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汐佳像小狗似的，被爸爸牵着，也来上学。一位穿着宽袖肥袍，有着一双大脚片的海螺人婆婆是他们的校长，也是他们的老师。婆婆老师呱唧呱唧地亲了我和米朵拉，嘬得我们腮帮疼。她的嘴真腥。
原来部落长汐伯古尔是这里的名誉校长，300年前他也曾是婆婆的学生。
这些小学生给我第一印象是过于肥胖，模样都跟汐佳差不多。米朵拉小声跟我说他们肯定都是懒精，光吃不干，光养膘儿。我说你别惹他们，他们都有魔法，会把你定住的。
果然，一个女孩朝米朵拉一点，米朵拉被定住了。
汐伯古尔对那女孩说：“米木卡，你在干什么？”
叫做米木卡的女孩说：“我听见她说我们都是懒精，可是我们没说她任何坏话！”
“对，我也听见了！”米木卡旁边的男生说。“这人真爱多嘴，说我们懒惰！”
“不许她胡说我们！”坐在最后排的一名男生接了声。
“……”
小学生们纷纷抗议，我庆幸自己没说什么，没得罪他们。汐佳还算够意思，跟同学们说：“她俩是我家的客人，是我爸爸请来的，你们不要乱来！”她向上掫了几下鼻子尖，嘟哝了几句，点“活”了米朵拉。
汐伯古尔要大家安静，他特别真诚地做了这样的动员：
“同学们，我们好不容易，请来陆生人千家飞和米朵拉两位小姐给我们上课。她俩都是算数权威，连37加39都会算，称得上算数圣人！你们要好好听讲，好好学习！我们海螺人，要有礼貌，要尊敬、善待客人！我们有很多缺点，不要怕她们给指出来，我们需要她们的帮助！我本想陪你们一块儿学习，可是条件不允许，我要出门了，你们要乖啊！”
海螺人婆婆亲亲汐伯古尔的额头，对大家说：“汐伯古尔先生的训导非常重要，我们大家要谨记在心！他是我的学生，也是我的上司，我爱他，更拥护他。趁着有高级老师来讲学，我们要抓住机遇，刻苦进取，无论如何要把1加1和1加2和更多的算数……学会！”
米朵拉吃吃地笑。
我小声问她笑什么，她说我们怎么成算数圣人了。
我说你就别笑了，人家尊敬我们，我们好好教人家就是了！说你是圣人也用不着骄傲。
我让米朵拉先讲，她胆小，说什么也不肯，我就走上讲台，讲了起来。
第21节：课堂乱套了
通过提问，我发现所有的小海螺人都不会做1加1。海妖部落真的都是数学盲，连他们的老师海螺人婆婆也算不对6加7。
“1加1，等于2。2加3，等于5嘛！这都不难啊！”我一遍又一遍耐心地和他们掰手指头，用螺壳用鹅卵石做演示。“2个，加上3个，放到一起，数一数，1，2，3，4，5，得5个了！这不难吧？”
下面就七嘴八舌了：
“这太难了！这么难还说不难啊？可难死啦！”
“加3个可是加得太多啊！3是几呀？”
“3个可能比1个还要多许多的！2个加3个，许多加许多，更多了，难！”
“这么难可学不了，我都困了！”
教室里乱哄哄的，一个个愁眉苦脸抓脑壳，看来他们是真的犯难，不是装的。
我看看汐佳，她像是听着，今天没睡觉。
“汐佳，你懂了吧？”我问她。“你可是个聪明女孩！”
“懂……了，2加3……等于……5。我懂了！”汐佳有些兴奋，这是我见她之后她最兴奋的一次。
我也高兴起来，再次问她一遍：“2加3等于几来着？”
“5嘛。”
我说：“我们汐佳同学进步最快，她已经会算2加3了！”
旁边的米朵拉就鼓掌，为汐佳加油。
“可是，”汐佳忽然掰着指头，瞪起眼珠问道，“大的2和小的2怎么区别呢？还有大的3和小的3，我也不知道怎样区别。世界上什么都有大有小，这我可特别明白！我记得我早就跟你说过，大的1和小的1都不一样大，大的2和小的2也不一样大，你就是记不住！”
“什么大的、小的呀？你怎么又说起大的1和小的1来啦？”我赶紧问她。解决问题要趁热打铁。“这你不明白……”
