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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狱之缘-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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度。在这段时间,桌子仍然是活的。它再也不是没有生命的物体,它好像被赋予了力量。

灵媒开始用一种很生硬的声音说话,罗根很难听出是她的声音:

“我要给某人传达一个信息,来自一位老相识。我读到字母‘P’,然后是‘E’。‘P…E…Y——”

“皮顿,”安布勒尔的声音从光团下面传来。“一定是给我的。”

“是的,没错,”她肯定地说。“你的朋友是个中年人,灰色头发,有点驼背。”桌子抽动了一下,然后她继续说:“他已经死了有些年头了。”

罗根在想,灵媒的这种攻击方法是不是证实了他的想法,即她以前基本不认识教授。她似乎只是在猜测关于安布勒尔问题里提到的人的身份,然后提高声调来做陈述,以验证这一猜测。这样的话,她任何搞错的地方都会被问题打断。

“我的印象是,”她继续,“因为某些原因,你朋友丢下过一具尸体,这原因和一些元素有关,热——或者是冷。”

这一次,讯问最后的一个词,引出了安布勒尔的回答。

“勒——”

“北边!”她宣布。“就是如此。我现在看得更清楚了。你朋友给我的影响来自北边!那里有很多的雪,风不分白天黑夜地刮。”

肯塞德身上的不安已经溜走。他觉得他已经发现了她的方法。安布勒尔回答的那半个音节,证实了她的猜测——给了她她所需要的确定性信息断片。她打断他,好像她没自听到他在说什么。过一会儿,圈子里的绝大多数人就会完全忘记他说过的话。

桌子颤抖得更厉害了。

艾琳·奥登的话语里有一点点紧急的意思。“我读到了字母‘W’,或许还自‘G’或‘Q’。字迹很模糊,但信息很清楚。他涉及的问题是在丢下尸体时说出的某些事情。”

这最后一句话彻底粉碎了罗根的理论。它包含了安布勒尔的问题里一个很书面的短语。没有任何她碰巧刚好猜中这个短语的可能。她很可能用到口语里的“他提到”,而不是很晦涩、很正式的“他说出”。这意味着奥登夫人知道安布勒尔写的每一个单词。

罗根无法解释。教授在写下问题的时候她没有看着。在她拿着问题的半分钟里,问题是放在不透光的信封里,和其他七个信封放在一起的。在这种情况下,x光线也不可能穿透的。难道拉瑟姆真的有可能是对的?这个外表愚蠢的女人竟然拥有些人类难以理解的力量?

整个屋子的气氛爆发了。桌子开始震动——从一边到另一边,就像一头愤怒的准备发起攻击的公牛。奥登夫人加快了语速,好像要赶着在有事情发生之前把话说完。

“我看到你的朋友被各种仪器包围着。他是个科学家,也可能是工程师。他告诉我你对他的某个计划感兴趣——”

这些词在一声突然的叹息声中结束,灵媒的戒指嵌入了罗根的手腕。桌子的边缘向上翘起来,他往后退了几步避开。然后桌子的远端离开了地面,整个桌子朝一侧倾斜,翻了过来。安布勒尔头顶的光线吓得跳到了屋子的一角。

屋子里一片混乱,人们在黑暗中叫喊,罗根注意到奥登和教授离开了座位。拉瑟姆在忙乱地帮助他的朋友们站起来,他叫杰夫点亮一盏灯。

“别点灯!”奥登的命令在黑暗里很吓人。“没人受伤,而且我们至少有些收获。”

“不,弗兰克,拜托了,”他妻子支支吾吾地说。“我怕是不能继续了……都这样子了。我害怕。”

“呼,”巴巴拉说,“鬼魂不会伤害你——只会让你的脊椎骨刺痛。粗暴的鬼魂比温和的要痛很多。”

“这个孩子是对的,”奥登坚持。“不会有危险。”

“但是,弗兰克,我们不知道,我们不知道。”

“胡说。我们不是为了好玩才做这个的。我们也许自必要再来几个这样的鬼把戏,不过仅此而已。如果你尝试,你甚至可能找到让他们泄气的方法。”

“你知道我控制不了灵魂,我能做的只是成为一个他们交流的通道而已。”

“要不我们换一下位置,”拉瑟姆提议。“没准这样会有不同的效果。”

“这不会破坏了有利的条件吗?”奥登询问。

“以前从来没做过。无论如何,我们是要找格里莫。还没找到他。换位也许会有帮助。”

