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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光里-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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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春瑛忙道:“我听说别家聪明的正室都是这么做的,装出贤惠样子来,把人放在眼皮子底下,好监视对方。掌柜的法子原是好的,只要大娘冷静下来,就不成问题了。”

    “希望是这样吧。”石掌柜唉声叹气地,似乎没抱什么希望,“幸好姐姐早年间侍候过公婆,又替老人送了终,姐夫休不得她,不然她整日哭闹的……”他摇了摇头。

    春瑛干笑着安慰几句,又扶他去吃饭,等他心情变好了点,才小心地问起库房余料的事。

    石掌柜道:“那是客人不喜欢或舍不得花银子多买才剩下的,不过是零碎料子,不值什么,你要就拿去,只是大块些的别拿太多,姐姐心里念叨着呢。”

    春瑛心下大喜,忙向他道谢,却忽然听到前门传来急促的敲门声,似乎还夹杂着程大娘和两个儿子的声音。她忙到前头开了门,一阵风吹过,程大娘已经哭着滚进来了:“我不活了!兄弟,你要给我做主啊!”

    石掌柜忙问:“又怎么了?”

    跟进来的程家兄弟异口同声地道:“那狐狸精不肯给娘磕头,爹还帮她说话!”

    程大娘哭道:“我跟他做了十几年夫妻,他几时对我说过狠话?都是那狐狸精挑唆的,我要撕了她!有她就没我!”

    石掌柜只得好声劝她,春瑛忍不住开口道:“大娘,你就装几日贤惠好了,等大叔出了门,家里还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吗?”

    程大娘生气地回身打了她几下:“那种女人,我是一天都忍不下去了,凭什么要我做贤惠人,看着他们恩恩爱爱?!”

    这不是重点好不好?春瑛身上吃痛,怎么避都避不开,也有些恼火了。石掌柜忙拦住姐姐:“别打别打,小春也是好意……”

    “这是怎么回事?!”门外传来一声怒吼,把屋内的四人都惊住了。春瑛回头一看,旋即大喜。

    来的是她久别的二叔——路崇峻。

    (二叔,乃终于来了……)

第二卷 公子 第一百零三章 来自侯府的消息

    第一百零三章 来自侯府的消息

    春瑛忽然觉得鼻头发酸,视线渐渐模糊:“二叔……”

    路二叔三步并作两步冲上来,拉过春瑛的手臂,关心地问:“可伤着了?痛么?这些人常常打你?!”不等春瑛回答,他就先火了,狠狠地瞪着石掌柜和程大娘道:“你们好大的胆子!我们春儿在家时从没挨过一个手指头,就算做错了事,也有正经主子打骂,你们算什么东西?!也敢打她?!”

    程大娘不服气地嚷道:“不过是个小丫头,有什么打不得的?我爱打就打,爱骂就骂!”石掌柜头痛地拦住她:“姐姐少说两句吧。这位老兄,我们平日并没有亏待小春。”

    “我亲眼看着这恶妇打她,这也叫没有亏待?!”路二叔更生气了,他知道这家店是太太安氏娘家的产业,但安家老爷不过是个小小的光禄寺丞,对世代在侯府执役的他来说,实在算不上什么厉害角色。所谓宰相门房七品官,他从前风光时,多少小官小吏和富商都上赶着巴结他,就算现在暂时落魄了,他头上顶着侯府的招牌,也没有敢对他无礼。春瑛是他侄女,原是一样的身份,居然被市井泼妇肆意打骂,他怎能不气恼?

    眼看着冲突要升级,春瑛倒醒过神来了,她对大娘是没什么好感,但好歹相处了几个月,石掌柜又一向待她极好,于是忙对路二叔说:“二叔,算了,我一点都不痛,石掌柜待我很好的,你别骂他。”

    路二叔半信半疑,这时门外又走进来一个人:“峻叔,老石是好人,必不会亏待你侄女儿,就当看我的面上,饶了他们吧。”

    这个人看上去年纪只有十。**岁,脸皮白净,长得还算清秀,但笑起来眉眼细细,倒有几分象小陈管事。春瑛心里有阴影,拘谨地退后两步,低下了头。

    石掌柜忙向那人作了个揖:“长生。小哥,你怎么会来?可是东家有话要吩咐?”

