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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光里-第1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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句是谁,我娘回了话,花姨娘在后头看见,便生气了。她不敢对侯爷说什么,却背过身就命人找我娘的晦气。我只得带我娘避开,改去逛花园,结果在园子门口就被她带人来堵上了!姨娘是我长辈,若她只是骂我,我再无怨言的,可她骂我娘,我哪里忍得住?才辩白了几句,春瑛……姑娘就过来了,叫了管事娘子来调解,后来……二小姐身边的丫头来劝走了花姨娘。我以为无事的,谁知晚上有人传话进府,说我娘被撵去洗马桶了……”她泪水涟涟地哀求道:“二太太,我自知失礼,情愿到姨娘跟前向她磕头赔罪,求二太太把我娘放出来吧!”

    卓氏阴沉着脸,万想不到是这样的小事,也没了耐性:“这件事我知道了,回头我会跟二小姐提一句,什么大不了的事?!”叫过春瑛:“你回府去,打发人去学里请四少爷回来,说我有要紧事要跟他商量,让他直接到这儿来,但别惊动了老太太。”

    春瑛一愣,但立刻便想到,事关朝政,二老爷不在家,二太太不方便直接跟侯爷商量正事,让四少爷陪着,就没问题了,忙应了声,转身离去。

    曼如眼巴巴地看着春瑛离开,二太太却再没理会自己,她跪在那里。开始怀疑自己是被算计了。

    不一会儿,便有人带她去吃饭,等到她回来时,二小姐宜君已经回转了,正跟二太太说话,见她来,便狠狠瞪了她一眼,才对二太太道:“既然婶娘发了话,就这么办吧,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让崔陈氏洗够十天马桶,就给我滚!免得做满一个月,还要发她一份工钱!”

    曼如大喜,忙上前磕头谢恩。宜君没理他,恭送二太太出了门,才回头皮笑肉不笑地道:“崔姑娘今日可是出尽了风头啊……我如今协理家务,不过是发作了一个无职无差的媳妇子,你就敢闹到婶娘跟前,真真把我们家的脸都丢尽了!我懒得教训你,回头等我哥哥来处置!”曼如顿时如丧考妣。

    春瑛回东府后,找人去通知了四少爷,便再没理会底下的事了,晚上二太太回来后,凤鸣过来跟她打了声招呼,说崔****过几天就会回去,她就把崔曼如抛到了脑后。到了第二日晚上,凤鸣却好笑地提起,西府的二少爷昨夜发了好大一场火,把平日宠爱的屋里人打了个头破血流,二少奶奶还罚那丫头脱了外头衣裳,只穿着小衣,头顶水盆,在前院跪了****。往来的丫头婆子都看见了,甚至有来回话的小厮们经过时偷看呢。

    春瑛眨眨眼,小声问:“他们是不是知道了?”

    凤鸣是知情的,也跟着眨眨眼:“我们太太才不会这么糊涂呢!不过是在二小姐跟前抱怨两声,说二少爷太不懂规矩,二少奶奶又没本事压制屋里人,才会让那丫头求到她跟前,叫她为难。”

    春瑛笑了笑:“可不是么?他们夫妻主仆之间的糊涂账,闹到咱们面前,真叫人为难,说到底,那与我们有什么相干?”

    然后她就象是忘了这件事似的,每日仍旧做着自己的本职工作,偶尔帮四小姐跑跑腿,只是心里仍然惦记着,四小姐,或者说是整个二房,被人算计这件事。

    卓氏仿佛没事人似的,四少爷除了偶尔发发呆,也没什么变化,仍旧每日来向祖母请安、练字、背书,四小姐也照常管家,而且越来越老练了。

    又过了半个月,四小姐雅君忽然把春瑛请了去,拿出一个精致的小匣子,递到她跟前,道:“这个是送姐姐的,我年纪小,初学管家,有许多事做不好的,多亏姐姐时时提点……”说罢压低了声音,“姐姐警醒,救了我了,我这辈子都不会忘的……”

    春瑛起初吓了一跳,但仔细一听,便猜到是恪王府的麻烦解决了,不知东府的几位主人想的是什么法子?心里这么想着,她嘴上谦虚了几句,只说是本份,不肯收小主人的谢礼。

    雅君急了,红着脸道:“这是我亲手做的,不值什么,只是一份心意。姐姐若不收下,就是嫌弃我做得粗了。”

    春瑛只好接过匣子,打开见里面是一方净白丝绸手帕,角上绣着雅致的兰花,四道边上是淡绿的卷草纹,忙夸了几句绣得好。雅君只是红着脸笑。

    春瑛拿着这份谢礼回屋,又翻来覆去地看,叹了口气。虽然小姑娘的针法还有些稚嫩,但她没有直接赏银钱珠宝,而是亲手绣了块帕子送自己,也算是难得了,虽然对自己没什么用处,但也希望她能逃过恪王府这帮人的魔爪吧!