“这对我没问题,”巴巴拉尖声说。“大家都换一下位置,再试一次。”

尽管总体的氛围呈现出犹豫不决,还是没有人提出异议。罗根帮忙把桌子翻过来,扶正椅子时惹起了一片喧闹。他伸出手,碰到了某样软软的东西,那个“东西”发出的尖叫显示出是巴巴拉。

“我就在原地,因为我已经把鞋脱了,我不想被踩死,”她坦白道。“我找不到杰夫。所以如果鬼魂出现的话,一定要做个鬼脸把它吓跑。”

罗根在黑暗中笑了。他的神经就像小提琴琴弦一样紧绷着,但是这个小孩冷静得令人吃惊。当他的手指触到她的手腕的时候,甚至她的脉搏仅仅显示出她很兴奋。他琢磨,在这种条件下,她的直觉比他的还要肯定——就好像整个事件不过是灵媒以她死去的丈夫的指令而精心设计的骗局,为了让拉瑟姆和她现在的丈夫更加相信她的神力而已。

这是一个让人放松的想法,但是他观察到的任何艾琳·奥登的事情,都否决了这个想法。这个女人很害怕。关于这一点,他可以用命作赌注。

总之,他越来越相信,他们所面对的比他们想象的东西要更加邪恶。他只能靠他的直觉来树立信心;他对自己说,经历了林中可笑的行为,他的直觉也变得无法依靠。但现在不一样。在室外,他就像一个因为根本不存在的恐惧而引起警觉的小孩。这里他身体内的每一根神经都告诉他,危险是实实在在的。

和左边椅子的碰撞,让他清醒过来。一个男人的手抓住了他的胳膊,一路顺下来直到抓住他的手腕。当混乱平息后,奥登的声音表示这只手的主人是他。

“我们最好像之前那样组成一个圆圈,”他指出。“还有记住,不能离开,无论发生什么。”

最后一句话古怪的语调变化告诉罗根,其实奥登不像他假装的那么镇定。肯塞德没有时间去猜测更多,鬼怪现象几乎立刻又出现了。桌子被赋予新的生命。雪莉轻轻地叫了一声,就好像一只鬼手碰到了她的脸。可以听到她继母的呼吸声,越来越短促。

“我觉得……好……像……我……在……”

图尔吼了一声,跳了起来,用一只爪子抓住罗根的腿。

“这……不是……”灵媒突然尖叫道。“噢,弗兰克……拜托了……谁来……停止……格里——”

她的声音在说到一半时起了变化,就像收音机调了台。是个男人的声音,模糊不清,难以辨别。罗根只能听出是法语——伴随着奇怪的口音。声音和灵媒的本音太不一样,以至于肯塞德怀疑是不是她在说话。

艾琳·奥登的声音出现了。

“不,不,不要这样!太……冷了……”

“Tais…toi!(闭嘴!)”

一股阴冷的风,似乎从灵媒所坐的地方刮来,刮向罗根。图尔抓的更紧了,赌徒能感觉到它庞大的身躯在颤抖。有一个混杂的噪音,就像在灵媒那一边的桌子上挣扎,然后男人的声音吼道:

“Femme, laisse…moi partir! Je ne desire pas te posseder(女人,让我走!我不想附体于你。)”

艾琳·奥登尖叫起来——尖叫得就像身体里的东西被挖出来一样。她的叫声被一个尖锐的手风琴声音淹没,然后一声接着一声。单音节渐渐组成一首曲子,罗根听出是那首普罗旺斯的民歌。

当声音消失后,肯塞德感觉到奥登抓在他手腕上的手猛地震了—下。

“有东西在——”罗根气喘吁吁,“有东西在半空中显形。它的一只脚碰到了我的肩膀。”

在他们头上十英尺处,出现了新的亮光,越来越大,摇曳了一下。然后分裂成三部分。

罗根看出来是人的脸和手。

第05章 格里莫·德扎内

'她'自己的灵魂离开身体,新的灵魂附身于她,使得她成为单纯的工具,成为一支传声筒。

——引自莱德·克兰尼博士的描述

在黑暗中,朝下面怒视的脸,因为突然现形和遭受的折磨,显得憔悴不堪。额头被凌乱的头发遮盖。一部胡子让空幻的脸颊更加黑暗,只留下了苍白的嘴唇可见。两只手在抽动。看不清任何线条,但是罗根多少知道德扎内生前是个矮个子。那声音又开始发话。

“Cacho…pecat!Parce que jue t‘ai permis de perpetreetes escroqueries impies et sans frein tu as decide d’en contreune en mon nom。 Scelerate!(天杀的!我一直没有阻止你耍你肮脏的把戏,不等于说你可以冒用我的名头干坏事。你个下流胚!)”

