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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绝-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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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的语音散去,母亲美丽的容颜,就那么失了生气的枕上了他的胸口,连 
一丝气息都没能残下。温热的鲜血汩汩流出溢散,浸湿了衣裳,浸湿了身子。沐 
浴在母亲的鲜血之中,他呆然望着母亲毫无生气的容颜。那张容颜之上没有恐惧 
没有痛苦,有的,只有直到死前仍没有分毫削减的担忧,对他。 
  而他,却那么眼睁睁地看着娘亲命丧当场,连一句警告都来不及喊。 
  明明就在他身旁,明明就在他眼前,明明就还来得及阻止,而他却只能无措 
的看着一切发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男人亲手了结母亲的性命。 
  那个……他不顾父亲的直觉深深信任,引以为知己的男人。 
  是他,害死了娘亲。 
  「娘……」 
  一声低唤,却因溢满了太多的自责太多的愧疚太多的哀凄而太过沉重。泪水 
无法遏止的滑落,仍然乏力的小手抬起,将母亲未曾阖上的眼轻轻覆住。 
  美丽的容颜依旧,却渐渐淡去了血色。 
  而这一切,全都是他的错。 
  是他害死了娘亲。 
  如果不是他,一切绝对不会如此…… 
  是他害死了娘亲,是他…… 
  「怎么,吓傻了?」 
  却听身旁冰冷的语音传来,伴随着的,是从榻上被硬拉起的身子,以及严青 
冷然中带着点不屑与嘲讽的眼神……「不问我为什么?」 
  白冽予没有回答。响应的,是勉强运起真气积聚所有功力的一掌,直朝他身 
上要害袭去──却给严青轻轻松松化解了开。击出的右掌被他紧紧握入掌心,紧 
接而来的是侵入体内的真气,如潮水般狂泄而入,毫不留情的毁去那本已欲断未 
断的经脉。 
  「如果是之前的你,这一掌或许能和我有一拼之力。可在让这药摧折月余后 
,如今的你,也不过比个初学武的小孩好上一点……不要怪我残忍。我本来的目 
标只有兰少桦,但可能的祸根一个也不能留。要怪,就怪你太聪明了,『白二少 
爷』。」 
  句末仍旧用了敬称,语调却已染满嘲讽。昔日清朗平和的面容带着森冷,宽 
掌抚上漂亮的小脸,而因那容颜之上袭着恨意的眸子而勾起带着兴味的笑意…… 
「恨我吗?可惜,你这辈子,是别妄想能报仇了……」 
  白冽予仍旧没有回答。 
  剧烈的痛楚席卷全身。经脉寸断,残存的真气溢散流失,他不甘示弱的咬牙 
忍下,泪水无法克制,而连同发自心底的自责与恨意一起倾泄而出。 
  他不问为什么,因为他太聪明,聪明到在瞧见严青的瞬间便已明白了一切。 
混入、接近、相交……所有的一切都是个圈套。九岁的小孩有个二十六岁的知己 
本就是个笑话,而他却自以为是的沉浸其中,看不清所有的一切。 
  直至,无可挽回…… 
  瞧着他咬牙忍耐的模样,严青又是一笑。揪着他身子的手蓦然一松,让那幼 
小的身子直直摔落于地。 
  「好倔强的孩子……我想想,是该就这么杀了你好,还是──」 
  语音未完,仍染的鲜血的长剑已然扬起。银芒闪落,白冽予白皙的手足之上 
瞬间已是四道血痕浮现。鲜血泉涌而出,四道剑痕,不多不少,正好断了他的手 
筋脚筋,让他自此成了手不能提脚不能行的废人。 
  痛楚仍存,身子已然再度失了力气……白冽予忍着痛想起身抓住他,四肢却 
怎么也不听使唤。他看到那个男人扬着残酷的笑,一把扯开他的前襟。剑起剑落 
,彷佛要留下印痕似的,在他胸口刻下了什么…… 
  「我不杀你。我要你成为擎云山庄最大的弱点,要擎云山庄还有你白二少爷 
永远记得曾栽在我青龙严百寿手上……『青龙』二字,将会成为江湖上最响亮的 
杀手名号!」 
  言罢,青龙还剑入鞘,一个轻身极为从容的扬长而去。 
  而白冽予只能躺在地上,瞪是的目光愤恨,却无力去追,无力挽回…… 
  目光,转而凝向榻旁母亲的尸身。 
  被他……亲手害死的母亲。 
  泪水始终不曾停下,他挣扎着想爬到母亲身边,却使不上力,而连分毫都无 
法移动。 
  如果他没有相信严青,如果他没有自以为是的与之相交,是否一切都会改变 
?如果他早点发觉这是个圈套,如果他早点发觉他的不怀好意,是否…… 
  他,就不会害死他最敬爱的娘亲? 
