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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义正言辞的训完话，关上房门，转身说道：“我们姓焦的，最看不惯这些道貌岸然、假公济私的伪君子，你放心，哥哥早晚帮你出了这口恶气。”
“焦哥哥，妹妹可就全指仗你了，”一个娇滴滴得女声传来，“妹妹敬你一杯。”
第二十一章 死而复生
游林带队排查嫌疑人，欧阳、林静已将乔妆和文钺送去医院。乔妆还真是流年不利，大半年来一直跟医院过不去，欧阳觉得这一切都应该归谬于程启轩，没认识程启轩之前，乔妆一直开开心心、没心没肺的活着，也许平凡、也许淡漠，却没有这一波一波的厄运，一次一次的险境。也许是自己的错，如果自己能早一点向乔妆表白，不端着男人的臭架子，或许能和乔妆一起和和美美的过生活，他绝不许乔妆去做什么危险的任务，也绝不让她受半点委屈伤害，她要什么他都愿意给他，只要她开心就好。
欧阳暗暗下定决心，这次乔妆醒来，自己定然不顾一切向她表白。
“欧队，”游林的到来拉回了欧阳的思绪，“排查过了，没找到嫌疑人。”
“饭桶！”欧阳暴怒，心底仅存的那丝柔情蜜意被游林这一句话激去九霄云外了，“你丫的，这么大个活人，竟然找不到？！”
“欧队，”游林低下头，“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最安全，楼上都是警界各方面中高层，我们尽力了。”
“算了，”欧阳按下火来，“把今天排查的笔录给我。”
又是一个不眠夜，欧阳将排查笔录仔仔细细翻看了好几遍，似乎没什么不妥。只是欧阳明白，一个人是否说谎，看笔录的字面是很难看出来的，在美国进修时有一门微表情的课程，只有面对面留意观察对方的一颦一笑、一皱眉一撇嘴，才能通过细微的面目表情或细琐的小动作发现端倪，这个课程他回来后曾给警队普及过，可惜收效甚微。游林算是个机灵的，欧阳抬起头，“游林，过来。”
游林正在隔壁病床护理文钺，听到欧阳叫他，急忙放下手里的水盆和给文钺擦脸的毛巾，匆匆跑到欧阳跟前。
“你全程都在吧？”
“在。”
“有没有觉得谁的表情、动作有些反常？”
“恩，我想想。”游林沉思了一会儿，“最反常的应该是交警队焦队长吧，他说……”游林迟疑了一下。
“说什么？！快说！”
“他说你犯错误，大家给你擦屁股，说在美国没学这个。”
“什么意思？”欧阳傻了，这伙计脑子没毛病吧？
“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而且……也可能是我想多了，他怪我们打扰他睡眠，可是我总觉得他不是在睡觉，他开门时衣服很整齐，嘴里还有些酒味儿，说话的时候眼睛不自觉的往屋里撇，当时我说能不能进屋看一看；他就急了；说了那些话；所以我觉得他比较反常。”
哪里是比较反常，明明是很反常，搜查嫌疑人而已，他为什么要说自己犯了错误？什么错误？又为什么让大家替自己擦屁股？欧阳实在想不明白。这么说来，自己恐怕得亲自跑一趟才能弄明白了。
“游林，照顾好小乔和文教授，我回去一趟。”
欧阳先顺路到烟酒行买了两瓶好酒，据他对老焦的了解，能打开他话匣子的除了美女就只有这杯中物了，只要两杯下了肚，问他祖宗八代都没问题。
虽然已经过了晚餐的点，不过经过刚刚那一顿折腾，相信老焦一定会一本正经的义愤填膺一阵子，恐怕也没什么心思吃东西，就算是请他夜宵吧。
欧阳步进电梯，按下了10层的按键。电梯根本没有故障，属下下午查勘结束后汇报说有人在20层放了一只大立柜，电梯门一直关不上，报警许久后程序自锁了。欧阳对嫌疑人将电梯停在20层这一点思索了很久，20层的两户分别是国土安全局的赵副局长和市第一劳教所的金所长，赵局几天前赶往公安厅参加国土安全会议还没回来，金所长调派到省女子劳教二所做政委，刚搬走两天，恐怕这堵截电梯的大立柜就是他们家扔下的，这些情况同住一栋楼的自己都是刚刚摸清，嫌疑人莫非有神机妙算的本事？还是嫌疑人本就是系统内部的自己人？那他是什么时候整合了这些消息，布好局等着自己入套的呢？他又是通过什么途径得知自己的行动计划呢？
