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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为了制作木筏攻打十方吧?哈哈哈,符御使果然走了步妙棋。”
想不到这个没有孙子兵法的异世,竟也深谙“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的道理……雷海城只觉满嘴发苦。早就疑心,仅凭风云十三骑中的两人,怎么可能从坎离城中轻易盗到行军图?
那些追兵对燕十二他们紧追不舍,也无非为了将戏演得更逼真,使天靖深信行军图的重要性。雷海城相信,倘若没有他的意外出现,西岐追兵最后一定会留燕十二活口,让燕十二把这假消息带回十方城。
他的介入,却令燕十二那条汉子送了性命。
甚至他自己,也成了两军对弈的一枚棋子……
紧握的掌心传来刺痛,他听见童弃天还在大笑,“至于陛下今晚的攻城大计,自然是陛下的盟友告诉童某的。”
冷玄身形有丝不易察觉的轻震。公子雪站在他身旁,一直默不做声,此刻突然挥袖拍出一掌,正中冷玄胸口。
一口鲜血喷得公子雪素净衣袖尽是红斑,冷玄似个断线纸鹞飞落高台,正跌进赶来援救的亲卫人堆里。
雷海城一颗心之前跟着冷玄悬到半空,这时反而笃定。有这群死士,当能为冷玄从火海里拼杀出条生路。
心头大石落地,才惊觉热浪炙人,扑面袭来。
火舌,已随大风蔓延开来,顺着木梯舔向高台。台下伏击的弓箭手亦抵不住火势熏烤,纷纷逃散,加入两军混战之中。
只眨眼工夫,高台已被烈焰包围。
“你竟然放走冷玄?”眼看冷玄在亲卫死士簇拥下离高台越行越远,符青凤勃然色变,侧目怒视公子雪。
童弃天也愕然不知所措,见符青凤还在公子雪挟持下,他忙道:“先离开这里再说。”
叫了看守雷海城的兵士过去迎回符青凤。谁知那人刚近身,便被公子雪出手如电,当胸一把揪住抛下高台。
那兵士发出声惨叫,摔得脑浆迸流。尸体亦很快着火,焦臭难当。
公子雪面罩寒霜,冷冷地镇住童弃天,“想救人,先放了雷海城。”
童弃天反更紧了紧手中刀柄。“我皇下了铁令必诛此人,恕童某不能从命。”
一丝血气自公子雪瞳孔深处浮起,纤长五指蓦地锁住了符青凤喉咙,手背青筋微凸。
“原九重,我说过,不许任何人动他。”
他说得很轻很柔,只有符青凤能听清楚。语气之森寒,却似乎能将人五脏六腑都冻结。
符青凤承受着喉头逐渐加重的压迫感,定睛凝望公子雪不容置疑的神情,陡然放声长笑。“原来我的好弟弟居然动了真心。呵,原千雪,你难道就不怕他知道,是谁害得他失陷天靖皇宫受尽折磨?——”
“哗啦”一声巨响,盖住了高台上诸人惊呼。支撑着高台的木柱脚里有两根已被烈火烧断,高台轰然坍塌了大半边。
童弃天和梁五猝不及防险些跌进台下火海,忙攀住了高处。
捆着雷海城的那根木柱失去平衡,直向肆虐飞舞的火蛇中倒落。
公子雪大喝一声,再也顾不上跟符青凤口舌争锋,猛地推开手里的累赘,双掌提起面前一根粗长木桩奋力抛出。
木桩一头不偏不倚地顶住了捆绑雷海城的木柱上端。公子雪紧随而至的一脚力蕴千钧,将木桩另一头直楔入地,遏住木柱倾倒之势。
一人一柱就此斜横三丈高空。雷海城身下,火舌烧得那些尖刀渐渐转红。
公子雪肩头微晃,就要掠上前去替雷海城解开束缚。
耳边劲风拂过,寒气令颈后肌肤炸开无数寒粒,他遽然顿住飞掠中的身形,翩若惊鸿地向旁急滑两步,避开了符青凤点向他的泥金折扇。
“他是我西岐吞并天靖一统天下的绊脚石,非死不可。”
符青凤“哗”地打开折扇,拦在了雷海城和公子雪之间,微微眯起桃花眼,杀气随冷笑四溢。“想救他,就从我身上跨过去。原千雪,你想为他轼君吗?”
公子雪眼角突跳两下,没再出声。火光映着他清秀脸容,阴晴变幻,诡异如魍魉。
符青凤占了上风,得意一笑,对刚站稳的童弃天喝道:“你还不快动手杀了雷海城?”
