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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家栋梁-第3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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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达辉宗也是有苦说不出,总不能告诉町民们自己反抗关东公方是因为夺妻之恨,这种丑事只在中高级武士里作为禁忌悄然流传着,传播到底层町民的耳朵里终究很难堪。这会对伊达辉宗自己以及伊达家的名誉造成巨大的损失。

苦苦坚守一个终究要失败的结果是愚蠢的,伊达辉宗明知道这很愚蠢依然执拗的坚持着,谱代家臣团清楚家督顽固坚持的所在,即使心里不赞同也无法提出反对意见,米泽城的局势就这么尴尬的僵持着一点点变坏,城下町的舆论越来越糟出现小规模骚动,武士与町民的肢体冲突日渐激烈。很是有点大打出手的架势。

直到他的父亲伊达晴宗实在看不下去站出来,一通大骂才把偏执的伊达辉宗给骂醒过来,两父子促膝交谈整整一天恢复多年前父慈子孝的景象,伊达晴宗对他讲了许多身为家督和大将的处事道理,其中就提到已故的白河结城氏家督结城晴纲的遭遇。

郑重的告诉他要学会识时务不可盲目逆势而行,该认怂就要老老实实的低头服软。当年结城晴纲就是被伊达晴宗抢了老婆,想找回场子又被伊达家的亲戚逮住胖揍一顿打的鼻青脸肿,不但赔了夫人又折兵还要割地认怂简直苦的要死。

可这结城晴纲在认怂后混的越来越好,一路就这么熬过来还渐渐找回振兴家门的时机,成为联结芦名氏称雄南陆奥的有力国人领主。这从被揍到揍别人的身份变化的速度不要太快,若不是有关东公方这条过江龙突然杀出来在白坂合战讨取他的首级。结城晴纲的人生绝对称得上成功家督的标杆。

伊达辉宗准确的了解父亲的意思,劝他要学结城晴纲做个缩头乌龟换来家业的延续,当年结城晴纲若是硬着头皮死磕伊达氏的一大群奥州亲戚,说不定这个时候已经失去领地逃到其他武家做浪人武士,运气差一点那就是切腹自杀让白河结城氏就此绝嗣。

思前想后还是觉得自己不能逞一时英雄做伊达家的末代家督,他还没结婚也没有子嗣继承伊达氏宗祧,那么多亲戚理论上都拥有继承伊达家宗祧的机会,他不能让嫡流白白让给不知哪个武家的名头上,那只有开城降服一条路。

伊达辉宗神情复杂的望着巍峨的熟悉的奥州镇守府,深吸一口气叹道:“本家的选择看起来还是没有错的,如今我有妻室有女儿家庭幸福,夫人怀着第一个孩子也即将出生,不用再为家业振兴领土扩张或者一门亲族的协调而苦恼,比以前幸福不知多少倍啊!”

他这话多少有点自欺欺人,不扩张做臣下的滋味哪里比得上自己做主上来的爽快,不过最多也就是个心里不好受而已,领地被减封到只有置赐郡米泽附近十五万石也是勉强可以接受的,唯一的不爽大概就是头顶的主家是夺妻之人。

伊达辉宗的正室夫人是足利义时亲自指定的,这女子的来头说出来可比前任婚约人最上义姬唬人的多,她就是今川义元的嫡女、武田义信的遗孀,带着一个小女孩改嫁伊达辉宗的今川岭松院,不是未经人事的黄毛丫头也不算个事,关键是来头大影响深对伊达家是个利好消息。

战国时代的武士可没有处女情结,伊达辉宗反而非常感激足利义时的安排,在奥州国人看来这是关东公方器重伊达辉宗的表现,今川氏真逃到江户城当即就被提拔为御相伴众,其两个孀居的妹妹分别是武田义信的遗孀岭松院,以及吉良义安的遗孀今川鹤姬夫人。

今川鹤姬夫人是关东公方的嫂子,早些年头就削发为尼法号如意院。带着三河吉良家一脉的遗孤万竹丸隐居在江户御所里,其身份尊贵地位超然以至于足利义时要以长姐侍奉之。在江户城坐镇期间会在一些茶会和歌会上邀请她出来参会。

有今川鹤姬入道如意院的影响,她的同胞亲妹今川岭松院的地位也就更显得不同,在今川氏真带着今川家残部来到江户城,足利义时就盘算着把今川岭松院作为联姻手段加强奥州国人众的羁绊,于是也就有这认岭松院为义妹嫁给伊达辉宗的事情。

