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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光里-第1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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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公子 第一百九十九章 高中

    第一百九十九章 高中

    春瑛的好心情一直延续了很久。即便遇上杏红犯了老毛病,顶嘴将十儿气得半死,她也没觉得郁闷,甚至因为心情好,居然平添了几分耐性,对着牛皮灯笼般的杏红,也能慢慢说上半日道理,直把人磨得泄了气,乖乖听话。十儿见状,佩服地竖起了大拇指。

    路老爹近两年历练出来了,办事很是能干利落,才跟女儿商量定了,不过四五天功夫,就在大女儿家附近的金帽儿胡同买下了两座小院,大一点儿的有八间房,小的也有五间,找人拾掇了,又置办了简单的桌椅床柜,便让女婿陆仁义放出风去,言道此处有吉屋出租。

    此时正值各省考生入京高峰期,金帽儿胡同离崇文门近。方便出入内城,离东便门也不远,加上新粉刷的屋子看起来挺干净,因此不过十来天功夫,路有贵便陆陆续续把所有房间都租了出去,统一收了三个月的租金,几十两银子稳稳入袋,把买房子花出去的钱补了四分之一回来。

    他仔细掂量了一遍,觉得女儿的话果然不错,虽然置产几乎掏光了他的家底,但时间一长,就都赚回来了,还能有不错的入息。将来若是有什么变故,至少还能留下两处房产,一处小的自住,大的租出去,即便一时找不到营生,也不愁没饭吃。况且这两处院子并不显眼,又是女婿出面,外人只以为是女儿女婿又置了房产,哪里会想到自己身上?

    再掂了掂钱袋,路有贵决定把银子大部分存进银号,剩下二两给女婿做茶钱,虽是半个儿子,也不能叫人白白跑腿,总是自己人不是?说起来他又有几分庆幸,若不是女婿劝他。他说不定就把院子整个租给进京的富商或官员了,那样只能收一份银子,算起来还不如将房子分拆着租出去赚的多呢。这个女婿真不错!回头他得好好打听打听,看哪里有对腿脚有好处的药酒,再叫老婆给女儿女婿和外孙子各做一身新衣裳!

    一个月后,春瑛从偶尔回府给老太太请安的姐姐秋玉处,知道了父亲钱途看好的消息,心里更是欢喜,回想到自己,也有意识地开始节约日常支出,将余钱都存起来,衣服首饰等值钱的赏赐也都仔细收起,好等出府时带回家去。

    就在春瑛细细为将来的自由生活积攒资金时,侯府内又发生了几件不大不小的事。

    首先是表小姐范熙如在靖王妃的引见下,认识了几位宗室女和千金小姐,还交上了朋友。她的性子很是讨贵女们的喜欢,其中有一位县主回家后说起,不到两天她母亲郡王妃便派了几个侍从来,接了范熙如去郡王府玩耍。那家郡王府正好有几个儿子,年纪在二十到十四岁不等,当中有三个都尚未娶妻。平日只跟京中各公侯世家府第的子弟来往,或是附庸风雅、吟诗作赋,或是走马章台、骑射玩乐,却极少掺和皇家之事。别人说起,都称他们是纨绔,所幸做事都还算有章法,从没闹出过乱子。

    范熙如只是去那郡王府上做了两回客,没多久,侯府里便有风声说,范家表小姐也要飞上枝头了,象大小姐那样做王妃,传得有鼻子有眼的,宜君拿这话去打趣范熙如,后者只是脸红红地要捂她的嘴,却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老太太因此上了心,特地交待范熙如,要是再收到邀请,便把宜君、惜君两姐妹带上为伴,说是叫她们见见世面,但私底下跟侯爷、太太说起,却是想着跟几位王子交好的公侯子弟们,都是门当户对的,有几个算得上文武双全,他们的母亲又都跟郡王妃交好,若能叫孙女儿在夫人们面前露露脸,一旦成就了好姻缘,也是孩子们的造化。

    其次,便是侯府的正主儿之一——二少爷李敞——终于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地捱到了科举开考。在顺安十五年的夏天顺利地踏入了贡院大门。据他本人以及几位教导过他的先生们说,他今科是很有希望高中的。侯府上下为此是既欢欣又忧心,他在贡院里考了三日,老太太、侯爷和太太,以及大少爷两口子和三少爷就在府里担忧了三日。

