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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畔神箭-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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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伊恩·弗莱明
声明:本书由网(。。)。

蜂鸟是牙买加地区最美丽的鸟,也有人说是世界上最美丽的鸟。它有一个美称:“鸟大夫”。雄鸟身长约九英寸,但尾巴就占了七英寸,两根黑色长羽毛弯成弓状,相互交叉,内侧形成扇面。翅膀是墨绿色,脑袋和冠羽油黑发亮,黝黑的眼睛闪着智慧诚实的光,长长的尖嘴猩红诱人。鸟的整个身体呈现翡翠绿色,每当阳光照在它的前胸上,就会幻发出奇异的光彩,灿烂夺目。在牙买加,惹人喜爱的鸟往往有自己的美称,蜂鸟之所以被称为“鸟大夫”,是因为它尾部的两根黑色长羽毛颇有些象旧时医生的黑色燕尾服。

哈佛洛格太太十分喜爱她饲养的两只家族峰鸟。自从她结婚嫁到康泰克地区,就每天看着它们吸啜蜜糖,玩耍争斗,垒窝筑巢,做爱生子。她现在已经年过半百,这两只家族的蜂鸟所养育的子女一代接一代,不计其数。最初的两对鸟夫妻按照哈佛洛格太太的姨妈和姑妈夫妇的名字命名为佩拉姆斯和西丝贝,戴弗尼斯和奇洛,以后的鸟夫妇们都保持着这些姓氏。

哈佛洛格太太这会儿正坐在宽敞的凉台上,身旁摆着一套精制的茶具,她观赏着佩拉姆斯发出凶猛的“啼——啼——啼”尖叫,向戴弗尼斯发起攻击,大概是戴弗尼斯闯进了佩拉姆斯的领地,偷吃了属于它的蜂蜜。两只小巧玲珑的鸟儿象墨绿色的流星一样,旋转着在绿荫满地、花木扶疏的草地上掠过,一会儿又消失在远处的一小片柠檬树丛中。过一会儿它们还要飞回来。

这两个家族间连续不断的战争不过是一种好玩的游戏,绝不会是为了争吃蜂蜜。这座美丽而巨大的植物园供给它们的蜂蜜绰绰有余。

哈佛洛格太太放下茶杯,拿起一块三明治,说道:“这种表演真叫人害怕。”

哈佛洛格上校从他手中的《每日新闻》上方伸出头来问:“谁在表演?”

“佩拉姆斯和戴弗尼斯。”

“是的,你说的对。”哈佛洛格上校应付似地答道。他仍然想着在报纸上看到的那些消息。他说:“我看,巴蒂斯塔不久就要逃亡,卡斯特罗正在继续施加压力。今天早晨巴克莱公司告诉我,说有一笔巨额资金已经转到这边来,购买比莱尔那片地方。你知道那地方,亲爱的。一千英亩的土地上飞满了牛虻,那幢房子里全是红蚂蚁,不到圣诞节就肯定会被蛀倒。就这种地方居然卖了十五万英镑!有个大人物突然离开但买下了那幢破烂不堪的布鲁哈堡旅馆。还有传言说吉米·法柯森也为他的地盘找到一个买主。”

“这对于尤苏拉倒是很好的事儿。那可怜的宝贝儿无法在这里再撑下去了。但我不主张把整个岛屿都卖给那些古巴人。不过蒂姆,那些古巴人怎么会有这么多钱来买这些产业呢?”

“谁知道,不外乎歪门邪道,游说募捐,加上政府贷款,说不定还强取豪夺。那些家伙一定是想把钱弄出古巴,再马上投资出去。牙买加就是个资金周转的好地方。我估计一两年后,等政局稳定、卡斯特罗掌权肃清反对派后,他们会把这些产业再卖出去。真可惜。象比莱尔家那片地方过去可是一笔巨大财富。”

“比莱尔的祖父在世时,方圆有一万多亩呢。那些想绕过那里的人一连走了好几天才走完。”

“比莱尔只会吃喝玩乐,挥霍祖上的财产。我敢说他早就办好手续要移居伦敦了。又一个古老的家族破败衰亡了。不知下一个又该轮到谁,但愿不是我们。感谢上帝,幸亏我们的女儿尤迪喜欢这地方。”

哈佛洛格太太深有同感地说道:“是的,亲爱的”。她敲了敲铃,招呼仆人来收拾茶具。阿加莎从橙色墙壁的客厅里走出来。她肤色深黑,身材粗壮高大,头上围着一条旧式的白头巾。这种白色头巾在牙买加早已过时,只有在穷乡僻壤还能见到。阿加莎身后跟着一个漂亮的混血少女,她从玛丽亚港来,名叫菲丽普丝,哈佛洛格太太想培养她接女仆的班。哈佛洛格太太对阿加莎道:“我们该装瓶了,阿加莎。番石榴今年成熟得早。”

