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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沧录-第3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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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在凉亭对面的中年男人,听到了齐恕开口,便已经知道了这场谈判,不过是一个笑话。。。。。。火坑,这的确是一个火坑,可再大再深的火坑,现在摆在了北魏的面前,还有得选么?他宁风袖来或者不来,难道就能改变什么?

    武者的警惕让宁风袖坐在凉亭椅上,时时刻刻如坐针毡,此刻仍然按住双膝,心中存着最后一丝的侥幸,叹息问道:“先生。。。。。。究竟想说什么?”

    站起身来的文弱书生笑了笑,将腰间的紫色长符取了出来,按在桌上,缓缓推向前。

    一枚虎符。

    自南而上。

    齐恕凝视着宁风袖。

    接下来的那句话,他要替此刻正站在江岸凝视北国的老人说出。

    虎符之上,凶神恶煞,栩栩如生。。。。。。

    就像是陛下所说的那样,齐梁十九条道境,十九位大藩王,一百一十三万七千八百师。。。。。。煌煌神威,天地可测!

    齐梁凶虎,乘风南上。

    等这一刻,已经等了太多年。。。。。。

    龙船上下一片寂静,弓弩绷紧的声音之中夹杂着紧张而又微弱的呼吸声音,凉亭里只传来齐恕坚定的声音。。。。。。

    “我要,灭魏。”

    。。。。。。

    。。。。。。

    “呵。”

    短暂的沉默之后,坐在对面的男人自嘲的笑了笑。

    笑声里包含了许多的意味,有痛苦挣扎,有如释重负,更多的是对自己的嘲笑。

    早在出发之时就已经料到了现在的结局,可却不曾想,所谓的谈判。。。。。。失败的结局,竟是如此的干脆而利落,没有丝毫的余地可以挽留。

    “我猜齐梁的龙船,现在已经。。。。。。到了南线?暗度陈仓,趁其不备。。。。。。这很无耻,也很合理。”

    宁风袖微微松开了双拳,得知了没有挽回余地之后,他反倒像是松了一口气,平静注视着眼前年轻书生的双眼,齐恕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所以他得到了自己的答案,隔着浓重的江雾,微微偏转头颅,明明什么都看不见,却好像看到了北魏南岸江线此刻爆发的冲突。。。。。。既然战争已经开始,那么自己坐上凉亭,等待已久的谈判,还没来得及开头,就已经结束。

    宁风袖低下头,笑了笑,轻声喃喃:“何以至此?”

    齐恕面无表情道:“要怨自己。”

    “啊。。。。。。”宁风袖微微错愕,过了片刻抬起头来,附和笑道:“是啊。”

    下一刹那凉亭薄纱崩开,王落按住齐恕肩膀向后甩去,半空之中掌心发力,并不轻柔地将手中书生推了出去。

    齐恕被等在凉亭之下的甲士夹住,踉跄两步,面色有些发白,望向上方,耳旁身边,倏倏倏的箭镞迸射而出,头顶凉风倒卷——凉亭的纱帘刹那崩开,两道人影贴在一起,掌爪如虎,宁风袖掀桌而起,脆弱的青木桌被呼啸而至的掌风一掌拍碎,王落大神将单手抓碎青木,扣压在眼前大藩王的肩头,刹那面色微变。

    宁风袖浸淫武道多年,八大国征伐之时便跻肩为数不多的九品,碍于心魔所迫,无法继续突破,春秋大世之后,诸多妖孽横空而出,这位大藩王早已经隐匿江湖庙堂两头,安安稳稳不惹事端。

    天阙的情报,对宁风袖给出了一个十分遗憾的评价。

    终身止步九品,再难寸进。

    八国之时与春秋已然大不相同,彼时九品如旱苗,此时便如过江之鲤,但凡有些资质,足够年轻,肯下功夫,有丹药扶持。。。。。。总能抵达这一步。

    然而在这一抓之下,让王落无比震撼,指尖落下,铮然发响,一身古朴武者服的宁风袖微微颤肩,自己落下的那一掌便被震得弹开,虎口裂开,五指发麻。

    他还炼体。。。。。。这是什么体魄?

    绝不止是小金刚境界!

    来不及思考,耳旁令人头皮发麻的箭镞破空声音便倏忽响起,王落向后位错一步,单手抓向凉亭大柱,粗壮石柱被他抓碎,在柱心当中。。。。。。抓出一杆大枪!

