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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回镇上还有事。”桐桐摆了摆手，靠到椅背上，闭起眼睛。
车子挟着一股黄尘消失了。
………………
晚上九点，一轮月亮滑出云层，在没有消融的积雪上反射着青白的光斑。一辆柴油三轮车出现在夜幕中，过了小石桥，停在村子东南角。
沙矮子跳出后厢，随后，一个丰满的女人也下来。女人一脸不高兴，路上颠得太厉害，头发乱糟糟耷拉在前额，身上大红的羽绒衫也沾了泥点。
三轮车很快消失在夜色里。沙矮子抬脚进了自家院子。女人跟过去，她艺名“丽丽”，第一次来莽村。
丽丽朝四周张望，目光里夹杂着好奇和厌烦。
“安全不安全？”丽丽咕哝着问。
“比镇上安全。”沙矮子跺跺脚，在石台上蹭了蹭鞋底。“皇上来了也不怕，我在自己家弄事。”
“村里没人管？”丽丽还是不放心。
“不用你瞎球操心。村长是我本族，把我叫叔，谁敢放个屁？”沙矮子推了女人一把，女人进了屋。
沙矮子开了灯，房间亮起来。沙矮子拿起火钳，在炉子里捅了捅，火苗窜起来，映得他那张脸愈加蜡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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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加钱。”丽丽忽然说道。
“日，废了半天话，就为这句。”沙矮子瞪着眼睛，眼珠努出眼眶。
“我不管，我要加钱。大夫出诊还要加钱哩，我跑这么远，人生地不熟的……”
“放你妈的屁，价钱在镇上说好了，我一毛钱都不加，能弄就弄，不能弄退钱，滚！”沙矮子尖声尖气地嚷。“我想找你这种女人，只要蹲下来拉一泡屎就行了。”
丽丽翻了翻眼睛。现在离开的话，就只能步行回到镇上，三轮车夫按约定，明天早晨才能来，沙矮子给丽丽付的是包夜费。
女人仍不甘心。“再加20块。”
“一毛钱都不加！”沙矮子坚持原则。
“不加就不加，你嚷什么？”丽丽脱掉羽绒衫，甩到炕上。
沙矮子凑过去，在女人挺翘的屁股上狠狠掐了一把。
“哎哟——”丽丽装腔作势地低吟一声，已经开始入戏了。
刚才的争吵似乎根本没影响她的心情，这就是专业素质，也是她的生活。
沙矮子贪婪地盯着女人的屁股。上个月找叮叮，是因为她胸脯丰满，叮叮身上的朱砂痣则属于意外享受。这一次，沙矮子想换个口味，找个屁股有型的。
丽丽穿着牛仔裤，腰有点粗，不过没关系，沙矮子并不是完美主义者。
女人坐在炕边，长夜漫漫，她盘算着快点让沙矮子折腾一下，然后睡觉，醒来就到了明天早晨。
“开始吧？”丽丽娇喘着问。
“不忙。”沙矮子从炉边捡了根炭条，在墙边画了起来。屋里太潮湿，上个月画的圆圈几乎看不见了。
丽丽看着沙矮子。“你做什么呢？”
“玩一下。”沙矮子发出一声怪笑。
女人感到一阵不安。“快来弄吧，你还有闲工夫画画？”
“你比我还急！”沙矮子侧过脑袋，扫了丽丽一眼，“离天亮还早着哩，一会儿咱俩好好玩几盘。”
沙矮子扔掉炭条，打开屋门，朝着羊圈的方向喊道：“小康，进来！”
“还有人？”丽丽吓了一跳。
“别害怕。他只是个娃娃。”沙矮子露出邪恶的笑容。
第八章 死刑犯（1）
小康走进屋子，丽丽莫名打个冷战。也许是那男孩的眼神，或者那男孩的面部构造使丽丽感到惊奇。但那男孩看起来很平静，也许就是那种平静让丽丽不安。
“到你的地方去。”沙矮子狞笑着说。
小康看到了墙边的圆圈。他蹲坐在里面，双手交叉，抱住膝盖，垂着头。
“这是……这是干什么？”丽丽问。
沙矮子“嘿嘿”笑着，并不搭腔。他把右手放在女人大腿上，摸着、搓着，掌心用力刮擦着粗糙的牛仔裤，越来越烫。
