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刘家立身不稳,刘贤妃的父亲曾经接受过凉州某地方官的巨额贿赂,帮他在京中觅了一个官职;刘贤妃堂伯的儿子刘鸿渐曾公开表示过对皇帝调任他父亲的不满;刘家子弟在各地任官,有侵占良田的,也有不少贪腐的上下沆瀣一气……
他们原想着若是皇帝开始考虑立储,立刻就发作出来,操纵御史台一一揭发刘家的*丑陋,想来刘家那边也一样,搜集了不少他们的把柄,就等着出击或还击。
只是先声夺人总是能占尽先机的,若是见招拆招,未免落入下风了。
张诺坐定不语,不知在想些什么。
江道奇满心焦急,生怕张诺真被李茂的一番言辞说动,放弃了打击刘家的绝好机会。
刘贤妃本就不受宠,若是大皇子当上太子的事一定,刘家必定会墙倒众人推。而其他在立储之事上摇摆的世族,也会因为储位定而靠到他们这一边来。
晋国公府已经丁忧了两年,张诺只要再熬过一年重回朝廷,便可又重登宰相之位。
如今正是战乱之时,晋国公府又是太子的舅家,张诺此时回返,那才叫一步登天,权倾朝野。到时候他是世族的执牛耳者,又与李茂互为暗盟,世族必能趁此快速的壮大……
只是江道奇却没想到一点。
张诺此人虽然极爱权势,却和老国公一般,也顾及大局。
说动张诺犹豫的,并不是李茂,而是他父亲死前的遗言。
老国公张允临死之前的叮嘱,对于张诺来说,依然还历历在目。
“那幕后之势力极可怕,而且妄图夺取江山社稷,你要处处小心。大楚一乱,圣上若有不测,世族必遭反扑。皇后娘娘……不要太依仗她,她从小心大,不是任人摆布之人,但也不是狠戾恶毒之人。你若什么都不管,太子之位反而能早早落定。”
“不争,就是争。平衡,平……”
他父亲和老信国公是一路人,所以才能君臣相得几十年。
如今陛下已经不是那位陛下,可大楚依旧是那个大楚。他父亲和先皇一起打下来的江山,决不能再落入那些反贼余孽、狼子野心者之手。
“且等等。”张诺终是开了口。“叫我们的人不要轻举妄动。”
“什么!可是……”江道奇诧异出声。
这是被李茂的傻劲儿给传染了吗?
“李茂有一点说的没错,大楚如今内忧外患,此时不是发作的时候。既然大皇子被立为太子已经是绝对没有疑问的事情,我们不妨见招拆招,静观其变吧。”张诺此话一出,江道奇的脸色顿时就有些不好看。
张诺如今丁忧在家,许多外面的事情都是委托江家调查的。江家曾得过皇后的暗示,若是大皇子为储,他家女儿就会是太子妃,所以他才如此积极的奔走。
张诺见江道奇的脸色便知道他心有不甘,他是何等人物,若论口才心智,十个李茂也不见得及他,当即就笑着安慰:“你莫觉得是我退缩,留下刘家弄出一些事端,才能让皇后和太子倚靠我们。若是我们早早就把刘家给拔除了,虽然太子储位稳当了,我们又能有多少好处?”
他的话一说完,江道奇的脸色稍微好看了点。
尹氏和楚氏,到底帮哪边,江家一直都在观望。
之前他并不看好尹朝那帮子人,但也不介意偶尔提供点钱粮当做投资。前朝皇子虽然寄养在他家,但他想要捏死他也就捏死了,报个急病而亡连个水花都冒不起来。反正尹氏又不止一个孩子。什么立策拥立之功,也得成事后才能作数。
可如今尹氏暴露出来的实力实在惊人,似乎也有问鼎中原之势。
但江氏一族曾屡遭胡人欺凌,江道奇对尹朝这帮子人居然偷偷联系关外胡族南下十分不齿,这心中的天平对楚氏就偏倚了一点。
他家无论帮哪边都是锦上添花,
但他女儿若是能做皇后……
张诺却不知道江家的这些心思,他只知道江家一直想要把女儿嫁给大皇子,以期在下一朝能够以一种荣耀的姿态登上大楚的舞台。
江家太过高傲,完全不能接受一丁点可能失败的结局。
不过这正好,作为他们最为坚实的盟友,江家不败,就是张家不败。
至于他们的私心……
谁没有私心呢?