“是你不明白！比如，鲸是大的，虾是小的，2头鲸的2和2只虾的2，怎么会一样大呢？3头鲸的3，和3只虾的3，怎么会一样大呢？大2跟小2，大3跟小3，还有半大不大的，中不溜的，我都不明白怎样记住它们。……看看这个……”他举着一个大螺壳、一个小螺壳，敲得嘎嘎响，说，“1和1，一样大吗？大家看看嘛！”
“这是没有关系的，汐佳！”我赶紧分辩说，“没关系！没关系！2头鲸的2，2只虾的2，这一点区别都没有！2就是2，没大没小，跟鲸和虾没关系！”
“不可能！”汐佳非常失望地摇摇头，说，“你连大2和小2都分不清，我连你说过的1加1等于2都不敢相信了。在你的算数里，连1个爸爸的1和1个儿子的1都分不开，我们不要你当家教了！”
“不要她当家教！”
“她什么都不懂，怎么算圣人？！”
“我们不相信她！”
“快滚开吧！”
“……”
课堂乱套了。
米朵拉在下面坐卧不宁干着急，脸色一阵灰一阵白，脑瓜上冒出汗豆来。
今天，被我看成痴呆的汐佳，竟说了这么多话，也算是出我所料了。当然更出我所料的是他们要我们“滚开”。
我们不知道哪一个海螺人施了怎样的魔法……是他们搬运了教室，还是他们搬运了我们……我们被放到了教室的外面！
“安静！大家安静！”教室里面的婆婆校长，很吃力地跳到讲桌上，岔开双腿，噗哒噗哒跺着大脚片，可着嗓子朝大家喊，“我们这还叫课堂吗？乱糟糟的！难道非要我把你们定住吗？给我安静！汐伯古尔先生是怎么嘱咐你们的？全忘光啦？”
小海螺人这才不再吵吵了。
婆婆校长朝我们招招手，我们就像被一种力量拉着，穿墙而过，回到教室里。
“别急别急，”婆婆校长夺下汐佳手里的海螺壳，说，“你们都别急嘛，汐佳你更别急，千家飞也许是对的。……千家飞，你能保证2加3等于5是对的吗？任何时候都是对的，都没有错吗？”
“天呀！我肯定是不会错的！”我掴打着胸脯说，“这在我们那里，2加3等于5，连幼儿园的小朋友都会算，连宠物小狗都会算！……汪、汪，加上汪、汪、汪，等于汪、汪、汪、汪、汪！”
婆婆校长沉吟起来。她跳下讲桌，理理袍子，对我说：“你等我打一个电话！我得印证印证2加3的问题。”
婆婆校长迈动一双大脚片，噗哒，噗哒，回到她自己的屋子里。
第22节：吃饭靠嚼学习靠熬
我和米朵拉在教室里等着。
小海螺人跟我们挤眉弄眼，个个顽皮。过了一会儿，婆婆校长回来了。她拿板擦敲敲讲桌，说：“同学们，注意了！我打电话问过著名的数学家撒勒巴博士，他说2加3真的等于5！看来我们的小老师不简单啊！撒勒巴先生说，2和2是一样大的，3和3也一样大。可是，如果遇上比鲸更大，或者比虾更小的东西，那就很难说了！比如说太阳和星星，一个太阳和一个星星，别看都是1，那是不一样大的！这可不是我说的，是撒勒巴博士说的。”
“你看怎样！”汐佳像是得理了，“撒勒巴博士可不糊涂！”
坏了，“不一样大”的问题又来了！连那位不曾见面的撒勒巴博士也这样说！
海螺人部落的数学家就这水平，真是一个没有数学的世界！
第6章看海戏
14吃饭靠嚼，学习靠熬
大海妖汐伯古尔，对女儿的进步是非常关心的，他时时问女儿：“1加1，明白了吗？”
汐佳说：“她们懂什么！”
“你想把我们的家教累死，还是气死呀？”
“那没我的事！”
“你呀！”
“得了得了！”汐佳困得打哈欠流眼泪，其实是没有兴趣。“连撒勒巴博士都说，大1和小1不是永远一样大，校长婆婆打过电话问了的！”
汐伯古尔很愁，他对千家飞和米朵拉说：“我算知晓算数之难了！也莫怪我们海底部落自古以来都搞不明白。我听说数字可以非常大，连9999都有！是这样的吗？我不懂什么是9999，看来我们汐佳没有三五年是不可能学会27加39了！”
千家飞先在心里给自己打打气，说别灰心，要挺住，才对汐伯古尔说：“叔叔，您不要愁，算数并不像您想象的那样难。数字的确可以非常大，不要说9999，比9999大得多的数字有的是，它是没有穷尽的。海底的砂粒尽管非常多，却是有数的，数字可是没有限度，没法说清有多少。但是这并不是说数字就没法计算了，就没有规律了！砂粒可能很难统计……”
