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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间那些事儿-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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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跳加速,坐在这面墙后面,满头都是冷汗。呼吸因为紧张有些急促,我忽然想到一个办法,对呀,我何必在这里和他们兜圈子,完全可以回到现实世界去。

只要意志松动就好了,松动,松动……可我松动了半天,丝毫没有回去的迹象。我全身颤栗,告诫自己冷静,在心里不断默念:我要回去,我要回去,我要回到水缸里。

念叨半天,一点反应没有。我此时才不得不接受一个极为严酷的事实,我回不去了!

这说明什么?我的意识回不到肉体里,说明肉体已经……死亡了……

不会吧?我眼泪都下来了,上帝啊,老天爷啊,你们可别这么玩我啊。我颤抖着双手,掐算着时间,脑子里全是乱麻,根本估算不出来。不过,我知道,按照时间比例来计算,到目前为止,我已经超过了极限的两分钟。

我胸口起伏,一口一口做着无意识的深呼吸,整个人都颓了。

这时,我从墙下面看到有几盏暗红色的灯笼晃晃悠悠走了过来。我现在藏身的建筑是一种很古老的吊脚楼,几根吊脚柱撑起整栋房子,下面凌空大概一米左右,房子的质地是用藤子和不认识的树木建成的,编织得很细密。

形势紧急,我来不及多想,从后墙攀了上去。墙上有一扇上下开合的藤窗,我轻轻拉开窗户,里面黑森森的,似乎燃着蜡烛。我没来得及细看,也不管有没有人了,顺着窗户爬了进去。

房间面积不大,真是古色古香。地面铺着榻榻米,墙角放着一面落地的长镜,地中央摆着一老式案几,上面温着一壶酒,燃着一根红烛。最让我惊讶的是,房间里满墙都是人偶。

四面墙上钉着一层一层的隔板,长长的隔板上规规整整放满了人偶。这些人偶有头有脸,有胳膊有腿,而且质地都不同。有用木头刻的木偶,有用纸糊的纸人,还有用稻草扎成的草偶。诡异的是,这些人偶全都穿着衣服,用红色颜料点着五官,表情俱活灵活现,看上去极为阴森诡异。

我靠在墙上,整个人都看傻了。只听外面脚步声吵杂,暗红色灯笼的光芒隐约通过墙面缝隙穿过来,那些灰袍人就在房屋左右徘徊,形势紧张到令人窒息。

困在这么个鬼地方,我真是喊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难道我真的死了?死了以后,我的意识会不会永远困在这里?

那些红灯笼渐渐消散,外面又黑了下来。我扶着墙慢慢站起来,两条腿已经麻木了。好一会儿才恢复知觉,我顺着墙缓缓向前走,看着板子上堆积的人偶。

这些人偶真不知是谁做的,真是大师手笔,有喜有怒有苦有悲,那表情真是绝了。我正看着,忽然“啪嗒”一声,一个人偶从板子上落下,摔在地上。我吓了一大跳,犹豫片刻,还是蹲下身把它捡起来。

这是个木质人偶,穿着军绿的小衣服,脸上表情显得很木然。一看到这个人偶,我全身栗抖,汗出如浆,两只脚当场就软了。

这个人偶的五官,分明就是解铃。

我有一种强烈的感觉,在盯着人偶的同时,这个人偶也在回望着我。虽然它是个死物,可我能觉察到,它的眼神是活的。它眼睛里流露出那种深深的悲哀,让我的心都碎了。

“你是解铃吗?”我轻声问。

它根本不会回答我,这就是个人偶。我把它捏在手里,左右环顾,心乱如麻,该怎么办好?我隐隐有种想法,解铃之所以死去,是因为他的魂灵困在这个木偶里。

我要想办法让他回去。

烛光燃燃,房间里死寂无声,我正在想对策的时候,突然“吱呀”一声,房门推开。

我眉头一挑,来不及多想,一猫腰藏在镜子后面。

耳边只听到软软的脚步声,细细碎碎像小猫一样。凭感觉判断,这应该是个女人。

我实在忍不住好奇,偷偷从缝隙往外看,进来的人居然是圣姑!她穿着粉红色的贴身薄纱,扎着两只小辫,赤着小脚丫。她是一个人,怀里还抱着一只雪白的猫。

圣姑把手里的猫往地上一放,那白猫喵喵叫着,窜上案几。两只蓝色的猫眼正看到我。

我心惊肉跳,全身麻酥酥的,像被电流窜过。赶紧一缩头,不敢探头出去看。

心里紧张得要命,这只猫发现了我,如果它让圣姑知道了怎么办?