  这一切,都是他的错。 
  如果不是他、如果没有他,严青就不会有机会亲近娘亲,更遑论利用自己趁 
隙杀了娘亲…… 
  如果不是他、如果没有他…… 
  娘,就不会死了…… 
  如果,没有他…… 
  耳边传来叔伯弟子们仓皇的脚步声,以及接踵而来的惊唤。身子被小心翼翼 
的抱起,关切的唤声不绝,而他,却已无力回应。 
  他只是不停的流泪,看着母亲,看着染血的鹅黄帐子……以及,那半掩窗隙 
透进的细雪。 
  娘…… 
  孩儿,不肖…… '墨' 





















第二章 

  持续了四五天有的雪终于在清晨停了。好不容易迎来了数天来的第一个初晴 
,但擎云山庄里却已是一片愁云惨雾。 
  那晚他们在冽予情况稳定后便各自回房了。若非巡夜的弟子发现了清泠居前 
的尸体而飞快前往通报,只怕这事儿会被发现得更晚。 
  可当于扇和万志云匆匆赶至之时,一切仍已是不及。清泠居内,清雅的香气 
为萦鼻的血腥味掩盖,内室鹅黄的帐子溅上红艳,乍然一望,除了一个惨字,很 
难再找到其它合适的字来形容。 
  那时,兰少桦早已断了气。而白冽予幼小的身子则是浑身浴血,一动也不动 
的躺在地上,昔日澄亮灵动的眸子茫然凝视着母亲的尸身,泪水无法遏止的沿颊 
而下……单是如此模样便足以叫人心痛万分,更别说是瞧着那饱受摧残的身子。 
不但经脉尽断,那纤细白皙的四肢更各有着一道深深的剑痕,鲜血如泉涌般不停 
渗出﹔而被扯落前襟的胸口之上,则被人以剑刻下了刺目的「青龙」二字。 
  以于扇的才智,早在进门瞧见山庄弟子的尸身之时,便已大概推想到了凶手 
的身分。擎云山庄防护严密,即使在八大护卫只留下两个的情况,也绝不至于让 
人得以如此横行──而且,对手还是熟悉山庄内部设置的,不是内贼是什么?而 
那弟子尸身之上的剑痕,则完全是那严青的手笔。 
  想追击已是不及,只能先全心处理好庄中之事。只是,没想到严青居然就是 
那个近年来新崛起于江湖上的杀手……更没想到他下手竟会如此狠绝。 
  兰少桦的一剑穿心便罢,可他居然对一个视他如知己的孩子下这种毒手! 
  让这么样一个可爱的孩子……从此成了个不习能武,甚至连提物、行走都无 
法的废人。 
  ──虽然极不甘心,但以他的医术,要接回白冽予的手足是不可能了。这天 
下间能救他的,或许就只有那个他们遍寻不着的医仙聂昙了。 
  然而,这唯一的救星在何处,却是无人知晓…… 
  好不容易止住了白冽予的血,却止不住他的泪水。因失血而显得极为苍白的 
小脸挂着无法干涸的两道清泪,茫然的望着那染血的鹅黄帐子,望着母亲失去生 
命的身子。于扇几般呼唤都唤不回他的注意。他只是一个劲儿的哭着,那茫然的 
眸中,溢满着过深的自责与恨意。 
  于是于扇明白了。他虽及时救回了白冽予,却救不回他的心。 
  这孩子,亲眼望见他最信任的「好友」杀了他最敬爱的娘亲。 
  伤了他的不光是剑,还有那名为「背叛」的事物…… 
  擎云山庄的八大护卫里,与白冽予最亲近的向来就是于扇。也因此,对于这 
件惨事,对于白冽予的遭遇,他格外心痛,格外不忍……但在等候白毅杰回来的 
时间里,他除了帮白冽予擦拭血迹、疗伤之外,什么也不能做。 
  刻下的他,早已无暇去压制消息。噩耗很快就在山庄里传了开。几名地位较 
高的手下纷纷前来探视,却也只能,叹息。 
  「冽儿……」 
  又送走了一波人,于扇疼惜的将目光凝回白冽予身上。他方才才命下人略为 
清理过现场。为了方便替白冽予治伤,他将兰少桦的尸身平放到地上以白布覆住 
,并小心翼翼的把那脆弱的身子抱回榻上。那张小脸上的视线因他的动作而有了 
移转,却仍是紧锁着母亲不放……宽掌不忍的抚上他的颊,想安慰些什么,偏偏 
一个字也挤不出来……即使是窗外渐暖的阳光,也散不去这样的沉重。 
