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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边一步是地狱-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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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汪海叹一口气,面呈痛苦状,一副受害人的样子:“我是不同意离婚的,她有
第三者嘛,按照《婚姻法》规定。无过错方有权向过错方提出赔偿要求,事情已经
闹到了法院,估计很快就会有个结果。”

  “话是这么说。”局长边向门外边走边说。“毕竟是几十年的夫妻了,互相让
一步就海阔天空了嘛!当然,这是你们的私事,我不过是随便说说而已。”

  “谢谢局长关心,我会处理好这个问题。哎。局长,听说您的毛笔草书颇有张
旭之风。能否写一幅字给我?”

  “别听他们瞎说,我只不过刚刚研习,还差得远呢!”局长客气地婉拒。

  汪海也并不是真的讨要。不过是想以这种方式拉近和局长的距离。身在官场。
汪海明白第一把手的绝对权威。作为副手,有多大的活动空间、多大的权力范围。
实际上都是由第一把手圈定的。局长仁心宽厚,对自己的业务水平又很赏识,所以
自己才手握重权。越是这样,越要表现出对一把手的尊重,手中的权力才可能真正
巩固。

  “局长,您过谦了。我如果有了新居,书房的墙上是一定要挂局长赐赠的墨宝
的!”

  “再说。再说吧!”

  出了会议室,汪海想,局长说的也不无道理,在财产分割上争来争去不过十几
万块钱,自己现在金屋藏娇。万一走露了风声让妻子听到。别说这十几万块钱到不
了手里。麻烦可就大了,不如作出—「此让步,让金戈赶。陕把这案子了结了。再
者说,有了眼下的生财之道,十几万块钱算得了什么,妻子毕竟跟了自己几十年,
虽然她过错在先,自己现在不也成了站在猪身上的乌鸦吗?让她一步就让她一步吧!

  推门走进小会议室,房总已经等得有点不耐烦了。他正在房间里背着手来回踱
步,一见汪海,忙迎上来伸出双手:“汪局长,见您一面真不容易。您都快赶上总
理了,日理万机。”

  汪海放下保温杯,笑着回答:“房总这是在取笑我。”

  “哪敢呀!”房总夸张地拍拍自己的脑袋,“我要是像猫一样有三条命还差不
多。就长了这么一颗脑袋,我还要留着它喂粮食呢!不敢造次,不敢造次!”

  汪海坐在沙发上,掏出中华递了一支给房总。自己也叼上一支,然后打火点烟,
房总已抢先打着火机,双手捧着送到汪海嘴边,汪海谦让了一下。还是让房总把烟
点着了:“说吧,有何见教?”

  “您看您,这分明是在取笑我嘛!”房总点燃了自己的烟。

  抽了一口说:“哪敢有什么见教,是向您请示汇报工作。”

  汪海收敛笑容,面色渐渐严肃起来。窗外,夕阳正收尽余辉,天边呈现出沉沉
暮色。

  “你们那个国有股转让方案我已经看过了。按你们的设想。你们管理层要收购
……”

  “百分之二十。”房总态度也认真起来,“按照国资委的相关文件,管理层收
购的上限为百分之二十五,我们留下一定空间,一是一时筹不到那么多款子,也想
化解一下持股风险嘛!”

  汪海笑了。那笑容意味深长,如同监考的老师发现了一个作弊的学生,却不急
于将他抓获,而是看着他如何自以为得计地展开那张刚刚在地上拾起来的纸条。

  “您,您笑什么……”房总有些毛了。

  “你们公司目前的经营状况怎么样?”汪海像是随便发问。

  “哎。”房总叹了一口气。做出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您知道,现在家电行
业竞争非常激烈,社会占有率日渐饱和,公司今年的亏损几乎是已成定局啊!”

