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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席国士-第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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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薛诗涵一口气堵在胸口,这已经不是秦百川第一次用银子衡量那幅画的价值了,薛诗涵的感觉就好像是自己挚爱的宝贝被人涂了牛粪马尿,要多恶心也多恶心。

    “不说话,不说话那我当你答应了啊!”秦百川却没有那么深的觉悟,见老者再次动手要卷起画卷,为了五百两银子他果断开口:“我来试试!”

    秦百川声音突兀,一下便吸引了众人的目光,之前他跟严居正讨论银子的时候读书人对他已经有了印象,此时见他又跳了出来,不少读书人脸上露出轻蔑之态,可是这家伙偏偏跟薛诗涵一路,倒也没人当面指责。

    秦百川迈步而出,老者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头,其实这家伙他还真有些印象,方才自己与薛诗涵对话的时候,这人眉宇间带着浓浓的不屑。老者认真的打量了他几眼,见他衣衫华贵,气势不凡,老者下意识的把他当成了某些大户人家的公子。

    “老爷子,你说根据这幅画描述你的心境,不知是只针对薛夫子一人,还是针对今日在场的全部读书人?”秦百川对老者抱了抱拳,挑眉开口。

    秦百川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老者只当他跟其他读书人一样,想在薛诗涵面前表现一把,淡笑道:“老夫原本并无将画卷相赠的意思,只是想考教一下薛女娃的功夫。不过,既然你问了,老夫不敢得罪,那便针对在场所有人好了。只不过……”

    老者欲言又止,秦百川呵呵一笑,道:“安阳读书人个个性情坦荡,直爽,老爷子有话直说便是。”

    想从老者手里忽悠到这幅画卷,作诗虽是第一位,但是取得周围的舆论支持也至关重要,因此,秦百川不动声色的拍了安阳读书人一个马屁。果然,听他说“安阳读书人性情坦荡、直爽”围观的那些人当即面带傲然之色,自以为然的点头。

    “呵。”感受到周围那些人的情绪变化,老者挑了挑眼皮,嘴角带着一抹玩味:“那我便明说了,虽然老夫只是一个落魄画师,可我也有傲骨。只因老夫知道那薛女娃是清风书院的夫子,故而才给她一个机会,至于公子你,又是以何身份?”

    “老爷子,我觉得你这思维不太对,功名、身份、名望跟作诗又有什么关系?薛夫子是清风书院的夫子不假,可归根结底她也只是读书人,既然都是读书人,为何她有资格,我们却没有?”秦百川指了指周围的读书人,顺势开口。

    秦百川已先一步取得了围观那些人的好感,此时又隐隐的在地位上将安阳读书人与清风书院的夫子对等起来,当下便有不少人纷纷点头,甚至有人帮着秦百川说话。

    “这位公子说的没错,薛夫子是我等敬仰之人,可大家都是读书人,褪去外衣,大家都是一样身份。”

    “我也觉得是这样,薛夫子才华不可否认,可老先生你是男子,她是女流,性别之差导致她无法体会你的心境也是自然!眼前这位兄弟虽然长得丑了一些,可也未必没有才华!”

    “老人家,你也别在这里装了好吗?这位兄台怎么说也是读书人,而你充其量只是个画师啊,论身份你还不如人家呢!”

    ……

    “公子好本事。”对周围的声音充耳不闻,老者眼里闪过一道惊异,这看似顽浮的公子三言两语之间便得到了众人的支持,因势利导,这等本事倒也不容小觑。

    “没什么本事,只是实话实话而已。”秦百川有些不好意思,怎么想都觉得有些利用周围的那群傻鸟欺负老头子的意思。可事到如今秦百川也不可能退缩,又催了一句:“老爷子,不知我这个‘读书人’可有资格?”

    “读书人,读书人……古圣先贤说的没错,世间唯有读书好!”老者颇有些无奈,在后面几个字上加重了语气,满是深意的说道。

    “老爷子这是考教我的楹联功夫?”秦百川本来也没反应过来,但是见老者迟迟没有下文,这才忽然意识到老者的意思,淡笑一声:“世间唯有读书好,那我也可以告诉你,天下无如吃饭难。”

