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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军破之堇年-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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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谁这么大胆?两位军爷随我来,”那老兵抱着一捆草料,不停的抖动,“马棚里只有一匹马,请军爷查看。”

    跟在老兵身后走进马棚,马棚打扫得极干净,赤兔马看见那老兵,发出轻微的嘶鸣声,那老兵将草料放在一旁,垂手站两人身后。

    马棚不大,目眸转动,马棚中的一切便一览无余,两人心下疑惑,互视一眼,均觉得奇怪,难道自己猜错了吗?

    齐齐的转身,那老兵仍然垂着头,乐进的眼睛在他身上转了一圈,“关将军出营去了吗?”

    “不,”老兵颤抖的声音令人觉得他在恐惧,“关将军与张辽将军饮酒去了。”

    大踏步走出马棚,耳听得那老兵跟了出来,乐进猛的转身,手中的刀已经出鞘,那老兵见雪亮的刀砍倒,合身倒地,滚到一旁,快速站了起来。

    “果然是你,”徐晃拔出刀,跳到一旁,封住老兵的退路,“这世间喂马的老兵,军服怎会这般的整洁,你看看你的手,如此修长,连指甲都修剪得干干净净,更何况,一个喂马的军士,怎么会知道关羽的动向?”

    那老兵仿佛吓得呆住了,乐进和徐晃对视一眼,两人异口同声的大喝一声,同时揉身上前,两柄钢刀寒气凛冽,那老兵仍然呆在原地,如同吓得呆住了一般。

    到了中途,乐进和徐晃同时转身,扑向左侧的小帐,小帐从中分开,一个人影快速冲出,不防徐晃已经守在前方,那人站定脚步,却听乐进在身后笑道:“谭问天,三日前,丞相不是已经让你回去了吗?为什么你还在营中?”

    “原来是乐进、徐晃两位将军,”谭问天微微笑着,“丞相是要我回家,但并不表示我需要立刻回去,我应邀在关将军这里盘桓数日……。”

    “关羽已经出营,”徐晃示意乐进提防,提着刀慢慢上前一步,“他何时邀的你?丞相要你走,你竟敢留,便是抗命,军令不可违,你自己找死。”

    “我早知道我会死,”谭问天微微一笑,“只不过不除了那个灾星,我死不瞑目。”

    提着谭问天的人头站在帐外,曹操抱着步儿指着乐进手中仍在滴血的布包,“看到了吗?他便在那布包之中,从此再也不会出现了。”

    “真的吗?”步儿有些恐惧的盯着那个鲜血淋漓的布包,“他真的死了吗?”

    “当然,”曹操示意乐进和徐晃命人拖走尸体,“他再也不会出现了,你放心吧,和冲儿到台上去玩吧!”

    远远盯着步儿和曹冲愉快的嬉戏,曹操皱着眉,“他真的这般说吗?”

    “的确,”乐进和徐晃异口同声,“他的确说步儿姑娘是灾星。”

    看着步儿兴奋的脸,似乎许久都没有看她笑得这般心无挂碍了,她精致的眉目在星光下如同盛放的花朵,人都说红颜祸水,这般美貌的女子,当然会是祸水,曹操释然的笑了,“下去吧!你们辛苦了,这件事,不要对人提起,命人好好的安葬谭问天,毕竟他医术了得,只不过为人太狭隘了。”

    缓缓倒了一壶酒在坟前,乐进和徐晃齐齐的转过身,谭问天临终前说的话又回响到耳边,“那个女子眼带桃花,目光中含有煞气,此时年纪尚幼,为害不大,还不足为虑,待她长大之后,不知有多少人会死在她手中,我今日除去她,也算是为命除害,偏偏天意助她,也罢,也罢,来日丞相果然会为今日的仁慈后悔。”

    后悔吗?乐进和徐晃对饮一杯,其实不用待到来日,今日便已觉后悔。

卷一:去年今日此门中 第六章 第六节 小舟撑出柳荫来(六)

    走进大帐时,一眼便看到曹操持着一柄玉梳,满面慈祥的正帮步儿梳头,郭嘉轻咳一声,“丞相,许昌的公文送到了。”

    “有紧急的吗?”曹操熟练的用金线把小辫捆好,完成了整个步骤,“好了,去和冲儿用早餐吧,一会儿我亲自考校你们的课业,如果通过,就让你们休息三日。”

    注视着步儿缓缓走进内帐,郭嘉才将手中的公文奉给曹操,曹操凝眉看完,提笔在公文上写下批示,将公文交还给郭嘉,显得有些闷闷不乐,“为何曹丕做事,总不能让本相安心?”

