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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龙夺嫡-第3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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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嘿,来得好啊!”

    ……

    太原城外五里亭处,一大票文武官员早已在烈日下等候了多时,尽管有着华盖的遮挡,可架不住盛夏之火热,一个个早都已是汗透重衣了的,大老远见到弘晴的车队正慢悠悠地行驶而来,自不免都颇为的不耐,也没管场合不场合的,乱哄哄地便骚动了起来。

    “咳咳。”

    听得背后传来了一阵埋汰声,苏克济心中立马便滚过了一阵解气的爽意,没旁的,他早已得了八爷那头传来的消息,自是清楚弘晴此来可不是真来查赵凤诏贪腐一事的,而是来查他苏克济的,心中又怎可能没半点疙瘩,实际上,苏克济对弘晴可是反感到了极点,这不单是因着此番的案子,更因着他乃是八爷的人,与诚亲王府一系本来就是天然的死敌,压根儿就尿不到一个壶里去,对弘晴的到来,自也就深恶痛绝得很,这才会借故不去平定县迎接,而将迎接仪式放在了太原城外,当然了,他敢这么搞,是早就想好了措辞的,自不怕弘晴找茬,然则眼下这等哄乱却显然要不得,此无他,真要是被弘晴抓住机会狠参他一个失礼之大罪,那后果可是不堪得很,正因为此,苏克济心中爽归爽,可却是不敢坐视不理,但见其眉头一扬,重重地假咳了两声,原本正哄乱着的文武官员们立马便尽皆安静了下来。

    “山西巡抚苏克济率通省文武官员恭迎仁郡王大驾!”

    苏克济虽是得意于自个儿的权威之体现,不过么,却也顾不得兴奋,此无他,弘晴的车驾已是到了不远处,他也就只能是赶紧收敛了下心思,疾步抢到了马车旁,一头跪倒在地,高声见了礼,他这么一动,后头跟着的诸般官员们自是都不敢再站着不动,齐齐跪满了一地。

    “都平身罢。”

    马车方一停稳,便有两名侍卫一左一右地抢上前去,手脚麻利地将车帘子掀了开来,随即便见一身整齐朝服的弘晴已是哈腰从马车上行了下来,环视了一下跪满了一地的官员们,而后虚虚地一抬手,声线平和地叫了起。

    “谢王爷隆恩!”

    一众山西官员们尽管对弘晴的到来大多持不欢迎之态度,可在这等场合下,却是无人敢放肆的,谢恩之声倒是整齐而又响亮。

    “本王两年不曾到山西了,今儿个一见,呵,除了库藩台之外,竟大多眼生得很么,那就请诸公都自报一下家门好了。”

    众人方才刚站直了身子,苏克济便已是讨好地凑到了弘晴跟前,刚打算说些欢迎之类的客套话,却不曾想弘晴压根儿就没给其开口的机会,甚至连看都不曾看其一眼,而是将视线投向了一众官员们,笑呵呵地便提议了一句道。

    “末将山西旗营都统奎宁安参见王爷!”

    “末将山西旗营副将赵家举参见王爷!”

    “末将山西旗营副将克俊参见王爷!”

    ……

    照惯例,弘晴要认识这么些地方官员,应由苏克济这么个一省军政之首来介绍,(山西省很特殊,是全国唯一没有总督节制的省,也不设提督一职,依律由巡抚兼任,换而言之,除了旗营是独立管理的之外,其余军政大权尽皆把握在巡抚手中,但凡任此职者,皆加兵部尚书衔。)毫无疑问,弘晴这等绕过苏克济,直接要下头官员们报履历之举实是有违常规,众文官们自不免全都为之呆愣不已,可山西旗营的将领们却显然并不在意,一个个昂然站了出来,高声见礼不迭。

    “下官山西按察使王良恩叩见王爷!”

    “下官山西粮道铁朗叩见王爷!”

    “下官山西盐道张务实叩见王爷!”

