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包正看了,不由好笑:“看来,两个人是要唱一出两堂会审啊!明显是较上劲啦!”
王氏哭诉道:“我丈夫今天赶早来田里割稻,我见他没吃早饭,就到地头给他送早饭。谁知到了这里一看,他已经倒在血泊之中死去。两位青天大老爷,要给小妇人作主啊!”
两位知县相互望了一眼,然后,向各自的队伍里喊道:“仵作,前去验尸!”看来,两人是又想到一块去了。
包正出列行礼道:“卑职遵命!”胡知县的小眼睛眨巴了两下,向着包正使了一个眼色。包正立刻心领神会,胡知县的意思,是要在验伤上压倒对方,给好他做做脸。
不想,对方也是打得同样的主意,双方的较量暂时又转移到两位仵作身上了。包正打量了一下钱塘县的仵作,只见他年约四十岁上下,身材瘦小苦干,显得精明强干。
包正于是拱手道:“年兄贵姓?”
那人捋了一下颌下的山羊胡,傲慢地说:“不敢,在下姓李。”同时心中想道:“原来是个乳嗅未干的娃娃,量你也没什么见识!”
包正心中暗笑,口中却说道:“李兄先请!”李仵作也不客气,大大咧咧地走进了尸棚,包正也就跟了过去。
只见李仵作呼喝了一声:“酒!”立刻就有一个少年捧着一个酒葫芦走了上来,拔开塞子。龙游县地人都暗暗称奇,这验尸之前,难道还要喝两口?
胡知县岂能放过这个贬低对手的良机,于是笑眯眯地对王知县说道:“哈哈!贵县的仵作想来是生性胆小,所以要喝酒壮胆吧!”
王知县微微一笑,并不答言。却见那李仵作把手伸到葫芦下面,那个年轻的学徒徐徐把酒倒在他的手上。众人这才明白,原来人家是用酒来净手啊。
王知县这下反而笑眯眯地看着胡知县,看得胡知县脸上发烧,连连催促旁边的衙役赶紧扇扇子。
那个李仵作净手完毕,小学徒又递过一双粗布手套。李仵作慢慢地戴在手上,只看得包正羡慕不已,同样是仵作,这差距还是蛮大的呀,看来,我也得研究一下这方面的东西了。
( )
第三十八章 针尖对麦芒
为了一桩人命案,两县之间展开了一场无形地较量。当然,这两位仵作也就成为了较量中很重的一个砝码。
钱塘县的李仵作准备停当之后,又从怀中取出了一个精致的小瓶,里面是金黄色的液体,只见他往手心里倒出了一下,然后用手指蘸了,就在鼻孔下抹了起来,顿时,香气四溢。包正这才看明白,原来抹得是香油。包正不由微微摇头,此法不尽科学,万一现场有什么异味,你不是就闻不到了吗。
那李仵作瞥了包正一眼,然后就走到死者面前,开始验尸。包正也紧随在后,两位仵作,围着一具尸体,仔细地勘察起来。只见死者年约二十五六,身体壮实,粗粗的脖颈上,一道凝血的伤痕横贯咽喉两侧。不知从哪里赶来了无数的绿头苍蝇,正营集在伤口上,肆意吞噬。包正把手一挥,苍蝇嗡嗡而起,随后就又落了下来。看得人头皮发麻。
看着看着,李仵作的脸上渐渐露出了笑容,而包正的脸上则越来越凝重。最后又摸出了那个在其他人看来模样怪异的烟斗,叼在嘴上,陷入了沉思。
龙游县的人见了,倒也见怪不怪。钱塘县的人都觉得新鲜,当时烟斗还没有传入中国,而中国的瘾君子则多数使用铜锅长杆的烟袋,所以对他这个勺子型的东西颇感奇怪。
不一会,两位仵作验尸完毕,一同到各自的县令跟前回话。王知县对自己手下的仵作还是很有信心的,于是对李仵作说:“报告伤情!”
李仵作道:“大人,还是先请龙游县的包仵作说吧,卑职要是先说了,恐怕——”然后轻蔑地看了包正一眼,颇有挑衅之意。
包正自然心里明白,李仵作是怕自己拾他的牙慧。于是拱手道:“李兄不必客气,个人的观察角度不同、经验阅历也不同,看法未必一致。”
李仵作听了,这才说道:“启大人,查尸体扑卧,项下有镰刀割的伤痕一处,起自项左,过喉二寸,食气嗓断,口眼俱开。右手握镰刀,上面有血迹。死者腰际左后侧还插有旱烟杆一杆。”
王知县满意地点点头:“好,勘察仔细,细致入微!一旁领赏。”
胡知县见对方仵作扬威,不由满怀信心地对包正说:“包仵作,你有何发现,一一道来。”
包正拱手道:“大人,卑职的看法和李仵作一样!”