    齐梁第二神将,曾经与妖族大圣交手,取出长枪之后刹那戳出,枪尖如龙,整座凉亭在一枪之下崩碎开来,飞石四溅,接着铺天盖地的箭影淹没高台。

    。。。。。。

    (ps;1 抱歉,这两章出现了笔误,宁风袖先是写错成了宁致远,再是写错成了宁风致。。。。。。已经改回。 2 最近尝试码存稿,想问一下大家,如果码出了存稿,大家愿意看集中起来的爆发,还是愿意直接发出来?)

第一百六十八章 南上之虎(四)

    一杆大枪,枪尖戳中宁风袖胸口,持枪之人双手攥紧精铁枪身,大踏步而前冲,整个身子绷成一柄大弓。

    蓄力。

    起势。

    接着持枪之人,抬起头来,震撼无比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

    在被白虎大圣捏碎枪身之后,这杆大枪,便由各种精铁淬火而成,无论是韧性还是锋锐都属上品,此刻枪尖震颤,韧性极好的大枪弯成了一个大圆,王落几乎与宁风袖贴面而视,那袭破旧的武者衣衫被枪尖戳出了一个裂口。

    箭影涌来,破空声音磨人耳膜。

    有人一掌扶住弯曲到了极点的大枪,掌间发力,接着两道身影倒飞而出——

    王落无比狼狈的倒掠,脚尖连在地面不断跌退,枪身来回鼓荡的长枪,枪尖被他强行戳在地面,拖擦出一连串火光,险些握不稳枪。

    足以将一头大象射成筛子的箭雨,密密麻麻落从两人头顶落下。

    无差别的箭雨攻势当中,王落奋枪而行,一杆长枪挥舞地密不透风,元气附在枪身之上,沉重箭镞被大枪拍得砸落在地,他一路奔着宁风袖而去,两人距离却越来越远。

    王落面色阴沉望向速度越发惊人的后掠身影。

    宁风袖一只手挡在双眼之前,速度极快的从高台冲下,一路箭雨几乎没有阻碍的全部射中,却又全部弹开!

    这位天狼大藩王的元力修为停滞不前,却从未停止修行,在炼体这一条路上,已经抵达了相当的高度——

    这些年养尊处优,并非爆发争端,即便是拒西之战,宁风袖更多的是坐在军帐当中负责指挥,从未亲身冲阵。。。。。。于是这一切,都变成了一个秘密。

    怪不得他敢只身至此。

    王落觉得毛骨悚然,那个男人冲下高台之后,便如狼入羊群,拳脚所至,挡路之人便被拦腰拍碎,或是被一脚踢烂头颅,连同重甲都一起踢碎戳穿,身形如风,动手如铁。

    北魏弑杀,西关铁血,但凡能在四座关峡成就藩王席位。。。。。。又有哪一个是等闲之辈?

    宁风袖已经四十岁余,可身姿依旧敏捷,面色平静,从凉亭崩塌到剑域围攻,再到打退王落,他的眼神里始终没有波澜。。。。。。这一切都在预料之中,到了此时,四周都是拥挤的甲士,身陷敌营,他并没有丝毫惊慌,而是漠然扫视一圈,猛地加快了速度,冲向一个方向。

    王落拖枪同样冲入甲士当中,追着宁风袖抬枪砸下,那道身影赶在枪尖落下之前掠行而出,大枪枪身抡砸而下,砸得甲板巨大铁片凹陷裂开,龙船都被这一枪砸得震颤不已——

    “啊——”

    王落看到远方的甲士尸体在甲板之上抛飞,最前方的走廊处一片血雾。

    宁风袖。。。。。。他要取枪!

    喉咙里迸发出奋力的喝喊,王落再次拖枪欲行,刚刚抬起头来,却看到一道血红尸体猛地砸了过来,来不及躲,便被那个大戟士砸中,接着一道枪影飘掠着点了过来。

    “铛”的一声。

    那杆长枪不知是何材质,尚且包裹在布条当中——

    包裹长枪的大黑布浸染鲜血,蜻蜓点水一般戳穿大戟甲士的胸甲,与王落枪尖对撞一下,向后一抽紧接着再度戳下。

    之后攻势便如暴雨梨花。

    一枪一枪又一枪。

    被誉为“西宁枪仙”,齐梁庙堂杀力前三的王落,长发散乱,整个人面色狰狞,拖动巨大铁枪,与宁风袖对枪数十下,火星在两道枪尖迸发,宁风袖单手持枪,滑步而出,腋下尚且夹着一截枪身,枪尖已经戳穿黑布,惨白发光的枪尖倒映四周的血光。

