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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9章 郜月的计划二
赵亚男说完之后便沉默不语，瞿溪手指有节奏的敲打着桌面，郜月在文书当中说的很明确，比如说，在大颂随处可见的纺车，如果能输送到海外诸国，换来的可能是珍珠宝石，而海外诸国随处可见的一些水果、干货，运到大颂就可能赚取天价——徐秀的辣椒不就是个明显的例子吗？
有了这些事实的作证，如果是瞿溪不动心那是假的。可瞿溪也是心有疑虑，想想吧，建立一条航线，打造商船或是战舰，这需要投入多少人力物力？饶是现在的锦绣山庄日进斗金，可连带着房产基本都算起来也不过七八十万两白银，这些银子全都扔进去，能不能激起一点点的水花？
如果考虑的长远一些，其实以郜月公子或者说汇通钱庄的实力来说，他们完全可以自己做这件事，之所以要拉着瞿溪，或许看重的是那两个西洋人。可问题也就出现在这里，那两个西洋人是秦百川的手下，也只有秦百川才能和他们沟通！
想到秦百川，瞿溪便是郁闷的摇摇头，都说汇通钱庄是什么庞然大物，郜月是什么奇才，可如果秦百川在身边，恐怕他早就能将这些事付诸行动。瞿溪以前不愿意承认，但现在却不得不说，似乎这天下就没有秦百川解决不了的事情。
“算了，这件事事关重大，你告诉月坊主，以后再说。”瞿溪摆了摆手。
“庄主……”赵亚男试探的叫了一声。
“还有事？”瞿溪再次皱眉。
“月坊主说了，如果这件事你答应，就不需要我再传话，如果你不答应，他让我说三句话。”赵亚男小心翼翼的说道。
“赵亚男，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啰嗦？”瞿溪越发觉得赵亚男不对劲。
“大庄主，我……”赵亚男脸色一红，低声道：“我也只是尽忠职守而已。”赵亚男说这话的时候有点心虚。
“他让你传什么话？”瞿溪不耐烦的问道。
“月坊主说，一，如果秦坊主在这里，他必然会接受这个规划。”赵亚男小声道：“因为秦坊主胆大心细，或许当初收留那两个西洋人便已经考虑到了这一层。”
“还有呢？”不得不说，月如华的第一句话就打动了瞿溪。
“第二，月坊主说了，他知道自己无论如何努力都比不上秦坊主在庄主心里的地位，他之所以这么劳心劳力，一来是想借帮庄主的便利，建立和秦坊主之间友好的关系，二来……他也是迫于无奈。至于原因……他说庄主心里应该清楚。”
“他指的是汇通钱庄话事人之间的争斗是吧？”瞿溪反问了一句，点头道：“我倒是听说了，话事人唐婉，二公子郜月，各自携十万两银子为汇通盈利。本来唐婉是必输局面，但她独辟蹊径，开发保险搞基金，隐隐压制了郜月一头。他这是着急了吗？”
“或许吧。”赵亚男也不太肯定。
“第三句，又是什么？”瞿溪问道。
“第三句，他说了，这个规划可能会花费至少五百万，甚至上千万两的白银。”赵亚男小心的道：“他知道锦绣山庄财力不足，所以才要飞快的壮大直销员，目的是在短时间内聚敛银钱。”
“用意何在？”瞿溪又问。
“他说他可以保证，不管最终花费是五百万还是上千万，只要锦绣山庄能拿出二百万两，他便能保证让庄主占据六成。”赵亚男看着瞿溪，道：“月坊主说锦绣山庄的投入如何快速回本，他已经汇报给你。”
“嗯。”瞿溪咬牙点了点头，前面提到过，月如华的文书是联合圈钱，从中欺诈的套路。事的确是要做，可在做的过程中，月如华玩了一个把戏。建立航线锦绣山庄无法自己完成，那么必然要与其他商贾联合，汇通钱庄肯定是要参与进来。
按照月如华的构想，规划书都是他出，人也是他请，花费多少谁又能知道？比如花费是三百万，他愣说成是五百万，剩下的两百万白银不就是多余出来的利润？说起来，这种欺诈手段有点类似现代的招标。
将赵亚男说的这些在脑海里整理了一遍，又将文书翻出来仔仔细细看了半晌，瞿溪越来越觉得这是从天而降的一块大肥肉。在商场上打拼多年，瞿溪也知道天上绝对没有掉馅饼的好事，可无论怎么推敲，瞿溪都找不出任何破绽。