胡知县不由气结,心中骂道:“真是包子上不了大台,就指着你往我脸上贴金呢。真是真是丢脸!”
王知县和李仵作却是相视而笑。胡知县干脆把脸一扭,欣赏起旁边的田园风光来。
王知县又故意大声说:“李仵作,你看这个张贵是自杀还是他杀呀?”
李仵作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自信满满地说:“大人,以小人之见,张贵当属自杀。从死者口眼俱开分析,似乎是他杀;但是当刀入肉之后,感觉道疼痛,也会睁眼张口大叫。而且从死者手握带血的镰刀来看,当作自杀为妥。”
王知县看看旁边的胡知县,得意地说道:“贵县仵作有什么高见啊,不会又和李仵作的看法一致吧,哈哈哈!”
胡知县瞪了包正一眼,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包正,你可否同意李仵作的意见!”说道“否”字的时候,特意加重了语气。
包正朗声道:“大人,小人不敢苟同!”
胡知县听了,立刻精神一振:“好,那你说说自己的见解!”
王知县和李仵作也不由一惊,李仵作冷哼一声:“愿闻高论!”
包正不慌不忙道:“本案的疑点颇多,且听我一一道来。大凡决心自杀之人,便当视死如归,口眼俱合。如今张贵口眼俱开,可见不是自杀。此一疑也!”
李仵作听了,将嘴一撇:“这点我刚才不是分析过了吗?”
包正也不与他争辩,继续说道:“其二、我正要说道这点,大凡刀割自杀,决心既定,必然不顾一切、重重下手,但是镰刀入肉之后,负痛之下,必然逐渐缩手。所以,倘若是自杀,其伤痕理应入手重,收手轻。张贵右手持刀,必然是左面伤痕较重、右面伤痕较轻。而张贵的情况恰恰相反,左浅而右深。从这一点上看,他绝不是自杀而亡。”
胡知县听了,连连拍案叫好。也顾不得尸体又脏又臭,一心想要压过对方,于是就兴冲冲地拉着王知县到近前观看。果如包正所言,伤口左浅右深,胡知县不由越看越高兴。
李仵作皱着眉头说:“包仵作,仅凭伤口的深浅,恐怕还不能定案吧!”
包正微微一笑:“不要着急,其三、疑点就在这把镰刀上。大人请看,死者现在握住刀柄的上部,而这把镰刀有的刀柄有一尺半长,刀面与刀柄之间弯曲较大。如果用镰刀自割喉咙,必须是反握刀柄于刀面的交接处,才能贴近喉咙。然而,死者现在却是右手握着镰刀柄的上部,这种姿势,用来割稻正好,但要是割自己的咽喉,恐怕就有些费力了。”
旁边众人听得如坠雾中,对于包正这么专业严密的分析,一时都不得要领。包正见状,上前用力地拔下死者手中的镰刀,递给了身边的李仵作,笑眯眯地说:“李仵作,你不妨给两位大人演示一下。”
李仵作无奈,握着镰刀的不同部位,在脖子上比划了几次。大家这才看明白,确实像包正所言。
胡知县用手在自己水桶般的脖子上也比试了一番,然后赞道:“包仵作分析地细致入微,令人信服,回去之后,本县一定重重有赏。”这下,他的腰杆也挺起来了,感觉包正为自己增光不少。
包正致谢后,又对众人说道:“其四、问题还是在这把镰刀上。”
胡知县一听还有下文,乐得两个小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包正继续说道:“如果死者是用这把镰刀自杀,而且伤口深及两寸,那么,刀刃部分的泥土应该早被皮肉擦去。然而现在这把镰刀的刃部,不仅泥土犹存,而且稻根处的败叶还粘在上面。可见,这把镰刀上的血迹,不过是凶手为了掩人耳目所做的假象,张贵乃是被人用另外一把镰刀杀死的!”
众人听了,都上前查看,尽皆心服。李仵作也不甘心地低下了高傲的头颅,心里琢磨着:“跟人家一比,自己这个眼睛白长了,简直就是瞎子一样!”
