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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温热的泪是谁的？！锦吗？！东勉力张开眼，撞入眼里的是恸绝哀伤的神色，万般怜惜的眸光，这表情与锦好相像…恍惚间，罗伦斯的脸叠上锦的…罗伦斯，自己竟伤他这麽重？！竟让他陷的这麽深？！呵，自己真是最差劲的生意人，明明对罗伦斯许下承诺，却这样任性…对不起，罗伦斯…如果还有以後…我会实践诺言，称职的做你的…情人…
东也会用这麽温柔的眼光看他？！是把他错认成锦了吗？！呵，就算是错认也无妨，就算他心里只有锦也无妨，只要他醒来…只求他醒来就好…
没有血色的唇动了动却终究无力说出口，闭上眼，东微勾的嘴角是罗伦斯从未见过的…安心和信任…
*****
望著窗外飘下的大雪，想起以往和锦到滑雪场度假的情景，自己感冒却执意要出去，锦又劝又哄最後拗不过只好答应，结果发了高烧整个假期全部泡汤。明明是自己任性，但是锦怕他无聊，每天还得编些笑话，想些点子逗他开心…想到这里，东的脸上不由浮出一抹温和神色…
想起锦了吗？！ 罗伦斯在一旁看著，心里虽然劝著自己无妨，只要东还在身边就好，但看到他那种从不曾对自己展露的温柔仍不免妒忌。
「我想到外面去。」东悠悠开口。
「不行！ 你身体受不了…」替东掖了掖被子，罗伦斯温声道。
「那里这麽娇弱了，东京难道没雪？」话中隐隐竟有撒娇的意味。
东何曾用过这种口气与他说话，罗伦斯心头一震，是自己多心吗？！忍下心里激动，就怕是自己自作多情。
「太冷了，等你身体好一点再出去，好不？」
「那时我就不想了。」口气虽淡，但看向罗伦斯的眼有点责难又带点埋怨，好像要不到玩具的孩子在赌气一般。
「别使性子啊…」何曾见过东的这种眼色，那种只对著最亲腻的人才有的任性姿态，罗伦斯压下心中喜悦，柔声劝道。
「我第一次请求你，你便不肯答应？！」转过头，东淡淡然的说道，话里好似没一丝喜怒，却又隐隐有几分亲近与依赖。
说是请求，那口气却与命令无异，可罗伦斯心下只觉得甜丝丝的，嘴也不觉笑开，被深爱的人这样撒娇那里还能忍心不依。
罗伦斯用毯子将东绵绵细细裹著，外面还盖了条暖被，帮他把护耳跟帽子戴好，抱起他走到阳台。怕他冷便直接将他抱著半躺在榻上，用自己的体热煨著，东也由得他。
就这麽躺在罗伦斯的怀里，看著与东京全然不同的雪景，呼吸著与东京同样清洌的气息…锦，这是最後一次想你…
看著东，罗伦斯不禁哑然失笑，刚刚硬吵著要出来，可不到五分钟便又沈沈睡去，唉！ 身子到底太弱，搂紧了怀里的人，东，我会比锦待你更好，即便你的心里只有锦，也请给我机会…爱你…
****
「不要。」
门内传出东淡淡有礼的拒绝话声。接著隐约是下人的低声劝解。
「我不想吃。」仍是冷淡的拒绝，话声并不激动，但坚定不容置疑。
东自鬼门关走一遭回来後，罗伦斯明显察觉东的不同，虽然一样淡漠，但以往是冰冷不妥协的决绝，如今却是率真不作做的任性，而那任性隐在优雅有礼的背後，非但没有惹人厌的趾高气昂，反而让人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讨他欢心。
罗伦斯进门，遗走下人，示意将餐盘留下，走近东，笑意盈盈的问道：「怎麽？不合胃口？」
「嗯。」
「那东想吃什麽？」
「日本料理。」
罗伦斯看著餐盘里的日本料理，无奈笑道：「这不是日本料理吗？！」
「那是长得像日本料理的法国菜。」
这形容也未免太贴切，罗伦斯不禁失笑出声。
「我替你找个日本厨师！ 可这几日你就勉强吃了吧。」
「不要！」
「你要不吃厨师又要难过了。」
「怎麽？！」东的口气瞬间冷了起来：「又想惩罚自己人给我看？！」
「别误会！ 只是你一口不吃，难免有损人家五星级执照的自尊呀！」唉！我再不会做任何惹你不悦的事了。
