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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那些事全集-第2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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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偏偏就是皇帝。

 

大明有无数木匠,但只有一个皇帝,无论是皇帝跑去做木匠,还是木匠跑来做皇帝,都是彻底地抓瞎。

 

当然,许多书上说这位皇帝是低能儿,从来不管政务,不懂政治,那也是不对的,虽然他把权力交给了魏忠贤,也不看文件,不理朝廷,但他心里是很有数的。

 

比如魏公公,看准了皇帝不想管事,就爱干木匠,每次有重要事情奏报,他都专挑朱木匠干得最起劲的时候去,朱木匠自然不高兴,把手一挥:我要你们是干什么的?

 

这句话在手,魏公公自然欢天喜地,任意妄为。

 

但在这句话后,朱木匠总会加上一句:好好干,莫欺我!

 

这句话的表面意思是,你不要骗我,但隐含意思是,我知道,你可能会骗我。

 

事实上,对魏忠贤的种种恶行,木匠多少还知道点,但在他看来,无论这人多好,只要对他坏,就是坏人;无论这人多坏,只要对他好,就是好人。

 

基于这一观点,他对魏忠贤有着极深的信任,就算不信任他,也没有必要干掉他。

 

叶向高正是认识到这一点,才认定,单凭这封奏疏,是无法解决魏忠贤的。

 

而东林党里的另一位明白人黄尊素,事发后也问过这样一个问题:

 

“清君侧者必有内援,杨公有乎?”

 

这意思是,你要搞定皇帝身边的人,必须要有内应,当然没内应也行,像当年猛人朱棣,带几万人跟皇帝死磕,一直打到京城,想杀谁杀谁。

 

杨涟没有,所以不行。

 

但他依然充满自信,因为奏疏在社会上引起的强烈反响和广大声势让他相信:真理和正义是站在他这边的。

 

但是实力,并不在他的一边。

 

奏疏送上后的第五天,事情开始脱离杨涟的轨道,走上了叶向高预言的道路。

 

底线

 

焦头烂额的魏忠贤几乎绝望了,面对如潮水涌来的攻击,他束手无策,无奈之下,他只能跑去求内阁大臣,东林党人韩旷,希望他手下留情。

 

韩旷给他的答复是:没有答复。

这位东林党内除叶向高外的最高级别干部,对于魏公公的请求,毫无回应,别说赞成,连拒绝都没有。

 

如此的态度让魏忠贤深信,如果不久之后自己被拉出去干掉,往尸体上吐唾沫的人群行列中,此人应该排在头几名。

 

与韩旷不同,叶向高倒还比较温柔。他曾表示,对魏忠贤无须赶尽杀绝,能让他消停下来,洗手不干,也就罢了。

 

这个观点后来被许多的史书引用,来说明叶向高那卑劣的投降主义和悲观主义思想,甚至还有些人把叶先生列入了阉党的行列。

 

凡持此种观点者,皆为站着说话不腰疼、啃着馒头看窝头之流。

 

因为就当时局势而言,叶向高说无须赶尽杀绝,那只是客气客气的,实际上,压根就无法赶尽杀绝。

 

事情的下一步发展完美地印证了这一点。

 

在被无情地拒绝后,魏忠贤丢掉了所有的幻想,他终于明白,对于自己的胡作非为,东林党人是无法容忍,也无法接纳的。

 

正邪不能共存,那么好吧,我将把所有的一切,都拉入黑暗之中。

 

魏忠贤立即找到了另一个人,一个能够改变一切的人。

 

在皇帝的面前,魏忠贤表现得相当悲痛,一进去就哭,一边哭一边说:

 

“现在外面有人要害我,而且还要害皇上,我无法承担重任,请皇上免去我的职务吧。”

 

这种混淆是非,拉皇帝下水的伎俩,虽然并不高明,却比较实用,是魏公公的必备招数。

 

面对着痛哭流涕的魏忠贤,天启皇帝只说了一句话,就打乱了魏公公的所有部署:

 

“听说有人弹劾你,是怎么回事?”

 

听到这句话时,魏忠贤知道,完蛋了。他压住杨涟的奏疏,煞费苦心封锁消息,这木匠还是知道了。

 

对于朱木匠,魏忠贤还是比较了解的,虽不管事,绝不白痴,事到如今不说真话是不行了。

 

于是他承认了奏疏的存在,并顺道沉重地控诉了对方的污蔑。

 

但皇帝陛下似乎不太关心魏公公的痛苦,只说了一句话:

 

“奏疏在哪里,拿来给我!”