沙矮子近距离观察丽丽的脸庞。丽丽涂着鲜艳的口红，烟灰色眼影，灯光下看起来像个妖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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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出道几年了？”沙矮子和丽丽聊天。
“三年多。”丽丽想把注意力集中到侏儒身上，可她的视线总是往墙角飘去。
“专心一点。”沙矮子捏着丽丽的下巴，把她拧过来，“出来三年多，一定很有经验。”沙矮子挤着枣核脸。
“也没什么经验，瞎弄。”
“一个月接几个男人？”沙矮子对这种话题很感兴趣。
“你到底是要弄我，还是叫我来闲聊的？”丽丽不耐烦地说。
“你急球啊？反正我付了包夜费，你就是陪着我说话，也得到天亮。”
“大哥，讲点效率好不好？生活节奏太快，大家都累，弄完了好睡觉。”
“我就在弄，你别急，要慢慢来。”沙矮子嬉皮笑脸地说着，继续酝酿感情。“你还没回答我，你一个月接几个男人？”
“10个左右。”丽丽无聊地说。
“生意一般啊。”沙矮子说。
“咱们镇子经济落后，消费需求不旺盛。”丽丽叹口气。
“镇长不是说要搞腾飞吗？”沙矮子说。
“搞个球飞！”丽丽愤愤不平地说，“床上飞一下还差不多。”
“镇长弄过你没有？”沙矮子找到了刺激的话题。
“没有。”丽丽呆板地说。
沙矮子的手还在蹭她的腿，让她感到烦躁。她喜欢直截了当的男人，比如——
丽丽忽然皱了皱眉头。
沙矮子敏锐地发现了。“你在想什么？”
丽丽指了指墙角的小康。“我想起来了，这娃子是不是叫小康，去年他妈和他叔……”丽丽没再说下去。
“嗯，全县都知道，那是大案子。”沙矮子得意地说，似乎因为他和一场著名事件有了关系，而身价倍增。
丽丽继续打量小康。小康蜷缩在影子里，看不到他的表情。他的脸贴着膝盖，脊背弯成一张弓。
丽丽挪了挪腿，沙矮子的手跟过来，沿着膝盖朝上摸去。
丽丽的心思已经不在这里。她想起去年秋天接待的一位顾客。
她一般记不住那些男人。他们年龄差别很大，床上技巧不同，只是匆匆过客，在她生命中留下一块可怜的污渍，然后便消失了。
然而她去年秋天接待的那个男人，却有点奇怪。那男人眼里有种疯狂的冷静，她有点怕他，又被他吸引。后来她知道了，那男人就是小康的叔叔。
刚开始，他在床上有点木讷，丽丽看得出，他是太紧张了。作为资深妓女，丽丽有责任引导客户。在她口舌的撩拨下，男人终于找到感觉，并且变得横冲直撞。
在床上研究男人是最有效的，小康叔叔是个很直接的人，这一点从他的行为能看出来。他只要找到干事的方法，就会猛干到底。
做爱进行到最火热的时刻，那男人终于在她体内爆发，竟给了她强烈快感。
两个月之后，那男人成了死刑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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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丽丽体内的那次爆破，居然成了绝版，凝固成一张泛黄的照片。
游行车队从镇上经过时，丽丽正巧从美发厅出来，一下就看到了他。男人的眼里还是那种疯狂的冷静，似乎还趴在丽丽身上，面对面，注视着她。
车队过去很久，丽丽仍站在原地，浑身通了一道电流，让她毛骨悚然。
随后，丽丽闭关一个月，不接见任何客人。
丽丽不断回忆那天在床上做爱的情景。她明白了他眼里那种疯狂的冷静，那时候他就准备杀人。她想起那男人提到过死亡，不过当时没在意。
男人在床上发出的痴言疯语，丽丽听得多了，曾有个客人一边喊着她的名字，一边说自己是二郎神转世。
但丽丽没想到，小康的叔叔说真的。
原来世界上真有那么诚实的男人。
………………
沙矮子发现丽丽的眼神飘忽起来。
一般情况下，陌生人突然看到小康，都会产生各种联想。杀人犯的后代活生生出现在眼前，而死的那个人，又是小康的爸爸——这样矛盾对撞的局面，的确很有震撼力。
但没人知道小康妈妈出门之前，告诉小康的那句话。那句话只有小康自己去承受、去体会。只是他现在还体会不了——