    那长生小哥笑眯眯地道:“不是,。这位峻叔是我朋友,我带他来瞧瞧侄女儿。”

    路二叔板着脸道:“不但要瞧,我还要把人带走!”春瑛。心中大喜:“二叔?你是来带我回家的?”路二叔目光放软了下来:“自然是要带你走,你又不是这里的丫头。”

    长生苦笑着对他说:“峻叔,这样我很难向哥哥交待。”“。有什么难交待的?他出门时嘱咐过,过些日子就来领人。你爹不是叫你帮忙管几个铺子?这点主你还是能做的吧?”路二叔根本不想跟他啰嗦,拉起春瑛转身就走,“话就撂到这儿了,我先跟侄女儿说话,你好好想想吧!”

    春瑛跟他走出铺子,还听到身后传来程大娘愤。怒地叫喊和石掌柜安抚她的声音。她感觉到二叔的手心很暖和,心里很踏实,忽然就有些想哭:“二叔,我好想你们……”

    路二叔回过头,。叹了口气:“你这丫头真是……叫人不省心!”他望望四周:“附近可有安静的茶馆酒楼?二叔想跟你安静地说说话。虽说我想马上带你回去,但总得那长生松口才行。且说说你这几个月都是怎么过的吧,他们真的没亏待你?可有常常打骂,叫你饿肚子?”

    “只有程大娘常骂我,偶尔也打过,但下手都不重,吃穿倒是不缺,只是比不上家里好。”春瑛拉了拉他的手,示意前方不远处的一个路口,“那里头是条死巷,三面屋子都没住人,到那里去说话就不怕人听见了。”她这几个月都节俭成性了,想着说几句话用不着专门跑到茶馆里去,便指了一个地方。

    叔侄俩走到死巷里,地面上还算干净,周围也没什么灯光和人,春瑛便马上问:“那个长生是什么人呀?他不让我回家吗?小陈管事出门了?”

    路二叔道:“小陈管事五月初去了江南,也不知几时能回来,听说年底前都未必能办完事呢。方才那个长生,原是他堂兄弟,长生的父亲陈瑞,是小陈管事的亲叔叔,只是不曾和兄长一家一起陪嫁到咱们府里来。这绸缎铺子是太太娘家的产业,二叔早打听到消息,知道你在那里,却担心惊动了安家的人,他们不知会不会把你送走,好不容易等到府里风声过去了,才请长生带我来。你放心,他嘴上说不行,心里倒未必这么想。横竖小陈管事不在京城,我把你领走了,他也不知道。”

    春瑛心里松了口气,能摆脱这种天天干活干个不停的日子,是她几个月来最大的愿望了,她语气里立刻添了几分欢快:“那我们几时能走?是回新家去吗?家里已经搬进新屋子了吧?”

    “搬过去了,只是你暂时还不能回去。”

    “咦?!”春瑛吃了一惊,变得有些结巴,“不、不是说……”

    路二叔又叹了口气,皱着眉头对春瑛道:“你在府里惹了什么事,我也打听过了。你这丫头,忒傻了!上头的少爷们爱斗来斗去,跟你什么相干?你何必插一脚进去?看到什么不该看的,只当自己瞎了便是!”

    春瑛眨眨眼,有些沮丧:“我……我只是有些气不过……好歹是条人命……”

    “你这丫头啊……”路二叔狠狠扣了她脑门一记,“那种事知道的人多了去了,还缺你一个?要告发也是有头有脸的大丫头去,不然你随便说几句话,谁会信哪?这回倒是好运气,那二少爷自己做事不机密,叫其他人瞧见了,才让事情传开来。他倒了霉,我跟你爹娘才敢来找你。”

    春瑛呐呐地低下了头,路二叔也不理她,扭开头盯着墙角的一堆碎石,仿佛要从上面看出花来。过了一会儿,春瑛才小声问:“府里到底怎么样了?二少爷的事既然传出去了……为什么我还不能回家呢?”