“大庄主，我要如何回复月坊主？”等了许久都没动静，赵亚男忍不住追问了一句。
“咚咚咚！”
瞿溪还没说话，门外便传来了敲门声，赵亚男过去开门，便看到月如华施施然的走了进来。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月如华抢先行礼：“大庄主，赵管事，我见下面没人便上得楼来，没打扰你们吧？”
“没有，我正想找你。”瞿溪示意月如华坐下，开门见山的道：“亚男已经把你的意思都转达给我。”
“大庄主认为还有什么问题？”月如华含笑问道。
“唯一的问题，是我没有两百万两银子。”大庄主直言不讳的道。
“我也就是为此事而来。”月如华脸上带着一切尽在掌握的神情，眯缝了一下眼睛，道：“大庄主，月如华是什么来历，想必你心里清楚，无非是没点破罢了。”
瞿溪没说话，月如华继续道：“如果大庄主将锦绣山庄、百花工坊都拿去抵押，再加上手里的存款，两百万似乎不是问题。”
“不可能。”瞿溪摇头：“锦绣山庄对我意义非凡，我不可能拿去抵押。”
“这也无妨。”瞿溪的反应似乎并未出乎月如华的预料：“巨大的风险，伴随着巨大的利益，但庄主总不能因为一次投资而没了住了地方。既然这样，我还有一个提议，不知道大庄主意下如何。”
“你说。”瞿溪不动声色的道。
“大庄主去官府做一个备案，将锦绣山庄列为不动产，意思就是不管到了何时何地，任何人都不得购买锦绣山庄，就算大庄主也没有将之出售的权利，任何人或钱庄都不得以此为抵押兑换银子——时间不用太长，一年足矣。”月如华笑道。
“什么意思？”瞿溪有点不明白。
“意思是，即便汇通钱庄想要收了锦绣山庄，也根本做不到，这就相当于给大庄主提供了一个巨大的保障。”月如华呵呵一笑。
第630章 郜月如狼，小心。
“那我就更不懂了，锦绣山庄不能抵押，你说的两百万两从何而来？”瞿溪被搞糊涂了。
“我跟大庄主明说了，无论此事成败，保住了锦绣山庄总是没错吧？”月如华伸出五个巴掌：“我想以大庄主这么多年的苦心经营，五十万两银子总是有的吧？”
“全部家当，或许还要借一些。”瞿溪也没瞒着他。
“足够了。”月如华坐直了身子：“剩下的一百五十万两，百花工坊作为抵押，借来五十万，我发展的两万多直销员资源也用来抵押，借一百万。这么算，两百万两银子不是全部到位？”
“月坊主说笑了。”瞿溪心里一跳，摇头道：“百花工坊我心里有数，作为抵押最多十万两银子，至于直销员……呵呵，有哪个钱庄会给我一百万两银子？”
“以前的确是没有，但现在有。”月如华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汇通钱庄，或者说，我。”
“你？”瞿溪更摸不透月如华的真实想法了。
“事情如果真解释起来还稍微有些复杂。”月如华揉了揉额头：“大庄主应该知道，汇通钱庄二公子郜月和唐婉双双来到江陵，每个人只给了十万两银子。而我现在发现了一条生财之道，可如果我去找家族要银子，就违犯了规矩。所以，我需要一个借口，从家族中弄出银子。”
“大庄主，你要知道啊，这些银子弄出来之后不是落在我的手里，而是完完全全交给你。”月如华也是面带愁容：“说起来，我的风险更大，不过，我相信大庄主不是唯利是图之人。”
“拿着一些微不足道的东西去抵押，拿出一百五十万两银子还要交给我，我怎么觉得好像是天方夜谭？”瞿溪越来越觉得没谱，可月如华的说法却真的毫无一点点破绽：“你从中能得到什么好处？”
“大庄主，说句你不高兴的话，目光要放的长远一点。”月如华摇头，笑道：“我得到的好处有二，其一，抵押期间，百花工坊完全落在我的手里，完全由我运作，盈利部分相当可观。”
“再怎么可观，一百五十万两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够赚起，更别说利息。”瞿溪否认。