这是伊达辉宗第四次来到镇守府觐见,两年里多次来到镇守府服军役已形成一种规制,奥州国人众都要依照万石两百人的规则出丁服军役,伊达辉宗比较幸运算作御由绪众。特别免许留下一千军役看守米泽城,只需要带着两千军势阵参即可。

静室内焚香缭绕如烟如雾使人不觉心神放松,回廊尽头某个不可知之处隐隐约约传来婉转清幽的笛声,越发凸显这镇守府清静淡雅,不过一会儿就看到身穿白色狩衣的关东公方缓缓走入静室坐下,伊达辉宗连忙恭敬的见礼问候。

足利义时对这个便宜妹夫的恭谨很满意,攀谈一会儿就开玩笑道:“辉宗近些日子过的顺遂。不觉间已然身宽体胖许多,看来这两年迎娶德姬的日子过的非常不错呀!”

伊达辉宗谦恭地说:“全赖公方殿下的关顾,臣下这两年对家业的负担大为减少,领内的事物有家中谱代众与公方殿下派来的奉行被官打理,让臣下有更多的时间经营业余生活,近些日子吃的食物太精致让体形有点走形。正打算趁着阵参的功夫多活动活动把体形维持回原样,顺便也能舒展一番筋骨。”

“德姬近期过的怎么样?怀着几个月的身孕了?”

“已经八个月身孕了,孩子年底就会出生,医官说很有可能是嫡子,在下心里还嘀咕着该给孩子起个什么名字呢。”伊达辉宗满怀期望的望着足利义时。

“嗯,如果是男孩就叫梵天丸吧!”

今川岭松院恢复俗名今川德姬。嫁给伊达辉宗以前也在御所里住过一段时间,足利义时对这个义妹多少有些接触,知道这个女子性情温婉没有脾气,又因为孀居的身份被他安排给奥州有力大名伊达辉宗做正室夫人,因而对足利义时也是十分的感激。

今川德姬毕竟是女子也不方便和足利义时这个义兄接触,就时常与他的夫人虎御台写信联络寄一些小礼物之类的加强关系,女人之间总是妙明奇妙的就亲近起来,这到是让足利义时起初有些始料不及的。

既然见面就难免要询问几句,所以足利义时问这个也不会让伊达辉宗感到尴尬,他还是拎的清楚关东公方没有戏弄他的意思,否则今川德姬大可以留在自己御所里做夫人,没必要一直安排在如意院的身旁直到送往奥州伊达家做正室夫人。

足利义时说道:“这次奥州合战讨伐残党的任务就拜托辉宗了。”

“臣下一定竭尽全力。”伊达辉宗恭敬的一拜起身退却。

奥州合战的核心在于扩张,对陆奥国支配权力的重新洗牌是"ci luo"裸的入侵,本来也是没有道理可讲的,两年前横扫南陆奥多家国人众,足利义时就一路高歌猛进的扩大奥州合战的规模,而那次他把目标对准倒霉葛西氏。

葛西晴信是伊达氏一党的外围成员,天文之乱前还曾一度过继伊达家的养嗣子,不过幸运的是天文之乱爆发时葛西晴胤站在伊达晴宗侧,把从属于伊达稙宗侧的养嗣子葛西晴清给撵回伊达家,所以这一族到没有像大崎义直那样恨的咬牙切齿的逼死伊达家的养子。

这个葛西晴信和伊达辉宗的关系相当好,究其原因还是因为葛西氏与大崎氏的根本矛盾,南北朝没爆发的时候这陆前地方属于葛西氏一家独大,后来冒出奥州吉良的吉良贞家,接着引来二本松畠山氏、石桥氏、石塔氏、奥州斯波氏、大崎氏入部奥州,于是这奥州就被足利一门众打成一锅粥。

葛西氏虽然块头大但名份完全不能和以上几家相提并论,可被这几家亲戚互相死拼害的不轻。后来这几家里陆续没落绝嗣或者干脆离开奥州,葛西氏随之走上漫长的复权道路。在此期间大崎氏扎根陆前,奥州斯波扎根陆中,最上氏扎根羽前,形成斯波氏在羽奥的一张关系网,这不但对葛西氏形成巨大的威胁,也对整个羽奥各路国人产生不利影响。

应仁之乱的爆发给羽奥国人极大的信心,细川胜元为了巩固独占管领的霸权,不惜支持朝仓敏景赶走斯波义敏。由此拉开细川氏全面打压斯波氏、畠山氏的序幕,明応政变就是细川政元为了打压畠山政长而发动的政变,由此河内畠山氏几十年没有出过一任管领。

对畠山氏尚且如此,就更不用说三管领笔头的“勘解由小路武卫家”斯波氏,自从斯波义敏入部尾张彻底没落以来,斯波氏那可是连年倒霉喝口水都塞牙,远江守护被今川氏亲明目张胆的夺走。甚至就连尾张国被家臣织田氏架空也有细川家暗中支持的影子。

