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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雨夜流氓（1）
雨越下越大，台阶下面很快积起一层水，雨柱抽打着商厦外面的灯箱和广告牌，四周回荡着潮水般的喧嚣声。
柳素素不会放过这难得的机会，她返身在商厦买了雨伞，当然只买了一把。
“送我回去吧。”柳素素说。
“好。”小康一手提着包装盒，另一只手接过伞，陪柳素素下了台阶。
小康一边回避迎面过来的路人，一边照顾身旁的柳素素，半边身子很快淋湿了。柳素素买的伞是天蓝色，雨柱倾泻在伞蓬上，水花四溅。街灯全部亮起来，朦胧浪漫，空气中有股迷人的醉香。
走了很久，出租车全部满座，一路呼啸着远去。两人穿过十字路口，走进西边的一条小街，这里很僻静，道路两旁种着国槐，路灯的光芒从树枝间投射下来，街边洒满橙色光晕。
“休息一会儿吧。”柳素素说。
小康停下来，左手提着衣服的包装盒，盒子已经湿了。柳素素的头发也湿了，刘海垂在额头，她掏出手绢一边擦拭自己的面颊，一边看着小康。然后她伸出手去，擦拭小康的额头。她踮起脚尖，手绢轻轻在小康的面颊移动。手绢上有一股淡淡的香味儿。
“没事的。”小康笑一笑，侧过脸。
柳素素把手绢收起来，忽然不知该说什么。
沉默良久，柳素素说：“再走一走吧。”
小康跟上去，两人漫步在街头，逐渐接近了下一个十字路口。
…… …… ……
…… …… ……
此时，在街边的某座小饭馆，四个人正围在桌边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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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垮子看看门外的大雨，撕开一条鸡腿大嚼起来，含混地说：“大哥，这把赚了不少，真是没有白忙活。”
沙河星喝着酒，心思没在饭桌上。他不停地瞅着饭馆的女服务员。由于下雨，小店除了他们四个，再没有其他客人。饭馆的老板在后面，那个年轻的女服务员正靠在冰箱上，无聊地看着电视。电视里播放连续剧，哭哭啼啼的，女人和男人闹个不停。
从他们一进门，沙河星便盯着女服务员使劲看。服务员很丰满，牛仔裤紧紧包着屁股和大腿，衬衫几乎拢不住那对乳房，沙河星想起一个成语：呼之欲出。
真想呼唤它们出来啊！沙河星心想。
只有在构思女人的身体时，沙河星腹部的酸痛才能减缓一些，这就叫作“移情###”。每当下雨，空气潮湿的时候，他的腹部便隐隐作痛，六年前，桐桐在那里戳了一刀，差点杀了他。妈的，桐桐杀人未遂，判了六年，沙河星还觉得有点长，他希望桐桐早点出来，他就有机会报仇了。
事情的缘起在十三年前，莽村的沙老山死了后，留下一把古弓，那把弓是霍去病征讨匈奴时，留在沙门的，最后一代传人便是沙老山。
沙河星虽然也姓沙，但不算沙门的正宗。根据正宗嫡传，那把古弓最终应该传到沙老山的重孙子，沙君伟手里。但自从沙老山死后，沙河星便处心积虑想弄到那把弓，等他准备下手的时候，沙门宗族突然爆出一个可怕的消息：古弓失踪！
沙河星暗中调查，知道是桐桐干的，但他没有声张，尾随桐桐来到西凉市，双方交涉的时候，桐桐给了他一刀……
“大哥，想什么呢？”宋江推了推沙河星的胳膊。
郑垮子嬉笑着说：“大哥想嫂子了。”
“球！”沙河星放下酒杯。
他离开莽村的时候，把金桂花留在家里，那空落落的四间大瓦房，从此便只有金桂花顾影自怜了。
一直沉默不语的沙石头，抬头说道：“大哥肯定在想桐桐呢。”
沙河星笑了。他不久前镶了个金牙，咧开嘴巴的时候，金牙在灯下闪闪发光。“狗日的，到底是本族兄弟，石头一下就猜中我的心思。”
沙石头嘿嘿笑一声，不再说话。
第十五章 雨夜流氓（2）
郑垮子把那个鸡腿啃完了，骨头扔到桌上。“桐桐当年跟大哥也是称兄道弟，那狗日的一翻脸就变成瘟神了。”
沙河星冷冷地说：“江湖上只有永远的利益，没有永远的朋友。”在这一点上，沙河星和桐桐的观点是一致的。沙河星话锋一转，说，“桐桐出狱后，海卢宏可能和他在一起。”