没等欧阳想通，电梯已经到了10层，他移步走出电梯，摁响了老焦家的门铃。
“这么晚才来？”老焦对欧阳的来访并不意外，这倒让欧阳觉得有些意外。
“朋友送了两瓶好酒，特意拿来让你尝尝。”
“两瓶酒就把我打发了？帮你这忙我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啊，差点就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了。”
“帮我忙？”
“装，跟我这儿还装？咱哥两，敞开了说，没关系。”
“装什么啊，这怎么个情况啊？”
“行，你真行，你要这么说，以后可别求我帮忙了。”
“不是，我真不明白，哥，你给我说说。”
“揣着明白装糊涂是吧？”
“哥，你给个痛快话儿。”
“好，那你老实交代什么时候认识的小美人儿，还藏着掖着的，不早带过来让哥见见。”
“什么小美人儿？”
“看看，又装正人君子呢？！别跟我打马虎眼儿，你不知道我说谁？”
“谁啊，哥，我真不知道。”
“再这样可就没意思了啊，禹筱，你敢说你不认识？”
“禹筱？！”欧阳愣住了，老焦怎么会知道禹筱的？他们认识？
“装不下去了？”老焦笑了起来，“让我帮忙就算了，完事儿还让她把我灌晕了是什么意思？怕我对她下手还是怎么着？朋友妻不可欺，欧阳，咱们这么多年老同学的情分儿，你还不相信我的为人？！”
“老焦你慢慢说，我怎么越听越糊涂了。”
“这有什么糊涂的。今下午你不是让她上我这来躲躲，说是乔妆一直怀疑你们俩有染，总是找她麻烦。今天你俩一块儿回家，正碰上乔妆在屋里，你没办法面对乔妆，才背地后里指使她上我这里躲躲。才老大老二就拎不清了，欧阳，你这事办的可不地道。你家老二就更不地道了，灌我酒不说，趁我去卫生间跑了是怎么个意思？话说你什么时候找的这么个小二，真是风骚妩媚到骨子里了，没想到你口味挺重啊。”
“你确定你说的这个小二叫做禹筱？”
“那还有假，在我这儿待了大半天了，我还能不清楚。”
“她今下午一直在你这儿？”
“那当然，她来的时候，好像还听见你喊‘乔妆’什么的，你这也太不注意影响了，这我当哥的得批评你。还有，你怎么就笔记本都不敢提回家呢，让小二提着，你就不怕出个‘艳照门’什么的，以后得注意啊，这还没结婚呢不是？”
“笔记本？这回还真对了，”欧阳苦笑一声，拿出石妟那里刚淘换来的照片，“那你看看这张照片，是这个人么？”
“连照片都随身带着，还装那么半天不认识的，欧阳，你真是……到底有没有把我当哥们儿啊？！”
“你确定是这个禹筱？！”
“就凭你哥我阅人无数这双眼，那还能有错儿？”
“那还真是错了，她现在应该躺在法医鉴定中心才对。”
事情居然发展到这一步，真是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神不知鬼不觉偷走了所有资料，迷晕了乔妆、文钺两个人的居然是禹筱？她借尸还魂、死而复生了？！
第二十二章 疑心暗鬼
“游林，让林静自己在医院值班吧，”欧阳拨出电话，“你马上去一趟法医鉴定中心，问问有没有出什么怪事儿，顺便看看禹筱的尸体还在不在。没问题的话去一趟派出所，查一下禹筱有没有兄弟姐妹尤其是孪生姐妹。”
“这个点儿去法医鉴定中心？”游林话音里流露出一丝胆怯，“明天一早行吗？”
“算了，你来焦队长这儿做个笔录，再去派出所，鉴定中心我去吧！”欧阳挂断电话。
“法医鉴定中心？禹筱的尸体？”姓焦的瘫坐在沙发上，“你是说，我见鬼了？”
“我没说，”欧阳起身告辞，“哥，我得走了。”
“哎，你别啊……”老焦站起身，拉住欧阳的胳膊，“再坐会儿。不瞒你说，我刚才就一直在怀疑，我上厕所的时候怎么一点儿动静也没听见，她就不见了？你看，你也跟你家小二说一声，哥哥我可是个老实人，没事儿就别再来了，行不行？”
“这事儿我可帮不了你，”欧阳摇摇头，“第一，她不是我小二；第二，小弟我不懂通灵，哥哥你自求多福吧！”
