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覆唐-第1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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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让我可以更肆无忌惮,更理直气壮。确实,有那么一段时间我的确很理直气壮,可为什么这个时候我会觉得以往的我是如此的令人恶心呢?”

面朝着破庙着,点点繁星不曾洒下它们的光芒,张宏身后那以一张破席而裹着的人没有半点动静,在这一处破庙里,张宏根本便像是一个疯子,一个失去了魂魄的疯子。或许,那个人没有动静,也是如此认为的吧。

“你说,我们活着无非都是在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比如我只想要可以伴着阿娘简单的活下去,但为什么会如此困难呢?又为什么连这么一个卑微的要求都要连累到他人?”

软弱,仁慈一直都是张宏最大最致命的缺陷,而通常具备这些缺陷的人。在动荡不安地乱世之中最容易被压轧,最容易被覆灭。以往一直刻意用冷漠与坚强将他自己伪装起来的张宏,在这一次亲手杀害了柳宗和这一无辜老人之后,再也不能坦然伪装。

破席里的人动了动。像是被张宏吵醒。

“我不是什么天才,出身也不在什么大户人家。只是一个比别人多了那么一点经历的贫寒之人罢了,所以自从阿娘生病了那时起,我便知道了我人生地轨迹,我也只能按照这个轨迹一路走下去。为了生存而活着,难道这有错吗?”低喃的言语,张宏一遍一遍地拷问着。

破席动了动,像是再也不堪这么一个疯子半夜的吵闹,于是他索性掀开席,蓬头乱发而坐了起来。一脸愤怒而看着这个莫名其妙的少年:“你活的很艰难?比我还要艰难?”

不奇怪这个突然起身地人,张宏早已经麻木,却是转身看了他一眼,尔后诡异笑了起来:“你们意欲高升,所以仰视,而我既已高升,故做俯瞰,你们当中又有几人能知高处不胜寒?”

那人一怔。很突兀但却忽然不再愤怒。他看这个明显身世不俗的少年之时,若有所思:“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这处落脚么?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是如今模样么?”这些。张宏自然不懂,也不知道。而那个人显然也不指望张宏来回答。

这么多难来走遍大唐南北,难得遇到这么一个奇怪且也有趣的少年,这个人显然也是顺着张宏的话,他不知道这少年身上发生了何事,但他知道这少年如他当年那般,对未来充满了惶恐与迷惑:“往前走吧,你既然知道你有了你人生的轨迹,那何必回头?不管在你面前的是荣耀,或是阴暗,只要在这一路上之上能够留下些记忆便是了,等你走到终点,你会发现你所拥有地不仅仅只有这些记忆。所以,往前走吧。”

张宏惶恐,继尔疑惑:“可难道我们便就如此孤意行着,却不再理会他人的感受?你要知道,因为你这么走着,可能会牵累到更多无辜的人。”

“幼稚而廉价的热血改变不了这个阴暗的世间,要么最终毁灭,要么成为别人手里的剑。”这人起身,将破席仍在一旁,随后与张宏并排坐在地上,他不是一个寻常的流浪之人,从他复杂而又沧桑的瞳孔中便可看得出他以往所经历地繁杂:“况且,既然你只能往前走,那何不去想着前途地光明?你现在所牵累的,或许仅仅是在为你将来而改变地,做出应该做出的努力。或许,这便是成长地代价。”

“代价。”张宏喃喃言着,第一次转身认真打量身旁这古怪的乞儿,这个乞儿大约有四旬上下,宠辱不惊的淡定很轻易便可让张宏看得出他不是一个寻常的乞儿。

代价么?太平公主曾经言起过,而皇帝陛下也曾经说过,王道本无情。这一句话张宏先前不曾在意过,也不认同过,可经由此人口中代价一言,那岂非正是印证了无情?

欲要多情,便须要付出代价,而这所谓的代价指的便是那些多情,付出了多情,便是无情,无情到了极至便就是真正的多情。

这是一个循环性质的问题。张宏苦苦沉思着,却随即忽然站起了身,稍褪了些恍惚迷茫等神色的他,这个时候无比认真的向着那人恭身:“半夜打扰,还不曾请教兄台高姓?”