 

这句话再次把魏公公推入了深渊。因为在那封奏疏上,杨涟列举了很多内容,比如迫害后宫嫔妃,甚至害死怀有身孕的妃子,以及私自操练兵马(内操),图谋不轨等等
贪污受贿,皇帝可以不管,坑皇帝的老婆,抢皇帝的座位,皇帝就生气了。

 

更何况这些事,他确实也干过,只要皇帝知道,一查就一个准。

 

奏疏拿来了,就在魏忠贤的意志即将崩溃的时候,他听到了皇帝陛下的指示:

 

“读给我听。”

 

魏忠贤笑了。

 

因为他刚刚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皇帝陛下,是不大识字的。

 

如果说皇帝陛下的文化程度和魏公公差不多,似乎很残酷,但却是事实,天启之所以成长为准文盲(认字不多),归根结底,还是万历惹的祸。

 

万历几十年不立太子,太子几十年不安心,自己都搞不定,哪顾得上儿子,儿子都顾不上,哪顾得上儿子读书,就这么折腾来折腾去,把天启折腾成了木匠。

 

所以现在,他并没有自己看,而是找了个人,读给他听。

 

魏忠贤看到了那个读奏疏的人,他确定,东林党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这个朗读者,是司礼监掌印太监,他的死党,王体乾。

 

就这样,杨涟的二十四条大罪,在王太监的口里缩了水,为不让皇帝大人担心,有关他老婆和他个人安危的,都省略了,而魏公公一些过于恶心人的行为,出于善意,也不读了。

 

所以一篇文章读下来,皇帝大人相当疑惑,听起来魏公公为人还不错,为何群众如此愤怒?

 

但这也无所谓,反正也没什么大事,老子还要干木匠呢,就这么着吧。

 

于是他对魏忠贤说,你接着干吧,没啥大事。

 

魏忠贤彻底解脱了。

 

正如叶向高所说的那样,正义和道德是打不倒魏忠贤的,能让这位无赖屈服的,只有实力。而唯一拥有这种实力的人,只有皇帝。

 

现在皇帝表明了态度,事件的结局,已无悬念。

 

天启四年(1624)十月,看清虚实的魏忠贤,终于举起了屠刀。

 

同月,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皇帝下旨,训斥吏部尚书赵南星结党营私,此后皇帝又先后下文,批评杨涟、左光斗、高攀龙等人,最后索性给他们搞了个总结,一顿猛踩,矛头直指东林党。

 

可以肯定的是,皇帝大人对此是不大清楚的,他老人家本不识字,且忙做木匠,考虑到情况比较特殊,为保证及时有力迫害忠良,魏公公越级包办了所有圣旨。

 

大势已去,一切已然无可挽回。

同月,心灰意冷的赵南星、杨涟、左光斗纷纷提出辞职,回了老家。东林党就此土崩瓦解。

 

   只剩下一个人——叶向高。

 

    叶向高很冷静,由始至终,他都极其低调,魏忠贤倒霉时,他不去踩,魏忠贤得意时,他不辞职,因为他知道,自己将是东林党最后的希望

 

   必须忍耐下去,等待反攻的时机。

 

   但是,他错误地估计了一点——魏忠贤的身份。

 

    魏忠贤是一个无赖,无赖没有原则,他不是刘瑾,不会留着李东阳给自己刨坟。

 

    几天之后,叶向高的住宅迎来了一群不速之太监,每天在叶向高门口大吵大嚷,不让睡觉,无奈之下,叶向高只得辞职回家。

 

    两天后,内阁大学士韩旷辞职,魏忠贤的非亲生儿子顾秉谦接任首辅,至此,内阁彻底沦陷。

 

    东林党失败了,败得心灰意冷,按照以往的惯例,被赶出朝廷的人,唯一的选择是在家养老。

 

    但这一次,魏公公给他们提供了第二个选择——赶尽杀绝。

 

    因为魏公公不是政治家,他是无赖流氓,政治家搞人,搞倒搞臭也就罢了,无赖流氓搞人,都是搞死为止。

 

   杀死那些毫无抵抗能力的人,这就是魏忠贤的品格。

 

    但要办到这一点,是有难度的。

 