这一声带着无上威仪,童弃天想都没多想,应声举刀便朝雷海城当头劈去。
眩目刀光从天而降。雷海城从胸腔最深处吐出口长气,竟对童弃天笑了笑。
死到临头还能得出来?童弃天一怔,手里的刀也停了一拍。
只是白驹过隙般的刹那,然而雷海城等待良久的就是这稍纵即逝的时机。
被反绑木柱后的右手不可思议地从绳索里探出,食中两指夹着方薄如纸的刀片,一点微芒,在童弃天错愕惊恐的眼瞳里急遽放大——
连受几天的麻药荼毒,雷海城怎么还有力气出手?又是什么时候割断绳索的?……鲜血箭一样从脖子的大动脉狂飙半空,童弃天所有的思索也就到此为止。
他的胳膊仍维持着高举佩刀的姿势,双目圆睁,似乎至死都不服气自己会丧生在一个本该毫无威胁的俘虏手中。
染血的刀片从指缝里滑落,雷海城垂下右手,掌心血肉模糊。
“有时候,痛可以激发一个人的潜能。”他朝着童弃天的尸体,悠悠道。
执行绝密任务,谁也不敢保证绝对不会失手。所以特种营培训的日子里,雷海城和同伴有相当一部分时间是在接受药物训练,培养对各种迷幻药剂的免疫力,确保万一任务失败被擒,也不会在敌人的药物作用下泄密。
雷海城第一次接受药物注射时,教官说,让神智保持清醒的最好方法就是痛。
即使如今这个身体不再具备前世积累的抗药性,雷海城仍记得如何对抗药物的侵袭。
他该感谢童弃天的过于自信,在接连喂了他两天麻药后以为他已经无反抗能力,今晚竟然没有继续对他下药。
高台上,他就一直紧攥藏匿掌心的刀片,靠钻心的痛刺激神经,悄悄积聚起丝缕微弱力气。
在平时,这点好不容易攒起来的力气也许连个孩童也打不倒,但用来对付一个完全没把他放在眼里的对手,已足够。
从童弃天出手到气绝,其实快如电光火石。
尸身未坠,公子雪也已形如鬼魅飘近,满脸怒色在看到童弃天颈中致命伤口时微敛,十指攻势却未停,仍然噗嗤插进了童弃天胸膛,指尖一勾,竟生生将一颗还在跳动的心脏扯了出来。
血从碗口大的创口涌出,童弃天尸体摔下高台,穿在了刀阵上。
雷海城见他手段如此狠毒不由心悸。
符青凤更是面色铁青,“原千雪,你是决意要跟我作对了?”
“我不会杀你。”公子雪扔掉心脏,撩起衣摆抹着双手血迹,眼底血气益发浓重,宛如蒙了层看不透的血雾。“除非你想逼我篡位。”
符青凤嘿一声,森然冷笑道:“原千雪,这才是你的真心话罢。我就知道你——”
话音倏忽顿住,因为这时高台再禁不起烈焰烧灼,发出阵摧枯拉朽的响声,彻底倒塌。
公子雪立掌如刀,割裂了雷海城身上束缚,一声清啸,抓着雷海城飞身跃起,足尖在木柱借力一点,凌空挪出数丈,已避开了那片尖刀。
身后一人凄惨大叫。雷海城回头,正见符青凤踩着梁五身体越过刀阵火海。
“你的腿,又被谁伤的?”公子雪落地,便发现雷海城手脚绵软无力,看到雷海城裤脚上开始有血渗出,他声音寒到极点。
“是童弃天。”雷海城匆匆回答,不想再在这个话题上浪费时间。背后越来越难以忍受的热浪提醒他必须尽快逃离,否则将与坎离城一同化为灰烬。
大火几乎已经烧着了所能波及的一切东西,整座城池都被浓烟笼罩着,辨不清方向。
雷海城知道,有一个地方必可逃生。
他撕下片衣物捂住口鼻,拉着公子雪踉跄奔向火势渐旺的守将府。
童弃天火烧天靖大军,断不会将自己也置之死地。既把高台搭在了守将府门前,那么湛飞阳房内的秘道应当就是最近的生路。
逆着烟雾冲进房内,他示意公子雪推开那已经有着火迹象的沉重书柜,遁入地道,将浓烟和热度摈弃身后。
地道里潮湿依旧,积水在两人脚下溅起水花。沉闷的脚步声中,公子雪缓慢开口,声音不大,但经幽深地道回荡,格外清晰。
“雷海城,你没有什么要问我吗?”