    最后,就是“久病不愈”的王总管,在二少爷进贡院的当天,正式向侯爷提出请求,要退位养老。

    他一副气喘吁吁、脸色苍白的模样,走几步路就颤悠悠地晃荡着小腿,侯爷见了也不忍,想起他虽然做过不少叫人生气的事,但总算是几十年的老仆了,而且这几年安份了不少,到底还有老母亲的面子在,他既识趣,又何必跟他一般见识?便答应了他的请求,还另外赏了五十两银子。

    与此同时,王嬷嬷在老太太面前也提起了这件事,简直就是声泪俱下了,说老爷子辛苦了一辈子,本想一直侍奉主子到老的,但无奈身体实在是不争气。只好厚着脸皮告退,为了不叫侯府费钱养活他一个无用之人,情愿拿积蓄赎身,只求临死前,儿子媳妇都能在身边陪伴。老太太唏嘘不已,不但点头答应了她的请求,还连身价钱都赏了,特地恩准王嬷嬷与儿子媳妇一并回家服侍老父。

    安氏在一旁看得眼睛都快冒火了。她好不容易收拢了府中大权,正打算等老太太不中用了,就一举解决王家这帮刁奴呢,居然叫他们脱了身!若不是芍药好几次悄悄儿拉她的袖子。她几乎就要当场捏碎手中的茶杯,勉强将这口气吞了下去,却又看到王家的奉了婆母的命令来给自己磕头谢恩,当即一口气上不来,咳了好一阵才罢。老太太看着不象样子,便皱着眉道:“若是生了病,就去请个大夫来瞧,别只顾着过来陪我,孩子们年纪小,身子弱,若是过了病气可怎么好?”

    在场的小姐们一脸尴尬,只装作什么都没听见,垂首盯着自个儿的裙子。安氏涨红了脸,吱唔着拿话混过去了,坐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便找了个借口告退。范熙如见众人沉默,只得先开口说起笑话来,让气氛重新变得欢快。

    安氏之后的心情显然一直大受影响。王家手脚很快,没等天黑便送了文书过来,请安氏用印,好在第二日一早送到衙门去。安氏尽管气得牙痒痒,但有老太太发话,侯爷又在跟前,她不好发作,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递给侯爷用过印,便飞快地将文书丢给了芍药。

    王家动作非常快,才递了文书去衙门,家里便开始搬东西了。他们要把自家的财物、行李都搬到私宅去。虽然赎身只是针对自家的成员,那些挂着侯府名号的产业是拿不回来了,但侯府的主人没少赏赐东西,他们并没有吃大亏。

    春瑛听十儿说起王总管家搬行李时,光是金银首饰就有一二十箱,暗暗咋舌之余,也安慰了十儿几句。但十儿还是收不住嘴边的冷笑:“二姐姐还有脸说,她是为了咱们王家一族的人才嫁的这般委屈!如今他家倒是脱身了,却把我们丢在府里,叫我们替他家受气呢!”

    春瑛忙道:“你早就知道她有自己的小心思。有什么好生气的?太太再恨他们,也不会把所有留下来的王家人赶尽杀绝吧?老太太、侯爷身边就有几个本身姓王或是夫家姓王的,大少爷那里有小伍哥,你从前是三少爷身边的,如今是表小姐的人,在东府或是公中当差的就数不清了。太太不会为了几个王家人,就闹得全家不安的。”

    十儿撇撇嘴:“我只知道,二少爷一定要发火!叔爷爷这回可是把我们都害惨了!”

    春瑛心道也是,她很怀疑,王家趁科考期间求自赎,其实是为了避免二少爷耍手段阻拦吧?

    三日科考结束后,二少爷李敞从贡院回来,已是累得去了半条命,浑浑噩噩地洗了澡、吃了饭,便躺倒床上睡了个昏天暗地,等他清醒过来,有空叫潘老六进来禀报近日家中发生的大小事务时,已是第四天的午后。他一听说王家嫡系出府去了,也顾不上给祖母请安,立刻便冲到王总管往日住的宅子里,哪里还能见到人影?不过是剩些破烂家俱而已,气得当即便大发雷霆,将那些家俱都打了个稀巴烂。

    随后有几个姓王的小厮都先后挨了二少爷的鞭子,还好贡院开榜的日子到了,二少爷才将他们丢开,径自去看成绩。几个小厮们彼此搀扶着回家,眼中都带着深深的怨恨。

    李敞果然考中了,半个月后参加了殿试,中了三甲第一百一十三名,成绩平平,却也是同进士出身,侯府多年未有过这样的荣耀,侯爷为此很是高兴,大大夸了次子一通。李敞嘴上谦虚之余,斜了两个兄弟一眼,心中得意不已。李敬不动声色,李攸则是心中冷笑,叹这位二哥糊涂了,考个三甲,不是闲赋便是外放,他以为自己还有机会在侯府作威作福么?