三日后的大朝,楚睿让朝中重臣提出可以立储的太子人选。
七成的大臣都推举了大皇子,这些大臣大部分是中立派和保皇派,还有大半是和张家站在一边的世族。
剩下的三成则是刘家及其身后的世族,还有一些自以为摸清圣意,认为皇帝迟迟不立储是因为不满大皇子,想要不立嫡长的投机之臣。
宗室之首的项城王楚濂,以及身为礼部尚书的陆元皓,也是支持二皇子的。
这两人站在这个立场也十分正常,楚濂自楚应元之事后就不可能支持大皇子了,而陆元皓与项城王府有姻亲,被说动支持二皇子也很正常。
一时间,朝上对于立储之事争得不可开交,刘家更是把大皇子喜欢微服私访的事情拿出来说,认为他性格浮躁,不利于社稷。
其实这就是在变相的责怪楚承宣曾经有逼死堂兄的不仁之行了。因为京中只要有些渠道的人家,都知道当年李锐顶罪是怎么回事。
楚睿一听到这话脸色就不好,就和所有人普通的家长一样,自家孩子再不好自己打骂可以,别说说不仁不德就不行。
虽然皇帝也很奇怪为何今天张家那帮子人一点反击的意思都没有,但作为皇帝,自然是不会眼见着朝会失控的。
他给了前排的李茂一个眼色。
李茂正在欣慰与晋国公听进去了他的话,突然看到了皇帝的小动作,立刻全身抖擞,往前踏了一步,开始进谏。
李茂之前早已接到了皇帝的指示,在家中和陈轶、吴玉舟两位幕僚长拟了奏言,此时胸中已有腹稿,说起谏言来自然是有理有据,又合情合理。
李茂站出来,剩下观望的勋贵派就如同得到了指示,立刻也纷纷拥护大皇子。
反正几位皇子都是世家大族之后,选谁对勋贵来说都没什么区别。
李国公说大皇子好,那一定是领会了圣上的某种意思,他们自然是跟着首领走。
楚睿已经通过这次大朝看清了各方势力的站队,遂也不在啰嗦,就在这大朝上定下了太子为大皇子楚承宣继承。
由于东宫有一套自己的属官人马,楚睿便只封了晋国公张诺为太子太师,信国公李茂为太子太傅,神策将军秦锋为太子太保,其他属官须得百官多次商讨后再定。
东宫属官就是未来朝廷的预备役,乃是重中之重,不可随便乱定。
既然太子已定,按规矩,二皇子和其他几个皇子十六岁后就要离开东宫,一旦封了爵位就去封地。按照大楚不待见藩王的惯例,即使是亲子,怕是一开始也封不到亲王,只能做个郡王,被封到什么穷乡僻壤去。
楚承宣从今日起就要搬出上阳殿,住进东宫的主殿“明德殿”,成为东宫之主。
项城王楚濂和陆家这两家是大皇子的后患,楚睿已经决定不再姑息。
项城王自从周老太君和邱老太君被刺一事后受到了极大的牵连,也彻底失了圣心。如今楚睿想要拿他们开刀,多的是人听从圣意动手。
所谓立储,绝对不只是立个太子这么简单。一旦储位确定,大皇子就不仅仅是普通的皇子,而是有着一套新的人马聚集在身边,成为小的朝廷。
太子甚至有自己的兵马,可以在东宫中拥有自己的典膳局、药藏局、内坊、内库,一旦当上太子,身边所有的心腹属官全部都鸡犬升天。
比如说,身为伴读的李锐,以十六岁的年纪就领了正六品的太子舍人一职。
要知道齐邵以二十岁的年纪得了状元,皇帝想点他做舍人,遭到满朝文武反对,最后还是方兴提出当年的状元仇靖之事作为例子,才得以任官。
如今已经两年了,他还是只是个舍人。
而李锐刚刚出仕就是太子舍人,未来更有可能就是天子近臣,前途不可限量。
难怪那么多人想要辅佐储君,这一步登天的实在太快了。
持云院里。
顾卿乐滋滋的看着穿着一身绿色官袍的李锐,觉得自家孙子帅呆了。
“真不错。”顾卿让李锐转了圈,“很合身嘛。这袍子穿起来挺好看的。”
“绿衣□□刚出水,也就奶奶觉得绿袍好看。”李铭有些小心眼的摸了摸哥哥的官袍。
不过是个六品官的朝服,用这么好的料子干嘛?