阿加莎面无表情:“是的。但我们还得需要一些瓶子。”

“为什么?去年我刚从金斯顿弄了二十四个最好的给你。”

“是的,可是有五、六个已经用来装麦芽浆了。”

“天哪,这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阿加莎拣起一个大银盘,看着哈佛洛格太太,等着挨训。

哈佛洛格太太是个随和的人。她不是牙买加本地人,所以她不知道麦芽浆是什么,也不想寻根究底。既然瓶子不够,她只好说:“噢,好吧,阿加莎。等我到金斯顿的时候再多弄些回来。”

“好的,太太,”阿加莎说着,领着年轻姑娘回房里去了。

哈佛洛格太太拿出一个花边,做着针线活。她的指头机械地动着,眼睛搜寻着她的爱鸟。哦,两只鸟战士回来了。它们翘着优雅的尾巴,在花丛间徜徉,从容洒脱。太阳低垂在地平线上,“鸟大夫”们时不时地闪耀出美丽动人的翡翠色。一只鸟站在鸡蛋花的枝梢上,开始了它的晚场表演。树蛙发出了叮咚声。黄昏降临了。

康泰克的面积约两万英亩,位于波特兰郡境内布鲁山脉最东部的一座叫坦德雷弗利山的脚下。是由奥利弗·克伦威尔将军赐给哈佛洛格祖先的。与许许多多当时以及后来的其他移民不同,哈佛洛格家族历经三百多年风风雨雨,遭遇了地震和飓风的袭击,经过可可、蔗糖、柑桔和椰子种植的兴衰起落,仍然能在今天支撑着这片巨大的农场。从丰收的香蕉和茁壮的畜群就可以看出这是岛上最富有、个人财产经营最好的一家农场。饱受地震与飓风伤害后重建的那幢楼房,活象个杂交的混血儿:两层楼建在古老的旧石基上,梁柱用红松木做成,两侧单层耳房悬出,室内结构是牙买加式的银杉木天花板套间。哈佛洛格夫妇此刻正坐在楼房正中凹进去的阳台上,面前是错落有致的花园。周围是茂密的密林,一直延伸到20  里远的海边。

哈佛洛格上校放下了报纸:“好象有汽车的声音。”

哈佛洛格太太语气坚定地说:“如果是从安东尼奥来的那些人,你干脆躲起来,不理他们。我实在受不了他们关于英格兰的那些夸夸其谈。上次他们俩居然喝了起来,害得我们老是开不了晚饭。”她忽地站起来,“我去叫阿加莎,就说我犯了偏头疼病。”

阿加莎正好从客厅里走出来。她面色紧张,后面跟着3 个男人。她慌慌张张地说道:“这几位先生从金斯顿来,要见上校。”

领头的男人从女管家身后挤上前,头上带着一顶短边、圆周呈波浪的巴拿马礼帽。他左手把帽子取下来,捧在胸前。阳光照在他那油光光的头发和满口堆笑的两排白牙齿上。他抢步上前,伸出一只张开的大手。“我是冈扎尔斯少校,从哈瓦那来。上校,见到您很高兴。”

他说话带着牙买加出租汽车司机挤出来的那种美国口音。哈佛洛格上校只好站起来,轻轻碰了碰伸过来的手。他扫了一眼少校身后那两个男人,他们一动不动地站在门边,各自提着一只热带地区常见的新式旅行袋,即泛美公司夜宿提包,看上去重得很。这时,两个人同时弯下腰去,把提包放在他们的鞋边,然后又才站直。他们头戴扁平白色的帽子,透明的绿色鸭舌遮檐把绿影投在高高的颧骨上。他们目不斜视地看着少校,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这两位是我的副官,”少校介绍道。

哈佛洛格上校从口袋里掏出烟斗,填上烟丝。他坦直而冷淡的地打量着少校和他的手下,脑子里在考虑怎样才能把这几个人引进他的书房,引到他的写字台附近,因为在他的写字台抽屈里有一只左轮手枪。他说:“先生们,请问有何贵干?”他点燃烟斗,透过烟雾看着少校的脸。

冈扎尔斯少校摊开双手,挂着宽厚的笑容,金黄色的圆眼睛里流露出愉快和友善。“我们到这儿来是为一件公务,上校。我想介绍您认识哈瓦那的一位绅士,”他右手一挥,“他德高望重,是个十分和善的人。”风扎尔斯少校一副真诚的样子,“您一定会喜欢他的,上校。他委托我转达他对您的问候,并顺便询问一下您的资产价格。”

这时,一直在一旁含着微笑彬彬有礼地看着整个场面的哈佛洛格太太一下子站到丈夫身边。她似乎不想使面前这人过于尴尬,于是和蔼地说道:“真难为情,少校。在这种肮脏的地方只有一条路好走。您的朋友应该先写封信来,或在金斯顿向人打听一下,要么就去政府问问。您瞧,我丈夫一家子在这儿住了差不多有三百年。”她依然温文尔雅,略带歉意地看着对方,“我们根本不打算出售康泰克,所以没有必要谈这个问题。我不知道您那位朋友怎么会想起这个主意的?”