    且不说侯府上下为二少爷高中而欢欣不已,在霍漪所住的小院内,也同样洋溢着欢快的气氛。

    春瑛与十儿站在门外,有些惊愕地看着屋中的青姨娘和菊儿围着霍漪又哭又笑的,霍漪却是含泪跪倒在父母的牌位前,默默祝祷。

    青姨娘走上前去,哽咽着对她道:“好小姐,我再不拦你了。只盼着你早日把事儿订下来,若是你开不了口,不如让我去说?”

    霍漪只是拉着她的手流泪,却不说话。

    十儿拉了春瑛一把,两人进门去,趁菊儿不备,前者将春瑛往桌边一推,春瑛正好看到桌上有一封信,上头只写了四个字:“二甲传胪”,心中惊疑不定。

    是谁得了二甲传胪?

第二卷 公子 第二百章 中途跑出来个程咬金

    第二百章 中途跑出来个程咬金

    菊儿正欢喜不已。冷不防瞥见春瑛与十儿站在桌边,前者已是看到了信的内容,不由得有些惊慌失措:“你们……你们几时进来的?”

    十儿笑着答道:“方才听到姐姐在这里笑得欢,便一时好奇过来瞧瞧,到底是什么好事?姐姐说来听听,也叫我们高兴一回?”手下暗暗掐了春瑛一把。

    春瑛微微呲了呲牙,也笑着问:“这二甲传胪是什么意思?难道是今科的二甲第一?那可真了不起,可是老爷、太太生前的熟人?”

    菊儿咬着唇不说话,青姨娘抹去眼泪,走过来道:“是从前老爷交好的一个官儿,他的长公子中了二甲传胪。原是从小儿就认得的,因此先前一听说他今科要进京赶考,二老爷便早早叫人去打听了,如今他高中,咱们也替他高兴。这原不是什么大事,先前针线房不是送了几匹料子过来,说是要给小姐裁新衣裳的?你们可看过了?料子花色质地如何?”

    春瑛与十儿对望一眼,非常配合地回答道:“已经看过了,料子倒还好,就是花色太艳了些。我琢磨着小姐未必会喜欢,就让他们重新挑选了再送新料子来。针线房那边还没松口呢。”十儿补充道:“他们说是老太太和太太交待的,小姐平日打扮略嫌素净了,先前在守孝,穿得素些是守礼,如今出了孝,年轻女孩儿家正该穿些鲜艳的服饰才好。可小姐一向不喜欢衣服料子上太多花儿,咱们正跟那些人扯皮呢。”

    青姨娘点点头:“客气些吧,原是在这府里寄住的,虽是亲戚,也不好太过违了主人家的意。若针线房再送料子来,你们只管收下便是,跟她们说,衣裳咱们自己做了,不必劳动他们。你们自己斟酌着,若嫌料子不好,只管支了银子叫咱们家的人到外头买。”

    春瑛应了,给十儿使了个眼色,便顺势退了出来。两人也不多话,急步便往房间的方向走。自打南棋出嫁,十儿便搬过来与春瑛同住,说起悄悄话也方便。

    转了角正要进门,春瑛眼角扫到一个翠绿色的身影,正站在对面廊下,紧靠在廊柱后头往上房方向看,她仔细一瞧,发现那是东儿,眼神幽幽的。似乎带了一丝不甘。她心下疑惑,以为自己是看错了,正要看得清楚些,东儿忽然有所察觉,双眼瞥过来,瞪了她一眼,便转身回自己房间去了。

    春瑛皱了皱眉,听见十儿在催自己,便进屋关上了门。

    十儿拉她坐下,飞快地道:“我瞧这送信来的人八成就是那位顾公子了,看上去,似乎是个挺有才的?这二甲传胪是什么意思?听起来比二少爷强得多?!”

    春瑛笑道:“考中的人分三甲,一甲就是状元、榜眼和探花,二甲传胪是二甲第一,其实就是第四名,二少爷是三甲一百多名呢,这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儿。我记得从前姑太太提过,这位顾公子年纪只比表小姐大一些,家里也是书香门第,称得上是家学渊缘,他这样年纪。就能高中二甲第一,称得上是很优秀的青年俊彦了。”

    十儿面上一喜:“这么说,他不是个穷光蛋了?来向表小姐提亲,也够份量了吧?”