    “嗯?”老者脸色瞬间变化,再看秦百川的目光中隐约有了光芒。

    “不是作诗么?怎么又弄到楹联上来?”严居正不太明白俩人对话的含义,皱眉道。他所问,其实也正是在场大多数人的想法,唯有薛诗涵抬起头看着秦百川的背影,略微有些失神。

    这一上一下两联看似没什么特别之处,但是结合秦百川跟老者之前的言语争锋,其实却是大有深意。那老者说“世间唯有读书好”其实是影射、打击秦百川“读书人”的身份,在这个时代,大多数的读书人背后都有大把银子的支持,所以老者的意思是你就是仗着有个好的出身,读过书,所以才有资格根据老夫的画作诗。

    秦百川的下联更是霸道,吃饭睡觉本来是很简单的事情,可他偏说“天下无如吃饭难”,这里的“吃饭”不是指普通的吃喝,而是指填饱肚子,维持生计。天下什么人整天为吃饱肚子发愁?自然是那些贩夫走卒,底层民众。秦百川这下联不但反击了老者,更是揭露了这个时代穷苦百姓的真实生活,颇有些牵强的忧国忧民的味道。

    “天下无如吃饭难……只凭此一句,小哥当有资格。”一直到这个时候,老者才反应过来,眼前这个衣衫华贵的公子似并不是自己意识中的不学无术之徒,再想起他可是一直站在薛诗涵的前面,老者更是意识到,那薛女娃貌似也不敢轻视于他。

    “多谢老爷子。”好不容易得到了一个机会,秦百川走到桌案前,低头不语。

    方才在远处看得不是很真切,走的近了才发现,那老者身后的小岛上,处处燃烧着狼烟战火,似正是兵连祸结,而那老者好像漠不关心,衣衫打扮虽然破旧,但是他的一双眸子当中神采飞扬,好似游山玩水,又好似去国怀乡,矛盾至极。

    联想起老者曾说薛诗涵不知他的来历,故而做不出合适诗词这种话,秦百川也意识到老者似乎有过一段复杂的经历,所以才将这种矛盾的情感表现在画中。

    “小哥可曾看出端倪?”秦百川看得认真,老者也颇有些期待。若是这位公子真能说出他内心所思所想,倒也是难得的一个知己。

    “老爷子,秦某人也不知老爷子的经历,若只用七言诗恐也难以描述你心境之万一,不如我换个形势,揣摩一番可好?”秦百川自己其实也有些拿不准,因此不敢有半点傲气。

    “小哥倒也老实,万法皆缘,随意便可。”老者算是对他放宽了一些要求。

    “画中老者便是老爷子本人,海面这座孤岛上战火纷飞,而老爷子却是临海而望,似乎对战事毫不关心,目光虽犀利,可却有一些酣畅淋漓,欢喜莫名的意思。”秦百川试着分析了两句,忽然想起以前曾学过的一首序,信手拈来:“如果我说的是对的,老爷子此时的心境应是:遥襟俯畅,逸兴遄飞。爽籁发而清风生,纤歌凝而白云遏。穷睇眄于中天,极娱游于暇日。天高地迥,觉宇宙之无穷;悲尽兴来,识盈虚之有数。望临安于日下,目故土于云间。”(备注)秦百川的声音抑扬顿挫,与薛诗涵方才所做的诗词不同,骈体文的用词华丽在这一刻展现的淋漓尽致,朗朗上口、恢弘壮丽的词汇便如安阳海浪怒涛洪流,自秦百川的口中喷薄而出,他声音连贯,几乎还不给人过多的反应时间,便将所有人都带入了一种极为高深的意境当中。

    且不说这词中深意,单这用词便让安阳那些不学无术的书生目瞪口呆,就连薛诗涵也是微微张开了小嘴,不可置信的看着秦百川。骈体文这种事她薛诗涵也会,可如秦百川这般一蹴而就,那对她而言也是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人群当中唯有严居正一个劲儿的戳牙花子,秦兄那绝世孤本到底从何得来?有没有这么牛叉?日哟,要是我也习得,岂不是能嚣张好一阵子?