    大明毕竟是法制社会,要干掉某些人,必须要罪名,至少要个借口,但魏公公查遍了杨涟等人的记录,作风问题、经济问题,都是统统的没有。

 

    东林党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这样一点:他们或许狭隘、或许偏激,却不贪污,不受贿,不仗势欺民,他们的所有举动,都是为了百姓的生计,为了这个国家的未来

 

    什么生计、未来,魏公公是不关心的,他关心的是,如何合理地把东林党人整死:抓来打死不行,东林党人都有知名度,社会压力太大,抓来死打套取口供,估计也不行,这帮人是出了名的硬骨头,攻坚难度太大。

 

    于是,另一个人进入了魏忠贤的视线,他相信,从此人的身上,他将顺利地打开突破口。

 

    虽然在牢里,但汪文言仍然清楚地感觉到,世界变了,刘侨走了,魏忠贤的忠实龟孙,五彪之一的许显纯接替了他的位置,原先好吃好喝,现在没吃没喝,审讯次数越来越多,态度越来越差。

 

    但他并不知道,地狱之门才刚刚打开。

魏忠贤明白,东林党的人品是清白的,把柄是没有的,但这位汪文言是个例外,这人自打进朝廷以来,有钱就拿,有利就贪,东林党熟,阉党也熟,牛鬼蛇神全不耽误,谈不上什么原则。只要从他身上获取杨涟等人贪污的口供,就能彻底摧毁东林党。

 

    面对左右逢源、投机取巧的汪文言,这似乎不是什么难事。

 

    天启五年(1625),许显纯接受魏忠贤的指示,审讯汪文言。

 

    史料反映,许显纯很可能是个心理比较变态的人,他不但喜欢割取犯人的喉骨,还想出了许多花样繁多的酷刑,比如用铁钩扎穿琵琶骨,把人吊起来,或是用沾着盐水的铁刷去刷犯人,皮肤会随着惨叫声一同脱落。所谓审讯,就是赤裸裸的折磨。

 

    第一次审讯后,汪文言已经是遍体鳞伤,半死不活。

 

    但许显纯并不甘休,之后他又进行了第二次、第三次审讯,十几次审下来,审到他都体力不支,依然乐此不疲。

 

    因为无论他怎么殴打、侮辱、拷问汪文言,逼他交代东林党的罪行,这个不起眼的小人物始终重复一句话:

 

    “不知道。”

 

    无论拷打多少次,折磨多少回,穷凶极恶的质问,丧心病狂的酷刑,这就是他唯一的回答。

 

    当汪文言的侄子买通了看守,在牢中看到不成人形的汪文言时,禁不住痛哭流涕。

 

    然而汪文言用镇定地语气对他说:

 

    “不要哭,我必死,却并不怕死!”

 

    许显纯急眼了,在众多的龟孙之中,魏公公把如此重要的任务交给他,实在是莫大的信任,为不让太监爷爷失望,他必须继续拷打。

 

    终于有一天,在拷打中,奄奄一息的汪文言用微弱的声音对许显纯说:

 

    “你要我承认什么,说吧,我承认就是了。”

 

    许显纯欣喜万分,说道:

 

    “只要你说杨涟收取贿赂,作口供为证,就放了你。”

 

    在短暂的沉默之后,一个微弱却坚定的声音响起:

 

    “这世上,没有贪赃的杨涟。”

 

    六年前,他之所以加入东林党,不是为了正义,是为了混饭吃。

 

    混社会的游民,油滑的县吏,唯利是图,狡猾透顶的官僚汪文言,为了在这丑恶的世界上生存下去,他的一生,都在虚伪、圆滑、欺骗中度过,他的每次选择,都是为了利益,都是妥协的产物。

 

    但在这人生的最后时刻,他做出了最后的抉择:面对黑暗,绝不妥协

 

    付出生命,亦在所不惜。

许显纯无计可施,所以他决定,用一种更不要脸的方式解决问题——伪造口供。

 

在这个问题上,许显纯再次显示了他的变态心理,他一边拷打汪文言,一边在他的眼前伪造证词,意思很明白:我就在你的面前,伪造你的口供,你又能怎么样呢?

 

但当他洋洋得意地伪造供词的时候,对面阴暗的角落里,那个遍体鳞伤,奄奄一息的人发出了声音。

 

无畏的东林党人汪文言,用尽他最后的力气,向这个黑暗的世界,迸发出愤怒的控诉:

 

“不要乱写,就算我死了,也要与你对质!