东听了莞薾，看向餐盘，轻皱眉，还是点头了。
东啊…实在可爱，即使任性，那颗心仍是这样柔软替人著想，就是这样的性情，就算使起性子来也是那般让人喜欢。
罗伦斯端起餐盘一口一口喂著东：「真吃不下可要说，别再弄得胃受不了。」
「知道。」
虽对料理的味道有独特的坚持，但东除了辣以外其实是不挑食的，罗伦斯喂什麽就吃什麽，吃相十分优雅从容，看得罗伦斯也呆了。
「看什麽？」一抬头看到罗伦斯的怪异眼光，不禁问道。
「看你。」毫不犹豫的回答。
没料到罗伦斯这麽回答，东的脸有点泛红：「天天看不烦吗？！」
「就算分分秒秒盯著你看，我都不会厌烦。」一向狂肆自我的脸说起爱语更显魅惑。
一句话说得东脸颊发烫，微垂著眼，斜睨著罗伦斯，那眼神实在魅惑。
罗伦斯不待东答话，只道：「别这样看人，你在引诱我犯罪啊！」
话落勾起东的下巴，低头吻上东的唇，轻轻柔柔的流连了好一会儿才不舍离开。
满是情欲的湿润双眼看著东，罗伦斯柔声问道：「可以吗？！」
自东落水後罗伦斯没再碰他一次，这样诱人的魅惑怎能不动情？！但罗伦斯宁愿忍著自己的欲望再不愿强迫东，再不愿他受一丝一毫委曲，因为…爱他啊！ 爱情游戏中，谁先交心就注定万刼不复，而他，罗伦斯已注定为东万刼不复…
看著罗伦斯，顿了一下，东随後轻笑一声：「问得多馀！」揽过罗伦斯的脖子，主动索求。
闭上眼封住自己的感情，东山纪之，你还在犹豫什麽！？在你决定的同时便已无法回头，唯一能做的就是像个男人实践你的承诺。从今而後，取悦罗伦斯便是你此生唯一的目的。
东的主动让罗伦斯惊异不已，流窜在血液里的喜悦兴奋如此鲜活的跃动著，即使当年用尽手段终於得到继承之位时也没这般激动高兴，东…你终於接受我了吗？！不只你的人，还有你的心…
36
「麻美，有什麽好吃的？！」东随意的擦著湿漉的头发，一面捱在麻美身边问道。
麻美是个日籍仆佣，约莫五、六十几岁，人长得胖胖的，甚是和蔼可亲，是罗伦斯怕东吃不惯西餐特意找来的厨子，麻美把东当自己儿子疼爱，东也喜欢她，每日午後淋浴完总腻著她要点心，说几句这辈子难得再说的日语。
看著东半敞的浴衣，头上的发犹然滴著水，手上却是有一下没一下的随便擦著，麻美不免又呵责著：「瞧你…这样就下楼，不怕又感冒了。」
「这样就可以喝麻美特制的什锦汤了。」东不以为意的笑著。
麻美宠溺的摇摇头：「今天的生菜又甜又鲜，帮你做个三明治好不好？！」
「好，麻美做什麽都好吃！」东大力的灌著迷汤。
「嘴真甜，就会哄老太婆开心。」麻美一面说，手也开始忙了起来。
「麻美老给我甜点吃还能不甜吗？！瞧我都被你养得胖嘟嘟了。」
「要真胖就好了，也不必爵爷老提著心怕你生病。」
轻笑一声，东的视线转往窗外却不再搭话。
麻美慈爱悲怜的看著眼前默然无言的人，这孩子也真可怜，一个人被迫离乡到这里，就算爵爷再怎麽疼宠，可那寂寞哪有尽处？ 家乡也有挂念的人吧！？望著远方的眼里总透著抹伤悲，看了实在让人心疼！
「好了！」麻美把三明治装盘放在东面前。
其实已没胃口，但又不想拂了麻美的好意，东仍是有一口、没一口的吃了起来。
闻到烤箱里散发出来的香味，东故意大力的闻著，佯装有兴趣的说道：「好香啊…」
这是他在义大利唯一的净土了，他不想将哀伤带进这里。
「嗯，帮爵爷烤了午茶点心，你要不要一点？！」麻美慈爱的问道。
东嘻嘻笑道：「不了，省得下次赞你，你又说我嘴甜不是真心。」
「你这孩子…」被逗笑的麻美一面整理著待会要送去的茶和茶点。
看出麻美的动作有些迟缓，东想是要变天，风湿又犯了吧！
「麻美，我端去吧。」
「那怎行？！」私底下再怎麽亲腻可也不能坏了尊卑。
「怎地不行？ 我正要找他呢。」话落也不理会麻美的阻止，迳自端了餐盘就走。
*****
看著东朝自己走来，罗伦斯不觉笑开了嘴，但注意到他那一头半湿的发和单薄的浴衣，不禁又皱起眉头。