“你想我问什么?原千雪……”感觉到公子雪扶着他肩膀的指尖加重了力道,雷海城苦笑。
他并没有错漏先前公子雪和符青凤的对话,说不吃惊是假的。怎么也猜不到洛水国的大公子、风陵四相之一,竟然也是西岐皇室中人。
为了吞并天下的霸业,西岐皇族显然煞费苦心,策划图谋了多年。
一个符青凤,谈笑风流间已将风陵攫入囊中,再加上公子雪,天靖还能在这城府深沉的两兄弟虎视耽耽下支撑多久?……
肩头猛地传来阵刺痛,把他从沉思里拉回。
他抬头,公子雪双目在黑暗里异常光亮。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面对再恐怖险恶的对手境况,雷海城也不曾害怕退缩过。可此刻眼前的公子雪,令他也为之战栗。
公子雪眼神狂热,仿佛想用视线将他的心给剥出来。
“雷海城,你怎么想都没关系,我只要你明白,我不会再让任何人动你一根头发的。”
雷海城张了张嘴,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地道里却突然有个清朗的声音冷笑道:“他早就被你折磨得生不如死,险些命丧天靖宫中。你还假惺惺地做什么?”
符青凤也逃进地道来了?!雷海城微凛,就听公子雪爆出声怒吼。
“你闭嘴,原九重!”五指如钩抓落石壁上一块石头,朝着冷笑声的来源飞掷过去。
第三十章
符青凤听风辨形,晃肩避开了飞石,点起火折子。
他慢慢走到雷海城两人身前数步处才停下,不理会公子雪阴沉脸色,反朝雷海城笑道:“雷海城,或者该叫你尘烟,你想不想知道当初是谁出卖你,将你行刺天靖皇帝的计划泄露给冷玄的呢?”
公子雪嘴唇抿成条刀锋般的细线,高瘦的身影绷得死紧,面容被火折子的微光照着,忽明忽暗。
雷海城以为他即将对符青凤痛下杀手时,公子雪却又低又快地道:“原九重,你不用浪费口舌。没错,尘烟行刺的事情从头到尾,确是我暗中怂恿操纵,我不会否认。不过——”
他缓缓转望雷海城,“不论你相信与否,我公子雪对你绝无加害之心。”
符青凤并不知道雷海城借尸还魂的秘密,听到公子雪自相矛盾的说辞,不禁嗤笑。
尘烟这躯体,到底还背负了多少阴谋诡计和秘密?要纠缠他到什么时候?雷海城不愿追根问底,再去剥开自己心里那些血淋淋的回忆,唯有摇头苦笑的份。
鼻端闻到呛人烟味,他顿时警觉。
地道入口处已经被火光淹没,浓烟夹杂着火星灰烬,往三人席卷而来。
“快走。”一旦地道里的氧气被烧尽,他们都逃不掉窒息的下场。
符青凤吹灭了手里的火折子,见挑拨无用,他冷冷道:“原千雪,我早在雷海城身上下了毒,你不要解药吗?”
雷海城心头一震,公子雪已呼地转身,飘到符青凤跟前,“什么毒?”
“小心!”看到一丝狡狯滑过符青凤眼瞳,雷海城高声示警却已迟了。几点蓝芒从符青凤扇柄直射公子雪,没入他小腹。
“原千雪,你想跟我斗还嫌太早,哈哈……唔……”符青凤讥笑遽然中断。公子雪一掌挥出,看似轻飘飘毫不着力,正拍中符青凤左肋,带起细微的骨头碎裂声响。
符青凤连退几步,砰地坐倒,大口呕血。
公子雪的情形比他好不到哪里去,伸手捂住了小腹,额头满是冷汗,连腰也直不起。
烟雾几已灌满了整条地道。
脖子像被人扼住了一样呼吸艰难——缺氧休克的前兆。
换在平时,以雷海城的脚力早奔出了地道,可现在手脚酥软,拖着条伤腿,还要带上个中了暗算的公子雪,只怕没走到一半,就会被浓烟活活熏死。
赌一把!他一咬牙,凑近公子雪耳边道:“你还有力气吗?地道上面是河流,只要打破顶上石壁就有机会逃出去,咳咳……”
上次走出地道后,他就发现地道的大部分走向都跟地面的河道重合。而从地道上方的潮湿度推断,地道顶部与河床的距离应该非常近。
一股烟气在他说话的当口直冲进咽喉,雷海城呛得眼泪都快冒了出来。
公子雪吃力地抬起头,打量头顶。长满暗青苔藓的石缝里不时有水珠滴下……
“你让开!”他强忍伤痛,双掌用尽全力击向头顶。
碎石四迸,地道两壁仿佛都在摇动。
公子雪双眼血光大盛,再度推出双掌。
掌缘青气流转,掌心却猩红胜血。
“破!”