“哎，这话说的，”老焦拉住欧阳，“你这是去哪儿啊，带着我也行啊！”
“我去法医鉴定中心！”欧阳答道，“要不你跟我去会会小二？！”
“那……算了，我还是等小游好了，”老焦松开了手，“你可叫他快点来啊！”
欧阳撂下啰嗦的老焦，开车赶往法医鉴定中心，他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老焦描述的故事。几天前他赶往鉴定中心时，禹筱已经在活动手术台上开膛破肚，肝脏、脾脏、胃液、肺泡全都打开检查过的，这样还能借尸还魂？欧阳觉得颈后一凉，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即使自己作为党员一直坚信无神论，但是从小生活在农村，受到的封建迷信思想影响也不少，若说完全无所顾忌也是不可能的，更何况是在这样的幽深夜色中。
欧阳紧了紧衣领，伸手将点烟器摁下，又从贴身衣兜里掏出烟来，每次遇到疑难问题，总是忍不住想抽上一根，天长日久竟成了一种习惯，就像自己对乔妆的感情，每次她闯了祸，自己就忍不住想去帮她、保护她，天长日久也成了一种习惯，习惯到自己甚至慢慢适应了这种类似父亲兄长的角色，或者连乔妆都习惯到忽略了自己真心实意喜欢她的事实？人人皆说亲情是爱情的升华，甚至更为可贵，但是没有爱情的非亲感情，最终将归往何处呢？
点烟器弹起的声音打断了欧阳的落寞，他顺手点着了香烟，抽惯了蓝八喜，竟找不到能替代它的东西了，习惯这玩意儿真是可怕，尤其是习惯了的思维方式。自己心底里还是相信鬼神之说的吧。欧阳想起自己刚才给游林安排任务的时候，首先想到的竟然是尸体还在不在法医鉴定中心，还非常认真回想了尸体被开膛破肚的样子，要是这样还能复活，还真是活见鬼了！
现在最头疼的倒不是禹筱的尸体在哪儿，关键是丢失的卷宗资料和笔记本电脑里存储的罪案现场信息，这些都是破案的关键，关系到三位受害人和追踪乔妆的嫌疑人身份，以及目前案件的进度和调查方向，被嫌疑人或某些别有用心者拿到的话，不止自己，整个警队都将处于非常被动的境地。
那么“禹筱”，如果来偷资料的果真是禹筱的话，她的目的何在？为自己伸张正义，还是要借此掩饰某些警察还没有发现的线索？欧阳更倾向于自己的第二种推测，没有人会为没利益的事劳心费力，若不是某些细节上有明显的纰漏，何故要如此大费周章的掩饰？而且，自己和文钺、乔妆刚刚逃脱追踪，去自己家也是文钺刚刚提出的，“禹筱”是如何得知并根据实际情况安排了如此周密的计划？她从哪里得到消息？有没有人从旁协助？自己身边有内鬼吗？
烟雾蒸腾中，欧阳将思绪转移到了内鬼这个问题上？游林？林静？最近她们跟案子接触最多，最有可能将计划泄露出去，即使不是内鬼，也极有可能是他们走漏了风声。或者文钺？以往他从来不参与案件，只是从旁协助提出疑点或者从科学角度给自己解决一些困惑，但是自从他问自己是不是认识乔妆开始，他为什么要找乔妆？时间呢？是半个月之前？跟乔妆接案子的时间一致？
那么他的受伤？以他的智商可以毫不费力地找出很多百分之百合情合理的事由留在案件调查的核心部分，并且不受到所有人怀疑，难道受伤只是文钺潜伏计划当中最微不足道的一部分而已？那么，他为什么要潜伏进案件里来？下一步要做什么？他的目标会是乔妆么？
只是按照常理推断，应该也不会是文钺。文钺的昏迷是因为下腹部刺入了一只麻醉针，根据刺入深度判断，应该是由麻醉枪点射，而乔妆却是因为吸入乙醚。如果要做苦肉计，同样方式处理效果一样，危险度也会降低，那只针只差半寸就能把文钺送进宫里去，他也不会轻易拿自己的子子孙孙做赌注吧？
想得太过投入，蓝八喜整只燃尽了都没有发觉，欧阳习惯性的把烟递到嘴里，照常吸了一口，才知道又没的抽了，本是件值得懊恼的事，欧阳却笑了出来，脑海里浮现出乔妆机灵狡黠的笑脸：“以后抽我给你买的烟吧！”