    “丞相,丕公子首次担当大任,行事自然小心翼翼,”郭嘉将公文理整齐,抱在怀里,“丕公子虽然无功,但也无过,于此次丞相交给丕公子的任务而言,无过便是有功,属下认为丞相待他有些严苛了。”

    “严苛?”曹操满面的不悦,此时内帐传出牛肉汤的香味儿,相隔得这般远,香味儿仍如此浓郁,令人馋涎欲滴,“也罢,本相的确是心急了,奉孝,夫人熬制的牛肉汤不错,连步儿都喜欢,你留下一同用早餐吧!”

    看着步儿将白面饼掰成小块,一块一块的放进牛肉汤中,再拈起筷子递给曹冲,自已这才将剩下的半块面饼掰碎放进面前的碗里,虽然她年纪幼小,感觉上,却是一个正在照顾自己夫君的妻子。

    “好了,”待面饼吸饱了牛肉汤,步儿抬眉对曹冲淡然一笑,“用吧。”

    两个孩子开始用早餐,两个人的动作都异样秀气,曹操如他们一般,将面饼放进碗里吸饱牛肉汤,这才放进口中,不时侧目注视两个孩子,看着步儿满头的小辫,想到那些精致的小辫竟然出自曹操的大手,郭嘉不由有些失笑。

    “考校完功课,你们想做什么?”曹操喝完最后一口汤,“我猜你们一定已经讨论过了,不如说出来,让我提前做些准备。”

    “我们闷了,”步儿嘴角挂着一圈褐色的汤汁,圆圆的眼眸有光芒在流动,“想到附近的市集去游玩。”

    这可是件难事,官渡屯兵数十万,战事不断,即使附近真有市集,想必已经十室九空,那般的荒凉,如何的游玩?

    “市集?”曹操微一扬眉,“我明白了,课业考校完了,已过了午时,今日可不行,明日一早去可好?”

    从未听过曹操用这般温和的语气商议什么事,步儿眨着眼睛,与曹冲互视,两人齐齐的点头,“好。”

    刚刚分发了公文,还未站定,曹操便令许褚前来召唤,郭嘉料定曹操想满足那两个小家伙的愿望,适才在帐中已经猜到这件事定然会交给自己,也曾细细的想过,虽然战事不绝,但是有人的地方便会有商贾,在战事波及不到的地方,定然会有小镇存在,看了地图,心中早已算定北面不远处,便会有这样的地方,胸有成竹,施施然跟在许褚身后。

    走到大帐外,许褚站定脚步,“郭先生,丞相说你想必已经猜到了他的用意,让你进帐之后,当着小公子和步儿姑娘说出你的想法,这样,即使小公子和步儿姑娘去了市集觉得失望,也不会着恼了。”

    如此的细致入微,郭嘉淡然而笑,却不回应,跟随在许褚身后走进大帐,此时考校似乎已经结束,曹冲和步儿并肩坐在椅中,曹操正帮步儿穿鞋,不知怎的,看着曹操,郭嘉突然觉得此时的他,更像一个霸主。

    “好了,”曹操系好丝带,起身对步儿微微一笑,“真真的奇怪,为何旁人的鞋子都不系带?偏偏你奶奶要帮你做这系带的鞋子。”

    “奶奶说跳舞的鞋子都要系带子,”步儿眨着眼睛,“所以奶奶在我的鞋上都钉了绸带。”

    “是吗?”曹操微微笑着,伸手爱抚着曹冲的头,“是你奶奶觉得你走路就像跳舞一般的美,所以才会做这样的鞋子,不过你的鞋都小了,我已经请夫人做了两双,明日出去,就穿新鞋。”

    “不要,”步儿坚定的摇着头,“我喜欢奶奶做的,有奶奶的香味儿,还有爹爹和奶奶的思念,夫人做的鞋可没有。”

    这般的固执,不知曹操会如何的恼怒?不由有些担忧,曹冲却微笑着抚了抚步儿固执的脸,只听曹操无奈道:“知道了,知道了,今日一早便收到曹丕的信,你奶奶又送来一些东西,想必会有衣物和鞋子。你这般的想念爹爹和奶奶,若有一日你回家去了,会不会也这这般的想念冲儿?”

    “会,”步儿点了点头,“也会想念丞相。”

    那一刻,郭嘉看到曹操面上的神情,说不出的奇怪,仿佛是感动,又仿佛是厌恶,还带着一丝泪意,看曹冲微笑着侧目凝视曹操,仿佛在为他感到兴奋,“为何?为何会相信我?”