我和你爸爸，并不是你的亲生父母。
“小康是名人，他的名字响铛铛。”沙矮子的手伸进丽丽的衣服里，隔着薄毛巾摸索到乳房。摸到之后，沙矮子有些惊喜。从外形看，丽丽的乳房并不大，但手感很好，特别柔韧。
沙矮子在丽丽的乳尖上捻弄几下，丽丽扭了扭身子。其实她听过镇上的姐妹流传，沙矮子并不能完整地进行床事，他除了过一过嘴瘾和手瘾之外，没什么别的本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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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死刑犯（2）
但是姐妹们私下交流时，居然没人提到过，会有个男孩坐在屋里——这是业内的规矩，有些话可以说，有些话不能说。至于为什么不能说，每个人的想法都差不多，大约觉得这事太奇怪，如果由自己说出来，自己便成了帮凶，会被人当作变态，从行业里清除出去。
何况说与不说也没什么关系，沙矮子每个月去镇上找女人，总会有人来，因为沙矮子付的差旅费，确实值得一拼。
“丽丽，你是不是见过小康的家里人？”沙矮子忽然想到这个问题。
“没有。”丽丽断然否定。
沙矮子嘿嘿一笑，并不深究。丽丽又将目光投向墙角。镇上曾经贴过布告，凡是知道那场凶案的人，都会知道小康；反过来讲，人们只要叫出小康的名字，立刻便会想起他妈和他叔。
这成了小康身上的烙印。灵魂里的烙印。
但小康这时已经睡着了。
………………
他在高楼大厦之间奔跑。身姿起伏，纵横跳跃，脚下发出“嘣嘣”的声音。在梦中，他有一条木头腿。
风在耳畔长啸。啸声渐渐凝结起来，越来越清晰。他仰起脸，看到楼顶站着一只狼。
城市最高的位置，狼伫立不动，望着他。狼的瞳孔幽深宁静，转瞬间透出一丝冷酷，又一瞬，变成温和的凝视。
他眯着眼睛，狼在视野尽头变成一个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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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他也发出长啸：噢唔唔唔啦啦啦——噢——噢——
他继续奔跑，但他再也听不到自己的声音了。他只是奔跑，无休无止，无声无息。
………………
沙矮子已经撕开了女人的衣服，脑袋埋在女人的胸腹间，用力拱动着，发出猪一样的哼声。
丽丽出于习惯，抱着沙矮子的头，手指插进沙矮子的头发里，挠着沙矮子的头皮。
沙矮子的哼声更响亮了，嘴里咂咂有声，口水淌在丽丽的乳房上。丽丽的乳房是娇俏的梨型，被沙矮子挤压着，两颗红樱桃肿胀起来。丽丽闭着眼睛，并非在享受，而是盘算着怎么让沙矮子快点睡觉。
丽丽让自己忘掉墙边蜷坐的小康。一个男孩出现在做爱现场，丽丽并不觉得多奇怪，她是个开放的人，也是包容心比较强的女人，愿意接受顾客的各种怪脾气。
其实很多在外打工的夫妻，住房条件恶劣，如果带着儿女出去，一家三口就像这样，不得不挤在一间出租屋里。那时只能趁着后半夜，儿女睡着之后，夫妻偷偷行房。在偏僻的农村，这样的事更多，丽丽的一位客人曾给她讲过一个段子——
一家五口、三代人挤在一座炕上，睡到半夜，男人忽然有了爱情，忍无可忍，便用脚趾拨弄另一头的女人。
老婆担心弄出响动，就把男人的脚拨开了。男人很固执，脚趾头又凑过去，还把女人的脚抓住，在自己的下体乱蹭，一边问女人：“这是啥？”
女人低声骂一句：“是死人！”
男人立刻说道：“我是死人，你是棺材，死人非要进到棺材里。”
说完就爬了过去，行那周公之礼。情到深处，弄出一片响动。儿子惊醒了，含糊地问：“弄啥啊？”
炕角的爷爷大声说：“睡你的觉，老鼠打家具哩！”
想到这里，丽丽扑哧一下笑出了声。
沙矮子正拱得起劲，忽然听到丽丽笑场，抬起脑袋，脸色变得很难看。
“你笑什么？”沙矮子嘶声问，“讲不讲职业道德？”可惜这一行投诉无门。