“什么绿衣□□刚出水?太难听了!”顾卿用还能动的右手拍了孙子的脑袋一巴掌,“快和哥哥认错!”
“对不起!”李铭只能乖乖的向哥哥认错。
李锐傲然地看了弟弟一眼,故意做出一副“我已经是官儿了大人不记小人过”的样子,把李铭的小鼻子都气歪了。
因为七品以下是青袍,七品以上是绿袍,所以穿着绿色官服,其实并不算什么大官。刚刚出仕的人大部分都是从青绿袍服开始的,于是便有了“绿衣□□刚出水”一说。
李铭在国子监里听过这种说法,不知怎么的顺口就说了出来,于是就被奶奶打了一巴掌。
“好,公服穿过了,换祭服!”顾卿看着礼部送来的一大箱衣物,兴奋的一指其中最为繁琐的祭服。
公服是常服,是大楚官员平日穿的衣服,有宽袖和窄袖两种样式,曲领大袖,腰间束革带,头戴幞头,脚穿革履。除了鞋子自备,所有的官服都是朝中赐下的。
由于出席的场合不同,官服还分朝服、祭服、公服、时服、戎服和丧服,再加上冠、帽、佩、簪、笏板等,零零总总的,礼部抬来了一大箱衣物。
李钧刚刚当官的时候也是一样的程序,但李钧毕竟是成年男子,又不像李锐这样从小看到大,顾卿就没那么兴奋。
如今听到李锐出仕了,又有了一整套官服,顾卿玩“换装游戏”的劲头突然出来了,硬要回家休假的李锐把衣服全部穿一遍给她看才成。
可怜公服还好,祭服的冠服却是十分繁琐的,李锐一个人根本就不可能穿好。顾卿只是一句话,李锐身边几个小厮的脸都垮下来了。
换祭服可没那么容易,如今这么暖的天,换上祭服多闷热啊?这不是在折腾自家少爷吗?
李锐听到奶奶的要求也犯了愁。
这才换到公服呢,祭服完了还有好几套,难不成一直换下去?
到底该怎么遁掉才好?
“哎呀,小姐爬箱子里去了!”站在顾卿身后的香云掩着嘴大呼出声。
如今李湄是最调皮的年纪,上茶几钻桌底,一不留神就到了奇怪的地方。
“怎么进箱子了,刚才还在我后面……”李铭一转头卡壳了,刚才还在他身后玩他衣角的妹妹果真不在。
小李湄跌跌撞撞的在哥哥的衣箱里站起了身,异常兴奋的用双手抓着一个东西胡乱挥舞着。
“不要!”
李锐大惊失色!
“亲亲,快放下!”
“快抱走妹妹!”
“啊?咦啊咦啊?”
李湄歪着头轻轻拽了拽手中的东西。
大人们都在说什么呢?
吧嗒。
“不……我……我的进贤冠……”
李锐傻眼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李锐:叔父,我官帽坏了。
李茂:&%&%……#(以下省略各种训话若干)
李锐:亲亲扯坏的。
李茂:……明日我去礼部再弄一顶。
第205章 范阳城破
五月初;李茂跟着大军走了。同去的还有秦老将军的家人;秦斌的亲叔叔,他是去幽州替父亲收尸的。
秦斌原本已经在议亲了,他的祖父死在幽州;亲事就被耽搁了。秦斌之父神策将军秦锋本该丁忧;但由于如今北面正在打仗;可能投身战场的将臣却是可以不必丁忧的,这种叫做“墨绖从戎”;又称“金革之事不避”。
秦锋和尹朝余孽有国仇家恨在身;恨不得立刻带着中军北上替父报仇才好,皇帝夺了情,他也不回避;辞了两次就受了,转而更为卖力的操练中军。
中军是大楚最精锐的军队,中军中的武卫营、中坚营、中垒营、骁骑营、游击营、中领、中护营都是满编,驻在京城外拱卫京师,也是大楚最为机动的一支部队。
若是前方有失或要收复国土,这支中军就要出去征伐了。
李茂带走的是中军中“游击营”和“武卫营”的混合编队,三万中军足以护卫他的安全,毕竟他是不上战场的。
但李茂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们一行人刚刚到了燕州,范阳城就破了。
“你说什么?范阳城破?”