“更叫人糊涂了不是！”汐伯古尔抓着头皮犯难地说，“难道数字可以比砂粒还多吗？这叫我们怎么想象啊！……汐娜赖达，你来听听，千家飞说，数字特别多，多得比海底的砂粒还要多！你说这算数……这你相信么？……当然我不是说千家飞在骗我们！我真的不是说她骗我们啊！”
汐娜赖达是个善良的女海妖，惟恐伤了陆生女孩的面子，说：“数字就算不比砂粒多，大概也不相上下，既然她们说了，那一定是很多很多的！”
千家飞和米朵拉哭笑不得，也像汐伯古尔那样抓起脑瓜皮来。
汐佳却听出了眉目，说：“干脆叫我好好睡觉吧，也省得我听糊涂了闹不清到底是数字多，还是沙粒多！”
“你不能睡觉！”汐伯古尔的眉毛立了起来，是发脾气了，“你不好好学习，将来怎么活？你越是不懂，越不能睡觉！睡觉就更不懂了！你要熬着，也就是熬学，苦苦地想，没准就想明白了！你爷爷活着的时候常对我说，吃饭靠嚼，学习靠熬！他每天要给我说许多次！”
“你们熬死我吧！”小海妖哭泣起来，趴在床上。“什么熬学！是熬我！不熬死我，你们不甘心！”
正这时候，有一张海报漂过来，千家飞抄起来看了看，是“大洋海戏节”即将举行。
她问汐伯古尔，“大洋海戏节”是怎么回事，汐伯古尔说，那是一年一度的海族文艺大联欢，十分热闹。千家飞问有多少单位、多少节目，汐伯古尔说：“我只能说很多了。单位很多，节目也很多，演出的时间呢，还是很多！”
千家飞动了心，问道：“节目好看吗？”
汐伯古尔说：“好看是好看，我们全家好几年没看了。”
千家飞问为什么，汐伯古尔说是没那心思了。自从出了八带熊，部落的命运没了保障，我们不敢贪玩了。
“汐佳看过海戏吧？”
“没有，她这年纪，正是熬学的好时候，不能去看海戏！吃饭靠嚼，学习靠熬嘛！”
“一次都没看过吗？”
“没有，熬学嘛，就不能看戏！”
第23节：锣鼓声声唱海戏
千家飞和米朵拉听了，真为小海妖委屈。原来大海里如此缺乏“素质教育”，莫怪汐佳成了瞌睡虫，死活不进步！
好奇心大得像倭瓜的米朵拉，朝千家飞递个眼神儿，对汐伯古尔说：“叔叔，我们可以去看看节目吗？”
千家飞说：“我们和汐佳一起去！叫她领着我们！”
汐伯古尔说：“她怎么可以去看节目呢？不熬学啦？”
千家飞说：“叔叔，学习不是靠熬的，发愤图强不是熬，要学懂弄通才行。汐佳学不懂，是我们没讲好！我们得再琢磨琢磨，到底该怎么讲。”
汐娜赖达望望丈夫，偷偷递个小眼色，说：“要么就……听客人一回吧？”
汐伯古尔笑了，说：“你呀！叫我怎么说呢？叫我当黑脸的呀！去一回就去一回吧！”
汐伯古尔没有工夫陪她们，他要研究抵抗八带熊的99条措施。汐娜赖达对他说：“没有大人跟着，我们不放心，要么我带她们去吧！”
小海妖汐佳细眯的眼睛里闪出了少见的快乐。“我爸光会熬我，还是妈妈好一些，陪我！”
15锣鼓声声唱海戏
汐娜赖达带领三个女孩，乘坐四支潮生草拖把，来到了海底苏里麦大广场。
她们没赶上演出的开头，一打听，开幕式昨天就举行过了。
磬磬仓，磬磬仓，一阵锣鼓声。
台上正演着的，是美人鱼。让千家飞和米朵拉想不到的是，他们完全模仿人类，用了黑头、花脸、小丑一些脸谱，也一样舞枪弄棒，一样甩袖撩袍，唱得咿咿呀呀，像是一出有文有武的大戏。
千家飞和米朵拉平时都不喜欢看这样的戏，她们更喜欢看战斗片和动画片；但是在海底看戏，看海妖们的戏，就是另一番味道了。
小汐佳钻到后台去了，不一会儿，她偷来人家一根笛子。
汐娜赖达严厉地批评她，要她把笛子给人家送回去。汐佳不好意思，忸怩着不动，千家飞说：“走，我陪你去吧！”
她和汐佳一块儿来到后台。
沿着台阶，登上舞台，她们看到美人鱼乐队很有规模，锣鼓镲钯，笙管笛箫，样样齐全。乐班的头领听说汐佳喜欢笛子，很爽快地说：“送你一支！拿去玩吧！”