“这些就不是大庄主你要操心的事情啦，就怕百花工坊在我手里发展的越来越好，到时候你要着急赎回去呢。”月如华忽然正色道：“当然，大庄主，我绝不会窃取百花工坊的胭脂配方，但你至少也要保证诚信经营，否则便是违约，我可要收回这一百万两。”
“这是自然。”瞿溪点头。
“那就好了。”月如华松口气，又笑道：“其二，这一百五十万两又不是从我口袋里拿出，而是汇通钱庄……坦白说，大庄主，如果这件事做得好了，我就可以稳稳当当的成为汇通钱庄的话事人，你觉得这个位置是一百五十万两白银能够买到？”
“一环扣一环。”瞿溪想了半天，忽然道：“就怕哪天你把锦绣山庄卖了，我还要帮你数银子。”
“大庄主多虑了。”月如华摇头，道：“你担心我骗你，我也担心你拿着银子就跑掉，所以我们说的这些必须要立下文书。我们双方签了名字后，还要去官府认证……说起官府，我听说吕大人跟瞿庄主关系不错，就算我有心骗你，也不会选在江陵这种地方吧？”
瞿溪想想也的确是那么回事，当下她又提出了许多问题，月如华一个个对答如流，几乎全部解决。最终经过瞿溪的反复论证，的确是并没有发现任何疏漏，于是她亲自研磨，亲自执笔，写下了一份合作契约。
契约上说的很清楚，建立航线总计要花费五百两银子，瞿溪出三百万（实出两百万），占六成，剩下的则是由月如华去想办法，拉商贾介入。对于锦绣山庄目前的情况来说，只能拿出五十万两的雪花银，百花工坊以及直销员都抵押给汇通钱庄，贷款一百五十万。
月如华也代表汇通钱庄做出书面承诺，大意是完全答应瞿溪所提的要求，只需瞿溪保证胭脂的诚信经营，这一百五十万两银子在契约生效之后马上送到。偿还方式有两种，一种是一年内本金利息全部归还，一种是三年内经营权全部交出。瞿溪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第二种，也就是说，百花工坊交给月如华，盈亏她都不管，只要保证诚信经营，就换来了一百五十万两雪花银。
契约拟定完毕，瞿溪仔细看了几遍，确认再无遗漏之后，她和月如华去了商务部，先找到了苏木卿。现在的苏木卿是春风得意，对瞿溪也是言听计从，他仔细看了几遍，固然惊诧于这独特的抵押方式，但契约上并无任何问题，他便果断的落下了官印。
有了苏木卿的作保，瞿溪更是安心，这才跟月如华分别签了名字，交换契约。原本月如华担心瞿溪不放心，还试探的问她是不是需要找吕大人把把关，不过最终还是被瞿溪拒绝了。这等条件下，找吕大人不是那么合适。
月如华也没勉强，从商务部回来之后，瞿溪回到了锦绣山庄，月如华则直接去了百花工坊。契约既然都已经签署，瞿溪要做的就是收集银钱，外面欠债该收的收，内部存款该拿的拿，三天时间，五十万便凑齐了。
月如华方面做事也是干净利落，也就是在瞿溪凑齐五十万白银的当天晚上，月如华便过来找到瞿溪，双手奉上了三十张五万两的银票，总计一百五十万两！刚接到银票的时候瞿溪还有点不放心，派人前去钱庄试探，最终的结果便只有四个字，全国通兑！
一直到这个时候，瞿溪都好像做梦一般，一百五十万两，白花花的银子，如果现在她撕毁所谓的建立航线的合约，那不是说这一百五十万就是她的了？瞿溪深吸口气，或许自己之前的担心都是多余的，该愁的是月如华才对。
正这么想着，神色疲倦的洛鸢从外面进来，看着瞿溪半天都没言语。
“何事？”瞿溪觉得洛鸢神色有些不对。
“汇通钱庄的唐婉，让我把这个给你。”洛鸢递给瞿溪一张小纸条，没多说，也没多问。
瞿溪也是满脸疑惑，展开小纸条，上面有六个字：“郜月如狼，小心。”
第631章 兆王孙到达江陵
刚看到这六个字的时候，瞿溪心尖猛然狂跳，询问洛鸢为何唐婉要送来这张纸条，洛鸢只是摇头。随后洛鸢也询问瞿溪，瞿溪便将来龙去脉和盘托出，甚至将一百五十两的银票都摆在了桌上，俩人谁都没有看出破绽。最终，双方能得出的结论无疑就是唐婉与郜月相互竞争，故意使坏。