“孙业。一个流浪之人罢了。”那人随意言着,当然察觉到了张宏身上的变化,其实直到这时孙业也根本不知道他这些随口这言为这少年带来怎样的震撼。无异于当头棒喝。“阴毒是阴谋者的通行证,良心是善良者的墓志铭。”张宏沉吟着,却不再去理会那孙业,当他嘴角浮现一抹微笑之意时,张宏轻轻再道:“每舍弃良心一次,我们便更像野兽;而每扼杀掉一颗心,那我们便离野兽更远一分。”

孙业沉思,经历太多沉浮的他怔怔而看着今夜这个不速之客,古怪的少年显然无比凝重。他是点醒了张宏,可张宏何尝不也点醒了这么多年来将自己沦落为乞丐的孙业?

很奇妙,很讽刺的一个夜晚。

甚至直到这个时候张宏也未能看清孙业的脸:“敢问孙兄接下来要去往何处?若不介意不妨到舍下落脚。”

张宏邀请的很诚挚,他确实因这破庙偶遇之人的一句代价醒悟颇多。

“不妥,我要尽快赶往京城,听说来年陛下便会开取恩科。”孙业拒绝,虽然理由十分牵强,但张宏不会去勉强,因为他看得出这孙业乃是一个漂泊之人。

再次深深向着孙业恭身一拜,张宏随即转身,看着外间那处处的星点,张宏忽然想起他很久很久以往对妖妖曾经提起过的那一句话。

为了保护身旁自己所在意的人,不惜一切。

既是如此,那为何又要在意许多?世间再为阴暗,无辜之人再多也始终不是他一人造成。心若纯净,那处处便是净土,心若阴暗,那这世间只能阴暗。

张宏抬脚,不再这破庙再多做停留,柳宗和的死能够带来的影响实在太多,他必须得尽快赶回去,绝对不能让楚氏这么一个布局得逞。

“佛不度我,我便成魔。我不是佛祖,我也不度苍生。”留下这么一句,张宏与孙业便就如此分别,只是连孙业也能清晰感觉到在这少年身上所瞬间发生的一系列蜕变。

“我不是佛祖,我不度苍生。”喃喃而把玩着那少年临去时留下这一句话,孙业缓缓起身看着那道孤独且也倔强的背影

可以肯定的是,今夜之后,再次重临大唐舞台的少年绝对会有一番令人不敢直视的功业。在阴暗中以俯瞰天下的姿态,扫尽天下的阴暗。

江南楚氏第一百七十二章成魔

性格这种东西是一个很抽象的存在,大多数人都认为它是先天俱定而不易改变的,可其实这也只是因为阅历的不足,往往最终决定一个人性格的恰恰是在经历了一路坎坷起伏之后,后天塑造而成。

人们常常会暗中立志要改变自我,并且会以为只要拥有足够的决心便能改变,可到了最后大多数人回首的时候却发现依旧没能做到自我的蜕变。

原因何在?不过是因为恒心不够罢了。一个能够成事的人,除了所须要具备的一点天赋,运数之外最重要的便就是这恒心,当你决定你要面对这狗娘养的人生,狗娘养的苦难之时,你首先必须得拥有绝对的勇气,与恒心。

破庙内与乞儿孙业的几番话确实在一定程度上点醒了张宏,即使不能在一时之间便让张宏有个质的变化,但与以往被前世的记忆羁绊,心存许多优柔寡断的张宏来说,这时的张宏绝对拥有着面对他未卜前程的雄心与决断。

初回唐时的张宏不可避免的带来一些他前世的性格缺陷,在他面对那些强大的敌人,阴暗的世间时,总会担心会牵累他人,这一点楚图曾经很直接的与张宏谈过。而在后来因为张宏刻意疏远了叶婶一家,但依然是让玉儿险些遭受屈辱之后,他终于彻底的明白了那些与他脱不开关系的人,即便他再疏远再不联系,也注定了会因他而改变原有的人生,所以根本不存在拖累一词,即便真的会拖累,他也摆脱不了。

该面对的始终是要面对,该发生的也根本避无可避,因此一路念着皇帝陛下那一句无情乃王道这一句话之时,张宏也暗自攥紧了拳头。向着杭州城内刺史府而去。

离开刺史府的时候乃是深夜,可当张宏赶回刺史府的时候已然是天色渐亮。他离开的时间不短,走地也较为匆忙,不曾跟任何人言起过,所以这个时候的刺史内显得稍为慌乱,范慎与卢从愿等人都是在外忙碌了一夜之后,却见不到了大人,难免便会担心张宏会因为柳宗和猝死一事而发生意外。

