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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军破之堇年-第10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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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她疑惑的抬首凝视自己,想必她从未想过吧不知怎的,总是觉得她似乎用尽全身的力量在拒绝旁人走入她的世界,她将她的心门紧紧的封闭,害怕放人进去,她这般的固执,难道是为了记住另一个爱她的人吗?那位早已夭折的爱人。

    “感动?”步儿喃喃的重复着,她转首眺望着江面,“感动?先生是什么意思?”

    “夫人一直活在过去,”陆逊不由有些怜悯她,“不觉得自己可怜吗?主公这般的宠爱你,难道你不觉得愧对了主公吗?”

    “我的确有愧疚于他,”步儿微微一笑,“正因为愧疚,所以我才出现在此地,相信先生也明白吧”

    当然明白,陆逊饮了口茶,放下茶杯之前,轻声道:“在应承夫人之前,在下还有一个疑问想请教夫人。”

    “疑问?”步儿眨了眨眼睛,“陆先生还想知道什么?”

    “夫人可知大都督的死因?”陆逊猛的抬首紧盯着步儿,想要从她的神情中看出一丝端倪一般,“夫人是否觉得大都督的死与主公有关?”

    那张精致的脸突然起了变化,那是一种不可言说的恐惧,不是愧疚,而是恐惧,那么在她心里也明白吕蒙的死因可疑,究竟是不是主公所为呢?

    “先生心里怀疑吗?”步儿没有回应,她轻轻的颤抖着,就连热水也无法与寒冷匹敌,怕冷一般将手缩回袖中,“先生觉得真象又是什么呢?”

    看她如此恐惧,突然觉得那恐惧不是因为吕蒙的死,而是因为她也在怀疑是孙权杀了吕蒙,而原因并非是吕蒙抗命,而是为了她,所以她才如此恐惧吧

    “鬼神之说在下并不相信,”陆逊垂下首,如她一般凝视着炉火中熊熊燃烧的火,仿佛要从那火中汲取无尽的力量,“在下猜想,大都督英年早逝只是因为连年征战,积劳成疾,可惜啊一代将星就此殒落,真真东吴的不幸。”

    听他突然改变口风,步儿疑惑不解,知再询问下去,也终不得其解,自己一直怀疑孙权是因自己之故杀了吕蒙,这可怕的怀疑如同毒蛇一般盘踞在心底,扰得自己不得安宁,若果真如此,那么便是自己负了吕蒙,沉吟半晌,转首淡然一笑,提壶斟茶,“先生请再尽一杯茶,想必来日先生定然忙碌不堪,难有空闲。”

    如她一般将茶杯捧在手里,箫声又起,此次的箫声温柔妩媚,如同****间的低语,在箫声中,不觉便忘却了一切的烦忧,来日之苦也不觉得恐惧,陆逊心神飘荡间,突然想起当日初从军,与吕蒙抵足而眠,他无意中曾说过在东吴,可以为一个人抛弃性命也在所不惜,原以为是为了吴侯,可是今日想来,想必吕蒙愿意为之抛弃性命的,便是这位步夫人。

    捧着火炉放进马车中,待车内温暖如春这才请她上车,看她坐定,正要关上车门,却见她不知从什么地方拿出一个木盒,“这盒胭脂请代送给夫人,就算请先生出山,不能陪伴在夫人身侧的一点点歉意吧”

    将木盒放在梳台之上,陆逊返身提起行李,这一去,几乎压尽了一切的赌注,在踏上马车之前,陆逊不由认真的询问自己,此次重回峥嵘岁月,心里是喜是忧?

卷一:去年今日此门中 第十章第二节草树知春不久归(二)

    第十章第二节草树知春不久归(二)

    呵呵,筹谋现代的尾声,请各位亲帮忙做调查,谢谢

    哼着过往的小调,孙老夫人怀抱着鲁班和鲁育轻轻摇晃,看她们睡意朦胧,却又挣扎着不肯睡去,“娘呢?”

    “她随你们的父王去夷陵了,”早已从侍女口中听说了夜晚孙权的纠缠,孙老夫人知道他是想要一个男孩儿,一个能够继承他大统的男孩儿,他与步儿成亲已近十年,至今无后,他拒不娶侧夫人,当然是怕步儿不悦,可是他是君王,怎能无后?也许待他们从夷陵归来……,罢了,既然他不愿意,何必再做恶人?“娘去照顾父王了。”

    六月的阳光分外刺目,车帘拉起后,步儿下意识的闭上眼眸,孙权举袖挡在她身前,助她避开耀眼的阳光,“很快就到大帐了。”