  汪海使劲在烟灰缸里摁灭刚抽了一半的香烟,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意味深长
地望着房总,半晌没有说话。

  汪海心里清楚,顺达集团的经营状况并非如房总所说。

  许多应收账款他们不急于回笼,几个新项目上马又大量抽走资金,目的就是想
把今年的业绩做亏。做亏今年的业绩有两个好处。一是可以促成管理层收购国有股
权方案的通过,因为只有企业亏损了,国家为使国有资产保值增值,才愿意向管理
层出售部分国有股权。以使管理层的利益和企业经营状况捆绑在一起。促进企业扭
亏为盈;二是企业亏损,每股的净资产值就会降低。而向管理层出售国有股权,是
以每股净资产值为标准定价的。比如,顺达集团的股票在二级市场上每股价格为八
元,因为亏损,他的每股净资产是零点八九元,也就是说。管理层现在按每股八九
毛钱买了国有股,等到它一旦可以上市流通,每股就可以卖上八九元钱,甚至更高。
即使暂时不能上市流通,如果企业扭亏为盈了,国有股和流通股也享受同样的分红。
假如每十股送五角红利,那么你花八九毛钱买的国有股和股民花八九元钱买的流通
股的红利同样多。无形中,你的红利就是普通股民的十倍。正是由于有政策空子可
钻。一些上市公司的管理层就把国有股转让和出售当成了唐僧肉。谁都想吃上一口
;而且在收购之前,想方设法、处心积虑地把公司业绩做亏!真到收购时。他们本
人也不会出一分钱,而是找一家基金垫付,让基金搭车买一些国有股,这样神不知
鬼不觉,一些上市公司的董事长、总经理等高级管理者分文不出。一夜之间就成了
百万富翁甚至千万富翁。

  房总被看得有些不自在。他知道汪海业务精湛,绝非庸庸无为之辈,自己的这
点小伎俩难免被他识破,就小心翼翼地试探:“要不。您也搭车买点国有股?算是
对我们集团的支持!”

  汪海正色道:“你这是怎么说话?我是国家公务员,不是你们公司的管理者。
购买企业的国有股名不正言不顺嘛,是要犯错误的!”

  房总忙点头认错,说:“算我没说。”

  汪海又像是漫不经心地问:“顺达的股票一直在八块钱横盘。股市谚语说。欠
盘必跌。你们不会是要借利空打压股价,然后又编个故事再把股价拉起来吧?”见
房总有些急切,汪海一摆手说,“你不必解释,不过我要提醒你,上市公司与庄家
联手操纵股价。可是违法的行为哟!”

  房总连连点头称是。

  汪海看看表。很随意地说:“时候不早了,我留房总吃个便饭,不过,我的司
机我已经让他回家了。饭后要烦你用车把我送回去哟。”

  “深感荣幸!”房总站起身,“只是让汪局长破费,不好意思了。”

  “不好意思的应该是我嘛!我这里可没有燕窝、鱼翅、龙虾、鲍鱼哟!六菜一
汤,算是给你换换口味。”

第十四章 心照不宣
       金戈将宝马轻轻停在了三道弯胡同口。

  菲菲已经等在路旁。她今天的打扮很青春:一身洗得发白的牛仔装,一双白色
的网球鞋。脖子上系了一条鹅黄色的纱巾。纱巾在下午的微风中飘着,像一首灵动
的诗,浪漫而令人遐想。

  金戈没有马上下车,透过前挡风玻璃,他注视着菲菲,心头竟有了一种异样的
感觉。第一次见到小雨,他也曾有过这种感觉,仿佛是在荒无人烟的戈壁上看到了
一棵鲜嫩的不知名的小花儿,让一个饥渴疲惫的跋涉者有了一种企盼、一种冲动。
那企盼是掠过暗淡生活的一束亮光;那冲动是一潭死水中漾起的一圈涟漪。他的生
活中太多了灯红酒绿、太多了脂粉唇膏。而这清纯与怡静就对他充满了诱惑。他心
中暗自感慨造物主的偏见,竞让这样的一个女孩儿生在了破街陋巷。

  菲菲看见了宝马,试探地走过来,金戈摁了一声喇叭,然后推开右前门。

  “金叔叔,您来啦?”菲菲侧身上车。

  “菲菲,等久了吧?”金戈一打左转向灯。宝马驶入快车道。

  “刚来了五分钟。金叔叔您很守时啊!”

  “叫我金哥吧!”金戈侧头看了一眼菲菲。有些女孩很漂亮,但只适宜正面看,
正面看可忽略一些缺点,比如鼻梁不够高、脸型不够饱满,睫毛不够长。正面看漂
亮,侧面也经看的女孩儿就不多。小雨正面侧面看都很漂亮,菲菲也是,侧面看上
去就像艺术家精心雕塑的一样,鼻梁挺拔、脸颊滑润清秀,尤其是那一双长长的睫
毛,又黑又密,忽闪忽闪地眨来眨去,让人心动。他妈的,怪不得那个臭小子一眼
就看上了她,还说只要菲菲愿意,愿意娶她并带她出国。

  “金哥?”菲菲诧异地重复了一句,“那多不好啊,你比我大那么多?”