这些单词是用模糊的普罗旺斯口音说出来的,但是每个短语就像牛皮鞭子抽打一样。肯塞德发现自己在这个如此真实的事物面前,和自己的信条较劲。完全不像令人毛骨悚然的降灵屋,那里自一种几乎是压倒性的死亡气息,同时它似乎又逐渐形成个丑恶的新生命。这些东西的存在完全就是对上帝的亵渎。这些东西的存在令人厌恶。痛苦的扭动的薄嘴唇还有恶毒的谩骂,是赌徒在最糟糕的马赛的贼窝也没听过的。他现在明白了为什么数个世纪以来的人们把死人的灵魂看做魔鬼。

罗根在恍惚之间,不由得和人类中的败类联系到了一起,即使是他们也还是人类,也有隐约的人性。这个东西没有。就好像死亡吸干了德扎内身上一切的善良,而只留下了凶恶。

那双手匹配魔鬼的脸。这个幽灵在摩擦着他们,仿佛要给他们一股冷气,好把他们的血液冻成冰。他们看上去在融化,在合为一体。然而,过了一会儿又分开来,形状鲜明,就像是骨肉在体里移动。幽灵的左手少了一根指头。

“Ma chere femme(我亲爱的妻子),”德扎内继续说下去,他讲的是模糊的法语,用着极其恶毒的语气。“我亲爱的妻子——或者我应该说‘我亲爱的寡妇’——这么多年了,你运用与人心最神圣的联系,来欺骗生者。我允许你了。生者对我算什么?”冷嘲热讽的声音降低了一些。“除此之外,这会被惩罚。足够的——惩罚。今天晚上不一样了。今天晚上你试图欺骗你的丈夫和朋友,假装我在木材厂加了限制命令,往我死去的口中放入谎言。这些行为,任何惩罚都不足以抵罪!”

“他在说什么?”奥登耳语道。“以上帝的名义,谁能告诉我他在说什么?”

没人回答他。没人把自己对头上敌人的注意力分散开。当然不光对于灵媒,它是整个人类的敌人。这个东西的警觉性超过了它对人的仇恨,这个给人一种印象,那就是它表现出强大的智慧。不管德扎内是生是死。他都可以被看做是敌人。

残废的手在抓着凌乱的胡子。

“告诉他们你在说谎。告诉他们我根本没有对我的森林加以任何限制。即使我有,我也不会信任你来履行。告诉他们!”

“我……在说谎,”因为恐惧,艾琳·奥登的声音变成了耳语。“你……没有……限制。”

这个幽灵发出了怪笑。“现在,用英语重复一遍,让他们都听明白。”她服从了,他又笑了起来。“你没有期望我来,对吗?不是这样。但是你给了我来这里的意义,我亲爱的。你给了我意义。”

“Imbecile(笨蛋)!”德扎内的声调突然上升成了尖叫。“你涉足了你无法理解的神秘事物。就像一个小孩子在火山口玩耍。Imbecile,像个小孩在想,谎言就和休眠火山一样,不会把你吞没。”

又一次,那双冷血的手在摩擦,那形体也再次冷笑起来。

“祈祷吧,艾琳!向上帝祈祷,因你亵渎了他的神秘。向被你的骗局所激怒的死人祈祷。向我祈祷,我的寡妇。祈祷我会可怜你,而现在我要杀了你。徒然地祈祷吧!”

他转过身,那双残缺不全的手扶在了楼梯的扶手。然后他猛地转过来,补充说:

“我有个更好的计划,一个让阎王在地狱深处狂笑的计划。你,也会在适当的时间了解到。同时不要忘记,既然我能附体于你,我就能附体于他人。因此我就可以完成我的复仇,不仅仅是精神上的,还有肉体上的。”

鬼魂再次转过来,似乎穿过了扶手,仿佛扶手根本不存在。

罗根后来才知道他是被恐惧而不是勇气激发了灵感——一种害怕那个怪笑的幽灵在他证明它是假的以前就消失的感觉。而在心底里,还有种逐渐加深的恐惧:它只能证明太过真实。

他把自己的左手腕从奥登的手中挣脱出来,站起身。一个从桌子另一端发出的鬼鬼祟祟的声音警告他,还有别人也在做同样的围猎。他们已经太晚了。当罗根走过巴巴拉的时候,幽灵已经漂浮到大厅。

肯塞德奔上楼梯,但是当他到达顶端并且朝下面望去的时候,鬼魂已经到了最远端。仅仅过了一瞬间,他就被挡住了。

一个耳语般的声音从罗根身后传来:“我们现在搞定它了。”赌徒感觉到达文垂小姐的脸颊挨着他的肩膀,她在他身边四处张望。

“你是什么意思?”