「怎麽就这麽出来了！？」话里不悦带又带著怜惜。天气这麽冷，一不小心又要著凉了。
「帮你送东西来不好？」没理会罗伦斯的问题，东把拖盘随手放在桌上懒懒的说道。
「这事不用你做。」
「又不是没做过，下次求我也不做了！」东神色有些淡漠。
罗伦斯摇摇头，示意东坐到自己身边。东虽然不再与自己冷战，但比之以前却是骄纵任性，高兴时与自己说说笑笑，亲腻得好像热恋中的爱侣，心情不好时就理都不理人，好像猫般教人又爱又怜又气又恨。
瞟了旁边的人一眼：「不好吧，你有客人呢！」
话虽这麽说，可东也没半点在意，迳在罗伦斯身边坐下。
「是我表弟，提尔。」罗伦斯一边介绍，一边把自己的外衣披在东身上，拉下他脖子上的毛巾，轻轻的擦著东的湿发。
东淡淡的应了声却也没打招呼的意思，只是半眯起眼来看著前方。罗伦斯也不勉强，看得提尔一阵尴尬却也不好发话。
「好了没？！」身上暖暖的加深了倦意，东困倦的问道。
「困了？！」知道东有午睡的习惯，听那声里的慵懒，怕是想睡了。
「嗯…」索性把头趴在自己的膝上，东愈显倦怠。
「那更得擦乾些，想睡就睡吧，一会我抱你进去。」
「不用了，你还有客人，我保证吹乾才睡。」
转身抽了罗伦斯手里的毛巾要走，罗伦斯不让，手一伸便将东抱在怀里，起身往东的卧室走去。
罗伦斯轻笑道：「我不信你，就会哄人高兴，非得亲眼见到才行。」
「说得好像我多会骗人似的。」带著睡意的低声咕哝，听来慵懒煽惑，惹得罗伦斯低头在他额上印上一吻。
提尔看著二人的背影，眼里倏然闪出看不清的光芒。
*****
看著东睡著了才下楼，不料提尔就坐在大厅上等著。
罗伦斯没一点在意，顺口问道：「还没走？！」
「他就是你不惜得罪坎尔贝尼家族的原因？！」盯著罗伦斯的眼中很是不满。
「与你何干！」罗伦斯斜睨著提尔，口气平淡却慑人。
提尔握起了拳，恨声说道：「你…说过…跟男人让你恶心，为什麽他就行？！」
「或许该说…你让我恶心。」罗伦斯笑得愈加冷淡。
「我那一点比不上他？！」
「别拿你跟他比，你不配！」睇著提尔的眸冷得没有半点温度。
提尔被那冷锐的如利剑般的眼光盯得背上生寒，但自小执著的爱念仍是让他鼓起了勇气说道：「罗伦斯，只要你答应让我…陪你，我可以要父亲支持你…」
他相信这对因为伊玛才得罪坎尔贝尼家族的罗伦斯是个无法拒绝的提议。
不料罗伦斯的手叉上提尔的脖子，佞笑道：「亲爱的提尔表弟，你忘了我从不接受别人威胁？！」
「你现在还立得下我这个敌人吗？！」提尔提醒著罗伦斯他现在的处境。
「呵呵…」加重手上的力道，看著提尔转红的脸，罗伦斯轻笑道：「我立不下你这个敌人，你便立得下我这个敌人？！」
提尔给他叉得说不出半句话来，直到脸色转青，罗伦斯才猛地松手。
「滚！」一声冷叱，不再理会提尔，罗伦斯转身便走。
无力的滑坐在地，提尔抚著自己的脖子，不敢相信罗伦斯竟没有一点留情，可心却还为著他的狂妄无情鼓动不已。
为什麽？！那个东方男人那一点比自己强，罗伦斯，你能接受他为何却不能接受我？！
37
躺在如茵的草地上，东看著澄净无际的蔚蓝天空，脸上的表情十分悠閒适意，好似专注的在想些什麽，又好似什麽也没在想。
「天凉了，进屋去好不好？！」
随著问话，身上也落下了件小毯，东转过眼来对著罗伦斯轻轻一笑，却不知自己不经意的笑几乎把罗伦斯给看呆了。
「再躺会儿，天气难得好，反正你都帮我带毯子来了。」
罗伦斯坐在东身旁，把东的身体移往自己的腿上，不意听到东的小小抽气声。
「怎麽了？！」
「扭著脚了。」
「怎麽这麽不小心？！」看著微肿的脚踝，罗伦斯埋怨著，可脸上尽是担心不舍。
「这样才能光明正大的赖在你怀里啊！」东不以为意的轻笑道。
「那也不必用这麽让人心疼的法子吧！」罗伦斯轻手轻脚把东抱在怀里，深怕碰到他的伤处。
「就要你心疼！」眼角勾著罗伦斯，轻轻巧巧的说道。
摇摇头，叹著气，这颗心早就是你的了。「一会儿亚特医生来了看你还笑得出笑不出。」
