一趟,向黄政委确认一下,最近我们组织里有没有一个眉心长着一颗黑痣的,身高约一米七五左右,身材偏瘦的同志被捕,他今天下午由南京移交给了保密局上海站。组织上是不是打算让我们营救?”

    “好的,我这就回去问一下。有消息后我会来照相馆找你的。”梅志捷听明白昱霖所交代的任务后,决定立刻启程。

    梅志捷跟昱霖告别后,立刻撑着船,离开了杨家渡。

    谭敬廷回到了海格路28号,一进门,桂花就把一碗桂圆红枣汤端给了他。

    “敬廷,你累了吧,快把这碗桂圆红枣汤喝了。”

    谭敬廷把公文包递给桂花,接过桂圆红枣汤,咕咚咕咚喝下。

    桂花看着谭敬廷把桂圆红枣汤喝下了,便从谭敬廷手上接过空碗:“还要吗?锅里有。“

    谭敬廷摇了摇头:“不用了,桂花,我想躺会儿去。“

    “哦,敬廷,你快去卧房躺会儿去,饭好了,我叫你。“桂花拿着空碗回厨房去了。

    谭敬廷走进卧室,躺在床上,他确实很累,尤其是心累。

    他今天在十六铺码头看见昱霖和淑娴了,他的心着实有种被揪起的感觉。因为这出移交共党要犯的戏正是由他自编自导自演的,目的就是要看看淑娴和昱霖会不会因此而出现在码头,果然,两人同时出现,而且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这个所谓的共党要犯。尽管后来,那个所谓的表叔出现了,但并不能排除他们身上的疑点。

    “敬廷,你怎么啦?病了吗?”桂花走到床前,用手试了试谭敬廷的额头。

    “我没病,我只是累了,躺一会儿就好。”谭敬廷摇了摇头。

    “敬廷,我……我怀孕了。”桂花腼腆地说了一句。

    谭敬廷立马从床上跳了起来:“桂花,你说什么?”

    “我怀孕了。”桂花含情脉脉地望着谭敬廷。

    “真的?”谭敬廷把刚才的烦恼和郁闷全都抛在脑后,兴奋地望着桂花。

    “我今天去了门口的小诊所,是那里的郎中告诉我的。”

    “那不叫郎中,是西医,桂花,你有什么反应没有?”谭敬廷心情急迫地看着桂花,毕竟他谭敬廷已经三十六了,和他差不多年纪的孩子都有好几个,大的都已经高小毕业了。

    “有时要作呕,容易犯困。”桂花把自己身体上的感觉告诉谭敬廷。

    “那你好生歇着,别天天忙来忙去,烧这烧那的,我明天给你请个保姆。”谭敬廷生怕桂花累着,连忙吩咐她多歇息。

    “不用,我天天在家里做这些家务事一点都不觉得累,以前在老家干农活比这累多了。”桂花不习惯别人伺候她,她觉得自己天生就是贱命,不像城里的太太小姐那样娇生惯养。

    “不行,一定要请,你都快四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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