第六十七章回来

圣姑拍拍那只猫的脑袋,白猫“喵”慵懒地叫了一声。寂静房间里,突然多出这样一声拉长的猫叫,听来像是婴儿在哭泣呻吟。

我背靠镜子,不敢回头去看,手里紧紧捏着解铃的木偶。

那只猫叫过一声之后,房间再没有任何声音发出,周围一片死寂。我甚至听不到圣姑的呼吸声,也不知她在做什么。此时的气氛实在压抑,我浑身难受,恨不得一头撞死,实在是憋不住,慢慢回头去看。

角度很是狭窄,我仅仅能看到一条缝隙。圣姑背对着我,正盘膝坐在案几上。她左手拿着一个木偶,右手提着一只毛笔,蘸着朱砂,正在很用心地给木偶画着脸部的五官。

看到此时此景,我如遭电击,这一幕简直太熟悉了!我想了起来,当初在雷子自杀的仓房里,有一面古里古怪的镜子,我曾经在镜子里,看到圣姑正在提笔画木偶。

当时那个房间,她的一举一动,那种气氛,和现在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那只白猫正趴在她的膝头,十分慵懒,眯缝着眼舔着小爪子。

圣姑画得十分认真,整个过程中身体纹丝未动,房间的气流似乎也让她这种宁静所染,犹如实质般静静流淌。案几上那盏红烛,火苗忽起忽落,无风闪动,真是诡异到没有话说。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她慢慢收笔,把手里的木偶立在案几上。我一看就傻了,犹如一道闪电掠过大脑,整个人完全崩溃。圣姑手里所画的木偶,那是一张极为熟悉的脸,我犹如在照镜子。没错,她画的木偶就是我。

圣姑懒懒地伸个懒腰,那只猫“喵喵”叫着,一人一猫如果换个场合,那是非常和谐的情景。可此时,却散发着无法言说的妖魅。

圣姑站起身,慢慢走向窗前,推开藤窗,外面无风,空气很好,似乎能隐隐听到远处虫鸣之声。这地方就像在印度或是南亚某处偏僻的山里,避世修行的所在。

她再回来时,我看到她手里多了一朵玫瑰花。她盘膝坐在案几旁,右手拈动玫瑰花下面的花枝,那花在她手里来回转动。白猫趴在她的脚旁,眯缝眼看着,喵喵轻叫。

圣姑忽然重重一拈,无数花瓣从茎上飞起,盘旋飞向天空,洋洋洒洒下了一场花雨。下一幕发生的事简直惊瞎我的狗眼,她陡然出手如电,突然抓住猫脖子,往天上一送,那只猫就像被隐形的线勒住,整个挂在半空,全身伸直,四肢乱蹬。猫脖子似乎被勒,发不出大的声音,喉咙里只是“嘶嘶”怪叫。花瓣纷纷落下,落红成阵,落得那只猫满身满头都是。

白猫挣扎一阵,渐渐不动了。我看得屏息凝神,手心全是汗。这时,出现一幕怪事。在这只猫的后面,出现一个白色的人影,淡淡薄薄,恍若透明,她全身赤裸,披头散发,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那里。

那个人影渐渐回过身,正面朝着镜子,我看得仔细,她正是蕾蕾。

她是怎么出现的?看她现在的状态应该是鬼吧。我联想起不久前在那间满是浮世绘的房间里,白大褂们做的实验,心底泛起一阵寒意。蕾蕾不会是这只白猫吧?猫死了,释放出灵魂,就是她?!

她正对镜子,我不敢再探头出去看。蕾蕾和圣姑此时一起看向镜子,我只要稍微露头,肯定会被她们发现。

等了一会儿,房间里死寂无声,没有任何动静。我紧张到爆,牙床子发痒,全身起鸡皮疙瘩。不能这么坐以待毙,我觉得再这么等下去,肯定离死不远。

我慢慢回过头,就这一回头,好悬没把我苦胆吓破。镜子的缝隙中,我看到了圣姑的眼睛。她的脸贴在缝隙上,眼睛一眨一眨,正死死的盯着我。

我惨叫一声,猛然站起,带的镜子整个摔在地上。

圣姑却不知怎么,瞬间移了位,此时正远远坐在案几旁,冷冷看着我。

全身赤裸的蕾蕾张开双臂,如同一股白风在空中漫卷,无数花瓣激起,她缓缓飞向我。耳旁出现嘤嘤的声音:“我会好好爱你的。”

此时此刻,无比妖媚的气氛简直让人爆炸。

我实在受不了,把解铃的木偶重重往地上一扔,我要砸碎这邪恶的一切!