冈扎尔斯少校微微鞠了个躬,又把笑脸转向哈佛洛格上校,好象没听见哈佛洛格太太的话似的。他继续说道:“我的这位先生听说,这儿是牙买加最好的一处地产。他为人很慷慨,您可以出任何一个合理的价格。”

哈佛洛格上校干脆地答道:“您刚才已经听到我太太的话了,我的资产不会出卖的。”

冈扎尔斯少校哈哈大笑,听上去十分豪爽。他摇了摇头,似乎是在向一个不懂事的孩子解释他不懂的事情。“您还没弄懂我的意思,上校。全牙买加,我的主人就看上您的产业,其它的统统不屑一顾。他有一笔钱,一笔资金需要投资。而这笔资金正想在牙买加找出路,所以我的主人希望能在您这儿找到这笔钱的归宿。”

哈佛洛格上校捺住性子说:“您的意思我完全明白,少校。可是非常抱歉,您这是在浪费自己的时间。起码在我有生之年,康泰克绝不出卖。所以只好请您原谅了,我和妻子吃晚饭总是挺早,而你们也还要赶路呢。”他顺着凉台往右边做了个手势,“这儿是一条通向你们汽车的捷径,让我指给你们看。”

哈佛洛格上校有礼貌地先走了一步,但他发现冈扎尔斯少校仍然站在原地不动,只好停了下来。他的目光变得冷峻起来。

冈扎尔斯少校的笑容也在渐渐消失,目光变得很强硬,但态度依然没变,声音还是那么友好。“请等一下,上校,”他朝身后简短地吩咐一句,哈佛洛格夫妇同时发现他那张快活的假面孔随着他的厉声吩咐悄然消失了。哈佛洛格太太预感到某种不安,她往丈夫身边贴近了一些。那两个男人听到命令后,拎起他们的泛美公司夜宿包走上前来。冈扎尔斯少校将提包上的拉链拉开,提包绷紧的大口张开了,里面满满装着的是大叠的崭新美钞。冈扎尔斯少校伸出双手道:“这里每张都是100 美元的面值,全部是真币,一共五十万,也就是说,相当于你们的十八万英镑。这可是一笔不小的财产,上校,足够你们在世界上任何一个地方过好日子。也许我的主人愿意再增加两万英镑,凑个整儿。您可以在一周内听到消息。我们所需要的不过是半张有您签字的纸片。其余的事儿可以找律师去做。那么好吧,上校,”冈扎尔斯脸上又露出媚笑,“让我们干脆点,说声‘好’,握握手,然后提包就留在这儿,你们则可以去吃晚饭。”

哈佛洛格夫妇脸上都现出愤怒和厌恶的表情。可以想象哈佛洛格太太第二天将怎样描绘:“俗气而卑鄙的小人,自以为有两个装满了钞票的肮脏的塑料提包就可以为所欲为!蒂姆可真是好样的,他当即叫那家伙连同他那恶心的臭钱一起滚蛋。”

哈佛洛格上校厌恶地撇了撇嘴说:“少校,我刚才已经把我的态度讲得很清楚了。无论你们出什么价格,我的产业都不卖。我并不象一般人那样渴望金钱。我现在唯一的要求是您马上离开这儿。”哈佛洛格上校把他的熄了火的烟斗搁到桌上,好象要卷起袖子准备干一场似的。

冈扎尔斯少校变了脸,嘴巴还在露着牙齿笑,但此刻的模样已经是一种恼羞成怒的尴尬窘态,本来彬彬有礼的金色眼眸变得象两块硬硬的黄铜。他压低声音说道:“上校,是你没听清楚,而不是我。现在你听好了,我的主人告诉我,如果您拒不接受他最宽容的条件,我们还有另一种办法可以采用。”

哈佛洛格太太突然感到大祸将临,她把一只手放到海弗克上校的的胳膊上,使劲捏着。上校安慰地抚摸着太太的手。他紧闭的嘴唇里吐出了几个字:“少校,请您马上离开,否则,我要叫警察了。”

冈扎尔斯少校吐出红红的舌尖,缓缓地舔着嘴唇。他的脸上没有一丝光,表情紧张而阴沉。他冷冷说道:“上校,您说在您有生之年不肯出卖这桩产业,您下定决心了吗?”他右手伸到腰后,指骨节咔嗒响了一下。站在他后面的两个男人亮出持枪的手,野兽般的锐利目光盯着少校背在身后的手指。