斯波氏全面被打压,当然奥州这帮穷亲戚也少不德被针对的命运,奥州斯波氏、大崎氏、最上氏先后出现问题,其中最强的奥州探题大崎氏就面临葛西氏的强力挑战,这两家的恩怨史简直像老太太的裹脚布又臭又长,大概的情况就是大崎氏凭借两个亲戚的支援以及一帮家臣被官的拱卫。对抗亲近伊达家的一大帮亲戚朋友。

这出闹剧一直演到足利义时率大军而来,葛西晴信因为亲近伊达辉宗而参与奥州联军被记在小本子上,于是就出现足利义时按住葛西晴信的脸一顿猛抽,大炮轰破石卷城门吓坏葛西晴信的事迹,葛西氏被减封到寺池城原领的五万石。石卷城附近的大片平原便被他毫不犹豫的笑纳。

清理掉葛西氏没几天,大崎义直就颠颠的跑来认亲戚。这家伙脸皮厚的堪比城墙拐角,明明他们这一族是南北朝时代斯波高经分出去的一族,两百多年里和宗家尾张斯波氏没亲缘关联,还硬是要比划着尾张斯波氏与三河吉良氏代代联姻的亲缘关系,自称是足利义时的姻亲关系。

足利义时当时那表情真叫一个无奈,这奥州穷亲戚就是多还不能不认,陆奥大崎氏世袭奥州探题,还是世袭出羽探题的最上氏的宗家,大崎义直嫡女就是最上义光的正室夫人,这对小夫妻才刚完婚正热乎的如胶似漆,足利义时总不能对亲戚胡乱下手。

不能碰那就得安堵本领,陆前国大约十万石的本领安堵状发下去,大崎义直也由此获得关东公方御门叶的待遇,而后赐予茶器太刀铠甲等名物以揽人心,作为斯波氏一门众给他这个待遇也算不错的。

这个先例一开他就发现情况有点不太对,奥州斯波氏的斯波诠直也颠颠的跑过来,看起来他也是从亲戚大崎义直那里学到点东西,这家和斯波氏嫡流的亲缘关系更近,在高水寺城的志和御所摆出一副我是御所样的架势,还真能唬住不少奥州的土鳖国人众。

其实他那家格哪里能自称御所样,天下就这么几个御所样,无非是京都二条御所的征夷大将军足利义辉,阿波国平岛御所的足利义维,关东江户御所的足利义时这三家,算上已经完蛋的古河御所以前搬迁前的镰仓御所。

还有已经绝嗣的小弓御所,堀越御所以及一百多年前镰仓公方弄出来的两个奥州的御所都已经陆续完蛋,剩下的一门众里全是屋形样身份,包括没抬家格之前的吉良氏,斯波氏、畠山氏全是屋形样而非御所样,尾张斯波的斯波义银从来没有自称过御所,织田信长以前参见他也尊称一声武卫殿,对外尊称武卫公罢了。

斯波诠直还知道点分寸,明白他那点根底在足利义时面前还不够摆谱的格,就主动摆出低姿态迎合这位关东公方,说出一大堆奉承话无非是想从他这里讨到点好处,可足利义时又怎么可能平白无故给他好处,他又不是最上义光的老岳父,根本没必要给他多少脸面看。

这都两百年没有亲缘联系的远亲根本谈不上亲近,他这一族是尾张斯波氏的一门众又不是吉良氏一门众,完全没有必要给这么个家族套多少好处,闲扯大半天也只给斯波诠直一个安堵本领的许可打法回去。

接下来四本松石桥氏、二本松畠山氏也闻风而动跑过来捞好处,全都被足利义时一张安堵令打发走,关东将军府不是看善堂粥铺的,没义务见到亲戚伸手就必须给恩赏,如果他真的给恩赏那才是对他自己制定法度的蔑视,更是侮辱为关东足利家战斗十几年的谱代家臣。

这四本松石桥氏其实是那斯波氏在镰仓时代分出来的一门众,斯波氏凭着镰仓时代争夺足利氏栋梁的机会分出好多分家,这一家有个名叫石桥栋义的家督就跑到奥州争夺四管领,只不过这家混的明显不行就连家督石桥久义因为和一条兼定一个性子而被幽闭,扶立的石桥景义还是个十五岁的小屁孩,在足利义时眼里连一点分量都没有。

