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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尔摩斯的成就-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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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艾德里安·柯南·道尔



原出版者的话

在一八八七年,《滨海》杂志的读者们谁也想不到当时刚露面的夏洛克·福尔摩斯和华生医生会很快地成为世界上最着名的小说人物。当然,创造他们的阿瑟·柯南·道尔爵士在那个时候没有这个念头。过了好多年,他安排福尔摩斯在莱辛巴赫瀑布死去,又迫于群众的呼声使之复活并且回到贝克街221号B那个为人所熟悉的住宅里去。即使到这个时候,他也没有那样想过。

由于福尔摩斯享有巨大的荣誉,因而在数以亿计的熟悉他的名字的人当中就有一些人认为:福尔摩斯确有其人。这并不奇怪。事实上,与某些人所想的相去甚远,福尔摩斯不是一个凭空虚构出来的人物。他那骑士的风度、深刻的见解、广博的学识、精湛的武艺以及他的性格,这一切正是创造他的那位天才作家所具有的。如果有人蒙受“莫须有”的罪名,阿瑟爵士就会像小说中的福尔摩斯那样出面营救;他所使用的逻辑和演绎推理方法也正是福尔摩斯能够为他的委託人解决难题的手段。像福尔摩斯一样,阿瑟爵士的体力非比寻常;如果他没有走上他所选择的那条人生之路(先是当医生,后来成为作家)的话,他很可能成为一个了不起的拳击家。从背景看,他们都是乡村世家的后裔,而且他们的祖母都有法国血统。道尔家的“福尔摩斯”出身于一个富有创造力的家庭,这个家庭的三代人里有五个人的事迹登在《全国传记辞典》上,这里面包括十九世纪初着名的政治漫画家约翰·道尔、《笨拙》杂志封面设计者理查德(“狄奇”)·道尔以及《英国编年史》的编者詹姆斯·道尔。

虽然在很多方面享有盛誉,尽管费了很多心血在历史小说的写作方面获得成功,柯南·道尔却是由于创造了夏洛克·福尔摩斯而闻名于世的。从一八八七年起,关于夏洛克·福尔摩斯的传奇已经翻译出版了几乎所有语言的译本,而且从来没有过绝版售缺的情况。

以福尔摩斯作主人公的有十五出正统舞台戏剧、一百一十部影片和一千多个广播剧,他在电视里也开始露面了。

阿瑟爵士为福尔摩斯创造了许多调查的方法,这些方法中有许多种已经成为苏格兰场、法国警察局和其他许多国家的警察部队所採用。福尔摩斯甚至在许多社会团体中受到崇拜,还是许多人模仿的对象。但是,这些人并没抓住他的精神实质。萨默塞特·毛姆在最近写的《恍惚的心情》一书中谈到福尔摩斯时曾这样说过:“和柯南·道尔所写的《福尔摩斯探案集》相比,没有任何侦探小说曾享有那么大的声誉;而且,除了夏洛克·福尔摩斯这个人物,我认为应该承认:再没有人能配得上享有那种声誉。”

《夏洛克·福尔摩斯的成就》是根据原来的五十六个侦探故事和四部小说中华生医生所提到的未破案件写作的。情节是新的,但故事的结构方面却是忠实于原作、使原作得以再现的。为数以百万计的福尔摩斯崇拜者写这些小说的是阿瑟爵士的小儿子艾德里安·柯南·道尔。他接受的是维多利亚时代传统的教育,和他的父亲关系最密切;他曾不止一次进行深海捕鱼考察,并就这些考察写过两本书(《天有爪》和《孤独的独桅三角帆船》);他热衷于冒险,倾心于前代遗风,尊重那种形成他父亲完美特性的骑士思想--也可以说尊重福尔摩斯。使用着他父亲写作时用过的桌子,置身于他父亲曾经使用过的物件之中,他从各方面致力于再现以前的气氛,哪怕是极小的地方也不放过。本书的唯一目的是“写出‘老式’的故事”,是要再现福尔摩斯作出巧妙预言时的情景:听到新的委託人走过来的脚步声就知道“比赛正在进行”,这时我们这两位朋友就要谈论起来,就像在《银色马》中华生问福尔摩斯时那样:

“你还要我注意其它一些问题吗?”