“还有那个黄毛。”宋江夹起一块牛肉放进嘴里。
“对。”沙河星喝了口酒，眼角余光掠过服务员的屁股，继续说，“垮子，你哥被海卢宏捅死的事，确定了吗？”
“肯定是那杂种干的。”郑垮子的眼里迸出一缕寒气。
经过这些年的道上磨练，郑垮子已不是当初那个郑垮子。当年的他，看到光身子女人就要滑精，现在他能整晚和女人颠鸾倒凤。
郑垮子狠狠灌了口酒。“海卢宏杀我哥的时候，发廊老板正巧在街对面看到了。光溜溜的脑袋，长得像个鸭子，出手又稳又狠，不是海卢宏是谁？”
沙河星笑了笑。海卢宏杀了郑西，等于把郑垮子又往沙河星身边推了一把，现在郑垮子死心塌地跟着他，同仇敌忾，追踪桐桐就不仅是沙河星一个人的事了。
“大哥，”沙石头把话题转到生意上，“前天晚上那人送来的货，咱敢收吗？他说他还有不少。”
“收！”沙河星压低嗓音，“咱是收破烂的，死人骨头都收。”
宋江考虑问题比较理智，他提醒沙河星：“大哥，那是电缆，不是一般的贼赃。”
“没事。”沙河星说，“剥开胶皮，熔成铜，谁也查不出来。”
“嘿，这个办法好。”郑垮子说。
沙河星又把视线转到服务员身上。三个混混跟了沙河星这么久，当然明白沙河星的心思。作为一条资深老骚狗，他今天晚上不吃到一口，能把肛门憋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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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垮子拍了拍桌子，朝服务员喊：“哎，再来瓶啤酒！”
女孩弯腰打开冰柜，拿了啤酒，转身走过来。她叫王莉，长着一张圆脸，颧骨上有几粒雀斑，眼睛大大的，看样子没见过什么世面。
沙河星死死盯着女孩的胸脯，薄薄的衬衣下面，白色乳罩十分清晰。
“妹子，几点下班啊？”沙河星亲切地问。
王莉看看门外的雨，说：“等一会儿，没有客人就下班了。”
“妹子，”郑垮子斜着眼说，“今天晚上陪我们大哥。”
王莉一怔，没反应过来。
沙河星故意瞪了郑垮子一眼。“胡球说啥？”随即堆着笑脸，对女孩说，“他满嘴喷粪，你别听他的。”
宋江说：“妹子，陪我们大哥一晚上，二百块，顶你半个月工资吧？”
王莉终于明白过来，吓坏了，面颊通红，转身想逃开。郑垮子一把抓住女孩的胳膊，往沙河星身边一推。“陪我们大哥，让你爽透，还能挣钱！”
沙河星用力在王莉屁股了捏了一把，下身立刻起了反应，眼里射出贪婪的光芒。
王莉惊叫一声。老板从后面跑出来。“干什么？”
宋江起身拎着椅子，对老板说：“滚回去，不关你的事！”
“你们……”老板刚要说话，沙石头突然过去，狠狠扇了老板一耳光。
老板姓王，四十多岁，老婆今天不在店里，王莉是他的侄女。王老板很瘦，被沙石头一巴掌扇到了桌子后面，半天爬不起来。
沙河星已被欲念冲昏了头脑，搂住女孩，大手伸到衬衣里，撕开胸罩，用力揉搓乳房。王莉哭喊着，扭动挣扎，更激起了沙河星的欲火。他嘴巴凑上去，在王莉的脸上、嘴上乱亲乱啃，然后一把扯掉王莉的衬衣，脑袋在乳房上拱来拱去。
郑垮子看得性起，焦急地问：“大哥，要不要帮忙？”
“狗日的，上！”沙河星喘着粗气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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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雨夜流氓（3）
郑垮子迫不及冲过来，抱住女孩的腿，架到桌子上，动手撕扯牛仔裤。他先解开女孩牛仔裤上的皮带，裤腰往下一剥，露出肥美的胯部，白色内裤紧紧勒在皮肉上。郑垮子的眼珠鼓出来，更用力地撕扯起来。
王莉疯了似地蹬动双腿，郑垮子差点被掀翻，他急了，按住王莉的腿，狠狠在王莉的肚子上砸了一拳。女孩惨叫一声，四肢一阵抽搐。郑垮子趁机一把撕掉了女孩的裤子。
在洁白圆润的大腿面前，郑垮子变成了一个恶棍。