    下了马车,闻讯而来的陆逊已经站在众将之前,步儿目光掠过,却未见到鲁淑,心下微紧,孙权执着她的手,微笑着迎向陆逊,“大都督辛苦了,本王与夫人到荆州察看民情,随道来探望大都督与诸位将军。”

    目光掠过,早已看到众将面上尴尬的神情,立时断定鲁淑有异,不便询问,偏偏孙权为了照顾自己,走得异常缓慢,几乎走了两柱香,才看到陆逊的大帐,鲁淑便被捆在帐外的旗杆之上,看他垂头丧气的模样,想必已被捆在那里数个时辰。

    孙权面色微变,陆逊却神情坦然,走进大帐坐定,陆逊躬身将月余的战事细细禀报,孙权面上的笑意灿烂,全然不为陆逊避而不战觉得愤怒,待陆逊报完,孙权淡笑道:“大都督,不知鲁淑犯了何种军法?”

    “他私自出营去寻找程老将军,”陆逊扬起眉,神情镇定自若,“虽然其情可悯,但他仍然触犯本都督颁下的严令,他本应处斩,但本都督看在程老将军面上,便饶他一命”

    听他提到程普,众将面上黯然,那位老将军抱病出征,战死沙场,真真令人敬佩,鲁淑作为程家的女婿去救回他的尸首于情于理都不应过份谴责,想陆逊如此罚他其用意也是为了立威吧

    孙权侧首看了看步儿,她笑而不语,想是并未怪罪陆逊,心下稍安,“既然如此,那鲁淑该罚,大都督请坐,我军已在此驻军数月,不知何时与蜀军决战?”

    “主公,”陆逊安然正坐,神情镇定,“目前时机未到,主公请勿心急。”

    在大帐中谈论半晌,到了午间,阳光更盛,步儿缓步走出大帐,鲁淑仍然捆在旗杆之上,步儿不由暗自猜测,若鲁淑不是自己的哥哥,陆逊可会如此严厉的惩罚他?

    “哥,”捧木杯走到鲁淑身前,“我听说你已在此捆了三日,大都督并未说禁止你饮食,喝点儿水吧”

    鲁淑就着步儿的手,将杯中的水吸尽,步儿示意侍女再取一杯,取下腰间的汗巾,迎着阳光展开,将鲁淑宠在阴影之中,“哥,我已知晓你的过失,我希望你不要怪责陆逊,军令如山,军法难违。”

    “我知道,”鲁淑面上浮出一丝怪异的笑,“我不会怪责大都督,我只恨自己笨,竟然未找到爷爷的遗骸。”

    想必程普的遗骸已在蜀军手中,天气这般炎热,不知是就地掩埋,还是已经炙化为灰,但程普抱病出征,宁愿战死沙场,也不肯在家中的床榻之上离世,如此风骨,令人敬重,想必蜀军也不会侮辱他的遗骸。

    “哥,放心吧,”步儿放下手,阳光如瀑布一般洒落,“我会帮你找回程老将军的遗骸,很快大都督就会下令解开你,你安心歇息吧”

    回到临时搭建的帐中,孙权仍在大帐与众将议事,步儿寻思片刻,诸葛亮未随刘备出征,放眼蜀军众将,除马超和在后押粮的赵云之外,就只有与诸葛亮最为亲近的马良能够帮助自己,提笔写信,传了鲁淑的亲兵,命他送到蜀军营地,交给马良。

    心神不安的等了近两个时辰,亲兵才满头大汗的回到帐中,“夫人,马先生已经接到夫人的信,他说程老将军的遗骸的确是在蜀军营中,由于天气炎热,已经炙化了,蜀主命人设了灵堂,供众人敬拜,所以暂时无法送归江东,待再过几日,便会送回。”

    心下稍安,亲兵从怀里摸出一封信,“这是马先生给夫人的回信,请夫人亲自展阅。”

    不由觉得奇怪,自己在信中所求,马良已经尽数回应,写信又为何事?难道是要自己劝说孙权投降吗?面上不动声色,吩咐亲兵不要将此事道出,又命侍女赏了几锭银子给他饮酒,亲兵欢天喜地的站在一旁,步儿这才微笑着展开书信。

    一见到信上的字迹,惊骇得几乎跌坐在地,万想不到写信的人竟然是诸葛亮,他若到了夷陵,这场仗必败无疑,亲兵见她面色大变,也惊骇得微微一抖,“夫人,怎么了?”

    步儿强自镇定了心神,不及细看信的内容,只是追问亲兵道:“这封信是你亲眼看马先生写的吗?”