 

这是他留在世间的最后一句话。

 

这句话告诉我们,追逐权位,利益至上的老油条汪文言,经历几十年官场沉浮、尔虞我诈之后,拒绝了诱惑,选择了理想,并最终成为了一个正直无私的人。

 

血书

 

许显纯怕了,他怕汪文言的诅咒,于是,他找到了一个解决方法:杀死汪文言。

 

死后对质还在其次,如果让他活着对质,下一步计划将无法进行。

 

天启五年(1625)四月,汪文言被害于狱中,他始终没有屈服。

 

同月,魏忠贤的第二步计划开始,杨涟、左光斗、魏大中等东林党人被逮捕,他们的罪名是受贿,而行贿者是已经处决的熊廷弼。

 

受贿的证据自然是汪文言的那份所谓口供,在这份无耻的文书中,杨涟被认定受贿两万两,左光斗等人也人人有份。

 

审讯开始了,作为最主要的对象,杨涟被首先提审。

 

许显纯拿出了那份伪造的证词,问:

 

“熊廷弼是如何行贿的?”

 

杨涟答:

 

“辽阳失陷前,我就曾上书弹劾此人,他战败后,我怎会帮他出狱?文书尚在可以对质。”

 

许显纯无语。

 

很明显,许锦衣卫背地耍阴招有水平,当面胡扯还差点,既然无法在沉默中发言,只能在沉默中变态:

 

“用刑!”

 

下面是杨涟的反应:

 

“用什么刑?有死而已!”

 

许显纯想让他死,但他必须找到死的理由。

 

拷打如期进行,拷打规律是每五天一次,打到不能打为止,杨涟的下颌脱落,牙齿打掉,却依旧无一字供词。

 

于是许显纯用上了钢刷,几次下来,杨涟体无完肤,史料有云:“皮肉碎裂如丝”。

 

然“骂不绝口”,死不低头。 

在一次严酷的拷打后,杨涟回到监房,写下了《告岳武穆疏》。

 

在这封文书中,杨涟没有无助的报怨,也没有愤怒的咒骂,他说:

 

“此行定知不测,自受已是甘心。”

 

他说:

 

 “涟一身一家其何足道,而国家大体大势所伤实多。”

 

昏暗的牢房中,惨无人道的迫害,无法形容的痛苦,死亡边缘的挣扎,却没有仇恨,没有愤懑。

 

只有坦然,从容,以天下为己任。

 

在无数次的尝试失败后,许显纯终于认识到,要让这个人低头认罪,是绝不可能的。

 

栽赃不管用的时候,暗杀就上场了。

 

魏忠贤很清楚,杨涟是极为可怕的对手,是绝对不能放走的。无论如何,必须将他杀死,且不可走漏风声。

 

许显纯接到了指令,他信心十足地表示,杨涟将死在他的监狱里,悄无声息,他的冤屈和酷刑将永无人知晓。

 

事实确实如此,朝廷内外只知道杨涟有经济问题,被弄进去了,所谓拷打、折磨,闻所未闻。

 

对于这一点,杨涟自己也很清楚,他可以死,但不想死得不明不白。

 

所以,在暗无天日的监房中,杨涟用被打得几近残废的手,颤抖地写下了两千字的绝笔遗书。在遗书中,他写下了事情的真相,以及自己坎坷的一生。

 

遗书写完了,却没用,因为送不出去。

 

为保证杨涟死得不清不楚,许显纯加派人手,经常检查杨涟的牢房,如无意外,这封绝笔最终会落入许显纯手中,成为灶台的燃料。

 

于是,杨涟将这封绝笔交给了同批入狱的东林党人顾大章。

 

顾大章接受了,但他也没办法,因为他是东林重犯,如果杨涟被杀,他必难逃一死。且此封绝笔太过重要,如若窝藏必是重犯,推来推去,谁都不敢收。

 

更麻烦的是,看守查狱的时候,发现了这封绝笔,顾大章已别无选择。

 

他面对监狱的看守,坦然告诉他所有的一切,然后从容等待结局。

 

短暂的沉寂后,他看见那位看守面无表情地收起绝笔,平静地告诉他:这封绝笔,绝不会落到魏忠贤的手中。

 

这封绝笔开始被藏在牢中关帝像的后面,此后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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