沙河星推开他，流着口水说：“老子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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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你来。”郑垮子按住女孩的胳膊，嘴巴在乳房上拱动，用力啃咬女孩的乳头，嘴里咂吧咂吧响着。
宋江和沙石头知道大哥要办事了，他俩自觉地走到饭馆门口，监视着外面的情况。沙河星盯着女孩的大腿，女孩的每一次抽搐，都增强了他的色欲。
沙河星掰开王莉的腿，脱掉自己的裤子，掏出罪恶的工具，正要拱进去。门口的宋江和沙石头，忽然同时“噫”了一声。
…… …… ……
外面来了个人。
那人先是徘徊着，朝里看了看。他看到饭馆乱作一团，有些迟疑，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他走近一些，在门口听到女孩的哭喊，还有男人的叫声和笑声。
与此同时，宋江和沙石头认出了那人。他俩对视一眼，正要说什么，那人突然冲进来，两条手臂猛地一挥，将宋江和沙石头掀翻在地。
沙河星听到后面的响动，正要回头，一股凌厉的风突然向他袭来。沙河星双手提着自己的裤子，刚刚侧过脸，他的后背结结实实挨了一凳子。
嗵！！！
哎呀！！！
沙河星斜着滚翻在地，下巴磕到桌子腿上。
郑垮子吓傻了，他始终面对那人，看得清清楚楚。他终于从嗓子里挤出两个字：
“猛标？！”
既像一个疑问，同时也是一个答案。
猛标狂吼一声，手中的凳子抡起来，劈头盖脸朝郑垮子砸去。郑垮子反应敏捷，本身也有“地趟拳”的基本功，就地一咕噜，人便钻到了桌子底下。
饭馆王老板既惊又怕，沙哑地喊：“猛标，小心！”
宋江和沙石头从后面夹攻，一人一把椅子，劈头盖脸砸过来。猛标根本不在意，侧身迎着椅子，胳膊肘一顶，椅子立刻反弹回去。宋江浑身一震，椅子脱手而出，砸到自己的脚。
沙石头的功夫比宋江好，他第二次抡起椅子。猛标一把抓住椅子腿，用力一推，把沙石头直接推到了外面的雨地。沙石头一屁股坐在水里，半天没爬起来。
猛标转脸，怒视沙河星。沙河星勉强爬起来，摸了摸嘴角的血，顾不得提起裤子，下身赤裸，任凭那罪恶的工具挂在那里，毫无廉耻。
“猛标……猛标兄弟，真是巧，你也在西凉？”沙河星干笑着。
猛标站在灯下。风从敞开的门口吹进来，猛标长长的头发披散在肩头，随风飘摇。虽然他的表情还有些僵硬，然而多年的风雨历练，使那张脸庞也变得棱角分明，充满帅气。他身上的衬衫很破，有的地方扯坏了，裤脚也已磨损，沾着污渍。
王莉哭着跑到饭馆后面。王老板瑟缩着站在墙角，不知这一切该如何收场。
沙河星望着猛标。当年的“铁锨少年”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并且主动帮助这家饭馆？
莫非人猿泰山真的复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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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人猿泰山（1）
猛标是小康的少年朋友，十几年前与柳素素、明棋、叶克飞、沙君伟去关路镇救小康。猛标一把铁锨挑战桐桐的黑帮，立下奇功。
随后，警察李亦合为了帮小康摆脱可恶的干爸，介绍小康去了孤儿院。那年小康9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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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标的外婆去世后，他也离开莽村四处流浪。他没有亲人，唯一想找到的人就是小康。他模模糊糊听人说，小康可能在县城，但他在县城盘桓很久，却没有小康的消息。