    “丞相和爹爹一样疼步儿,”步儿的声音很轻,她晃动着脚,确证鞋已在脚上穿稳,便仰首对曹操微微一笑,“所以步儿也很喜欢丞相。”

    清晰的看见曹操面上的笑容,那是被自己的孩子所喜爱时的笑容,他伸手抱起步儿,轻轻的拍着她的背,“好了,我明白了,还和烤兔子肉在一块儿吗?”

    “嗯,”步儿愉快的笑着,“和烤兔子肉在一块儿。”

    天微明便离开了营地,为不引起怀疑,只带了许褚、张辽、郭嘉和十数个敏捷的军士,穿着商贾的衣饰,沿着小道打马前行,果然如郭嘉所料,在距离官渡百里左右,果然有一繁荣的小镇。

    站在镇口,看街上人流穿行不定,丝竹之声盈耳,十成人中,有四成均穿着袁绍的军服,看他们放浪形骸的样子,曹操面上的笑如同化开的水渍,郭嘉知道他的心意,袁军的军纪如此涣散,何愁此仗不胜?

    抱着步儿缓缓前行,曹操不住的左顾右盼,小小的镇子,竟然五脏俱全,在街尾,无数穿红戴绿的女子站在街道两旁,手中的丝巾高高扬起,热情的招揽着街上的行人,不停有人进入街道两旁,隐于女子之中。

    帘内传来骰子晃动的声响,还有粗豪的笑声和感叹声,想必这酒楼背后,还设有赌场吧,掌柜的是一个干瘦的老者,因为人手不够,他兼任着跑堂,不时从柜后拿出酒壶送到桌上,又忙碌不堪的将垂头丧气从后院出走的人送出酒楼。

    侯了半晌,小二才将几碗粗面送了上来,步儿和曹冲的面里却各有半个鸡蛋,若在许昌,这个鸡蛋不值一提,可是此刻兵荒马乱,这个鸡蛋就显得难能可贵,曹操看了看老掌柜,他站在柜台后,忙得大汗淋漓,全然未觉察到曹操的注目。

    “冲弟,”男装打扮的步儿笨拙的将自己碗里的半个鸡蛋挑给曹冲,雪脸上凝满了笑,“你吃。”

    “不,”曹冲又将鸡蛋从自己的碗里挑给步儿,“步……,病了这许久,得多多进补。”

    含笑看两个孩子相互推让,满心的柔情,一个声音突然如雷鸣一般在身后响起,“鸡蛋?为何他们的面里会有鸡蛋?”

    转过身,却是一个军官打扮的男子,他一拍木桌站了起来,“掌柜的,如此的厚此薄彼,难道我们少给了你银子?”

    “军爷,”老掌柜忙跑了过来,满面的惶恐,“军爷恕罪,咱们店里就一只老母鸡,今晨难得下了一颗蛋,这两个孩子如此瘦弱,想必是为了行商,这千里迢迢的,所以咱们就给他们了,您看这一颗蛋还分成了两半。”

    那军官垂首看了看曹冲和步儿,满面的不忿,“小崽子。”

    许褚和张辽大怒,正要起身,已被曹操强行拉住,满面不悦的看着那军官坐回自己桌边,恨恨的转过身,垂首看着两个涨红了脸的孩子,温言道:“不用管他,一人一半,不要再谦让了。”

    委屈的咬着鸡蛋,步儿的眼珠骨碌碌的转动,曹冲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压低了声音在她耳畔轻言数句,步儿立刻收了眼泪,笨拙的想用筷子卷起碗里的面条送进自己口中,却始终没有办法如愿。

    “好了,我喂你,”曹操拈起自己的筷子,快速卷起一根面条送到步儿口边,“我让许褚记清楚那个的容貌,一会儿出了镇,再好好儿的教训他。”

    点了点头,步儿张**了一口面条,还未说话,便听见后院哭声震天,不一会儿,适才指责老掌柜的军官便掀帘而入,手中提着一只雪花母鸡,一个老年和中年的女子满面惶急的追了出来,看样子,那军官是想将母鸡抢走。

    看着老掌柜一家围着那军官,苦苦的恳求他交回母鸡,那军官只是不许,双手将母鸡举到空中,店里用餐的袁军围成一圈,哈哈大笑,步儿惊恐的与曹冲相拥在一块儿,不停的眨动着眼睛。

    那军官待老掌柜一家求得声嘶力竭,这才作势要将母鸡交还给他们,待他们伸出手,双手突然用力,将母鸡撕成两半。

卷一:去年今日此门中 第六章 第七节 小舟撑出柳荫来(七)

    在那军官提起母鸡走出时,曹操已经举袖挡在步儿眼前,待她听到哭声仰起面,曹操只对她微微一笑,压低了声音,“别怕,一会儿,就到他们哭了。”