“在那天夜里,狗的反应是奇怪的。”

“那天晚上,狗没有什么异常反应啊。”

“这正是奇怪的地方。”福尔摩斯说道。

注:六个案件出处

一、福尔克斯-拉斯奇案--《金边夹鼻眼镜》

二、阿巴斯红宝石案--《巴斯克维尔的猎犬》

三、两夫人奇案--《巴斯克维尔的猎犬》

四、黑天使奇案--《修道院公学》

五、德普特福德恐怖奇案--《黑彼得》

六、红寡妇奇案--《波希米亚丑闻》

一、福尔克斯-拉斯奇案

“这事情太奇怪了。”我一边说着一边把《泰晤士报》扔到地板上。“说真的,这家人到现在还没有来找你磋商,这使我很诧异。”

我的朋友夏洛克·福尔摩斯从窗前转回身来,跌坐在他那张扶手椅中。

“我想你指的是福尔克斯-拉斯的谋杀案,对吧?”他慢吞吞地说,“如果是这样,华生,这个也许能引起你的兴趣。这是早餐以前送到的。”他从晨衣口袋里掏出一份浅黄色的打印件,从对面递给我。这是一封电报,上面盖着苏塞克斯森林区的邮戳,内容是:“为阿得尔顿事件将于十时十五分整趋访,文森特。”我把《泰晤士报》拾起来,急速地把那一栏消息再看了一遍。“里面没有提到文森特这个人呀。”

“这无关紧要。”福尔摩斯急躁地回答说,“从电报的措词可以推测他是一位受雇于阿得尔顿家的老派律师。华生,我看咱们还有一点时间可以利用。请你把晨报报导的要点眩鲆幌拢梦抑匦禄叵胍幌掳盖椤<钦咚⒈淼哪切┎幌喔傻囊饧筒灰盍恕!备6λ乖谔罩蒲潭防镒吧锨课栋逖趟浚吭谝伪成吓绯鲂晾钡睦渡涛恚窖勰幼盘旎ò濉

我开始说起来:“这个悲剧发生在福尔克斯-拉斯。它是一座古老的苏塞克斯庄园,位于森林区附近的遗骸丘森林中。那里有一处古老的坟地,这所宅邸的古怪名称就是这样来的……”

“华生,只讲事实。”

我继续很刻板地说道:“房产主是马西厄斯·阿得尔顿上校。被人们称为乡绅的阿得尔顿,是本地的治安官,也是本区最富有的地主。住在福尔克斯-拉斯的这一家人包括乡绅本人、他的外甥珀西·朗顿、男管家莫斯泰德以及四个室内仆佣。此外,还有门房、马伕和几个猎场看守人,他们是室外仆佣,住在庄园边上的房舍里。昨天晚上,阿得尔顿乡绅和他的外甥照例在八点钟时吃晚饭。饭后,乡绅骑马外出大约一小时,十点前不久回到家里。他和外甥在客厅里一起喝葡萄酒,两个人似乎曾经吵过嘴。管家说,在他把酒送去时,注意到乡绅那种面红耳赤、态度粗暴的样子。”

“我想你刚才说那个外甥姓朗顿吧?他的表情又如何呢?”福尔摩斯打断我的话问道。

“据管家说,他没看到朗顿的面孔,因为他进屋以后,那个年轻人就走到窗前向外观看夜色了。但是,管家退出时听到了他们愤怒争吵的声音。午夜过后不久,宅子里的人都被一声狂呼惊醒了。那呼声显然是从客厅传出来的。大家穿着睡衣奔向客厅看时,不禁大惊失色,原来阿得尔顿乡绅头部被劈开,人事不醒地倒在血泊之中。珀西·朗顿先生站在快要咽气的那个人的身旁。他身穿晨衣,手里拿着一把沾满鲜血的斧子,是一把中世纪刽子手用的斧子,福尔摩斯,是从壁炉上面挂着的一套纪念性武器里拽下来的。朗顿吓得不知所措,勉强地帮着扶起受伤者的头,给他止血。但是,在莫斯泰德弯腰对着他的时候,乡绅用臂肘支起身子,挣扎着低声说:“是……朗……顿姆!是……朗……!”话没说完,他向后一仰就死在管家的怀里了。当地警察应召而来,珀西·朗顿先生因杀害阿得尔顿乡绅而被捕,证据是:甥舅两人吵过嘴,朗顿站在死者身旁,还有,死者气绝之前的亲口揭发。我知道最近有消息说坚持申明自己无罪的被告人已被移送到卢威斯去了。全部事实大概就是这些,福尔摩斯。”

我的朋友吸着烟斗,沉默了片刻。

最后,他问道:“对于那场争吵,朗顿是怎么解释的?”

“这里说了。他主动告诉警察当局,他和他舅舅谈到出售查德福田庄的事时,双方的话语都变得激烈起来。朗顿认为,那样做是再一次减少了产业,而且没有必要。”

“再一次?”