当然了，洛鸢也好，瞿溪也罢，都知道唐婉故意使坏的可能性不大，可现在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更没有缓和的余地。而且兆王孙马上就要到达江陵，她们也没空再去理会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
在瞿溪、洛鸢等人的焦躁等待中，又过了五天左右，兆王孙这才到达江陵。按照正常的时间来算，其实早在七天前他就应该到达的，至于他为什么会迟到，没人知道原因。
在许多人，甚至连吕大人都是这样的看法：兆王孙本来就跟秦百川有仇，现在秦百川虽然不在江陵，但他的亲人、朋友都在，这岂不是一个很好的报仇机会？以兆王孙的性子，不早到都不错了，怎么可能来晚？
其实，兆王孙还真就是想要早点来，好好羞辱一下秦百川的亲人。在刚离开临安的时候，他星夜兼程的赶路，可赶到一半的时候，突然被人拦下了。拦着他的不是别人，却正是他的父亲，微服出来的大颂武王。
所谓知子莫若父，兆王孙什么德行武王一清二楚，对于这次皇上为什么要给兆王孙一个公报私仇的机会，连吕大人、瞿溪这些人都看得清楚，武王这等人物又岂能不明白？看似皇上是给了兆王孙出气的机会，可如果秦百川真的有妖法（虽然武王不怎么相信，可不得不防），那江陵弄不好就是他的葬身之地！
因此，武王不得不来。
他亲口下令，江陵形势不明，不用着急过去，过去之后，对于秦百川这件事，走走过场就行了，不要太出格。武王甚至都挑明说了，上次在丘山兆王孙被打，不是武王不想报仇，只是秦百川有人护着。现在还不到撕破脸皮的时候！
当然，作为父亲的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儿子受欺负，因此武王多少也松了口，想要动手报当初的一箭之仇也行，但必须要有足够的证据和充分的理由。最后，武王也生怕儿子出意外，特意让自己随行的十八骑，跟随护卫。
再者，武王让人贴身护卫还有其他用意，那就是戍边军士无一生还，虽被焚烧了尸体，但武王曾亲自检查过骸骨，发现不少军士骨头碎裂，并非刀斧砍断，他一生戎马，自不相信什么“妖术”，而是当即便断定是一种杀伤力极大的武器造成。因此，这十八人护卫儿子是明，暗中却是要调查个水落石出。
总之，武王在中途拦截了兆王孙，也是拖延他到达江陵的主要原因。出乎所有人预料的是，兆王孙到达江陵之后也没有立即着手调查秦百川一事，而是整天整日接待前来参拜的官员，忙得似根本没有空暇。
兆王孙的不按套路出牌，也彻底打乱了瞿溪等人的部署，之前所做的所有准备工作好像根本就没了用处，甚至都有人在怀疑，这兆王孙可能真是个草包，压根就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在动向不明的局势中，瞿溪依旧不敢放松警惕，终于，在兆王孙到达江陵第八天头上，对方露出了马脚。
这马脚还不是兆王孙所露，而是那十八个护卫当中，有人不慎暴露了行踪。其实，兆王孙不过是用来迷惑众人罢了，暗地里那十八个护卫早就暗中走访，顺藤摸瓜去接近极乐军，尤其是对传言的叛军进行的逐一排查。
由于瞿溪早就做出了安排，前些日子这十八个护卫自是找不到叛军的任何蛛丝马迹，当意识到有人已经提前让叛军转移，这十八个护卫当中也有高手，经过分析之后便断定叛军要么被杀，要么被隐藏起来，而最合适的地点，无疑就是丘山！
于是，十八人分成六批行动，一批保护兆王孙，剩下十五人开始整个江陵进行搜查，露出马脚的正是前往丘山那一路。这十八人跟随武王南征北战，对江陵这种小地方难免存在一丝轻视之心，他们根本不会知道，丘山布防的猴子以及蛇组几人那可是接受过血衣龙卫和长寿宫人的训练，论战场冲锋可能不如这十八人，但论这些江湖勾当，他们绝不是对手。
于是，月黑风高之际，这三人自以为偷偷摸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