    示意曹冲将绸巾从袖中取出,蒙在步儿面上,“许褚、张辽,你们记清楚他们的面孔了吗?出了镇,我要你们象他们撕裂那只鸡一样撕裂他们。”

    恨恨的喝了两杯酒,张辽和许褚对视一眼,此时老掌柜已经哭丧着脸,将那群袁军送出了酒楼,待那老****和中年女子收拾了鸡的残骸,又用清水洗净了地面,曹冲这才取下步儿面上的绸巾。

    “两位孩子受惊了吧,”老掌柜局促不堪的站在一旁,怜惜的看着步儿和曹冲,“很抱歉,请稍等片刻,那只鸡很快便能煮熟。”

    “嗯,”曹操示意张辽和许褚跟上那群袁军,满面堆笑的注视着他们走出酒楼,“这两个孩子前些时日大病了一场,虽然痊愈了,但仍然很虚弱,正需要滋补之物,咱们千里迢迢离开家乡,这一路的奔波,着实不易。”

    说着,曹操从怀里拿出一锭银子,“这锭银子就算谢礼。”

    那锭银子足有六、七两,老掌柜一愣,“客人,这太多了,只是一只老母鸡。”

    “不多,”步儿对他微微一笑,“听你们的口音,是从江南来的吧!”

    “嗯,”老掌柜点了点头,“我们一家从江南到北地投亲,不曾想半途遇到丞相出兵,道路不通,只得在此开家酒楼谋生,是想筹措一些路资,来日回江南去。”

    闲谈间,酒楼里的人陆续离开,就连后面聚赌的声音也小了许多,步儿和曹冲喝完鸡汤,许褚和张辽仍未回来,难道出事了吗?以他们的手段,那些袁军定然不是对手,为何花费这般久的时辰?曹操正要唤人出去查探,却见两人笑容满面的走了进来。

    看他们的神情,曹操垂首看了看曹冲,他正用绸巾轻轻的擦拭步儿的嘴角,不时压低声音,在她耳畔轻言,令她会意的微笑,这两个孩子真真的讨人喜欢,无论什么时候,看到他们,都觉得异样的愉悦。

    “走吧!”曹操伸手抱起步儿,示意许褚抱起曹冲,“是时候回去了。”

    站在酒楼外,目送那群奇怪的人离开,老掌柜返回酒楼,却见那老****和中年女子呆呆的站在适才那群人坐的木桌旁,出什么事了吗?快步走了过去,只见桌上放着一个拉开的小锦袋,锦袋里,是两片黄澄澄的金叶子。

    梳洗过后,步儿和曹冲躺在床榻上,很快便陷入了沉睡,曹操坐在床边,凝视着他们,不知不觉间,两个孩子都长大了,屈指算了,他们已近六岁,再不能像小时那样亲密无间。

    “不要,”曹冲满面的恼怒,“我要和步姐一块儿。”

    “那可不行,”曹操坚定的摇着头,“步儿是女孩子,虽说长成之后,定然会嫁给你,但是总得有所顾忌,你们日间仍在一块儿,夜里让卞夫人照顾步儿,这般定了。”

    含着眼泪躺了下来,卞夫人坐在床边,轻声的哼唱着儿歌,好容易才朦胧了过去,感觉不到曹冲的温度,片刻又从梦中惊醒。

    无论怎么哄,曹冲都不肯入睡,他坐在床上,满面是泪,“不要,我不要睡,我想步姐,步姐定然在哭,她也想我了。”

    万般无奈,正要抱他去卞夫人帐中,卞夫人已抱着呜咽不止的步儿走进帐中,两个孩子抱在一块儿,两双泪眼凝视着曹操,曹操再也恨不下心肠将他们分开,只得令侍女去拿了几个盛水的碗放在榻上,让他们一人躺在一边,“好了,你们就这般躺着,不许越过碗。”

    即使睡了,两个孩子的手仍然紧紧相握,面带着泪痕和满足沉沉睡了过去,喧扰了****,最终还是自己退让,曹操苦笑着凝视他们,却不觉得恼怒,输给他们,可比输给袁绍令人舒服得多。

    不待天明,步儿和曹冲便已醒了,他们手执着手,并肩坐在床上,沉默的看着侍女们忙碌的准备一应的梳洗事务,待晨光微露,卞夫人捧着热水走进内帐,一见两个孩子便呆住了,淡笑着:“怎么了?这般早便醒了。”

    “我们在等父相,”曹冲和步儿同时抓紧对方的手,“我们要请求父相,不要把我们分开。”

    两个孩子的声音虽然不高,但站在外帐的曹操和许褚听得清清楚楚,眼看得许褚满面的愤怒,曹操只觉异样的无奈,此事的初衷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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