  “不。”金戈忙掩饰道:“我的名字叫金戈,要不,你叫我金律师也成。你叫
我金叔叔。会把我叫老的。”

  菲菲笑了,像花蕾初绽:“那好,我就叫您金律师。”

  金戈有点失落。心想这女孩儿也真够单纯的,自己处心积虑地诱使她吞下一枚
苦果是不是有点缺德?又一想,抛开自己的功利目的,即使判了那坏小子几年,菲
菲又能得到什么呢?自己这样做。从某种意义上也确实是在帮她。处女第一次接客。
不也才三五千元吗?菲菲一下子可以获得五万元的补偿,够合算的了。这念头只在
脑海中一闪,金戈就在心里骂自己:真是做生意做出了鬼,怎么什么都用金钱去权
衡呢!居然把菲菲和妓女连在了一起,混蛋!

  上次见过张行长,他很快就去找了办案警察。两个月前,他曾找人卜过一卦,
说他今年是顺风顺水好行船,运气来了,山都挡不住,果然不错,不但大把的银子
往兜里进,办事也很少遇到麻烦。没想到经办此案的就是韩所长。韩所长听他介绍
了情况。说只要苦主翻供,这件事的操作难度不大,因为案子还没有移送到检察机
关,只是那个坏小子被抓进来后,履得像一摊泥,只过了一次堂,就全招了。眼下
要办两件事,一是让苦主重新到派出所做个证词;二是重新提审那小子,诱使他翻
供。这多少有些风险。不过,既然是金大律师的事,只要苦主做过新的证词后,剩
下的事情由他摆平。

  金戈上次见过菲菲一家后,心里已有了八成把握,他于是找到老葛。问他考虑
得怎么样了?说案子一旦报送到检察院就不好办了,并以关心的口吻说,做啤酒小
姐,出入饭店酒楼和各种娱乐场所,接触的人复杂难免出事,如果菲菲愿意,可以
到他的律师事务所上班,月薪三千元,只在前台负责接待。菲菲的父亲听了自然千
恩万谢,并说他和金戈虽然只见了两面。但觉得出他是个好人,愿意一切听他安排,
孩子的工作由自己和妻子去做。上午,金戈接到菲菲父亲的电话,说孩子的工作已
经做通,金戈和他约定下午三点带着菲菲到派出所重新去做证词。

  “菲菲,你做啤酒小姐,酒量一定很大吧?”

  菲菲摇了摇头,腼腆地笑了笑:“我不会喝酒的。”

  “那怎么行?”金戈故意用夸张的语调说,“你到事务所上班。应酬很多的,
不会喝酒过不了关啊!”

  “是吗?”菲菲反问一句,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

  “不过,我会保护你的。”金戈很体贴地表示。这时一个老人横穿马路,金戈
故意猛踩了一脚刹车,宝马嘎一声停了,菲菲猝不及防,身子往前一蹿,金戈马上
不失时机地腾出右手去扶,菲菲因车的惯性几乎倒在金戈的怀里。他把菲菲扶住,
关切地问:“没碰着吧?来,系上安全带。”

  菲菲感激地说了一声谢谢。

  韩所长已经在等候金戈。

  见金戈和菲菲到了,他把两人让进询问室。脸上表情严肃。一副公事公办的样
子。只是进门时,他拽了一把走在后面的金戈,诡异地笑了笑,扒在金戈耳旁小声
嘀咕,我说你金大律师怎么有兴趣办这种小破案子。是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金
戈佯装恼怒地瞪了他一眼。啧,别胡说。

  坐下后。韩所长摊开询问笔录,例行公事地问过诸如姓名、职业、年龄等自然
情况后,说:“葛菲菲。法律可不是儿戏。我们既要依法保护自己的合法权益不受
侵犯。也绝不能利用法律去侵害别人。青年人嘛,谈恋爱中有一些越轨的事。这算
不了什么。但是如果违背当事人的意愿强行占有,就触犯了法律,是要受到法律惩
处的!