    ……

    这一见旗营那帮丘八们全都冒出了头来,一众山西文官们自是再也稳不住了,由新任按察使王良恩带领着,纷纷出头自报家门不已。(前任按察使陈葛然因着协助弘晴办理金融风暴一案有功,已升任了云南布政使,而前任巡抚李荃则因境内白莲教猖獗,以绥靖不利之罪被免了官,如今已是“回家卖红薯”去了。)

    “嗯,好,诸公都免礼罢,本王此事奉旨前来办案,还须得诸公多多帮衬才是,小王在此先谢过了。”

    山西是大省,够资格前来迎驾的官员自是不少,文武加起来足足有近两百之数,哪怕是一个接着一个地报着家门,一轮下来,也足足费了一炷半香的时间,然则弘晴却是并无一丝不耐之色,始终笑脸盈盈地听着,与此同时,也没忘了将事先了解到的资料与真人相对照一番,当然了,重点还是着落在观察老十三所举荐的那几名中级将领身上,直到那些个七品知县们也自我介绍完毕之后,弘晴方才笑容满脸地作了个团团揖,煞是客气地说了句场面话。

    “王爷您太客气了,我山西一省文武官员一听说您要来查办那巨贪之官赵凤诏,无不为之振奋不已,便是朝野间也是一派欢欣鼓舞,但有需要,下官等自当效劳。”

    苏克济在迎驾事宜上摆了弘晴一道,本来还自鸣得意,却不想这迎驾才刚开始,他就被弘晴给甩到了一旁,心中自不免窝火得紧,奈何双方地位相差实在是太过悬殊了些,私底下可以对弘晴破口大骂,可在公开场合里,就算再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对弘晴有丝毫的不敬,只能是闷闷地呆在一旁,好不容易等到了见礼结束,苏克济这才紧赶着从旁插了进来,看似在代表山西诸多官员们表态,实则么,话里却是另藏玄机。

    “苏大人此言何意?本王奉旨查案是实,然,赵凤诏究竟是不是巨贪之官,终归须得查后方知,尔这等言语莫非是打算为本王做主么,嗯?”

    弘晴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加之原本就对苏克济印象极差,不单是因其乃是八爷一方的人,更因着弘晴前世那会儿就已知晓苏克济才真正是巨贪一个,其被雍正抄家时,居然从其家中抄出了四百五十万两白银之巨,尽皆是其从山西巡抚任上收刮所得,说他是大清开国以来最大的贪官也绝不为过,偏偏此人还敢当着弘晴的面连耍小手段,此际不给他点颜色瞧瞧,又更待何时?这不,苏克济话音方才刚落,弘晴已是面色一沉,毫不客气地便喝问了一句道。

    “王爷您误会了,下官岂敢如此,只是,呵呵,只是那赵凤诏贪腐之事皆有凭有据,并非下官信口开河,此一事,通省官员可都是知晓的,王爷若是不信,可请诸公为证。”

    被弘晴这么一喝问,苏克济的脸色当即便难看到了极点,然则弘晴乃是钦差王爷之尊,他就算是再恼火,也不敢有甚不敬之处,不过么,却也并不示弱,话语间又给弘晴上了个套子,这是要诱使弘晴去问那些个大小官吏们。

    “本王查案素来只重证据,旁人如何说,与本王何干?苏大人如此急迫要本王下定论,究竟是何居心?”

    论年岁与宦海生涯,弘晴自是没法跟苏克济相比,可要说到玩心计,那十个苏克济加起来,也不是弘晴的对手,就这么点小儿科的把戏,要想蒙住弘晴,那简直就是笑话,这一听苏克济如此虚言狡辩之余还敢下套子,弘晴可就不客气了,声色俱厉地便连连喝问了起来,丝毫没给苏克济留半点的情面。

    苏克济显然没想到弘晴居然会如此地不留情面,脸色当即便是一阵红一阵白地变幻个不停,不过么,发作是肯定没胆子的,要他当众认错么,却又不甘心,一时间还真就不知该如何应对方好了,额头上的汗珠子有若断线的珍珠般狂淌不已,那样子要说多狼狈便有多狼狈……

第670章 倒霉催的赵凤诏(一)

    下马威这等勾当,但凡是混官场的,就没谁不会玩的,弘晴自然更是其中的绝顶高手,不过么,弘晴原本是不屑玩这等常规手段的,奈何苏克济硬要自己撞上枪口来,不顺势给他来上一家伙,那也未免太对不起苏老儿的盛情了不是?再说了,弘晴之所以如此行事,还有着别样的考虑,杀猴儆鸡只是一个方面,另一个方面么,则是借机在释放一个信号,那便是他弘晴此行之目的可不光是来查赵凤诏的,苏克济也是彻查的对象之一,要的便是打破山西官场上下一体之局面,有心上进者自会前来迎奉其事,正因为出自此等考虑,弘晴这才会不留情面地往死里打压苏克济。

    “王爷,此际日头正烈,您贵体要紧,还请您移驾城中,下官等再听您明示可好?”