    “不是,”亲兵见步儿惊恐莫明,满面的忐忑,“马先生在见我之后,让我在帐中等候,我见他进了另外一个帐篷,过了许久,才从帐中走出,交信交给我,嘱咐我一定要亲手交给夫人,他还给了我几两银子喝酒。”

    如此听来,诸葛亮似乎并未与刘备一处,马良虽然地位不低,但诸葛亮丞相之尊,竟然与他同住,那么是否意味着诸葛亮并不是奉诏到的军中?心下稍安,这才展信细阅,书信不长,诸葛亮只说想见自己一面,约定傍晚在山脚旁的小溪边相见,想必在自己送出书信前,他已经猜到自己一定会为程普的遗骸写信给马良。

    用过晚餐,陆逊终是命人放下了鲁淑,步儿寻思明日孙权便会赶回建业,要与诸葛亮相见,便只有黄昏这短短的一个时辰,吩咐侍女细心照顾鲁淑,自换了亲兵的衣服,又传了送信的亲兵,命他带路悄悄出了营地。

    走了约半柱香的功夫,便到了与诸葛亮的约定之地,步儿本以为自己到得早了,不曾想溪边已有两个男子相对而坐,听到脚步声,便齐齐的站起身来,正对步儿的那个男子,一袭青衫,长身玉立,面白如玉,正是诸葛孔明。

    待马良与亲兵走到一旁闲谈,诸葛亮这才请步儿坐下,看他神态自若,全然不觉自己已身处险地,“先生可知此处距离吴国的营地有多远的距离?”

    “以夫人的步履大概要走半柱香,若是成年男子,不用一盏茶便能走到,”诸葛亮手中羽扇轻摇,神情之间没有一丝惊慌,“我想吴王正与陆大都督商议反攻之事,一个时辰之内不会发现夫人离开了营地,至于在下的安危,夫人大可放心,在下既然敢来,便有办法脱身。”

    心神镇定下来,这才发现诸葛亮形容憔悴,显然刘备对他的猜忌于他而言是一种难言的折磨,想到刘备的猜忌也许源于自己,心下微觉不安,从袖中取出新做的香包,“听说蜀地湿热,不知先生在蜀地过得可好?这个香包里放了药材,若先生觉得暑热不适,取出闻闻,虽不能解暑,也能提神。”

    “谢谢夫人,”诸葛亮将香包放进袖中,“此次来见夫人,实是有件事要夫人相助。”

    心下愕然,面上的笑容一滞,诸葛亮淡笑道:“夫人放心,在下要夫人相助之事,绝对不会对江东不利。”

    听他这般说,步儿不由觉得奇怪,若自己是刘备,就算至他再有十倍的猜忌也绝不会倾全国之兵出征时,不将他带在身侧,虽然前期蜀军势若破竹,但这数月来,蜀军每前进一步,都得花费漫长的时日,战争已经进入相持阶段,若启用他,十个陆逊都不是他的对手吧

    “云长身死之后,蜀吴联盟已经破裂,就是蜀吴交战这段时日,曹魏休养生息,实力大增,无论对蜀,还是对吴,都是一个极大的威胁,”诸葛亮微微皱眉,随即展颜笑道:“因此,在下觉得蜀吴仍应结盟,共同对抗曹魏。”

    仍应结盟吗?步儿淡然一笑,在刘备心里,对自己的痛恨想必难以比拟,要他再与江东结盟,谈何容易,可是看诸葛亮胸有成竹,似乎预料到刘备定然会应允一般,“先生难道已经预想到战事的结局?”

    “这场仗,蜀军必败,”虽然诸葛亮满面淡笑,但步儿似乎听到了他心底深处的叹息,当年卧龙岗上的雄心壮志不知是否会随这场败仗化为流水,“我十数年的心血将会化为乌有,现在想来,真真是天意弄人。”

    静静听他感慨,诉说着内心的不安与惶惑,也许在这世间,他只敢在自己一人面前如此叹息吧若他不是为了助自己,也许刘备就不会猜忌他,他也不会只是蜀国名义上的丞相,“先生,你对步儿的大恩,步儿不知以何为报?也许……。”

    “夫人,”诸葛亮断然笑道:“我为夫人所做的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不求任何回报,夫人无需觉得愧疚。”

卷一:去年今日此门中 第十章第三节草树知春不久归(三)

    第十章第三节草树知春不久归(三)

    匆匆与诸葛亮告辞,步儿跟随在亲兵身后缓缓走回营地,营门在月光里投下巨大的阴影,步儿在走进阴影的那一刹那突然明白了,诸葛亮冒险前来,并非为了挽救什么蜀吴联盟,他只是想见自己一面,哪怕只有短短一个时辰……。