就在这时,我全身一软,意识模糊抖动,身体说不出的难受,又痛又冷。就感觉周围一片混沌,这种感觉持续了不知多长时间,可能一分钟也可能十分钟,突然一下,脚踏实地的感觉又回来了。我感觉全身的感知都在复苏,都在如饥似渴地接触世界。

我心里很踏实,忽然明白一件事,我回来了,回到现实世界了。

眼前还是一片漆黑,这时,有人叫我的名字:“罗稻,罗稻。”

另外一个人声音:“快看,心电图有反应了。”

此时的我像是鬼压床,明明知道一切,可就是醒不过来。我努力要起来,要排解身体的束缚,无比强烈的求生欲望在刺激着我。我大喝一声,陡然睁开双眼,一片白花花的光亮,妹妹罗小米惊喜的声音:“我哥醒了!”

这才看清一切,床边是铜锁、秦丹、我妹妹罗小米、佟雅和她的男朋友大刘,还有大刘的朋友二龙。我还看到一个最为熟悉的人,解铃。

“怎么样?”铜锁走过来问。

我看了他一眼,疲惫地闭上眼,全身没有一分力气。我妹妹叫来医生。我感觉到医生在床边走来走去,应该是检查监控的数据,然后又问了我几个问题。他说:“休克那么长时间还能活回来,不容易。一般像他这种病人,即使醒来也会脑死亡,变成植物人的。”

他让我动几下手指和脚趾,没有大碍,便告诉我这些亲友团,再观察几天,没事就可以出院了。

我叫过铜锁,颤着声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拍了拍我的手掌,做了个眼色,我明白了,现在不是讲话的时机。

大家看我没事,长舒一口气,一起到外面吃饭去了。解铃没有走,病房里空空的,只有我和他。

我侧脸看外面的天色,已近夕阳,天边是金黄一片。我问他昏迷了多久,解铃告诉我快一天了。

“谢谢你罗稻。”他冲我笑笑:“这次真是玩大了,没有你我回不来。”

“我曾经在幻境里见过你的人偶。”我说。

解铃点点头:“我们去的是同一个地方。”他从兜里掏出一页黄纸递给我,我没什么力气,他拿着给我看。

黄纸上有红笔龙飞凤舞写了四句诗:欲解铃中困,需求稻花香。龙婆八首将,降魔何须忙。

“这是?”我疑惑。

解铃道:“我被困在圣姑那里,肉身被师妹带到了三太子的道场。这张纸上的字,是小辉请乩,三太子上身后写出来的乩语。你看,第一句话写的是我的困境;第二句话里的稻花,指的是你。要解我的困境,只有你罗稻。后来事态的发展,确实也应了这个景。”

我脑袋还有点晕:“后两句呢?”

解铃沉吟一下:“这里有个渊源,我、小辉、小雪还有五个人,同为道门,属于龙婆班。我们龙婆班的八个人号称八家将。后面这两句诗的意思是,龙婆班八个人凑齐了,就能降魔,对付圣姑,以解公案。”

他问我在幻境里遇到了什么,我整理一下思路,回想幻境中那段经历,简直如坠梦中。

正说着话,铜锁和秦丹回来了,秦丹告诉我,包括我妹妹那些凡人都打发回家了,现在咱们几个熟知内情的人在一起参详。

铜锁先说,他说我那次进水缸憋气之后,一去就不回来了。他一个人在房间里急得团团乱转。虽然我说的明白,已经留下遗书死便死了,可铜锁还是挺讲义气,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把我一个人扔下不管。

铜锁告诉我,他当时撞墙的心都有了。等得实在心焦,觉得不能坐以待毙,他想把我从水里拉出来。顺着木梯爬到上面,他才发现事情很难做。

我当时是沉在缸底,两米多深的大水缸,他没有任何工具,根本没办法把我捞出来。

铜锁说,他当时豁出去了,把外衣裤子一脱,穿着裤衩就要往水里跳。他可不是学我和解铃打坐闭气进另外一个世界,他的目的就是为了把我捞出来,别让我死在水里。

他脱个精光,刚要下缸,就在这时,一件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铜锁说:“你们还记得放着蒲团的老式衣柜吧,那柜门突然之间,无声无息地就开了。”