    路二叔瞪她一眼,才把缘故说出来:“你才出府两天,二少爷便定下了亲事,不久府里有传言说他好南风,平日关在书房里,其实不是在读书,而是变着法儿地折腾几个小厮。身边人劝他,也吃了挂落。还有人看到他跟一个丫头进了花园,却独自走出来,那丫头却死在花园里了。那丫头平日原是看不惯他跟小厮鬼混的,人都说必是惹恼了他,才招来这杀身之祸。这些传言原只在仆役间流传,后来不知道怎的,叫叫侯爷和太太听见了,侯爷发了火,太太又穿上全副命妇冠服,正经在老太太和侯爷面前下跪进言,说再这样纵容二少爷,只会坏了他的前程。老太太气得不肯听花姨娘的哭求,侯爷便派人将二少爷送进了西山庄子,命他在庄中安心读书,没有召令,不许回京,又命人日日看紧了他。这事儿虽然压下去了,但总有些风声,许多人在私下议论,你恰好是那时出府的,便有人怀疑你在花园里看到了什么,叫二少爷下手教训了。太太不欲叫外人知道这些丑事,如今府里正弹压得紧呢,你回去了,岂不是自惹麻烦?倒不如在外头多待些时日。”

    春瑛失望地踢了墙角一脚,小声嘀咕:“那到底要待多久……”她都几个月没见家人了,以前在府里当差没空就算了,现在明明可以回去……她猛地抬头问路二叔:“今儿怎么是二叔过来?我爹和我娘呢?!”

    “他们暂时不便来见你。”路二叔道,“你爹领了差事,随小陈管事南下去了,你母亲又不识路,自然只能让我来。等长生松了口,你就随我到我那儿去,等二少爷的传言平息下去了,再回家吧。横竖三少爷那儿已经有人补了你的缺,你即便回去了,也没法继续在他那里当差,等他院子里的人有了空缺再说。”

    春瑛怔了怔,她虽然早就想到会有人顶替自己的位子,却没料到会没法回府里去,想到自己失踪的财物和衣裳用品,她便有些气不打一处来。当初到底是谁把她送出府来的?听二叔所言,似乎不象是侯爷,倒有可能是太太,云想阁又恰好是安家的产业。

    路二叔见她在低头思索着什么,眼珠子转啊转的,便以为她要出什么妖蛾子:“你给我安分些待在家里,少出门。我那小院离侯府近,不定什么时候就会遇上府里的人,一不小心泄露了口风,可就麻烦了。你以后可不许再这样冒冒失失的了,这回是三少爷有心保你,不然你真要傻傻地出头,谁知道二少爷会不会又再‘失手’杀了你?!”

    春瑛缩了缩脑袋,心里却起了一丝疑惑:难道送她出来的是三少爷?可那天不是说得好好的吗?他忽然打自己一闷棍是什么缘故?周念是否也参与其中?她有些不悦,如果他们不想自己把事情传出去,直接说就行了,想要自己出府,也可以坦白开口,她能依靠的无非是他们,就算再不情愿,也不会违抗他们的意思,他们为什么要打晕她?!

    再想到跟二叔回家后,连出门都会受到限制,自由度远远不如现在,她又有些犹豫,是不是该留在福宁街多住些时日?至少在这里没人知道她是谁。

    不过她并没有受虐倾向,一想到留在福宁街意味着要天天做很多活,又要挨程大娘的骂,还有可能挨打,她又不太乐意了。依程大娘目前的精神状态,根本没心思教她什么,她留下来也只是白受罪而已,倒是石掌柜为人那么好,她有些舍不得。

    考虑再三,她终于下了决心:“二叔,我知道错了,以后我会照你的话去做的,咱们回去吧!”再怎么说,跟着二叔总比受人奴役强。

    路二叔满意地点点头,便带着春瑛重新回到云想阁,程大娘已经不在店里了,想必是回了楼上的房间,石掌柜正拿着一本帐册跟长生说话,见他们进来,忙站起身:“路老兄,今儿实在是太失礼了……你吃饭了么?小春做了饭菜……热一热就好,咱们喝两杯吧,算是我向你陪罪……”

    路二叔摆摆手:“用不着客套,方才是我气急了,倒误会了老哥。我都听春儿说了,多谢你那么照顾她。”

    石掌柜搓着手,胖脸上笑得有些不好意思:“哪儿呀,我也就是……”不等他说完,路二叔便转头问长生:“你想好了吗?我打算今晚上就带侄女儿走。横竖你哥哥不在京里,又没什么大碍,你便应了吧,赶明儿我请你吃酒。”

    长生无奈地道:“你都说到这份上了,我还能怎么着?去吧去吧,万一平安哥生气,我定说是你硬要我答应的。”

    路二叔不在意地笑笑,便要春瑛去收拾行李,连饭都不必吃了。春瑛犹豫地看着石掌柜,向他行了一礼:“掌柜的,对不起……”

    “说啥呢?”石掌柜笑眯眯地,眼神里却有些伤感,“你认得路吧?记得常回来看看,好歹在一个家里住了这么久……”