  蓦地,仓皇的足音飞驰而近。于扇闻声望向门口,只见白毅杰的身影一闪而 
入,而在望见房中的一切之时,怔了。 
  一阵透骨寒风不合时宜的扬起。兰少桦覆身的白布被吹了翻,露出了那张美 
丽依旧,却十分苍白的容颜…… 
  那张俊美的面容在望见的霎时化为惨白。他定定的凝视着挚爱的妻子,良久 
良久……于扇方欲出言唤他,却见他猛地一口鲜血呕出,下一刻已然不支倒地。 
  「毅杰!」 
  见状,于扇一唤因而转为惊喊,正待上前,追着白毅杰赶回来的莫九音已然 
适时出现接住了那倒落的身子。他将昏厥的白毅杰扶往隔房暂歇,而在安顿好挚 
友之后,回到了白冽予房中。 
  这时才有暇仔细看看现场的情况──也,不由得倒抽了口气。 
  「老于,事已发生我也不想多说。不过你怎能让冽予继续留在这房间?」 
  将兰少桦尸身上的白布重新盖好,莫九音说着便往榻边走去打算抱起白冽予 
。可低头一望便是一阵骇然,目光凝向于扇,而后者只能摇了摇头。 
  「青龙很狠,挑断了冽予的手筋脚筋……冽予本就因那怪病使得经脉欲断未 
断。结果事情发生,他似乎是为了救少桦而动用内力,又受了青龙一掌,经脉终 
于承受不住,他的修为也……我只能勉强治他的内伤和皮肉伤,其余的,只怕得 
要靠医仙聂昙才有可能──」 
  语调与其说是无奈,不如说是无力。怎料话还没说完,却见那先前也一片愁 
容的面孔忽尔一亮,露出了于扇自昨晚以来看见的第一个笑容:「医仙聂昙── 
你不说我倒忘了!咱们早先一直遍寻不着,偏生就在我回庄的路上遇到了他老人 
家!」 
  之前一直惦着山庄的祸事,让莫九音险些忘了路上的奇遇。脸上因而露出了 
自听到消息以来第一次的喜色。「先前因为急着就请别人招呼他到偏厅……我马 
上便去请他过来!」 
  言罢,不待于扇回答便冲了出去。瞧着莫九音的背影,于扇微微蹙起了眉。 
  「虽说找他是本来就有的决定,只是,聂昙此人亦正亦邪,行事乖张,未必 
肯……罢了。」 
  心下虽然是担心,可是莫九音已然远去,此刻也没其它办法了,只得一叹。 
  低头,望向榻上仍泪流不止的白冽予。 
  「冽儿……你听到九音的话了吗?医仙现身了!你的身子有救了! 」 
  虽说一切都仍是未知数,但他还是希望能让这孩子恢复求生的意志…… 
  却见那幼小的身子在听闻此言之际微微一颤。双眸瞬间凝聚,视线对上眼前 
担忧的眸子,唇间已然脱出略为沙哑的嫩软童音:「有救……?」 
  「不错。以医仙聂昙的医术,你的四肢一定都能接回,完好如初。」 
  瞧他终于开了口,于扇胸口当下就是一颗大石落地,眼眶微热,有些激动的 
这么说了。怎知白冽予双眸忽尔又是一暗……「可经脉……是接不回来了吧。」 
  「这──」 
  天下间从没听说过有人断了经脉还能接回来的。 
  但一个习武之人若断了经脉,纵使能行走如常,身子也无法恢复旧观。先不 
说是多年的修为了,经脉一毁,身子只怕连一个寻常人都比不上。 
  先前激昂的情绪全在瞬间被浇熄,他看着眼前又恢复先前模样的白冽予,正 
打算说什么安慰他,却见那苍白的双唇又自轻启,当下已然是清冷的一句: 
  「那么……我就无法亲手杀他了。」 
  那双黯然的眸中,已然隐隐夹上了一层冷意。 
  「冽儿!」 
  如此神情,令于扇当下便是一阵惊骇。 
  他不过是个九岁的孩子啊!为何这眼神,竟是如此的…… 
  他所不知道的,是早在那人离去的那一刻,当白冽予的视线紧紧锁着母亲的 
尸身时,自责、懊悔与痛苦,早已交染上深深的恨意。 
  从头到尾根本就无所谓背叛,只有欺骗罢了。不论青龙陪伴在他身边时的情 
感是真是假,早从利剑透过母亲胸口的那一刻起,昔日的情谊便已成过往云烟。 
  或许他该感谢青龙的狠绝,让他得以省去迷惘全心憎恨……可纵是如此,有 