其实当时小康就在县城，李亦合把小康送到孤儿院以后，担心桐桐等黑帮分子寻仇，便与院方约定，隐藏了小康的信息。李亦合只带明棋和柳素素看过小康一次，那也是柳素素强力要求下，李亦合才同意他们去的。看过小康后，李亦合严令他们不许走漏消息。
小康的少年时代在孤儿院隐居，度过一段漫长而平静的日子，猛标当然不可能找到他。
后来小康离开孤儿院出外打工，猛标也流落异乡，受尽磨难。曾有一次，严寒中徒步七百公里，晕倒在路边，幸得好心人救助，挽回一条性命。猛标最终回到西凉市，仍是到处游走。他有一把好力气，也有人雇他干活，但人家欺负他过于老实，工钱给得少。他倒不介意，只要有地方吃饭睡觉，他便知足。
最近的一次，他干了半年活儿，老板突然无影无踪，他不但没拿到一分钱工资，连吃饭的地方都没了。
猛标在街上流浪，饿到没有力气，躺在一家商场门口。那里的乞丐误以为他来抢地盘，一群人殴打他，将他扔到垃圾堆。
猛标醒来后神志不清，到处捡东西吃。有一天，他走到这家小饭馆后面，王老板正在收拾烂菜叶，看见一个头发很长的小伙子到处乱翻。
王老板问：“你干什么呢？”
“我找饺子……我……我想吃饺子……”猛标紧紧盯着地上的杂物。
“找什么饺子？”王老板想笑，却又感到一阵酸楚。
“他们说这里能捡到饺子。”猛标说。
王老板明白了，有人在耍弄小伙子。
“那没有饺子，”王老板说，“进来吧。”
“我……饿……我找饺子……”猛标弯着腰，瞪大眼睛，眼前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王老板抓住猛标的胳膊。猛标突然一震，转脸看着王老板。王老板吓了一跳，急忙松开手。猛标观察王老板的神情，凭他单薄的江湖经验，他觉得王老板的眼里没有恶意。
猛标的长发披散在前额，脸上布满污渍。王老板实在不忍心，便对他说：“进来吧，洗洗脸，我给你做饺子。”
猛标的眼睛亮了一下。王老板往回走，猛标慢慢跟了过去。
接下来的事变得很简单，猛标那一顿吃掉两斤水饺，王老板和他老婆目瞪口呆。他俩不约而同想起一个古老的传说，关于猪八戒在高老庄狂扫粮食的故事。虽然这位八戒比那位八戒瘦得多，也比那位八戒帅，但那位八戒虽然不帅，却曾是天蓬元帅，可眼前这位呢？虽然食量相当，社会地位却相差较远。
猛标吃饱喝足，开始给店里干活。往后再吃饭，猛标的食量便稳定了，一般保持在水饺一斤，或者面条两大碗。但猛标从不吃米饭，在这一点上，他很有性格。
那时候王老板的侄女已经来到店里，像这样的街边小店，三个人足够了。王老板的商业计划中，并没有招聘壮劳力的支出，而且这样的壮劳力，他们实在养不起。
猛标似乎并不想在店里待着，他无事可做，便跑出去游荡。王老板感觉猛标在找人，却问不出什么。最近一段日子，猛标终于找到一份短工，有了空闲便回来给店里帮忙，但是不再吃饭了，干完活儿就走。
今天晚上，猛标恰好回到饭馆，正遇到沙河星作恶。当年的莽村村长，恶性不改，他也没想到居然会犯到猛标手里。
沙河星并不知道，其实多年前，在莽村一个雾气弥漫的日子，沙河星在村口骚扰燕儿的时候，他的背后挨了一砖，那一砖也是猛标的杰作。
这就是传说中的“冤家路窄”。
此刻，沙河星提起了裤子，考虑怎么对付这个人猿泰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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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人猿泰山（2）
外面的雨还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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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馆里，沙河星一边系裤带，一边对猛标陪着笑脸。好汉不吃眼前亏，离开莽村的沙河星，深深懂得这个道理。
“猛标兄弟，都是误会，误会。”沙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