王知县也如斗败的公鸡,失去了先前的锐气。却听包正又道:“还有——”众人一听:“好家伙,还没完了呢!”
包正又拿起死者的烟袋说:“死者张贵死前并未吸烟,吸烟者另有人在!”
李仵作听了,忽然来了精神,指着死者身边的一铺稻草说:“包仵作,你也太武断了吧,你看这堆稻草上又一个深坑,明显是久坐的痕迹。而且旁边还有一些烟末,显然是死者张贵坐在这里,思索了良久,抽了好几袋烟,然后才痛下决心,挥刀自杀的!”
包正轻蔑地投以一笑:“李仵作,在事实面前,你还不低头吗!各位请看,死者后腰的衣服竟然被烫了一个窟窿,而且连里面的皮肉也烫伤。显然是凶手先用张贵的烟袋抽烟,一边和张贵闲谈,然后趁张贵不备,将他杀死。就又随手把烟袋插在死者的后腰,但是由于连吸了几锅烟,所以烟锅很热,这才烫坏了皮肤。李仵作,你要不要也亲自试一试啊!”
说罢,把自己抽了半天的烟斗扬了扬,作势要往李仵作的脸蛋上印下去。
李仵作感觉一股热气扑面而来,连忙用手捂住脸,后退了几步。包正见状,笑道:“就是那张贵存心自杀,也不会先把自己用烟袋锅烫伤吧!”
胡知县拈着狗油胡,连连说道:“有理,有理!
王知县见今日是讨不到便宜了,于是拱手道:“胡兄手下的仵作明察秋毫,小弟甘拜下风,那此案就理应由胡兄审理,相信一定能水落石出。告辞,告辞!”说完,就带领着手下,急匆匆地去了。那个李仵作在临走的时候,还狠狠地瞪了包正几眼。
胡知县看着对手狼狈而去,不由得意地大笑起来。笑着笑着,忽然又戛然而止,仿佛突然被人掐住了脖子:“不对呀,刚才只顾和他们斗气,现在人家拍拍屁股走了,乐得清闲自在。却把这个包袱推给我了,这人命关天的,万一要是处理不好,可就成了烫手的山芋了。”
胡知县想到这里,刚才胜利的喜悦立刻就不翼而飞,看着这个能干而又给自己找麻烦的包正,心里暗道:“我是应该奖赏你呢,还是应该罚你呢?”
( )
第三十九章 稻田晒镰刀
胡知县想了半天,终于开窍了,解铃还需系铃人,包正找的麻烦,就得有他自己解决。于是就对包正道:“包仵作,此案该如何侦破?”
包正道:“还要先询问一下,死者的妻子,多了解一些情况。”于是就唤过了王氏问道:“你丈夫平日与何人结过仇?”
王氏不假思索地回答道:“我夫忠厚温良,从不与人争长论短,并无结仇之人。”
包正点了点头,继续启发道:“你不妨再仔细想想,此事干系重大。”
王氏默然良久,忽然失声道:“哎呀,我怎么把这件事给忘了。”说完,沾满了泪痕的脸上竟然泛起了一阵红晕。
包正见有隐情,于是连连追问。王氏吞吞吐吐地讲述了一件事:原来,在大约半年前的一天,王氏正在房中做针线活,镇中的首富何天福员外忽然闯了进来,欲行非礼。王氏拼命反抗,这时,张贵正好挑粪回来,听到屋中有厮打之声,于是就抄了扁担,进屋查看。张贵见状大怒,举起扁担便打。何天福重重地挨了几扁担,仓皇逃走。跑到篱笆墙外,叫嚣说“张贵,咱们走着瞧。”
包正听了,暗暗点头:张贵一个普通的庄稼人,基本就排除了谋财害命的可能性,仇杀应放在重点,现在,这个何天福就是重点嫌疑人了。
胡知县在旁边听了,就怒喝道:“这个何天福是什么人,快快把他押来审问!”
地保连忙上前,趴在胡知县耳边说:“大人,这个何天福是本镇有名的员外,家资万贯,是本地的首富。”
胡知县把眼一瞪:“员外又怎么样?要是犯了王法,照样严惩不怠!”
地保又轻声说:“大人,这个何天福的哥哥就是当朝的吏部侍郎何天禄!”