    备注:节选自《滕王阁序》,记得读书的时候特喜欢这文,就用在这里了,略有改动。2015,一连串的事情压的我几乎透不过气,大概六月初的时候,我甚至都有种要疯掉的感觉。最近的更新我挺惭愧,对不住本就不多的书友,可希望你们原谅我,我是真的、真的一点点办法都没有。今日已启程前往陌生城市,希望一切安好。

第161章 帝师,吕士高

    那老者也是倒抽了一口凉气,虽离开故土二十年,但跟大颂一直互通消息,故土何时出了这样的一位人物,为何以前从未听说?这倒也不是说老者消息闭塞,只是秦百川崛起时间尚短,而且目前也仅仅局限于江陵,老者不知也是正常。

    心里震惊,但老者开口却道:“小哥倒是有些出乎我的预料……不错,那岛上的战火跟我没有任何关系,他们越打,越闹,我反而开怀!老夫也清楚的记得,战火最猛烈的时候,老夫怀着游玩的心态去了海边,开始的时候的确是高兴,可遥望故土,又颇有些世事无常之感。”

    一直到听到老者亲口承认,秦百川才算暗中喘口气,还好还好,骈体的流畅表现了自己的才华,稍微篡改的一些内容在刻意理解之下,倒也附和老者的心境。

    “可若只是如此,老夫便只能说,小哥最多道出老夫心境的五成,不如薛家女娃。”这老者也是极为较真之人,虽对秦百川刮目相看,可却不准备放水。

    “慢来慢来,我还没说完。”前半段已经对了老者的心思,秦百川更是信心大增:“世事无常不假,可老爷子去国怀乡也是真,更可悲的是,身处外地无人理解也是一种痛苦吧?”

    用言语诱导老者进入思维定势,秦百川这才深吸口气,接下去道:“地势极而南溟深,天柱高而北辰远。长海难越,谁悲失路之人?萍水相逢,尽是他乡之客!”

    秦百川这四句一出,老者浑身顿时一颤。前面两句勉强算是讲述那小岛上的地形与大颂地形环境不一,让人不自觉的意识到自己始终是个异乡人,最后两句更是直白,茫茫大海难以穿越,大颂还有人记得他吗?在小岛上虽遇到过不少人,可终究是萍水相逢的过客!

    想起二十年的遭遇,老者喟然一叹,叹息过后,眉宇间又扬起一股傲气,正待开口却听那秦百川抢先说道:“日子过得虽然辛苦,但是老爷子既有傲骨,就肯定不会对现实屈服。正是:时运不齐,命途多舛。所赖君子见机,达人知命。老当益壮,宁移白首之心?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

    秦百川的声音越来越大,周围的读书人全部进凝神细听,随着最后这一句说完,众人俱都有种错觉,那就是秦百川俊朗的声音甚至已将海潮的咆哮硬生生压制下去。

    那老者神色一变再变,秦百川倨傲的抬头不语,这首诗或者说骈文虽都是剽窃而来,但想想那“老当益壮”形容老者颇为贴切,再联想起那老者孤身一人漂泊在外,生活虽然困顿,可也未必消磨掉他的志向,秦百川自己都觉得即便无法百分百说出老者心声,这好歹也算拍了重重的马屁。

    “老当益壮,穷且益坚,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老者呆滞了足足有三分钟,好像忽然想通了什么一般,抚掌大笑神态当中竟隐隐有疯癫之态。薛诗涵也是美目一眨不眨的盯着秦百川,从他吟出下半阙开始,薛诗涵便知道秦百川又胜了自己一筹。

    “老爷子,看来被我蒙对了?”秦百川却是不太关心这些,伸手放在画卷之上,将“五百两银子”按在掌心。

    “蒙?若是以秦小哥这等水平也是蒙,那你又将这普天下的读书人置于何地?”毫不掩饰自己对秦百川的赞赏,见秦百川的注意力集中在那幅画卷之上,好像生怕自己反悔一般,老者又是一笑:“秦小哥也放心,我吕士高说出的话便是泼出去的水,绝无收回之理!《惊涛拍岸》固是老夫生平少有的得意之作,但秦小哥更是妙人,也算宝剑赠英雄!”

    说着,老者毫不犹豫,在印绶上呵了两口气,重重盖了下去。

    老者神态慷慨,凌天兆在一旁却是暗笑,这《惊涛拍岸》固是“宝剑”,可只用银子衡量价值的秦百川却算不上“英雄”,那叫做吕士高的老爷子这回亏大了。

    脑海里刚刚浮现出吕士高三个字,凌天兆脸色顿时一变,扭头便急道:“夫子……”

    “噤声!”薛诗涵脸上闪烁着浓浓的震惊,盯着那老者竟隐隐有激动之色,眼圈不知道怎的便是一红,几乎当场便落下泪来。

    “初回故土便遇到小哥,苍天也算对老夫不薄。秦小哥,这幅画卷你且收好,能否告诉老夫你的全名?日后待闲暇之际,老夫也好专程前往拜会!”老者冲着秦百川抱拳,诚心诚意的道。

    “我姓秦,草字百川。”不慌不忙的将画卷卷起,秦百川客客气气的回道。

    “秦百川……喏,可是锦绣山庄的秦部长?”老者双眼一亮,见秦百川微微点头,老者又大笑:“难怪了,难怪会有如此才华!秦小哥,你我是有缘之人,今日天色已晚就此告别,用不了多久便有再见之日!”