欧阳一直抽惯了万宝路的，那种汹涌浓烈的味道，再配上一杯黑咖啡，伴随他多少个日日夜夜，经历了多少案件洗练，也给他的身体留下了难以磨灭的痕迹。警队每年查体，自己不是胃不好就是肺出问题，不止他，刑警队一网打尽，没有一个全身上下健康无损的。为抽烟这事儿，乔妆经常跑来教育自己，不止一次警告自己赶紧把烟戒了，可是习惯这东西，改得了也就不能称之为习惯了，最后她也只好放弃，采取迂回战术，给自己送起烟来，还只准抽她送的烟——蓝八喜。过滤嘴长，烟叶暄，口味清淡，市面上少见不好买。记着乔妆这份情谊，这烟还真是越抽越少了，尤其在乔妆面前，自己近来几乎都不抽了，她身子刚好又几经折腾，肯定比较虚弱，不能再雪上加霜了。将烟蒂扔在烟灰盒里，其实抽惯了这个，竟能尝到一股特别的清香味儿，于平淡中体味缱绻情深，连心都变得柔软起来。
欧阳的心情刚刚放松一点儿，却又立刻被眼前的景象吓得心揪了起来。一辆通体雪白挂满黑花挽幛的殡葬车正缓缓向自己驶来，这大半夜的，搞什么玩意儿？想吓死人啊？！急忙打了把方向，往路边靠了靠，谁家的亲属这么不靠谱，送殡送到这个点儿？！欧阳心里暗骂了一句“三字经”，朝殡葬车瞪了一眼，加快车速向法医鉴定中心驶去。
此时惊魂未定的欧阳万万没有想到，殡葬车里的棺材旁，一个清瘦的身影正冷冷的盯着他离去的背影，布满血丝的眼睛里闪过一道邪异的光芒……
第二十三章 尸体失踪
省法医鉴定中心下设物证鉴定、病理鉴定、临床鉴定、毒化检验、人类学鉴定、司法精神病鉴定六个科室，鉴定人员包括3名教授、5名副教授，10多名具有博士学历的专业技术人员，主要进行死因鉴定、死亡时间推断、活体损伤检验、亲子鉴定、个人认定、DNA测序、法医人类学鉴定、毒物分析、司法精神病鉴定等等，各科室均配备了国际主流科研检测设备，是目前省内技术实力、人员装备最先进、最完善的鉴证机构，因此辖属各市所发生大案要案的主要复检工作都在这里完成，靖川市也不例外。
欧阳已在门口狂喊了三分钟，他一边大喊大叫一边用力摇晃铁门，如果有人不慎路过，一定会把他当做疯子送去精神病院，叮铃桄榔的巨大噪声震得欧阳耳膜生疼，如果值班室的灯再不亮起来，他连鸣枪示警的想法都有了，恰好此时，灯悄无声息的亮了。
值班室大爷对欧阳深夜来访十分不满，他一边咕咕哝哝的嘟囔着，一边磨磨蹭蹭的打开铁门，放欧阳进去：“见过着急的，没见过都这么着急大半夜跑来看尸体的，欧阳，靖川市刑警大队大队长？”大爷低头看了一眼欧阳的工作证，端起水杯灌了一口水，接着抬起头盯着欧阳的脸看了一阵儿，确认是本人以后才从墙上取下一串钥匙，“停尸间钥匙给你，标签109就是，走的时候锁好门，回来我要睡着了就叫我一声，拿钥匙换你的工作证。”
“您怎么知道我来查109号？”
“靖川市的嘛，我刚查完，要来一起来嘛，三更半夜一拨一拨的折磨人，还让不让人活了？！”
“除了我还有别人来过？”
“不也是你们队里的嘛，一个女孩子，干什么不好，干刑警，大半夜的多不容易。你们领导也够狠了，折腾几遍啊，你来就行了，还让人家一个女孩子跑来，可怜兮兮的，连累的老头子我也跟着受罪，给她查了半天……我刚打个盹儿，真是，你们不能一起来？”
“你是说我来之前，她刚走？”
“差不多吧，就打了个盹儿的功夫。”
“坏了，”欧阳急忙抓过钥匙，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向停尸间，打开大门，找到109格拉开……
果然不出所料，109格里空空如也，禹筱不见了……
欧阳脑袋里嗡的一声，她刚走，会不会是刚才那辆殡葬车？那个女人决不是泛泛之辈，她居然利用人对鬼神的敬畏之心，深更半夜开着殡葬车来偷尸体。那么，她要禹筱的尸体有什么用？仅是为了造成借尸还魂的假象？恐怕不会那么简单，她一路牵着自己的鼻子走，思维缜密，占尽先机，背后必然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只是现在自己手头上所有的线索都断了，基本资料也都被她偷走了，如何继续调查下去已变成了此刻面临的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