胡知县一听,心中不由一阵哆嗦,这吏部侍郎可不是他一个小小七品知县能够惹得了的,而且吏部是专门负责官吏的考核和升降的部门,正好是自己的顶头上司。
胡知县朝着旁边扇扇子的衙役喉了一声:“用力点!”然后,掏出一块手帕,使劲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
包正也感到了事情的棘手,于是又叼起了烟斗,思索起来。这时,一支梅凑到了他的身边,调侃道:“包仵作,莫非有些黔驴技穷了?”
包正不禁心下有气,于是就没好气地说:“是啊,不知你有什么高见!”
一支梅道:“我看还是应该从凶器——镰刀入手,开始调查,才能顺藤摸瓜,抓住凶手,还死者一个公道!”说道最后,竟然握起了拳头。
包正看到一支梅神色凛然,知道她最是痛恨那些为富不仁者,恨不得手刃杀人凶手。于是就思索怎么找到杀人凶器镰刀。忽然,一个大胆的设想在脑海中形成了。
于是,他叫来了地保,吩咐道:“你去镇中通告各家各户,把自家的镰刀写上名字,统统都拿到这里,集中检验,倘若有私藏一把者,即作凶手论罪。”
地保听了,不敢怠慢,赶紧回镇子宣传去了。包正不放心,又让小黑领着几个衙役,一起随着查办。临走的时候,包正又特意在小黑耳边低语了几句。
过了半个时辰,全镇各家各户的镰刀都悉数拿来了。包正叫他们把镰刀一把把摆在地上,几百把镰刀摆了十多行,晒在太阳地下。这几百把镰刀,一排排、一行行,竟也光芒夺目,气势不凡。这时,小黑趴在包正耳边说:“第三排中间的几把,就是何天福家的,全拿来了。”
包正点点头,然后对死者之妻王氏说:“你现在可以把你丈夫的尸体收殓回去了。”那王氏哭哭啼啼地在村民的帮助下,抬起丈夫的尸体,回镇子去了。其他各家的代表也都好奇地伸长了脖子,准备看一看,究竟是如何从几百把镰刀中找到凶器的。
张贵的尸体一抬走,聚集在那里的苍蝇失去了目标,也一哄而散,嗡嗡乱飞。其中有几只就飞到了镰刀队中,盘旋了一会,就叮在最末排的一把镰刀上。
包正见了,不由皱起了眉头,上前拿起那把镰刀,只见上面写着“张仁”的名字。于是怒喝道:“张仁何在?”
一位三十多岁的妇人从人群中钻了出来,哆哆嗦嗦地说道:“那张仁是民妇的丈夫,不知大人有何吩咐?”
包正掂了掂手里的镰刀道:“你来认一认,这把镰刀可是你家的。”
张仁的妻子接过了镰刀,翻来覆去地看了看,点头称是。
包正又说道:“你看,这别家的镰刀,都没有苍蝇飞上去。唯有你家的镰刀,却落上了苍蝇。可见是上面的血迹虽然擦去,但是血腥之气犹在,这把刀就是杀害张贵的凶器,还岂容你抵赖!”
众人一听,这才恍然大悟,才明白了刚才晒镰刀的用意。胡知县的大胖脸上也终于露出了笑容:“好,快快把凶犯张仁带来!”
不一会,两个差役就架来了一个瑟瑟发抖的汉子。胡知县一看,啪地一拍桌案:“看你浑身筛糠,必是做贼心虚,你是如何杀害张贵的,从实招来!”
那张仁扑通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大人,冤枉啊!小人这几天打摆子,一直在家里躺着,未曾出门,怎么能杀人呢?”
包正听了,一看张仁两眼发红,有气无力的样子,于是插话道:“你说未曾出门,有何人作证?”
这时,人群中站出了一个老汉,颤颤巍巍地说:“老朽是张仁的堂叔,和他是近邻,我可以作证。张仁确实是得了疟疾,几日未曾出门了。”
包正又道:“就你一个证人吗,还不能令人信服!”
张仁一听急了,又连忙说道:“大人,还有人的。今天早上,何员外家的管事何武,来叫我到城里喝酒,说是有几位朋友相邀。我因为连续病了几日,浑身乏力,走不动路,所以就没去。那何武也可以证明啊。”
包正于是又问道:“何武何在?”
旁边一个何员外的家人上前禀告道:“大人,何武早晨就进城去了,至今未归。”
包正见张仁确实有病,而且又有人证,看来不会是凶手了。于是就询问道:“你就的镰刀放在哪里?”
张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