汐佳高兴得连说谢谢！她不会吹笛子，就是喜欢，摸摸音孔，摸摸流苏，爱不释手。
千家飞也不会吹笛子，她会吹口琴。米朵拉会吹笛子。米朵拉对汐佳说：“等回去我教你，笛子容易吹！我会吹《扬鞭催马运粮忙》，是一首名曲，挺好听的！”
接下来的节目，是六位螃蟹人的杂技表演。螃蟹人手脚并不利落，他们表演手技，每位演员同时向上抛掷三个从什么地方捡来的啤酒瓶，很快就有一位砸了脚丫。他特别夸张地“唉哟唉哟”捂着脚叫起来，旁边几位就走了神儿，失了手，先后也砸了脚。台上台下一片笑声，倒也幽默轻松。
一位墨鱼人的小魔术是“焰火树”。人们都知道，墨鱼在紧急情况下会喷出墨汁，做成烟幕，掩蔽自己和迷惑敌人；而这位墨鱼人不同，他说他见过人类一艘轮船上燃放焰火，他就苦学苦练，练成了用嘴喷出焰火来。
果然，他双手一拍，大嘴巴一张，就有赤橙黄绿青蓝紫各色焰火朝上喷射出来，光彩炫目，艳丽动人。他站着不动，喷了很久，简直像一棵繁花绽放的大树。
汐佳特别爱看这个节目，她拍了好几次巴掌，还跳着脚儿，喊了几声“真棒”。
千家飞想，今天来看海戏，就算对了，这肯定比“熬学”效果好。汐佳被爸爸妈妈圈坏了，成木头人儿了。汐娜赖达看到女儿如此快乐，也很欣慰，脸上一直洋溢着笑容，还随着音乐节奏耸动肩膀。
海豚人的节目与众不同，竟是讲故事。
“好好听一听啊，”千家飞捅捅汐佳，说，“听听海豚人先生讲什么故事！”
那海豚人清清喉咙，正正衣帽，抻抻袖口，轻轻拍了一下惊堂木，拉足架势，开口道：
“且说……
“在我们家乡的那片海域，年轻的海星王罗勃琅，可是大名鼎鼎的一条壮汉。罗勃琅身材魁梧，生着15条粗壮强劲的长腕，力大无穷，能把大块的礁石咔嚓一声扳下来，当流星耍。他……便是我的邻居。
第24节：比赛已经结束
“上一次，海洋运动会即将召开，章程规定，任何海公民一生的参赛机会只有一次。海星王问我：‘您报了项目吗？’我说：‘没有。我就想给你们当拉拉队！’
“海星王第一个报名摔跤。他想的是，夺金牌，上奖台！他报了名，就有不少人打消了报摔跤的念头……谁不知道他的厉害呀！
“可是，到正式比赛这天，却不见了海星王。他的朋友们着急了，一辈子才一次机会啊！报了名不出场，机会也就丧失了！
“‘您见着海星王了吗？’
“‘您见着海星王了吗？’
“他的朋友们互相询问，都急得不行。
“有朋友按响了罗勃琅家的门铃，可是等了好久都没有回音。问了左邻右舍，没人知道他的行踪下落。看来，海星王出事了！那么，发生了什么不幸呢？
“运动会按部就班地进行，谁缺席都不能等。这样，海星王罗勃琅到底没能参赛。
“当所有的项目进行完毕，发奖仪式开始，海星王赶来了。他是那样地疲惫，好像跟敌人搏斗了几天几夜似的。人们问他：‘罗勃琅啊，你做什么去啦？比赛已经结束了呀！’
“海星王说：‘有一条人类的游船，船底出了个大洞，漏了水。我们大家知道，人类落在水里，就像我们落在岸上一样，没法活呀，我得救他们！’
“就有人问，那船怎么就漏水了？海星王说：‘人类的事情，我说不清，反正就是出了大洞，漏水了。我就紧紧地趴在那洞上，严严实实为他们堵着水，直到人们靠岸登陆。’
“海星王说到这儿，运动会总裁判长千年老海龟乌托莫说，‘我们的海星王罗勃琅先生，做了一件了不起的大好事，他用我们想都想不出来的好办法，救了一条船……不，我说的不对，不是一条船，是一船人！这是我们大海的光荣！你们说，他应不应得奖啊？’
“总裁判长话音刚落，全场异口同声：‘应当……应当……’海星王就获得了一块特殊奖牌，叫做特别荣誉奖。作为他的邻居，我乐坏了。各位，你们听了我讲的故事，乐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