张宏迈入刺史府,一直守在院中的范慎很快便迎了过来。他在院中坐了许久,所思虑的自然便是如何劝说张宏,如何让张宏不至于因柳宗和一事而绝望。可当他第一眼看到张宏后,那些思虑了许久的话却是哽在喉咙里再也说不出来。

范慎怔怔的看着面前这少年,他是熟悉张宏的,自京城起便追随着张宏而一路到了这江南道。可以说张宏这一世所有的经历基本上都有着范慎的影子,可这个时候他看着面前地张宏却怎么都让范慎生不出熟悉的感觉来。若说以往的张宏乃是亲和从容且也自信着,那这时范慎面前的张宏则不仅仅更为自信从容。倒反而显得有那么几分果断居傲的意味。

这种气质范慎并不陌生,他见过的大人物不少,无论是太平公主殿下。还是皇帝陛下范慎都曾见识过,而此时张宏给范慎地感觉却好象是看到了京城那所有大人的影子,范慎很费解,他不知道这一夜在大人身上究竟发生了怎样的变化,居然能够在这短短一夜间让张宏有了如此惊人地蜕变。

像是完全不曾察觉到范慎面上的愕然惊讶,张宏依旧如往日那般微微笑了笑,尔后不曾停下脚步,向着刺史府正厅行去时,也开口问道:“外间形势如何?”

柳宗和死了。造成地后果定然不是现下地张宏所能轻易承担。可在这个时候张宏居然还能微笑。

从来都是深具大家风范地范门世子范慎在这一刻居然有了那么几分失神。随后忙随在张宏身后。但却不敢再如往日那般与张宏并排走在一起:“形势很不好。如大人所料那般。确实是有人故意散发了柳宗和身死之事。这个时候不仅仅第三商会中人团结在了一起誓要为柳宗和讨个公道。便连杭州府内一些士子们也对大人逼死柳宗和一事表示极度地愤慨。而根据在下昨夜一夜地探访。竟是得知在有心之人地操纵下。昨夜那些士子们已经开始着手准备万民书。欲上京告御状。弹劾大人。”

这些话落在张宏耳中。不曾将张宏任何神色之变动。他步入了刺史府正厅。随意摆手示意卢从愿不必多礼后径自坐了下去。

卢从愿显然也是察觉到了这少年一夜之间地变化。不过相对于与张宏相处甚久地范慎而言。卢从愿地感觉倒也没有那么强烈。他只是以为柳宗和一事让这少年真地动了怒。因为这个时候他眼中地张宏。只是一味地冷漠果断。

柳宗和死地很蹊跷。很冤枉。在他还未能施展他最后地手段之时却惨遭杀害。而不管怎样。他这么一死始终是将张宏陷入了前所未有地困境。单单就范慎方才所言地那两点后果便已经足够让张宏难以应付。

更何况。还有那远在京城地王公公。谁知道那老狗在得知柳宗和身死一事之后会有些怎样骇人地举动?

张宏沉吟着,坚毅的神情下满是果断,这个时候不管柳宗和是怎么死的,是谁布的这局来陷害于他,都不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该如何来尽快解决这可能会对他造成致命的后果影响。

“万民书?”张宏冷笑:“苏州府的士子自然也是江南道的士子,而这些士子们若想平步青云则只有巴结楚氏一途,所以这个万民书根本不足信,即便真到了京城也不可能为我带来怎样的伤害,毕竟太平公主与皇帝陛下都知道江南楚氏在江南道的地位。”

如此言着,听张宏话中之意似乎是要将那些所谓满腔热血的士子们置之不理。要知道,这些人极有可能会成为日后朝上的新贵,所以当卢从愿与范慎在听到张宏如此一言后,二人都是心中微惊,谁能想到这少年居然如此干脆且也霸道的便将这些士子们从视线中抹去?

“而至于那些蠢蠢欲动的商人们,他们确实安逸的太久了,也的确需要经历些生活地波折。”目中深沉着。张宏分析着柳宗和死后最有可能率先作乱的那些人,尔后断然言道:“传令下去,令韦和率五百兵士赶来杭州府,胆敢公然与刺史府做对者,关押起来便是。”

张宏说的很云淡风轻,可他这一言落下,却根本不待范慎开口,卢从愿已然急忙言道:“大人,切不可如此。这样一来不仅更容易激化那些商人们,也更有可能因此而使得江南道整个商界动乱,如此一来怕是京城也不会任由大人在江南道折腾下去。”

丝毫不顾一旁范慎深以为然的点着头,张宏随即摆手:“不必多言,照我说的去办。”