    这件事无声无息地过去了,春瑛甚至拿不准,二老太太是否有所知觉,但她觉得平时的工作似乎越发得心应手,交待人做事,几乎就没人不听令的,办完了差,二老太太和二太太也常有赏赐。她把东西收好了,等到清闲时,便请了假,往二叔家里去,请他捎给家人,好帮补一下,顺道打听胡飞的情形。只是大海茫茫,哪里有什么消息?只有一个刚从南洋回来的船队人员曾提过,在旧港(今印度尼西亚苏门答腊岛巨港)一带见过他们。

    春瑛一边回忆旧港的位置,推测胡飞现在到哪里了,一边慢慢地回到东府。进了松颐院,回到房间,还没来得及坐下歇口气,百灵便过来找她了。

    百灵低头道:“春瑛姐姐,秋雁姐姐如今在家养了许久,也不见病情有起色,这屋里的活都没人做,我姐姐如今在针线房甚是清闲,能不能……把她调过来顶替些时日?”

第二卷 公子 第二百七十一章 人事倾扎

    第二百七十一章 人事倾扎

    春瑛有些诧异地看着百灵。仔细想想,觉得也有些道理,但秋雁与自己还算相得,她又是外头买来的,就算有个干娘,也比不得家生子,如果没了差事,岂不是可怜?况且她只是闹肚子,想来能有多大的事?过些天自然就好了。

    想到这里,春瑛便道:“秋雁的病到底是怎么回事?真的看过大夫、吃过药了么?为何总不见起色?”每次这里派人去问,秋雁的干娘总说她还没好,却没说具体的情形。

    百灵有些迟疑:“这事我也不清楚,碧鹃曾去看过她,回来说她病得不轻,一直躺在床上没法起身,浑身没力气,连饭都吃不下,请了大夫来瞧,也看不出是什么毛病。”

    春瑛又问:“碧鹃?我记得她是专门侍候茶水的,十天前才请了半日假,就是那时候去的么?她与秋雁相厚?怎的平时也不见她提起?她去探望过秋雁几回?若是十天前去的。兴许如今已经好了也未知。”

    百灵低下头去,看不清神色:“碧鹃的姨妈就是秋雁的干娘,她虽只去探过一回,但老子娘和哥哥嫂嫂都在府里当差,平日里要知道秋雁的情形,也是极容易的……”

    春瑛眯了眯眼,觉得有些不对劲。

    东西府同样都是奴仆以家生子家族为主的大宅门,男女仆役连络有亲,牵一发而动全身。碧鹃是刚从小丫头升上来的二等丫环,在松颐院的丫环中并不起眼,容貌才干都很平庸,倒是嘴巴挺伶俐,很会说话讨人欢心,偶尔遇上二老太太心情好的时节,到那一众祖孙婆媳跟前端茶倒水,插几句讨喜的话,也能得些赏钱。但二老太太对手下的丫头向来管得严,这种时候是不多的,十天里顶多有一两回。碧鹃平时跟院中其他丫头的交情也是平平,除了主人,在大丫头们跟前也不算殷勤,从前秋雁在时,并不见她们特别亲近。若秋雁的干娘就是她姨妈,这点倒有些奇怪。

    春瑛叫过给自己打下手的小丫头鹂儿:“你去问问,院里有谁最近探过秋雁的病?可知道她病情轻重?”

    鹂儿应声去了,百灵忽然有些不安:“春瑛姐姐……你这是……”

    春瑛只是笑笑:“没什么,我不过白问问。想来秋雁在老太太跟前也服侍几年了。脾气也好,对小丫头们又一向照顾,难道除了碧鹃,就没人去探望过她?我是才来不久的,倒也罢了,你们从前一处共事的人,怎么也不关心一下?”心里还添了一句:而且看人病得久了,便惦记起人家的位置来。

    百灵涨红了脸,嚅嚅地不知该说什么,半晌才挤出一句:“我也是怕……她惦记着老太太的差事……不能安心养病……”

    春瑛微笑着点头,没再说什么,两人正相对无言时,忽然有个人跑了进来,喘着气斜了百灵一眼,便冲春瑛笑道:“方才听说姐姐打听秋雁的事儿,姐姐可是要派人去看她?我家住在她附近,求姐姐赏我半日假,让我顺道回家去看看爹娘吧!”却正是碧鹃。

    春瑛不动声色:“你十天前才回了一次,等几天再说吧。”说罢便表示自己要换衣裳,请二人出去。

    碧鹃只得照做了,出得门来。咬咬唇,便目中带怨地瞥了百灵一眼,百灵原本板着个脸,见状有些恼了:“你看我做什么?!不过是件小事,犯得着才听见个声响,便急急跑来拦着么?!”