    春瑛想了想:“够是够的,我记得他父亲好像是在外省做官的,至少是个知府啥的,顾公子既是官宦人家出身,自己又有功名,配表小姐是足够了。而且姑老爷生前似乎还跟顾家老爷约好了要结亲。”不过没有正式订约,也不知道管不管用。

    十儿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全身往后面的床上一倒:“这样我就放心了。那样的官宦人家,不管有钱没钱,论门第不比咱们侯府差多少,这顾公子本人又比三少爷强些,只盼着老太太快些点头把表小姐许给他,我也不用日日提心吊胆,生怕表小姐跟老太太、太太闹翻了,连累了咱们。”

    春瑛点点头:“我先前还在疑惑,表小姐怎么一直不吭声?都出了孝了,又是在这府里长住的,她就不怕再拖下去,老太太会给她和三少爷办喜事?原来她是在等顾公子科考的结果。也对,如果不是今年开了恩科,至少还要再等两年,顾少爷才能中进士呢,到时候说不定就晚了。”

    十儿用手撑起上半身,朝她眨了眨眼:“春儿,我发觉你知道的比我多呀?这顾公子的事儿……你是打哪儿听来的?”

    春瑛一怔,随即干笑几声:“这个么……以前听人说的……隔得太久。我都快忘了……”

    十儿朝她做了个鬼脸:“你这小蹄子,不声不响瞒了我多少事!”但她也不多问,跳下床来,重新打开房门,“青姨娘叫咱们去领料子呢,快点儿吧!”又回过头来挤挤眼睛,小声道:“料子颜色鲜艳些也好,索性再领几匹大红的吧?再把各色丝线也多领些回来?咱们也该搜罗些喜庆的绣花样子了。”春瑛偷笑,一把将她推出门。

    科考结束后,京城里掀起了一股婚礼的热潮,大部分新郎都是榜上有名的学子,他们有些是考前匆忙定下婚约,还没来得及拜堂的,有些是考中后被富贵人家看中,招了做女婿的,也有些是自认身份提升,嫌弃了家乡没见过世面的未婚妻,送了一封退婚书,便在京中求了千金小姐的。有人看不惯,有人心生妒意,也有人不忿地跑去告状。一时间,整个京城都热闹起来。

    在这股热闹中,二少爷李敞的婚事也摆上了台面。虽然梁太师对这个未来女婿的名次不太满意。但总算是有了做官的资格,只要想办法叫他父亲李章谋个肥缺,再由自己安排一两个信得过的幕僚,外放出去几年,也能成为不大不小的助力。就算帮不上大忙,咯应咯应李章也是好的。这么想着,梁太师很快就叫儿子上门去催婚了。

    李敞虽然也高兴能早日娶个美人回家,但这样被人逼着,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的。侯爷倒是没说什么,到大女婿靖王府上转了一圈,回来便宣布准备办喜事。

    因为李敞是庶子。侯爷并没打算大肆操办,只看在他刚刚高中的份上,命令家人摆上二十桌酒席。梁家来人磨了半日,好不容易增加到三十桌,但请的宾客的份量,却打了几分折扣,原本说好要请的一众亲王郡王、公侯贵族和六部高官,只剩下靖王夫妇与几家近亲,再添上京中与侯府交好却有封爵而无实权的人家,而梁家的一应亲朋好友,则由梁家自行招待,横竖他家嫁女儿也是要请客的。

    梁家人为了结成这门亲,忍着气回去了。花姨娘好不容易靠着儿子得了风光,正打算显摆显摆呢,就被浇了盆冷水,到侯爷面前哭了半日,却被他叫人撵出去了,羞得没脸见人,终日躲在屋里不肯出来。安氏听说后,心下大悦,特地带了亲信丫头过去慰问了一番。

    春瑛在小院里仍旧平静地做着针线,偶尔下厨做做点心,或是****一下几个小丫头,闲时跟十儿聊聊天,只当府里发生的事是与自己无关的八卦,倒也轻松。只是在独处时担忧一下久无消息的胡飞,再想起周念,发一回怔,日子便平平淡淡地过去了。但不久后,她家里就捎了信来,说路二叔成亲的日子终于定了,就在十天后。

    早在二少爷李敞参加殿试前,侯爷就发觉长子的处境有些不妙,他一向疼爱这个孩子,舍不得让李敬受苦,便想办法托了人,给李敬在旗手卫捐了个百户。庆国侯府祖上原是武将。只是几代传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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