这样做的确会引起整个江南道的动乱,可楚氏既然敢将柳宗和置于死地。那本来便也就是存着让江南道动乱的心思,他们是想通过这样一个手段来逼走张宏。可他们不知道,无论是在京城的那些事中。还是后来针对柳家地这些事,张宏最擅长的便是浑水摸鱼,他不怕动乱。反而更期待让这江南道再乱些。

“你们要乱,我接着便是。”喃喃言着,张宏心中分析着这些后果的同时却也仍然知道他此次前来杭州府最终的目的,因此吩咐罢这两件事,张宏便又对范慎言起:“尽快通知苏州府楚图,要他无论如何不要因为杭州之事而有任何举动,他只须依着先前计划行事便可。”

范慎点头,神色极为复杂,看得出这少年在一夜回转之后手段的狠辣坚决。也知道现下张宏所决定地事即便他与卢从愿再不理解。也不可能动摇张宏的决定。

“说说看,柳三少爷对此事是怎样的一个态度?”柳家始终是张宏最终地图谋。他也绝对不可能因为柳宗和一死便放手柳家,相反。柳宗和既然死了,那他更是对柳家势在必得。

提起柳传昌,范慎倒是颇有古怪,事实上他本来也以为似柳传昌这等野心勃勃之人,在他那老父身死之后,肯定会因大局而放弃与张宏的合作,他只有将自己摆在逼死他老父的张宏对立之面才有可能执掌柳家。这个时代毕竟是天地君亲师地时代,如果柳传昌在这个时候继续与张宏保持着以往合作的关系,那怕是不仅是那些本来便不看好他的人会反对他,便连现如今支持他的人也会背弃,一个连孝道都不存的人,实在不足以也不值得任何人追随。

可怪不怪在,那聪明异常的柳家三少年却似乎不曾看到这一点,他在昨夜与范慎见面时,虽然神色变幻不定但依旧是一句听大人吩咐来代过柳宗和之事。所以这也是范慎最为不能理解之事。

“柳传昌依旧是在等着大人的示下。”范慎思虑着,卢从愿已经开口回张宏之问。

居然在这等时刻还愿意投效?便是张宏也对那柳传昌之言大为惊诧,而范慎不明白柳传昌为何如此,张宏却能从中看出一些柳传昌的野心。

一个人最危难的时候,得到了某人地相助,那这个人日后地份量无疑更为重要,所谓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碳难便是如此。想来柳传昌也是深明此处,而他之所以依旧归附着张宏,无疑更能说明此人图谋的远大,绝非一个柳家所能满足。

“那好,即刻传柳传昌过来,我有事要吩咐他。”张宏似乎不曾有任何顾虑,随意吩咐之下却又让范慎与卢从愿面面相视,惊骇地同时也更为不能理解。从大人一夜不见到今日回来实在带给了他二人太多的意外,且先不说以绝对权势而压制那些商人,直接无视士子之事,便就是眼下这传唤柳传昌一事也不是范慎二人所能理解。

这个时候柳宗和新死,而张宏这个逼死柳宗和地凶手却要与柳传昌会晤,那显然是太不合适。时局如此敏感之下,若再为外人得知柳传昌依然与张宏保持着来往,那岂非是直接陷柳传昌于死地?

看得出范慎与卢从愿的不解,但这时的张宏也根本没有去解释的意思。经过昨夜一夜,他真的不会有以往那许多顾虑了,无情也好。狠辣也罢,这些都是他要上位,要成长所必须付出的代价。

历来大大小小的政变争斗,有几次是能够不在不流血地情况下做成?所以既然如此,那柳宗和死便死了,这个时候最重要的是该如何将柳宗和身死一事转化为对自己有利一事,尽量缩小那些不良的后果影响。

张宏面上不容置疑的神情让卢从愿不敢耽搁,他很快便折身出府,秘密派人前去通传柳传昌。而之所以如此卖力尽心,倒是卢从愿也很清楚,若是这少年在江南道生存不得,他也定然再无前程可言。所以即便对张宏的意思很不理解,但他卢从愿也只能依张宏的意思将此事做的更完美一些传柳传昌这个时候过来,当然不仅仅是因为有些事须要柳传昌去办。更是因为张宏必须在如此绝境的局面下知道柳传昌的心,他必须得先确定柳传昌是否如他所想他般肯定会给他足够地忠诚。

因此柳传昌惶恐而赶到刺史府之时,张宏面上有了一丝自柳宗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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