个事实也是不会改变的。 
  是他太过单纯愚昧,轻易就信了不怀好意的青龙。是他太自以为是,而看不 
清事实的真相,看不清他所自豪的一切根本就是个笑话,而导致如此结局。 
  是他,害死了母亲…… 
  一切都是因他而起,所以一切的责任自然都该由他来承担,即使仍然懊悔, 
仍然锥心。比起沈浸于此,他更该做的,是担下这个责任,亲手报仇雪恨。 
  早从那一刻起,今后的日子,就已注定要为报仇而活。 
  不是为他自己,而是为了他所犯下的错,为了那刻骨铭心的仇…… 
  白冽予轻轻阖上了眼眸。 
  泪水仍旧无声无息的滑下。他听见脚步声由隔房走近,而至立于床前。 
  「毅杰……」 
  耳边传来于伯伯担忧的语音。既之而来的,是熟悉的、父亲温暖宽厚的手掌 
,温柔地抚上了他的颊,拭去了仍不断滑落的泪。 
  感受着父亲温暖的掌,那将一辈子深深刻划于心的愧疚,已然再度涌升。 
  他张开了双眸。入眼的,是白毅杰俊美依旧,却带上了沈郁的神情。凝视着 
次子的目光交杂,而带着几许的担忧与不舍。 
  「爹……」瞧着这样的父亲,胸口的自责与痛,只有更甚……「请您恨孩儿 
吧……是孩儿没听您的劝,是孩儿……害死了娘亲……」 
  如此言语,听得白毅杰心头一痛。 
  又有谁忍心怪罪这样一个孩子?那双不再单纯的眼眸已然背负了太多太多。 
他太明白这孩子的个性。他太过负责,而将一切的罪都往身上担。哪个孩子会在 
这种时候要求父亲恨他?连一丝安慰都已不奢望,只因认为一切既出之于己,自 
然就该独自承下一切。 
  白毅杰想温柔的笑一笑来安慰次子,却怎么样也挤不出笑容。 
  终究只是,一声叹息。 
  「爹不怪你……接下来该怎么做都由你自个儿决定。但刻下,你得先好好照 
顾自己,养好身子,明白吗?」 
  「……孩儿明白。」 
  父亲的体谅与疼爱,只是让他更觉自责罢了……想抬手握住父亲的,奈何四 
肢早已不听使唤。 
  是啊!刻下他不过就是个废人罢了。 
  一个连四肢都无法移动,更遑论习武、报仇的废人。 
  他,已经是山庄的负担了吗?就如青龙所期望的…… 
  却听一阵喧闹声自外头传来。早已听到足音的两个长辈同时望向门口,入眼 
的是莫九音满脸喜色的模样,身后,还跟着一名瞧来约莫五六十岁的老者。 
  那位约莫便是医仙聂昙了吧?单从老者的足音便可听出他的功夫绝不逊于白 
毅杰,可他的神态却不如传闻中那般存有狠戾之气,而是十分的温煦慈和,却又 
隐带着些许的沧桑与伤痛。温朗的面容之上,同样沧桑的眸子似已望见了榻上的 
人儿。当下已自一个抢进,奔至床畔检视白冽予的情况。 
  瞧他如此行动,莫非是有了帮冽儿医治的意思? 
  只瞧那张坚毅慈和的面孔正蹙着眉仔细检视榻上次子残弱的身子。在如此紧 
要关头忽然寻得这久觅无着的人或许是太过巧合了些,可刻下除了信任他,便再 
无其它方法可使次子免于变为一个废人。心思数转间,白毅杰已是一个拱手,并 
自屈身下跪──「陡然相求或许冒昧,还望前辈能施以援手,救救我儿吧!」 
  「……白庄主请起,老夫受不得您如此重礼。倒是这孩子的情况十分严重, 
需要马上处理。老夫立即道出所需,若想顺利接回这孩子的手足,便须尽快备齐 
一切。」 
  瞧着白毅杰如此动作,聂昙双眸中当下已是一抹复杂闪过,低叹着将他扶起 
这么说了。言下之意,便是答应了白毅杰所求──众人当下一喜。只听他又自开 
口道出医治白冽予时所需要的事物,于扇等二人当下应承,取来纸笔记下起身张 
罗去了。 
  而白毅杰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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