双耳因类似炸弹爆破的声浪有瞬间失聪。奔腾的河水已沿头顶井盖大小的缺口倾泻而入,势如越闸猛兽。
雷海城在公子雪发掌时已经吸足一口长气,屏住了呼吸。
河水迅速灭顶,冲刷到身上的力道重逾千斤大锤。生死关头雷海城反而激发起求生本能,双手死死抠进岩石缝隙里顶着水压一寸寸向上攀。
要在河水灌满地道前游出缺口,不然多半会被淹死。
他心里咒骂着该死的麻药,脚底忽然被公子雪双手抵住,一股大力托着他往上一送,雷海城大半个身体已穿过了缺口。
他惊喜交加,回头想去拉公子雪,却愣住了。
公子雪的脸在幽暗的河水里更显得惨白如纸,几缕血丝溢出嘴角,跟散乱的长发飘浮水中。
看到雷海城伸过来的手掌,公子雪嘴角牵了牵,似乎笑了一下,也举高胳膊去握雷海城的手。
两人指尖刚碰到对方,一阵强大暗流涌来,转眼就将公子雪冲离了雷海城的视线,不知去向。
雷海城脑海刹那间空白,直到肺部储存的氧气即将耗尽,他才被窒息般的痛苦感觉惊醒,机械地蹬腿、挥臂……
被烈火焚烧一宿的夜空终于褪去血红,用鱼肚白迎来了黎明。
晨风凉如水,吹得坎离城外长草伏地瑟缩,却洗不去渗透在空气中的腥浓血味。
雷海城湿漉漉地趴在岸边草丛里,眼前不停晃动着的,竟是公子雪冷冷的、光亮的眼睛。
那么目空一切的骄傲,却总是静静地凝视着他……直至被河水湮没。
继湛飞阳之后,公子雪也在他眼皮底下消逝了。
天地间,他仍只是一缕孤魂。
一点骇人的空虚和阴冷从空荡荡的胸口扩散到全身,他茫然听着河水拍岸,不知道自己该思考点什么。
隐隐震动从地底响起,他听出那是马蹄翻飞。麻木的身躯却拒绝做出任何反应,甚至连抬头观望一眼的欲望都没有。
蹄声越奔越近。“每寸地方都仔细搜,一定要把符御使找出来……”
这个声音……雷海城终是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拨开了面前杂草。
河对岸,一行三十来个西岐骑兵顺流在土丘草丛间搜寻。
为首发话那男子容颜精悍,正是雷海城昨晚见过的央回。他脸上添了数条伤疤,血迹犹新,显是昨夜激战所致。
两岸宽不过丈许,央回目光逡巡之际正与雷海城视线碰个正着。看清雷海城面容,央回一惊后狂喜——擒获天靖的定国王,不啻立下天大军功。
“抓住他!”他大喝下令,马鞭急甩,领着手下兵士策马涉河直冲过岸,一路溅起漫天水花。
真是冤家路窄!雷海城苦笑着强撑起身体,才跑了两步,腿脚无力,竟在个微隆的小土丘上绊了一跤,顺着斜坡滚落,挣扎几下都没爬起来。
央回诸人已越过河流,见他摔倒无不欢呼。
有个兵士求功心切,想抢在他人之前捡个现成便宜,便擅自拍马冲去斜坡,跳下马背拿了绳索就准备捆人。
刚抓住雷海城一条胳膊,原本看似虚弱不堪的雷海城霍然扣住他脉门,一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踢向男人下身最脆弱的地方。
“啊啊!!!”兵士惨叫着倒地翻滚。
雷海城没时间同情他,用最后一点力气翻上了那兵士的坐骑,向东狂驰。
麻药的后遗症还没有完全消失,腿伤更不容他跟敌人缠斗。他现在只祈祷前方不再遇到西岐军队。
身后传来急骤的马蹄声,央回等人紧追不舍。
破空声直袭身后,不似箭矢带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