    碧鹃脸一白,但又慢慢涨红了:“我拦什么了?你这话我听不懂!只是方才听说,你想把自己姐姐调进来顶秋雁的缺,凭什么?!你姐姐不过是西府里三小姐院中专做针线的,连端茶倒水都不会,侍候的又是那么个上不了台面的主儿,能调到咱们府里当差,就是上辈子烧了高香了!还想肖想老太太跟前的差事?!别做梦了!”

    百灵冷笑:“也不知道是谁在做梦呢!平日装成个老实样子,其实一肚子坏水!真该叫春瑛姐姐瞧瞧你如今这个样儿!按理说,咱们院里也该好好整顿整顿了,才回了京,什么人都能进来侍候,老太太、太太和四小姐都是宽仁怜下的,却惯得底下人都不知道礼数了!说话行事没个尊卑!”

    碧鹃心中大怒,她与百灵是一拨提上来的,百灵不过是长她一岁,平日里做事勤快些,侍候老太太又小心,因此大丫头们一出嫁,老太太、太太居然就把百灵升了一等,而自己却只能当个普通丫头。这回她看准了机会,等着要在老太太面前讨个好,顶下秋雁的位子,没想到这百灵居然横插一杠!她不由得忿恨起来:“你是个知道尊卑的。因此总在四少爷跟前献殷勤,我不如你!”

    百灵脸色一白,便哭起来:“你说的什么混账话?!我不过是听老太太的差遣给四少爷送过几回点心,话都不敢多说一句,哪里就献了殷勤?!青天白日,说谎的人,叫她嘴上长满恶疮!”

    碧鹃气急了:“你这人怎的这般恶毒?!平白无故咒人?!”

    百灵一边抽泣一边骂道:“我咒的是说谎的人,你心虚什么?可见你是撒了谎的!”

    碧鹃一扬下巴:“你不心虚,咒我做什么?!我知道,你是嫌春瑛姐姐新来就占了你的好位子,因此心里不乐意,方才说什么人都能进来侍候,只怕是在讽刺她吧?”

    “你们都给我住口!”春瑛换好了衣裳,走出门来,狠狠瞪了她们一眼,“你们都是老太太跟前侍候的人,光天化日之下,在院里吵闹,还说些不三不四的话,也不怕人听见!你们不嫌丢脸,我还替你们害臊呢!”这两只都当她是聋子吗?在她房间门前大呼小叫!

    百灵碧鹃都低下头,气鼓鼓地不说话。百灵时不时抽泣一下,眼圈都红了。

    春瑛见状便上前柔声劝道:“你到老太太跟前也有些日子了。老太太自然知道你的为人,况且四少爷抄书的地方这样近,老太太都看在眼里的,别为了其他人几句浑话,便在那里生气。”

    碧鹃脸色都变了,暗暗低头咬牙。百灵的神情则放松了些,哽咽道:“多谢姐姐的话,我方才真没有讽刺姐姐的意思。”

    春瑛笑笑:“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顿了顿,又劝她:“你想让你姐姐来顶替秋雁的位子,虽是私心。但为亲人着想,也是人之常情。只是你想得太容易了,秋雁若真的好不了,她的位子自然是从这院里的二等里头选人顶上,要不然,就是老太太看中了谁,或是太太指一个过来,这都不是我们能做主的。只是你姐姐才进了针线房,这院里又不缺做针线的人,怎会让她来?就算勉强调了来,你姐姐也未必能站稳脚跟的,若是出了什么差错,岂不是害了她?”