第六十八章龙婆班

漆黑诡异的房间里,铜锁没有任何思想准备,只听黑暗中“吱呀”一声轻响,两扇柜门开了。

铜锁说当时把他吓得啊,差点没尿了。他呆立在木梯上很长时间不敢有所动作,后来站的两只脚酥麻,一咬牙决定下去看看。他走到柜前细细查看一番,里面空空的,还是只有那一方蒲团,看不出任何怪异的地方。

这种情况下,铜锁安慰自己,可能是门轴老化或是让风吹的,柜门才无缘无故打开。可这种说法实在没有说服力,柜门他记得很清楚,关得紧紧的。这种柜子两扇木门互有凹凸对接的槽,卡上之后非常结实,绝对不会是被风吹开。再说这间密室,外门和窗户紧闭,来的哪门子风?

他蹲下身,扶住柜门,看着里面的蒲团,心怦怦跳。也不知为什么,他忽然生出一个强烈的预感。

这方蒲团和深水缸似乎有着某种很特殊的联系,说不定在这里打坐的效果和水缸里是一样的。

铜锁说到这,一摊手,对我和解铃道:“当时我也不知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完全就是鬼迷心窍,控制不住。”

铜锁想到就做,他光溜溜钻进柜子,使手拉住柜门往回一带,把门关上。黑暗中,他端端正正坐在蒲团上,开始盘膝打坐。

他没有任何修行的经验,也不知这个打坐冥想是什么流程,就是把眼闭上,强迫自己静下来。但是过了很长时间,还是心乱如麻,坐立不安。

听到这里,我若有所思。其实我和铜锁一样,都是普通人,我们从来没有打过坐。为什么我能在水缸里很快到那个幻境里呢?我觉得应该是水下那种极端的环境。

水里不但缺氧而且压强很大,在那里身体其他闲散的知觉都会不自觉地屏蔽掉,只留下一个念,那就是挣扎着要坚持活下去。

铜锁坚持了片刻,再也坐不住,觉得在浪费时间。就在他要起身未起身之际,整个人忽然走了。

他感觉自己像树叶一样,在天上打着转,晕晕乎乎的也不知南天地北。就这样似梦非梦之间,他忽然一个激灵醒了。

说到这里,铜锁难以置信地咽了下口水:“稻子,你猜我醒了以后看见的人是谁?”

我心念一动,想起幻境,便尝试着问:“我啊?”

铜锁目瞪口呆,一拍大腿:“可不就是你呗。”他张着大嘴:“我靠,你别告诉我,咱们两个真的在同一个地方见着了。难道咱们到的是一个梦里?”

“你继续说。”我催促他。

铜锁道:“我醒来之后,发现自己光着身子,躺在一张医疗床上,当时是荒郊野外,那地方真他妈的……”他一连他妈了几声:“真他妈的诡异。我一睁眼就看见你站在我对面,我还伸出手指着你想说你丫挺的……可没说出来,下一秒我一晃神,就回到柜子里。我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像做了一场春秋大梦,一摸头,全是汗。”

我苦笑:“我们真的是同一番经历,而且有件事你不知道。”

“什么?”

“没有我救你,你现在恐怕已经死了。”我说。

铜锁瞪我,然后他说自己从柜子里爬出来,又等了段时间,看我情况不对,绝对是要淹死的节奏。他顾不得许多,跳下水费了牛劲才把我拖出来,又打电话找秦丹求救。大半夜的,来了几个人一起把我送到医院。

解铃道:“老罗,说说你的经历吧。”

我整理一下思绪,从那间屋子醒来看见风车,进了浮世绘房间看到特殊的灵体实验,又误打误撞进了圣姑的藤屋。现在再回忆起这一段经历,恍若隔世,有种轮回一般的不真切感。我甚至不敢肯定,到底是真经历了这一切,还是在某种梦境里。

铜锁听得眼睛都不眨:“这么说,我差点被日本人做了实验?我还得谢谢你呗。”

“是不是日本人这个存疑,不过你确实应该谢我。”我看解铃:“你又经历了什么?”

解铃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的夕阳,说道:“我的经历比你们都要简单,也要诡异。等我有知觉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被困在木偶里。这种感觉很奇特,就像是植物人,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能看能听能思维,可偏偏动不了。那段时间很漫长,我记得自己一直放置在最高处,静静地呆在那里。说起来有点像安徒生的黑童话。后来,也不知过了多久,现在回忆起来像是好几辈子,我就看到罗稻不知怎么来了,那个时候我有种强烈的冲动要出去。我整个人从高处摔了下来,正砸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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