罗伦斯话一落，东的笑容马上歛下，拧著眉道：「这麽点小伤不必找亚特医生了吧。」
「也有你怕的人？！」罗伦斯笑的得意。
「那老医生实在罗唆！」东最怕唠唠叨叨念个没完的人，偏这亚特医生特别叨念，昏睡了也还好是罗伦斯倒楣，可那有这麽运气每次都昏睡中。
「呵呵…」看著东苦著脸的模样，罗伦斯不禁失笑出声。
瞪了罗伦斯一眼，东恨声说道：「我要难受，你以为你还好受得了吗？！」
「哈哈…」东的赌气言语让罗伦斯再忍不住大笑起来。
*****
「东山少爷，齐格爵爷和艾娜小姐来访。」
东自书里抬起头，心想倒好正闷得慌呢，前日扭伤了脚被亚特医生要求几日不准走动，正觉无聊得紧，艾娜倒来了，不过齐格也来干嘛。
「要我抱您下去吗？！」知道东的脚不方便，仆役问道。
「不必了。」东笑笑：「都是熟人，请他们上来吧。」
不到一会艾娜已奔了上来，一把扑到东怀里，喊道：「东山少爷，我好想你。」
摸摸艾娜的头，怜惜笑道：「怎麽还叫少爷呢？！在齐格爵爷那里过得可好？！」
艾娜抬起头，双眼已蒙上层雾，久久说不出话来。
东笑笑又道：「肯定很好了，才多少没见，瞧你己经变成漂亮的大姑娘了。」
「东山少爷别取笑我了。」艾娜羞得脸都红了。看到东脚上的纱布，口气一变，担心道：「您的脚…」
「不碍事！ 小小的扭伤罢了，就医生多事，这也不准，那也不许，烦都烦死人了。」东的脸不由得流露出不耐的神色。
艾娜自然知道亚特医生的罗唆，闻言不禁吐了吐舌头，笑道：「东山少爷这次可麻烦了。」
「小丫头，连你也来嘲笑我！」轻弹了下艾娜的额头。
已进门一会儿的齐格脸色愈发阴沈，瞧二人旁若无人嘻闹著，终於忍不住开口：「艾娜，别忘了规矩。」
艾娜闻言马上站直了身子不敢再闹，一张笑脸瞬间换上戒慎。
「齐格，你吓著她了。」东皱著眉抱怨。
齐格脸上表情怪异，好一会才温声说道：「艾娜，你先去瞧瞧其他朋友，我有话对东说。」
艾娜怯怯的点点头，虽然不愿却也不敢反驳，瞥了东一眼，见东给了她一个温暖的笑，才笑著离开。
「你对她太严厉了。」东不悦道。
「你…打算拿她怎麽办？！」
齐格没头没脑的一句，让东楞了一下，久久才道：「你若不愿照顾他，我拜托罗伦斯让她回来便是。」
「回来又如何？！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不过是个寄人篱下的男宠。」
齐格的话说得不客气，东的态度也冷硬起来：「与我的身份又有何干？！」
「你能娶她？！还是罗伦斯会让他的男宠养个情妇？！」
「我对艾娜没有那种感情。」皱皱眉，东对这话题有些厌烦。
「你…还是这麽残忍！」齐格的话里竟有些恨意。
抬眼看著齐格，淡然道：「再怎麽也比不上你。」东可忘不了齐格以往对自己的所做所为，不想再提是因为他伤得比自己还重。
「所以…你是存心报复我来著？！」骄傲如齐格竟也语带苦涩。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麽。」东轻拢眉，不解问道。自己何曾报复他什麽了？！
「你故意让艾娜爱上你，再把她送到我那里…」
「我没这麽卑鄙，而且…你受的惩罚也够了…」说到最後，想起死去的艾娜，东的口气不禁柔软下来。
「不是故意的？！」齐格喃喃道：「可她还是爱上你了。既然对她们无心，为何还要对她们这麽温柔？！你难道不知自己的魅力吗？！只要你笑一笑谁能逃过你的手掌？！」
这…也太抬举我了吧？！东翻了翻白眼，算是知道齐格反常的原因了，原来是爱上艾娜了。
沈默了会，东说道：「艾娜对我未必是那种感情，倒是你，说句话便把她吓死了，或许她还在意你些。」东对感情迟顿到连锦这般关系密切的人痴恋他十年都一无所觉了，又那里知道艾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