    最后一戳,铁枪发颤,王落倒退三步,一步一踏,龙船甲板在沉重力道之下炸开翘起,四周船腹震颤,滔天水柱冲天。

    水汽弥漫甲板。

    王落面色苍白,指尖渗血。

    他看着眼前平静如深海的天狼大藩王,胸膛一阵翻涌,压下了这口血,唇角却溢出一抹红。

    中原有言。。。。。。用枪之人,总是北比南强。

    西关有位黎青,南城有只天狼。

    孰强孰弱,不打不知道。

    今日打了,王落败得并无二话。

    事已至此,王落便知道。。。。。。这位大藩王的人头,恐怕是无法留在龙船之上了。

    他四肢都已经乏力,依旧坚持杵枪而立,默默盯着眼前的中年武者。

    宁风袖一身轻衣,枪身布条未卸,身上衣衫在对攻当中已经被枪风冲得破烂,面色却仍然镇定。

    龙船甲板上,高台上,急促的声响,缜密而有序的响起,烟尘四散。

    他不惧也不躲,瞥了一眼之后便微阖双眸,低垂头颅,似乎在想着什么,任由甲板上的甲士就这么排兵结阵,盾卫列盾砸下,轰然金铁声音,一堵又一堵的盾墙,贴靠在自己的身旁不远之处,将自己和王落围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圆。

    盾卫之后是戟士。。。。。。

    戟士之后是弓弩手。。。。。。

    这般死寂的场面并没有持续太久。

    王落忽然心生预警——

    眼前的中年武者猛地抬起头来,睁开双眼。

    弓弩手之后,就是齐梁的智囊,兰陵城的卧龙!

    齐恕!

    一杆长枪递出,枪尖划破空气,重重点在铁盾之上,布条震碎,盾甲同样震碎,包裹成圆的铁阵刹那碎裂开来,被戳出一个缺口,中年武者弹射而出,那杆大枪竟然只是普通的白凉木枪,可谁也无法想象,那杆白凉木枪居然可以直接戳碎重盾,在阵型当中杀出一条血路。

    而更让人想象不到的。。。。。。是这条血路,并非通向船头,而是通向了更深的腹地!

    宁风袖要杀人!

    这只孤狼的眼神当中有血光迸起,掠杀之势一往无前,但凡九品武者,都可以一敌多,齐梁小殿下甚至在大稷山脉一剑破两千甲,可并非人人都有如此实力。

    杀一甲不费吹灰之力。

    杀十甲便比杀一甲要耗远超十倍的精气神。

    若无女阎王那般大肆掠杀的手段,即便是精力充沛如易潇,也绝不可能在大稷山脉那一战当中走出凉甲城。

    宁风袖只有一杆枪,他没有藏了半个圣岛元气的莲池,也不会耗元极少的摘发杀人。

    所以每一枪递出,都竭尽全力。

    他只要杀一个人。

    枪尖向前折去,戳碎一颗头颅,血雨迸开,染在白衫之上,宁风袖面色不变继续向前,枪身却忽然扭转方向,横扫一圈,重重拍在追赶而来的王落身上,将西宁枪仙拍得飞出,半空之中白凉木枪身戳出,在王落左右两肩戳出两蓬血雨,收枪之后不做停留。

    废人左右两肩,便是废人用枪之术。

    宁风袖与齐恕之间有一条直线,他能清楚的感知到,那个聪明的读书人已经开始逃跑,而自己逆着甲士,无数赴死之人涌来,要想完成这场掠杀。。。。。。他没有更多的力气去杀这条直线外的人,哪怕对方是齐梁的第二神将。

    战场之上,王落可抵百人千人之师。

    而手无缚鸡之力的齐恕,可抵万人之军!

    这条兰陵卧龙,若是不杀,整场南北之战,少说策杀十万。。。。。。重则覆国于此!

    。。。。。。

    。。。。。。

    喊杀如潮,热风滚烫卷开。

    南域边陲有诸多小城,真正的大城,足以列入北魏三十六城的,都裂散开来,当初修筑之时,就大有拉开势头南北对峙的意味。

    天狼王城的城门打开已久,宁风袖亲属的将士,最为精锐的一部分被调到了拒西防线,大本营留守的人马并不算多,北魏的权力与兵符集中在洛阳,所以此刻天狼王城,整个南域,应敌而出的,大部分都是洛阳嫡系的军队。

    最前方的两拨人马已经冲砸在了一起,平原地势,北魏的骑兵冲起来声势浩大,城头的战鼓擂打不止,震耳欲聋的空气当中,弥漫着炙热滚烫的烟尘。

    沙哑的,竭力的,愤怒的声音,金铁刮擦,刀剑入肉,在大地之上迸发开来。

    抗住了第一拨骑兵的冲杀,齐梁的登陆便不再那么艰难,血肉横飞,马匹凄惨的嚎叫,七大家的武者从船腹当中涌出,这是齐梁的第一批精锐,披着黑袍掠行在烟尘大地上的修行者,手中掐诀,各色各样的术法光芒亮起——

    七大家的第一批精锐登场之后,洛阳的冲阵形势完全变了,骑兵的冲杀被完全不对等的战力击垮,层层涌来的马匹,撞在七大家的术法之上,头颅犹如撞上无形巨墙,顿时之间身子扭曲,连带着马背上的人一同抛飞而出!