哈佛洛格太太吃惊地用一只手捂着嘴。哈佛洛格上校努力想说一声“是”,但嘴巴发干没能发出声来。他咽了一口唾沫。眼前的一切真让人难以置信。这卑鄙下流的古巴无赖一定是在吓唬人。他含糊地应了一声:“唔,是这样。”

冈扎尔斯少校微微点了点头:“既然如此,上校,我的主人只好与您的女儿进行谈判了。”他把手指一勾,然后闪开身,腾出了开火的地方。“砰,砰,砰……”枪声不断,直到两个身体已经躺倒在地,子弹还在射击。

冈扎尔斯少校弯下腰,检查了一下弹着点,然后这三个小个子男人疾步走进橙色客厅,穿过大厅里深色的红木雕刻家俱,从前门走出来,不慌不忙地爬进一辆挂着牙买加牌号的黑色塞丹牌轿车。冈扎尔斯少校发动了汽车,两个枪手笔直地坐在椅背上,汽车不紧不慢地开上罗伊尔·帕姆斯大路。在大路与通往安东尼奥港的公路的交界处,一段剪断的电话线悬在树枝上,象是闪闪发光的植物藤蔓。冈扎尔斯少校小心地开着车,熟练地穿过窄路上的坑坑洼洼。开上沿海的柏油公路后,他加大油门。二十分钟后,三名凶手来到一个装卸香蕉的喧闹的小码头,把偷来的汽车开到公路边的草地上,下了车,往前步行了200 来米,穿过一条行人稀少而宽敞的街道,来到码头。一艘小快艇正等着他们,嘟嘟地排着气泡。三个人登上小艇后,它嗡嗡地叫着,犁开静止的水面冲了出去。曾经有个美国女诗人把这儿称为是世界上最美丽的港口。可是有谁数得清,这美丽下面隐藏着多少罪恶呢?

不一会儿,小艇驶到一艘五十吨的轮船边。三个人登上甲板,小艇留在水中打转。轮船的双缸柴油发动机吭吭哧哧地咆哮着,船尾甩下片片鳞波,沿着深水道扬长而去。

与此同时,在康泰克的凉台边上,蜂鸟在哈佛洛格太太心脏上方低低地盘旋,俯身注视着。不,这事儿与它无关。它快活地飞走,飞向它茂密的树丛中的栖息处。

远处传来一辆小型越野车的马达轰鸣声,然后一个急转弯在门前刹住。

要是哈佛洛格太太还活着,她准又会唠叨起来:“尤迪,亲爱的女儿,我告诉你多少次了,别在拐角处开那么快,把路上的沙子都溅到草坪上了。你知道那会给刈草机带来多少麻烦呀!”

一个月之后,伦敦。这是十月初第一个星期的睛朗天气。在情报局M 局长的办公室里,詹姆斯·邦德坐在局长对面,倾听着窗外公园里刈草机的喧闹声,呼吸着隐隐传来的刈草时那种草和泥土的芳香。在邦德看来,这些电动刈草机是明媚的秋天里最美妙的声音,可惜的是这种破旧机器发出的钢铁的催眠曲正在永远地从世界上离去。

邦德象这样坐在那里浮想联翩已经有三分钟了。三分钟前,他走进办公室。从局长称呼他“詹姆斯”,而不是他的代号“007 ”,他就知道,这次任务非同寻常,可能是从私人角度布置的,并且与其说是命令,还不如说是请求。现在,三分钟过去了,局长那只烟斗还没有点燃,而局长目光中那种格外谨慎的担忧更加证明了邦德的猜想。

终于,局长点燃了烟斗,转椅在写字台前旋转过来,接着,一盒火柴隔着红皮革桌面朝着邦德飞去。邦德赶紧接住,有礼貌地把它转了个向,放回写字台中央。M 局长微微一笑,似乎猜到了邦德的心思。他亲切地说道:“詹姆斯,你想过没有,一个舰队里,其他每个人都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只有总司令除外。”

邦德皱了皱眉说:“这我倒没想过,先生。但我理解您的意思。别人只是执行命令,而元帅却要作出决定。我猜这意思是说最高统帅其实是最孤独的岗位。”

M 局长把烟斗猛地放在一旁:“英雄所见略同。有的人注定脾气暴躁,有的人不得不做最后的决定。如果你连快速向海员发布命令都做不到,那你就不配当这个舰队司令。有些人是虔诚的宗教徒,因为他们可以把决定权交给上帝。”M 局长好象在想着什么事情。“我在情报部里就常常想那样做,但上帝却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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