李茂不可思议的看着来传战报的士兵,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怎么破的?范阳还有八万大军,够十万人吃上五年的粮食!”李茂身为兵部尚书,自是对每座城里的部署都了若指掌。
守城不像攻城,像是范阳这样规模的城池,若是八万人守城,对上尹朝加胡人那七八万人,守上十年也不成问题。
而且范阳有兵员粮草补充,胡人却是死一个少一个,总有耗光他们的一天。
“华将军受范阳卢氏劝说,带着四万大军出城收复范阳周边的失地,结果胡人的军队不知怎么从东面绕了过来,城中有内贼接应,强开了东边的城门,范阳城破,范阳的北军奋死抵抗,剿灭一万余人,如今……如今全部生死不知。”
那士兵少了一只耳朵,想来南下报信的过程也是惊心动魄。
所谓生死不知,怕是凶多吉少。
“华将军和几位副将都出了城,范阳城群龙无首,东门被破之时,范阳卢氏带着北方几个大族明哲保身,首先投降。那帮叛贼中一个自称是尹朝上将军的人的接收了范阳。我们斥候营的斥候冒死出城报信,华将军如今被困孤地,四万精锐失去补给。袁将军,李大人,还请夺回范阳!”
李茂和袁羲相视苦笑。
范阳和平卢互为犄角,范阳不失,则幽州还有收复的希望。如今范阳城破,平卢处于陷落的幽州北面和已经被胡人占据的范阳之间,已成死地。就算平卢能够受住两面夹击,可它位于两者之间,就算守住也不算什么关要了。
“李大人,范阳城破,反贼很有可能马上回南下。居庸关不可失守,如今不是收复范阳城的时候,我们如今应当前往居庸关,收缩防线,收容幽州南逃的百姓才是。”袁羲也是宿将,对北方的局势远远超过死去的秦武阳和贸然出城的华鹏。
他估计范阳应该有世族倒戈,既然范阳已失,幽州全部陷落只是时间的问题。如今该做的便是守住燕州,等待王师北伐。
只可惜他二十万定北军,在幽州因为内奸外患,竟然只剩下几万人。除了困于死地的华鹏,便只剩平卢里那四万定北军将士了。
袁羲一想到这里,忍不住老泪纵横。
李茂来之前便和许多老将在李锐的沙盘上反复推演过。范阳失守便是其中一个推演的方向。若是范阳失守,便只能退兵燕州,牢牢守住倒马关和居庸关,然后以燕州的涿县、怀朔为根基,往北推进,收复幽州。
燕州地小,但居庸关先要,扼控此口便能挡住南下的军队。
只是自从尹朝的反贼举旗造反开始,各地的内奸和刺客就层出不穷,这尹朝余孽蛰伏这么多年,竟是在北方各地都有布局,显然谋划造反不是一天两天,更不是匆忙起事。
这么一想,尹朝余孽和岐阳王的后人又开矿,又养马,铸造私钱,贩卖私盐,甚至搬空了张家公中的银子,竟都是为了去年二月的造反。
他们甚至还赶在春耕的时候起事,就是为了让北面的百姓无粮可种,耗上一年下来,幽州逃到南方的百姓都是家破人亡之人,需要朝廷赈济,若是赈灾不力,就会生乱;留在北面的活不下去,就会投奔反贼活命。
这支反贼手段恶毒,心思狡诈,实在是让人恨之入骨。
“你们有几人到了燕州?可否重回范阳报信?”李茂看着那个少了一个耳朵的斥候,心中有些不忍,可还是不得不问。
“还有四人,都是精通幽州地形的兄弟。李国公有何吩咐,标下听令便是!”这士兵虽然耳朵掉了一个,只用布条缠着,可却毫不在乎的模样。
自古燕赵多慷慨悲歌之士,果然不虚。
“本官要你们传令给被困在范阳城外的华将军,让他退守西面的平卢城,撑到我们北征。”李茂眯着眼,一个想法涌上了心头。
“反贼不会无缘无故的出现在范阳城外,范阳的东边一定有什么通往北面的捷径。范阳城内的世族世居范阳,也许正是他们告诉了反贼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