    老者说完潇洒的一挥袍袖,再无留恋的转身而去,众人纷纷让出一条道路,却见那老者且行且笑,且笑且狂:“飘零异乡客,垂首二十年,闲游催酒远,遥望故土边。志气终尤在,弱冠换霜颜。深藏忠孝剑,誓杀奸中奸!哈哈哈……”

    众人原本只以为老者便只会作画,但听他谈笑间便作诗一首,使得众人对他更是刮目相看,纷纷猜测老者来历。薛诗涵和凌天兆相互看了一眼,不约而同的冲着老者的背影同时行礼,待老者走远之后这才站起了身子。

    秦百川拿着自己的战利品走了回来,看到二人的动作不由得发问:“薛夫子,你认识那位老爷子?”

    薛诗涵收起脸上那副悲戚之色,并未瞒着秦百川:“如我猜的没错,他是亡父生前的一位好友。”

    “哦。”秦百川低低的答应了一声,他虽然在江陵生活了快半年的时间,可他对薛诗涵的来历依旧是一无所知,因此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

    秦百川不知道那老者,可人群中忽然有人惊叫出来:“我的天啊!吕士高,吕士高!我想起来了,他是吕士高!”

    “啊!我也想起来了……吕士高……难不成,难不成……是,是……”有一个才子嘴唇剧烈打颤,连话都说不清楚。

    “没错,帝师,吕士高,吕士高!”当有人重复老者名讳的时候,许多读书人似被唤醒了记忆,说出了那老者的身份。

    “帝师……好像很厉害的样子?”不仅安阳的那些读书人一个个状若疯狂,就连清风书院的才子们也是一个个面带尊崇之色,秦百川疑惑的道。

    “秦大哥……你……连帝师都不知道?”凌天兆怔了怔,这位秦百川在诗词歌赋上总能有出人意料的表现,可为何对名震大颂的那些人物却都不太清楚?

    “帝师成名在三十年前,后来大颂战火荼毒,生灵涂炭,秦先生不知也是正常。”薛诗涵看了一眼秦百川手里的画卷,叹气道:“秦先生,咱们边走边谈,我给你说说帝师的事情可好?”

    “当然。”薛诗涵可是《惊涛拍岸》的买主,秦百川必须要跟。

    见秦百川等人转身要走,安阳书生发生了些许的骚动,那幅画可是帝师亲自绘制,若是能够被他们得到手里,不仅可以作为传家宝一代代传下去,周围的官员若是得知也要亲自过来膜拜!

    读书人中不乏有些世家公子,本想过去开口询问秦百川是否要变卖,可是一来他们认为秦百川不会那么傻,二来严居正严公子正跟他亲亲热热的聊聊天,那些世家公子虽然有钱,可也无法跟严居正相比,三来,那秦百川似乎跟清风书院交往甚密,读书人谁也不愿触霉头。

    若是被秦百川知道那些读书人的想法他肯定不会离开,必定要在此举办一个小型拍卖会,价高者得。以他的见识,才不管什么帝师不帝师,这俩字虽然牛叉,可是能当银子花?

    秦百川等人走出众人包围圈之后,混迹在围观人群当中一位穿着黑色长袍,手里拿着鱼叉的壮汉眼里闪出一道精光。微舔了舔嘴唇向前挪动了两步,就在他目光盯住秦百川后脑,手里鱼叉稍稍上扬之际,却看到始终默默跟在秦百川身后的一个车夫打扮的瘦小汉子忽然回头,目光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机。

    壮汉皱了皱眉头,那瘦小汉子比他足足矮了半个头,可是他那冰冷的目光却是让壮汉整颗心都沉了下去。那是什么样的眼神啊,里面充满了仇恨,充满了近乎实质的杀意,仿佛只要自己再有一步动作,他就会身首异处一般。壮汉骇然的发现,手里的鱼叉此时重于万斤,他竟无论如何也扔不出去。

    “猴子,怎么了?”秦百川回头见猴子右手放在腰间,整个人如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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