    百灵听得低头顺服:“原是我想得不周到……只是我心里有些不甘,若是叫碧鹃得了那个缺,倒不如便宜我姐姐。”心下却有些懊悔,如果真让姐姐过来了,那碧鹃在背后下黑手,不但保不住差事,随时都有可能吃大亏呢!她抬眼看看春瑛,目光中隐隐有些感激:“多谢姐姐提醒。”

    春瑛笑了笑,道:“你快回房去洗个脸,等会儿还要到老太太跟前侍候呢,别叫人看了笑话。”百灵瞥了碧鹃一眼,轻哼一声,听话地去了。春瑛这才转过头来看碧鹃。

    碧鹃一身冷汗,目光闪烁,吱唔道:“姐姐若没什么吩咐……我……我也去了……”

    春瑛淡淡地道:“先别忙着走人,我有句话要告诉你。”

    碧鹃正往外挪动的脚步只得停下来,眼神却禁不住往正屋方向瞟:“姐姐请吩咐。”

    春瑛也不在意:“有些话不是你该说的,西府里无论哪位小姐,都是主人家的亲眷,没有上不上得了台面的说法。”

    碧鹃收回视线,缩了缩脖子:“是是是……我说错了……”

    “女儿家的名声最要紧,你少嘴没遮栏地说些没影子的事,要是传到老太太、太太耳朵里,拿了人去一问,知道百灵无辜。都是你在胡说八道,倒霉的是你!”春瑛伸出手,微笑着替她理了理鬓发,“只要是有规矩的人家,哪个主人愿意留下一个爱乱嚼舌头的丫环?你嘴上伶俐,原是好事,但太伶俐了,就惹人讨厌了。”

    碧鹃被她弄得心里发毛,只得唯唯诺诺地应了。

    这时鹂儿跑了过来,有些好奇地看了碧鹃一眼,才向春瑛报告:“浆洗上的苏五婶前儿才去看过秋雁姐姐,说她只是脸色苍白些,身上没什么力气,其他都还好,说话也清楚,只是她干娘不让人进屋看她,苏五婶是在她家后院墙根儿的小窗处见到人的。”然后迟疑了一下,才道,“秋雁姐姐说……她干娘不许她吃饱饭呢……”

    “少胡说!”碧鹃慌忙打断鹂儿的话,“你知道什么?!这是大夫交待的,秋雁姐姐是吃坏了肚子,要败火,况且又不是不许她吃饭,不过吃得少些,免得冲了药性!”

    春瑛清了清嗓子,皮笑肉不笑地道:“你还真清楚呀!”

    碧鹃讪讪地说:“我……我也是听我姨妈说的……”

    春瑛抓了一把松子给鹂儿,又给了她二十个钱,把她打发走了,才对碧鹃道:“秋雁实在养得太久了,老太太正念叨呢,既然她没什么大病,这两天就能回来了吧?”

    碧鹃正想说什么,忽然看到春瑛的眼神,忙住了嘴,不甘心地纠结了半天,才吐出一句话:“姐姐说得是……”

    第二天傍晚时,秋雁果然回来了,带着苍白的脸色,但精神还好。老太太见了很高兴,便道:“若是身上还未好全,也别累着了,再好好歇两日?”秋雁的确需要歇两日,忙磕了头谢恩。

    到了晚上,秋雁特地来找春瑛,郑重向她行了大礼,春瑛忙扶她起身:“你这是做什么?身体还没好全呢,当心头晕!”

    秋雁红了眼圈,含泪道:“若不是姐姐救我,我只怕冤死了都没人知道!我满心孝敬别人,哪知别人会害我……”

    春瑛猜到了几分,也不说什么,只是道:“我知道你委屈,但你还是忍了吧,也别跟他们闹翻,只是心里警醒些。你在这里没根没基的,即便告倒了一两个人,也没法斩草除根,倒不如留下这个把柄,且看他们怎么应对,再想以后的事。”

    秋雁点点头,又红了眼圈:“我也没想过……真能把她们怎么样……只是无论如何,得想个法子把她们的差事换一换才好。这回干娘算计我,就是因为我不肯帮着他们在采买的账上做假。看在她是我干娘的份上,我才没到太太跟前告发,只是见他们贪得太狠了,便叫他们不许再做,没想到他们怀恨在心,面上答应了,背地里却害我……”

    春瑛心中暗叹,知道这些是大宅门里的弊端,革也革不绝的,只得劝道:“这也是常事,你看不惯,就当没看见吧,若是过分了,就劝几句,但你明摆着拦他们,他们怎能不恼你?没狠心要了你的命,就算你走运了。这大户人家的水深着呢,你慢慢看着学吧。我从前何曾没吃过亏?”

    秋雁点点头:“我也不想挡人财路,遭人记恨的,只是他们打的是我的名头,若将来事发,他们有家有室,又有亲戚帮着说情,能逃得过,我是一个人在这里,岂不是只有死?只要他们借不了我的名儿,我也懒得管他们!”

    当下无事,只是没过几天,春瑛就寻了个错,把碧鹃调到别处去了,又拉上秋雁与百灵在四小姐面前进言,把松颐院的专项采买并入公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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