“没事没事，你弄吧。”丽丽抱着沙矮子的脑袋，按在自己胸脯上。
沙矮子咬住丽丽的乳房。丽丽痛得皱眉。“哎呀，死人，轻点。”
沙矮子很气愤，牙齿咬上去，留下一个湿乎乎的印迹。女人叫了一声，猛地耸起肚皮，沙矮子没留神，被顶翻在炕上，打了个滚儿。
丽丽忍不住大笑起来。“真像个王八。”
她没注意到，沙矮子的脸色突然变了，像一缸酱菜，眼里露出灼灼凶光。
“你再说一遍。”沙矮子瞪着丽丽。
丽丽还在笑。“说什么？说你就是王八，你看你滚的那个球样子……”
沙矮子抬起手，丽丽吓了一跳，这才发现沙矮子的异样。每个男人都有自己的禁忌底线。丽丽以为沙矮子要打她，但沙矮子只是扬了扬手，巴掌并没有飞过去。
沙矮子掐着丽丽的脖子，把她的脸抬起来，两根手指卡在脖子两端的软骨上，那地方本来是丽丽的敏感区，抚摩之后，能使她进入飘飘欲仙的境界。但是沙矮子的手劲越来越大，丽丽喘不上气，浑身都绷紧了。
沙矮子的脸贴住丽丽的脸。丽丽张着嘴，艰难地喘息。
沙矮子喷着臭气说：“我最恨人家用那个词说我。可我是个好人，我从来不打女人。”
沙矮子猛地松开手，丽丽的脑袋垂到枕头上，嗓子里发出风鸣，如同哮喘病人。
沙矮子开始撕扯女人的牛仔裤，急迫中增加了恼恨，一把将皮带扯脱。丽丽的牛仔裤褪到一半，露出肥厚的胯部，红色内裤紧绷着，映着雪白的大腿。沙矮子被刺激得浑身发抖，如一只野牛，眼里喷出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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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矮子拱了上去，由于身长不够，他的嘴巴只能够到女人的乳房，胡乱蹭着。他的腰耸起来，开始脱自己的裤子。但他随即颤抖一下，似乎尿急的时候，打了个冷战。他的身子硬了五秒钟——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刚硬”，而是像挺尸那样，全身猛地绷直。五秒钟之后，他颓然倒在女人身上。
沙矮子的一只手还捏着自己的裤带，没来得及松开。就这样结束了第一盘。
丽丽再也忍不住，发出“咯咯咯”的笑声。
第九章 你到底是什么人（1）
沙矮子仿佛刚挨了枪子儿，伏在女人身上蠕动几下，不动了。
丽丽的笑声像刀子一样扎着沙矮子的心。沙矮子明白，这是他永远无法抗拒的宿命，他只能看着一颗长满荒草的心灵，永远停泊在一个地方，任何女人都到不了那个地方，甚至连一只羊都没有。
他只能让心灵渐渐老去，渐渐死去。
他的裤裆里湿漉漉的，只温暖了一阵子。
生活就是这样。如果想给自己找到一点温暖，最快的办法就是尿在自己裤子里，但是，那只能温暖片刻。就像现在这样。
丽丽终于止住了笑声。这次到莽村出差，简直就是个笑话，她回去要跟姐妹们讲讲，居然有人为了一个笑话，而付给她一笔包夜费。如果下次还有机会，她一定会来。想到这里，丽丽忽然哆嗦一下，意识到自己不该笑。可惜，已经晚了。
沙矮子从丽丽身上爬起来，慢慢脱掉自己的裤子。他的动作很慢，很悠闲，把自己脱得光光，一点不觉得羞耻。
他的嘴角有一丝笑意。阴沉诡异的笑。
他把裤子卷成一团，扔到丽丽脸上。丽丽怔了一下，把裤子甩开了，但她没有骂人。
沙矮子在炕上站起身，居高临下看着丽丽。女人只要躺下来，他就比她们高大。如果女人仰面躺着，她们身上最高的地方是乳房；如果俯卧着，她们身上最高的地方是屁股。
沙矮子抬起一只脚，搁在丽丽的肚皮上，轻轻碾了碾。丽丽的肚脐眼是椭圆形，像一枚变形的硬币。沙矮子把一根脚趾头伸到肚脐眼上，用力挖了几下。
丽丽被吓住了，不知道沙矮子要干什么。但沙矮子只是像孩子那样玩了一会儿，然后从炕上爬下去了。
沙矮子爬得很慢，笨拙的身姿摇晃着。他先把一条腿移到炕沿下，然后扭过身，一点一点，倒退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