    弘晴乃天潢贵胄之辈,不说本身是郡王,更是位列中枢之重臣,他要训人,满天下敢回嘴的当真没几个,说是屈指可数也不为过,在场官员虽众,却绝对无人能在此列中,这当口上,还真就只能是神情凛然地听着,场面自不免有些诡异的紧张,一见及此,布政使库席可就有些沉不住气了,赶忙从旁站了出来,满脸谄笑地打岔了一句道。

    “是啊,王爷,您一路辛苦了,还请保重贵体为荷。”

    按察使王良恩刚调来山西不久,与苏克济并无甚交情可言,当然了,也无甚过节,不过就是普通同僚的关系罢了,对于苏克济挨训,他自是无所谓得很,虽有些兔死狐悲之感,可更多的则是看热闹的心思,然则库席既是出了头,他身为山西第三把手,自是不好再保持沉默,也就只能是跟着出言劝解了一番。

    “嗯,那就先去驿站好了,诸公都请罢。”

    下马威只是手段,不是目的,倘若真计较不休,那可就要有失官体了,这等蠢事,弘晴自是不会去做,既然库席与王良恩这两大山西巨头都已是先后开了口,弘晴自是乐得借坡下了驴,也没再去理会苏克济的尴尬与暗怒,一摆手,风轻云淡地吩咐了一句,便即就此上了马车,须臾之后,大队人马便浩浩荡荡地沿着官道向太原城赶了去……

    时隔两年,太原城外的驿站依旧还是那般的破旧,可弘晴却是浑不在意,谢绝了苏克济等人安排的城中庄园,也婉拒了赶来觐见的工商银行行长康万铭的盛情邀请,执意入住早年曾住过的小院子,照例拒绝了山西官员们的洗尘宴之邀请,接见了诸多官员们的请见之后,便即将诸般人等全都打发了回去,至于查案的事么,却是连提都不曾提过半句,哪怕是苏克济等人明里暗里地试探了几回,弘晴也尽皆置之不理,不是王顾左右而言他,便是漠然以对,弄得苏克济等人满心的郁闷,却又不敢有甚怨言,到了末了,也就只能是无趣地各自请辞而去了。

    戌时四刻,天已是完全黑透了下来,微风阵阵,驱散了夏日里的闷热,尽管屋子里不曾搁上冰盆子,可临窗而坐,却也颇为的凉爽,早已用过了晚膳的弘晴只着一身青色单衣,斜靠在摇椅上,就着昏黄的烛光,手持着本闲书,有一眼没一眼地看着,一派风轻云淡的清闲之状。

    “禀王爷,何涛来了。”

    屏风处,人影一闪,却见李敏行已是大步抢到了摇椅前,一躬身,低声地禀报了一句道。

    “嗯,请他进来罢。”

    弘晴之所以在书房里看书,等的便是“尖刀”山西分舵舵主何涛的到来,此际一听李敏行这般说法,眼神立马便是一亮,随手将闲书往身边的几子上一搁,挺身而起,一挥手,紧赶着便吩咐道。

    “喳!”

    弘晴既是有令,李敏行自不敢稍有怠慢,恭谨地应了诺,一旋身,疾步便出了书房,不多会已是陪着身穿王府侍卫服饰的何涛从外头又转了回来。

    “属下叩见王爷!”

    一见到弘晴正屹立在文案前,何涛自是不敢失了礼数,忙不迭地便抢到了近前,一头跪倒在地,恭谨万分地行礼问了安。

    “老何不必如此,请起罢”

    对于何涛这个“尖刀”的元老,弘晴向来是敬重得很,不待其礼毕,便已是一弯腰,伸手一搀,很是和煦地叫了起。

    “谢王爷隆恩!”

    一别近两年,还能再次见到弘晴,何涛自不免心情激动得很,谢恩的声音自也就难免带了丝颤音。

    “来,坐下说。”

    弘晴笑呵呵地伸手拍了拍何涛厚实的肩头,一摆手,将其让到了会客处,自有李敏行指挥着侍卫们奉上了新沏好的香茶,而后又尽皆退出了房去。

    “王爷,这是您要的资料,请您过目。”

    待得一众侍卫们尽皆退下之后,何涛立马一抖手,从宽大的衣袖中取出了一本厚厚的册子,恭谨地递到了弘晴的面前。

    “嗯,老何且稍坐。”

    早在接受了老十三的请托之际,弘晴便已发出了急令,要何涛收集此案的相关信息,今儿个之所以拒绝了所有的应酬之邀约,等的便是这份册子,而今既已到了手,弘晴当真是片刻都不想多耽搁,客气了一句之后,便即就此翻看了起来,这一看之下,眉头顿时便紧锁了起来。