二本松畠山氏是河内畠山氏的一门众,当初畠山氏更换嫡流就是因为畠山高国、畠山国氏父子俩,被奥州吉良氏的家督吉良贞家给攻杀而死,这一支嫡流也因为奥州战乱而彻底没落,本来是分家的畠山贞国一脉崛起成为新的宗家。

但这和足利义时没有太大关系,那是河内畠山氏家督畠山高政的亲戚,就和斯波氏的亲戚一样和他没有太多关系,总不能说三百年前是一家就得看这份面子给点好处,足利氏一门众里的穷亲简直茫茫多,不是镰仓分支就是南北朝分支,近一点的室町幕府四代将军足利义持分出来的三渊氏那也是亲戚,可这那么多亲戚谁愿意管谁还是个问题。

这几个斯波一门众里最上义光混的最好,名义上有三十万石领地,实际控制的直领也有十万石左右,其次是大崎义直不到十万石的总领,实际掌握的直领有四万石上下,奥州斯波氏大概六万石总领,实际控制的直领在一万石上下,二本松畠山家差不多也是这个水平,最弱的石桥氏就是个小国人水平。

足利义时给他们好脸色看,无非是看重那身不怎么值钱的名号,还能多少起到点拉拢奥州国人众的作用,否则才不会那么好心给予完整的安堵本领状,他是来打奥州而不是安堵奥州,需要安堵就不用劳师远征奥州,在江户城发一连串安堵令便足够,可这样做对奥州的控制力真是凄惨的很,像伊达家这种地方霸主的存在,不打垮他的体系网就始终是个祸害。

第542章复兴惣领制

比起一塌糊涂的穷亲戚,最上义光的表现堪称优秀,在奥州合战期间他也接到命令,负责同时攻略出羽国南北两个方向的大名,首先是协助足利军团讨伐伊达辉宗并成功的压制伊达氏,在调略恐吓谋杀等策略作用下,从客观上加速伊达氏降服的脚步。

当然也进一步加深伊达辉宗与最上义光的仇恨,伊达辉宗不敢恨足利义时也不敢恨上杉谦信,那就只有恨充当狗腿子的最上义光,可惜的伊达辉宗是御由绪众,而最上义光是御门叶众,伊达辉宗十五万和最上义光三十万比可就差的有点多,只能说这仇恨结的没多大意义,完全看不到胜利的希望。

伊达辉宗在这场奥州合战里只是负责预备队打打酱油,最前线压根不打算让他沾上一丁点,而最上义光所肩负的职责就相对重要的多,他负责主导仙北三郡的攻略对羽后展开同期攻略,内藤正成充当先锋率军攻略小野寺氏领地。

由此展开的拉锯战从永禄五年断断续续打到永禄九年,期间包括参与攻略米泽伊达氏的整个过程,打打停停的四年时间里最上义光也没打出惊天动地的大战,只是凭借一连串的小胜利逐渐逐渐取得战略优势,这是一种非常聪明的方法。

每场战斗投入的兵力不超过一万人,通常是两千到八千之间的中低等烈度合战,双方死伤总人数通常不会超过两百人,这种小胜乍看起来毫不起眼却蕴含着一点点取得进展的有效步骤。战国大名通常是不愿意打会战的,双方投入所有家底血拼到底的情况通常很难出现。不到拼命的时候绝对不会这么用。

就像足利义时这样每次派大军杀入陆奥国攻略,大部分陆奥国人众是持消极抵抗的姿态,就是你打过来我就坚守不打我就装没看到,唯一称得上有组织抵抗的伊达辉宗还被打的丢盔弃甲狼狈逃窜,从那以后奥州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大规模会战,发觉足利军团大举出动的情报,奥州国人众就像灵巧的兔子转身就跑。

最上义光用小竞合以及小规模合战一点点消磨小野寺家的主要军事力量,再利用军事欺骗等方式有效降低小野寺军大将的警惕性。让他们产生一种可以坚守可以打得过的错觉,每次都觉得自己只是粗心大意输掉一场,自以为重整旗鼓还可以重新杀回来。

直到小野寺景道发觉仙北三郡的支配力大幅度下降,只有一郡半还听他的招呼就开始着急了,恰好此时最上义光延请小野寺景道在鲑延城一晤商讨降服事宜,小野寺景道思前想后觉得这是个借坡下驴的好机会,就带着几百名旗本赶到鲑延城回见最上义光。

时隔几年又见到最上义光。小野寺景道还觉得眼前这个小年轻,还是当年那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席间说出许多端起架子傲慢无礼而又不合时宜的话,最上义光不动声色的听着他提出一堆和睦的请求,然后笑眯眯的答应他考虑一番再给答复,言语之间全然没有愤恨恼火的意思。

小野寺景道觉得已经摸清最上义光的脉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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