  特别是在下药使别人丧失意识的情况下,情节就更恶劣了,所以,你要认真回
答我以下的问题,并对你说的话承担法律责任。“

  菲菲有些不知所措,她双手揉着衣角显得很紧张。

  金戈站起身倒了一杯水递给菲菲,又转身对韩所长说,孩子小,你跟个黑面包
公似的别把孩子吓着。金戈知道,韩所长所以摆出这样一副架势,是不想让苦主抓
住任何把柄,但他担心戏一旦演过了,菲菲打了退堂鼓岂不是弄巧成拙?于是又对
菲菲说,别紧张,该怎么说就怎么说。

  菲菲喝了一口水。平和了一下情绪,怎么说金戈已经嘱咐过她。

  “你和范小兵认识不认识?”

  “他到滚石去过几次,每次都买我的啤酒,还说过要和我处朋友。”

  “你同意吗?”

  “我说先做一般朋友,看看彼此感觉好不好。”

  “那天晚上的事情发生之前,你们有过来往吗?”

  “他请我吃过两次饭,还看过一场电影。”

  “发生那件事的时候,你是不是已经没有了知觉?”

  菲菲的头低下了,用手揉着衣角不说话。

  “说嘛。实事求是。”金戈在一旁催促。

  “我……就是觉得头有点昏。因为……我们喝了一瓶干白。”

  “你反抗了吗?”

  菲菲摇了摇头。

  “不要摇头嘛,说话。”

  “没有。”

  “那你为什么要报案说他强暴了你!”

  “因为…。。”菲菲脸涨得通红,呼吸已急促起来。她抬头看了一眼金戈,又
低下头喃喃地说,“他说他要出国。提出要和我分手,我一生气,就,就……告了
他!”

  韩所长啧啧嘴:“怎么能这样子呢,搞什么搞啊!谈恋爱嘛,有了矛盾可以心
平气和地解决!这样做,对别人不负责,对自己也是不负责嘛!如果较起真来,还
可以追究你的刑事责任。行了,你看看这询问笔录有没有出入?没有出入就签个字,
摁个手印。”

  菲菲拿过来,草草地看了一眼,就在后面签了字。然后。

  在韩所长递过的印泥里蘸了蘸,在名字的旁边摁下了一个鲜红的手印。

  房总知道汪局长让他送是有话要说。晚餐安排在机关食堂,自然只能说说场面
上的话。饭虽简单,也有六菜一汤。汪海还特意招呼人上了一瓶茅台。房总本是海
量。却推说胃痛只让司机代饮。汪海也不勉强,只示意司机多喝,待吃过饭司机喝
得已是满脸泛红。房总说,这是省城,比不得咱们那小地方,酒后驾车,说不定要
拘留哩!你回招待所休息吧,让我送汪局长回宿舍。司机有些不好意思,涨红着脸
说,那多不合适!汪海笑着搭讪:你一年到头为他服务,他放你一次假也是应该的
嘛!

  房总驾车。汪海坐在后排,小轿车驰出了机关大院。

  房总等着汪海说话,半天却不见他吱声。从后视镜一看,见他头靠在坐椅背上。
双目微闭。用牙签轻轻剔着牙,一副悠然自得的神态。他明白,汪海是在端着,等
着他挑起话头。

  “汪局长。我刚才那建议。…。_'‘”什么建议?“汪海睁开眼,明知故同。

  “您买点我们公司的国有股。钱的事您不必考虑。”

  汪海坐直身子。“我已经表过态了嘛!这个事是万万做不得的。现在国家反腐
肃贪力度很大嘛,为什么要往枪口上撞呢?”

  “您是不相信我……”

  “谈不上相信不相信嘛!我们受党多年教育,总还应该懂得一点廉洁自律嘛!”

  房总不说话了。一时搞不明白这汪海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汪海口碑不错,
他是有所耳闻的。可是如果公事公办,他何必要把司机灌醉,留下一个隐密空间单
独和自己在一起呢?还是有想法。想来想去,觉得汪海恐怕是担心买国有股目标太
明显。风险成本太高。想找一种相对而言不容易叫人抓住把柄的捞钱方式吧?

  汪海确实是这样想的。他知道,不用他张口,只要默许或者稍微有一个暗示,
房总就会送上一份价值不菲的国有股股权。可是,在他接受了股权以后,他的头上
也就悬起了一柄达摩克利斯之剑。房总一旦出事,就会拔出萝h 带出泥,即便房总
不出事,他的把柄也被人家牢牢抓在手里了,弄得不好钱捞不着,名节搭进去不算,
还可能被送进大狱。这样成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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