    说不清心里是感动还是旁的什么感情,步儿默默的坐在军营的栅栏旁,注视着营地外浓墨一般的夜色,流萤欢快的在林中飞舞,此情此景多想许多年前随同曹操征战袁绍时某个夏夜,可是现在……。

    “夫人,”陆逊无声的走到步儿身后,如同一只将要狩猎的豹子,“我已去探过鲁淑,他知道夫人取回程老将军的尸骸后便安然睡去了。”

    在夜色的粉饰下,步儿精致的面容仿佛隐藏了淡淡的忧伤,她长久的注视着营地外的树林,一言不发,陆逊不知她是否为自己惩罚鲁淑而恼怒,自己这般做,也出于无奈,毕竟自己只是文官,可约束这帐下的一众武将非得严刑峻典不可,若鲁淑不是她的哥哥,也许此时人头正高悬于辕门示众。

    “大都督好威风,”听她开口所说的第一句话,陆逊便知道她的确是为鲁淑之事而恼怒,“若鲁淑不是我的哥哥,不知大都督是否会将他斩首示众?”

    看她侧过脸,那张极美的面孔之上,即使带着薄怒也那般的令人颠倒,陆逊觉得夏夜的风带来蒸腾的水汽,一时之间竟然有些窒息,他缓缓的垂下首,待起伏的心潮平复这才抬首淡然道:“若他不是夫人的哥哥,我已将他斩首,其情虽然可悯,但军法如山,值此江东存亡之际,容不得半点儿私情。”

    “容不得?”步儿讥讽的笑了,她缓缓转过身,只发间各色的宝石闪烁着沉郁而优雅的光芒,“既然容不得半点儿私情,为何大都督还是留了鲁淑一命?”

    轻轻的闭了闭眼眸,陆逊沉毅道:“夫人何必明知故问呢?若我杀了鲁淑,无论此战结果如何,想必陆逊是不能活着回到建业了。”

    “你是说我会杀了你?”步儿霍然起身,内心的不安与愧疚如山洪爆发,目光炯炯,“陆逊,你好大的胆子。”

    即使在盛怒之下,她仍然刻意的压低声音,陆逊禁不住微笑了,面前的女子如同一个愤怒的孩子,而她的愤怒却无人理会,禁不住有些怜惜她,主公虽然爱她,但她始终将自己困囿在自己的世界之中,也许只有自己看到了她无意中显露出的真实情感吧

    “夫人,”陆逊待步儿眼中的怒火消散,这才轻声笑道:“论文才,陆逊及不上曹植,论武功,陆逊及不上吕大都督,论智计,陆逊绝不敢望孔明先生之项背,陆逊何德何能,就算借陆逊十个胆子,陆逊也绝不敢与夫人为敌。”

    这般听上去,他似乎并非因为自己是孙权的夫人而觉得惧怕,步儿默默的收回视线,却听陆逊轻声道:“夫人活得寂寞吗?且不说主公,就说孔明先生,甘冒大险,私自离开成都到此只为见夫人一面,这等的深情,难道夫人不曾感动过吗?”

    原来他已经知道了,不知孙权是否已经猜到?步儿沉默着转过身,陆逊淡然一笑,“夫人请放心,主公并不知情,他只道夫人是因为心情郁结,而离营散心而已。”

    “你难道不惧怕诸葛亮吗?”步儿侧过身,“他的到来,也许会令战事发生改变。”

    “夫人过虑了,”陆逊很平静,甚至有一种自虐般的冷漠,“孔明先生当然能够扭转战局,只不过蜀国的皇帝此时听不进他的劝谏,孔明先生也不想主动去扭转战局,也许这场仗蜀国战败,于他更加有利。”

    听他置疑诸葛亮的忠心,步儿忍不住尖刻的笑了,“你的意思是诸葛亮刻意想要借江东之手取了刘备的性命?从而取而代之?”

    “当然不会,”陆逊的回应迅速而断然,“我绝不会怀疑孔明先生对刘备的忠心,但于孔明先生而言,蜀国战败不是对他更加有利吗?”

    安静而漠然的对陆逊对视,步儿觉得面前的男子就像一潭看不见底的水,自己看不明、猜不透他的想法,那般的奇怪,这是首次自己无法掌控谈话的节奏,缓缓转过首,“夫人,此战关系到江东的存亡,陆逊不得不全力以赴,我明白鲁淑是夫人唯一的亲人,我可以保证,在夫人回建业之后,他也会以某种不得不为之的原因回建业去……。”

    是讨好吗?抑或只是怜悯呢?步儿觉得自己这般疲惫,她不想动弹,只是沉默着,仿佛陆逊并不存在一般,仿佛猜到了步儿的心意,陆逊的声音更加低沉,“夫人无需置疑自己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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