“看来,阿得尔顿乡绅在过去两年中曾出售过其他财产。”我把报纸扔到长沙发上,回答说:“我只得承认,福尔摩斯,我还很少遇到犯罪事实比这更明确的案件呢!”

“可恶,华生,非常可恶。”我的朋友表示同意,“确实,假定事实真是像所说的那样,我不能想像这位文森特先生为什么还要浪费我的时间。哎,咱们说的那个人正在上楼,除非是我弄错了。”

响起了敲门声,赫德森太太把来访者领进屋来。

文森特先生是个身材不高的老人,长脸,苍白的面孔上带着悲哀的表情,两腮留着连鬓鬍子。他穿着相当邋遢的礼服大衣,鼻子上的夹鼻眼镜是用一根黑缎带子系在大衣翻领上的。他那近视的目光透过夹鼻眼镜向我们看了一会儿,犹豫不前。“这样太糟了,福尔摩斯先生!”他尖声地喊道,“我原来认为打了电报就可以和你私下谈话,先生,绝对不允许外人在场。我的委託人的事情……”

“这位是我的同事华生医生,”夏洛克·福尔摩斯挥手示意来客坐在我刚刚拉出来的一张椅子上,同时插嘴说:“我向你保证,他在场可以给我们以非常宝贵的帮助。”文森特先生向我点点头,把帽子和手杖放在地板上,然后一屁股在椅子上坐下。

“请相信,我决没有冒犯你的意思,华生医生。”他尖声说道,“可是,对于热爱福尔克斯-拉斯家并对它怀有好意的人们来说,这是个可怕的早晨,我说,是个可怕的早晨。”

“我相信是这样。”福尔摩斯说,“然而,今天清早你步行到车站去,多少总能使你恢复一些精力。我发现运动本身就是一种镇静剂。”我们的客人闻言惊起,他大声说:“说实话,先生,我不明白你怎么能……”

“啧!啧!”福尔摩斯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话,“一个人如果是坐车到车站去的话,他左面鞋套上绝不会溅上湿泥巴,他的手杖金属包头上也不会有类似的污痕。你走过的是一条崎岖的乡间小道,而且,由于天气乾燥,我看你半路上在某处趟过水,或者到过渡口。”

“你的推理完全正确,先生。”文森特先生一边回答一边用极为怀疑的眼光从夹鼻眼镜的上方看着福尔摩斯。“我的马被拉出去放了,在那种时刻,村里又租不到马。像你所说的那样,我只好步行,搭上到伦敦去送牛奶的车。我来到这里是要谋求,不,福尔摩斯先生,是要求你给我那不幸的年轻的委託人珀西·朗顿先生帮忙。”

福尔摩斯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用手指尖支着下巴。“恐怕我对这事无能为力。”他说,“华生医生已经把主要的事实说给我听了。看来,根据它们是很可以定罪的。谁负责这案件?”

“我听说,本地警察当局因为此案罪行严重而向苏格兰场求助,苏格兰场派了一位雷斯垂德巡官--啊呀,福尔摩斯先生,你有风湿病,刺痛得很难受吧--一位雷斯垂德巡官负责。也许,我该说明一下,”我们的客人接着说道,“我是森林区文森特-皮博迪-文森特律师事务所的高级合伙者。在过去几百年或者更长的时间里,阿得尔顿家一直委託我们照管他们的利益。”

福尔摩斯俯身向前,拾起报纸,用手指很快地在登载那段消息的地方敲了一下,一言不发地把报纸递给那位律师。

“报导是够精确的,”那位身材矮小的人浏览了一下消息,悲哀地说,“虽然它没谈到这样一个情况:乡绅曾告诉管家莫斯泰德说他自己锁大门,可是出事时大门却没上锁。”

福尔摩斯惊讶地扬起了眉毛。“你说是没上锁?嗯。啊,可能是阿得尔顿乡绅和他外甥吵架因而把这事给忘了。但是,我觉得还有一两点弄不清楚。”

“什么事,先生?”

“被害人穿的是睡衣么?”

“不,他穿的整整齐齐。朗顿先生穿的是睡衣。”

“据说乡绅在晚饭后曾离开家一小时左右。他经常夜间骑马外出吗?”