“嗯,”她说,“你不能用镜子来做出那种东西,所以问题解决了,肯定是有人装扮的。”

“什么让你这么确定那不是鬼呢?”

“噢噢,你不会吓我,对吗?不管怎样,他不可能逃跑,因为没有别的楼梯了。只是要确定他不会再次回来,从我们中间溜走。”

“他不会的,”罗根阴沉地表示肯定。他听到了划火柴的声音,光线从远端大厅左边的走廊传来,杰夫就站在那里一扇关着的门前面。有面还有另外一扇关着的门。走廊除了杰夫,什么人都没有。

杰夫冲巴巴拉眨眨眼。“不是你吗?”

“别傻了。如果我能做出那样的鬼怪,我早当我的营生了。我还以为是你。”

左边的门大敞开,沃克出现,拿着一盏灯。

“我去我的房间拿了这个,”捷克人解释。他接着说,“不过没人在那儿。”

“他不会走进你的房间,”杰夫说。“我在大厅里一直跟着他,他唯一可能去的地方是那儿,”他手指向一扇在走廊最远处的门。

安布勒尔随后和图尔一起赶到。

“我不知道我们到底在追什么,”教授观察着,一面说,“但是我想到,狗也许是个不错的主意。”

“过来,图尔,”巴巴拉抓住它的项圈,把它领到走廊。大狗走了几步就停了下来。令人吃惊的是,她推了推它,没有用。

“该死的,图尔,你怎么了?”杰夫命令。他抓住它的项圈,猛的拽了一下。大狗悲鸣着往后退,坐在地上嗥叫起来。

这个即使对于脑子少根弦的巴巴拉来说,都有点过了。

“留情,杰夫,或许这一点都不好玩。”

罗根溜过他们,走到大厅尽头的门。他听着,没有声音传出,他按住门闩,迅速把门推开。

屋于是空的。

一群人拥挤着跟上他。沃克的灯显不出,这个屋子是个大浴室。

“我的天哪!”女孩说。“在这里一条鲱鱼都藏不了。”

“他一定是从窗户逃跑的,”杰夫溜达到最近的一扇窗子,拉起来。外面的平台上是三英寸厚的、没有痕迹的雪。

罗根拉起另一扇窗户,那里同样是一片积雪。他把头伸出去,划亮一根火柴。风把火苗刮灭,但是他还是有时间看到雪地上没有脚印。

他把脑袋缩回来,听到沃克在问:

“另外一扇门,是通向壁橱的?”

“我想是通到奥登的屋子,”巴巴拉试了试门闩,“是锁着的。”

“从哪一边?”沃克自己试了—下,前后拧了拧门闩的把手。“两面都锁了,显然,”他宣布说。

“你知道吗”——杰夫抓抓头——“这事开始变得奇怪了。”

“或许吧,”安布勒尔提议,“看来把它当成人是错的。也可能是某种幻觉。”

“我知道这是个人,”杰夫很肯定。“见鬼,我离他近得都可以踢他了。我想我会的,只是我不确定他的腿在哪里。”

没人做出任何回答。他们回到大厅,见旁人都聚在大厅门口,还有雪莉和图尔。奥登正在说话:

“我从骨子里知道,他从来没有告诉艾琳不许砍伐奥纳瓦。这就是我坚持要和他接触的原因。她可能对我们说谎,但她绝对不敢对他说谎。”他目光落到杰夫身上,然后厉声喝道:“你除了在降灵会上引起这些骚动,就不会干点别的?”

“对不起,先生,但是我想知道那到底是什么。我一生都没见过这样的东西,所以我必须弄清楚。”

“好吧,你现在弄清楚了,我希望你吸取教训,不要再捣乱。”

“抱歉,”沃克突然插入,“但是我们没有弄清楚——还没有。我们看过了我的房间,还有浴室,但是没看过你的房间。”

奥登僵住了。“我不认为这很有必要。”

“还是最好去看看,不是吗?”

奥登哼着鼻子,将门推开,自己站在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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