    尽管早就知晓此案复杂得很,可真看到了何涛所给出的信息,弘晴还是禁不住好一阵的心烦,没旁的,赵凤诏在太原不过才当了两年的知府,却是将上上下下都给得罪了个遍,也就只有新调任来的按察使王良恩算是与其不曾有过恩怨。

    赵凤诏卜一上任,第一件事便是整治太原秩序,狠罚了那些个仗着旗丁身份敲诈勒索的旗民们,这本来是于民有大利之举,可赵凤诏下手却又过狠了些,不顾苏克济与库席的劝止,强行将犯事的旗丁披枷示众,虽是狠挫了那些旗丁们的嚣张气焰,可此举却是不折不扣的越权而为,此无他,按大清律,旗丁犯事,地方上无权审理,须得报请当地旗营处置,再有,驻太原八旗子弟常有人偷做些小生意,以赚取些花销,此事虽是违法,可说来也是潜规则,朝廷对此也大多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偏偏赵凤诏就是认死理,出手狠辣,硬是逼那些旗丁们关门歇业,不禁如此,还将驻太原八旗那些权贵们挂他人名下的生意也给翻了出来,被其强行关闭的不在少数,毫无疑问,赵凤诏这种种举措已是将驻太原八旗上上下下都给得罪得深了去了。

    若说得罪旗营还是带着为民做主的意味,尤算是情有可原,可赵凤诏在官场上的行事就显得太过幼稚了些——自打火耗归公之后,官员们能上下其手之处已是不多,捞打官司的钱算是最大的一笔外快来源,赵凤诏自己不捞这么个黑心钱,说来是可嘉,可其公然在衙门口处立牌子,言称有敢行贿者,官司必以败论,此举可就将通省官员们全给得罪光了去,不仅如此,这厮还每每在巡抚衙门议事之际,检举其余官员们受贿之情况,偏偏又没能拿出啥有力的证据,大多是流言之类的话语,屡遭苏克济之训斥,还死不悔改,实在是令人不知说其啥才好了的。

    整个山西官场上,赵凤诏已是举目皆敌,之所以没早早倒下,不外乎是其父兄在朝中圣眷颇深之故罢了,可自今春老爷子借故训斥了赵申乔一回之后,赵家父子的圣眷已是趋淡,至少流言是这么传的,如此一来,被赵家父子得罪深了去的诸般官员们又岂会放过这等打击赵家父子的良机,官位最卑的赵凤诏毫无意外地便成了打击的首选目标,其走霉运也就是必然之事了的。

    赵凤诏被参的起因说来颇为的蹊跷——去岁年末,老爷子下诏大将军王老十四统帅三十万大军西征,但并未如前几番西征那般诏令各地加征捐税,此无他,经过了清欠一事,以及近年来大清经济的腾飞,国库如今充裕得很,完全可以承担起巨额的战争开销,至少在两三年内,是不用担心军费不足的,正因为此,老爷子这才没按惯例行事,各省自也就不敢胡乱加捐,偏生太原府今年四月初却是下了公文,要加捐派,还真就让赵凤诏在短短月余的时间里便收了三十余万两之巨。

    赵凤诏的办事效率确实不错,可结果么,还没等银子捂热,苏克济的弹章就上了,一查库银,得,捐派所得只剩下一万两不到了,其余三十余万两就这么不翼而飞了,赵凤诏自然也就被下了大狱,他倒是喊冤不止,说是此加捐乃是奉了巡抚衙门的命令而为,偏偏又拿不出证据来,那所谓的巡抚衙门公文谁也不知道在何处,而苏克济又坚决否认曾出过此等公文,通省官员也同样否认有这等公文的下达,如此一来,赵凤诏哪怕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了,而朝野上下又无人肯替其申辩一二,若不是老十三仗义,只怕赵凤诏也就只有含冤被斩之下场了的……

第671章 倒霉催的赵凤诏(二)

    银子到哪去了?不清楚,不单赵凤诏自己说不清楚,旁人也同样是一头的雾水,就连算得上神通广大的“尖刀”分舵也尚未摸清情况,只知晓管库银的司库在苏克济上弹章前不久突发急病死了,死前啥事儿都不曾交待,其家信佛,尸体早已火化,此人到底是病死的还是被人害死的,没法判断,也无处追查起,而今,银子的去向成迷,饶是“尖刀”实力雄厚,查了半个多月,也仅仅只是有了几条未经证实的线索,要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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