文森特先生刚才还在捋他的连鬓胡子,这时停了下来。他用敏锐的目光看了福尔摩斯一眼,尖声说:“你提到这个,他没有夜间外出的习惯。可是他安全回家了,我不懂……”

“正是这样。”福尔摩斯插话说,“你看乡绅是个有钱的人么?请明确地回答。”

“马西厄斯·阿德尔顿是个很有钱的人。当然他是小儿子,是在大约四十年前,也就是在一八五四年移居到澳大利亚去的。他在澳大利亚金矿上聚积了一大笔财富,于七十年代回国;由于他的哥哥已去世,他还继承了福尔克斯-拉斯的家产。唉!我不能违心地说他受邻里的爱戴。他性情乖僻,在街坊中不得人心。他那治安官的职位又使我们本地的那些没有出息的人们怕他。他是个冷酷、严厉,善于盘算的人。”

“珀西·朗顿先生和他舅舅的关系好吗?”

那位律师有些犹豫,最后才说:“恐怕不好。珀西先生是乡绅已故的妹妹的儿子,他从小就住在福尔克斯-拉斯。当产业转入他舅舅手里时,他留下来管理产业。当然,他是限定继承人,继承的东西包括一所房屋和部分土地。他曾不只一次地表示对他舅舅出售某些田庄和财产不满。恐怕就是这个引起了他们之间的恶感。他的妻子别的日子不在到也罢了,偏偏昨晚不在,这太不幸了。”

“他的妻子?”

“是啊,朗顿有位夫人,是个可爱谦和的少妇。昨晚上他到东格林斯泰德的朋友家去,在那里过夜,今天早晨该回来了。”文森特先生顿了一下。“可爱的小玛丽。”他轻声地用了这样一句收尾:“她在这种情况下回来,怎么受得了!乡绅死了,她的丈夫又被指控犯了谋杀罪。”

“还有最后一个问题。”福尔摩斯说,“关于昨晚那个事件的起因,你的委託人是怎么说的?”

“他说的经过很简单,福尔摩斯先生。他说,在吃晚饭时,乡绅把出售查德福田庄的打算告诉他。他规劝乡绅,说没有必要出售,如果出售就会使产业受损害。他舅舅对他大发脾气,跟着说的都是恼怒的话。过后,他舅舅叫人备马,什么也没说就骑马走了。乡绅回来时要了一瓶葡萄酒。由于觉得继续谈下去可能越吵越凶,珀西先生向他舅舅道过晚安就回到他自己的房间去了。然而他的心情不安,不能入睡。据他说,他曾两次从床上坐起来,好像听到远远地从大客厅那里传来他舅舅的声音。”

“那他当时怎么没去查看呢?”福尔摩斯严厉地插话问道。

“我问他这个问题了。他回答说,他舅舅喝了很多酒,他以为他舅舅是在客厅里独自发脾气。管家莫斯泰德证实,这在过去也是常有的事。”

“请接着说下去。”

“当马厩那边的钟刚刚敲过十二下,他正要入睡时,忽然一声惨叫震撼了整个寂静的宅邸,他一下子就惊醒过来。他跳下床,穿上晨衣,抓起一支蜡烛,向楼下的客厅奔去。看到展现在眼前的惨状,吓得他直往后缩。壁炉内外都溅满了血。阿得尔顿乡绅两臂高举过头,躺倒在一大滩深红色的血泊之中。珀西先生沖到他舅舅身旁俯下身去,这时,他的目光落到一件使他噁心而且要晕倒的东西上。阿得尔顿乡绅的身旁放着一把刽子手用的斧子,上面染着吓人的斑斑血迹,是他的牺牲品的血迹。他隐约认出那是挂在壁炉上方墙上的那套纪念性武器中的一件。根本没想一下自己在干什么,他就俯身拾起了斧子。正在这时,莫斯泰德和吓坏了的女佣人一起冲进屋来。我那不幸的委託人说的就是这些。”

“呵!”福尔摩斯发出惊奇的声音。

我和律师坐在那里好长时间不出声,都注视着我的朋友。他把头仰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一股淡淡的螺旋形烟柱从他那陶制烟斗里急速地上升。他那像鹰一样的面孔上没有表情,只有那烟柱暗示出他的思想正在活动。过了一会儿,他一跃而起。

“吸一点遗骸丘的空气肯定对你没有什么损害,华生。”他轻快的说“文森特先生,我和我的朋友完全听从你的安排。”

我们在森林区车站下车时已经三、四点钟了。文森特先生打电报替我们在绿人旅店订了房间。那个石头盖成的旅店看来是那个村子唯一重要的建筑物。周围都是低矮圆形的苏塞克斯小山,山上布满了森林,空气中充满了树木的香气。我凝视着这翠绿明媚的景色时有这样一种感觉:福尔克斯-拉斯悲剧就发生在这田园般的环境里,被宁静的气氛衬托着,就显得更邪恶、更可怕。可敬的律师显然与我有同感,夏洛克·福尔摩斯却独自沉思着。他不参与我们的谈话,只是不时的发几句议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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