    “哎。”春瑛声音有些哽咽,低头回房把那几件随身衣服都包好了,带上碎银和做好的绣活,走下楼来,还远远听到程大娘在房间里大骂狐狸精。她暗叹一声,重新回到店里,再次与石掌柜道别。

    离开时,真的有些舍不得。春瑛回头望望云想阁,月光下,它显得那么安静。在这里住的几个月,虽然劳累,但也很充实。如果有机会,她会回来看望石掌柜一家的,希望程大娘聪明些,别被小妾打倒。

    一步三回头地走近了路二叔准备好的马车,春瑛才想爬上去,忽然又想起了一个人:“二叔,能绕到街尾去吗?我有个朋友住在那里,我要跟他告别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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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公子 第一百零四章 当小胡子遇到二叔

    第一百零四章 当小胡子遇到二叔

    春瑛想起了胡飞。那天在他家时,还想着有空要过去帮忙打扫一下屋子呢,谁知这几天她都没开云想阁,而现在又要离开了,一场相识,总得打声招呼才好。

    路二叔没有反对,便驾着马车来到了福宁街尾,才到达巷口,便听到巷子里传来小声说话的声音。春瑛掀起车帘望去,只见程家小院门前点了盏灯笼,里头静悄悄的,门前却站了三四个牛高马大的男子,正盯着胡飞家的小院,相互交头接耳。远处有几个街坊躲在角落里偷看。

    这是怎么了?难道又有人来找胡飞麻烦?春瑛犹豫了一下,回头看了看二叔,后者不动声色地盯了那些人几眼,小声问:“你要去的就是那一家?”见春瑛点头,便道:“若是你认得角落里的人,咱们就到里头去。”春瑛会意,陪着路二叔避过那几个男子,来到偷看的街坊们身边。其中一个正是程家邻院的****,忙拉过她的手:“嘘!胡小哥也不知倒了什么霉,房主忽然带着人上门了!”

    春瑛吃了一惊,忙望向胡飞家的小院。院中隐隐传来了胡飞与一个陌生男声的交谈。

    那男声道:“二公子,并不是我有意为难您,实在是……我也没想到事情会这样。我不过是个小老百姓,得罪不起贵人,您就行行好,搬出去吧?”

    春瑛有些担心,听这房主的。话,肯定又是胡大少在搞鬼,胡飞该不会冲动吧?

    门口的几名男子紧紧盯着院内,。但并没有动作,胡飞开口了,声音里隐隐带着怒意:“你也有脸说自己是读过书的?!书上说,人无信不立,我已经付了租金,又立下了文书,你怎能出尔反尔?!”

    那房主有些讪讪地:“这……我不是。说了,这都是被逼的么……二公子,虽然说书上叫人要守信,但书上也说了人当孝顺父母。你那事儿……唉,到底不大光彩,你又何必再留在这里纠缠不休呢?我听说你如今跟些市井粗人混在一起,整日也不知在捣鼓些什么,叫外头知道了,令尊在九泉之下,也是面上无光。你……你还是快搬走吧!”

    一阵沉默。春瑛在外头听得火起,心想那胡家人也。实在太过分了,福宁街离胡家大宅足足隔了两条街,胡飞又没偷没抢,脚踏实地自己养活自己,他们怎么就连这样都容不下?!难道真象胡飞说的那样,他们是为了隐瞒自己做过的丑事,要将他逼走吗?!

    春瑛犹在这里忿忿不平,街坊们私下表达几句对。胡飞的同情,她也跟着附和,却没留意到身边的二叔眼中闪过一道精光,望着那堵陈旧的院墙,若有所思。

    胡飞没隔多久就开口了:“叫我搬出去,也不是不。行。”春瑛听了大吃一惊,街坊们也立刻停下了交头接耳,面面相觑。

    房主喜出望外:“当真?二公子,您真是……”

    “但我有条件!”胡。飞打断了他的话,“当初先母与我只打算找个地方落脚,原是想租一个月的,你坚持要我们付三个月的租金才许入住,我们共付了六两。如今我只住了半个月,你便要我搬走,须得退还五两五钱银子。”

    房主脸色有些尴尬,但还是应了:“行,我这就……”

    “除此之外!”胡飞再度打断他的话,“当初订立租赁文书时,曾说好了,若是有任何一方不到三个月便要违约,就要赔三倍的银子!如今是你违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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