    。。。。。。

    。。。。。。

    火风呼啸。

    在沙场的某一处,有一黑一白两道大袍,跨在马上,飞速从西向东掠来。

    这条战线拉得极长,他们身后跟着雪白鳞甲的骑兵,奔掠速度奇快无比。

    这是天狼城的直系人马,也是最为精锐的“狼骑”。

    此刻奔掠而过的,一共就只有一百人,一百人的数量。。。。。。在这偌大的沙场之上,显得微不足道,马蹄踏着滚烫的热风,狼骑没有做丝毫的停留,从江线掠来,一路遇到的阻碍,比起前方的战线要艰难得多,数十艘巨大龙船,刚刚下了船腹的甲士,横贯整个战线,只是这些齐梁的兵卒来不及摆阵,便被这只狼骑冲散。

    黑袍翻滚如烟,孟起策马狂奔,背后背着两把长枪,一把是虎头湛金枪,另外一把是五钩神飞亮银枪,一金一银,在火光的映照之下无比灼目。

    黑袍壮汉面色阴沉,穿行在战线最前端,是整只狼骑的领头人,他忽地翻身下马,一巴掌攥住一个兵卒的脑袋,巨大的巴掌裹住头颅,奔跑两下追上马匹,继续掠上马背,双手举起那个兵卒。

    “噗嗤”一声。

    一根利镞穿透挡在面前的兵卒后心甲,血迹溅了孟起一脸,他目光投向一个方向,七大家的精锐留意到了自己的这只狼骑。。。。。。齐梁不可能容许狼骑无限制的冲锋,接下来就要对自己动手了。

    他们的目的从来就不是杀敌,而这般不要命的深入敌腹,只是为了救人。

    张文远与孟起并肩奔掠,身后已经有兄弟被射中倒下,狼骑的阵型被七大家的精锐弩手破坏。。。。。。一百人是能保持冲锋的最小人数,可是在这片浩大的战场,实在是太过渺小。

    “王爷、王爷在哪。。。。。。”

    火风当中,黑袍的声音带着焦急。

    张文远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狼骑数量锐减,从暴露之后开始,每个呼吸都有人掉队,再也不会跟上。

    从拒西边陲赶过来,为的就是接应王爷,齐梁的水路突袭丝毫不讲道理,既然战争都已经爆发,还有什么求和的谈判可言?

    狼骑的兄弟死得凄惨,那只龙船上只有王爷一个人。。。。。。又该是什么景象?

    他狠狠咬牙,几乎从牙缝里挤出了声音。

    “。。。。。。跟上,就快到了!”

第一百六十九章 南上之虎(五)

    “战争已经开始了,易潇。。。。。。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圣岛会介入这场战争么?”

    “我也希望不会。。。。。。但北魏不可能向齐梁投降。”易潇看着眼前的黄衫少女,微笑说道:“你总不可能是来劝我向北魏低头的,这种幼稚的问题,我想你也清楚答案。退一万步,有什么问题,大可读心相问我。。。。。。何必大费周折,亲身至此?”

    “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坐在轮椅上的公子小陶抬起头来,望着易潇,“我在淇江听到了战争爆发的声音,你准备什么时候介入?”

    易潇回过头来,瞥了一眼圣岛诸山,“青梨的法阵阵眼就在我的身上,身为齐梁的皇储,在战争发动的那一刻,即便远在万里之外,我也做好了随时加入战争的准备。但是。。。。。。我并不代表圣岛。”

    “我懂了。”

    公子小陶咬了咬牙,认真道:“我在银城帮过你,我这并不算挟恩相逼,我想请你,让齐梁放过宁风袖。。。。。。”

    南北之战,首当其冲的是淇江两边,渡江之战已经爆发,而为北魏镇守门户的天狼大藩王宁风袖,是从小待自己不薄的叔叔。

    公子小陶很清楚,这场战争的走向,并非自己一言两语就可改变。

    无论怎么去看,北魏都已经走到了尽头。

    可她想要保住宁风袖的命。

    “南海门徒已经去战场接他了?”

    易潇眯起双眼,猜到了公子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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