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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律的理念 ＇英＇丹尼斯*罗伊德
存着的后裔，因此确定出生的时间对这类事务便极关紧要。
而且我们已经讨论过因为过失对尚未出生的胎儿造成伤害
时，如果伤害导致的损失还在继续中，是否发生损害赔偿的
问题。
2。团体人格
现代法律更复杂的地方，是人格的赋予不只限于个别的
人类，同时及于团体或会社（associaitons）。人类互相结为团体
的趋向，是社会生活中常见的特征，它们之中有些长久存在，
部分只有暂时的性质。这些团体也许为了某些有限或特殊的
目标而成立，譬如商业公司或社交俱乐部，或是为了最广泛
最普遍的目的，譬如具备领域的民族国家—即使我们不像伯
克那样极端，把它看做“极科学、极艺术、极道德、极完美
的合伙组织”。
一般的用语经常将许多这种团体拟人化，把他们当做本
身拥有权利，具备持续性，以及不论在任何时候，都和组成
它们的个人不同的独立个体。因此我们说“为我们的国家”
而死； “公司”的政策； “俱乐部”的意见；或是“工会”的战
斗精神。而且，不论这个现象的心理或社会基础究竟如何，
很清楚的一点是，在许多例子中，它们不仅只是言语中的比
喻，因为这些团体能够而且确实代表着一套持续的态度、政
策或价值，具有相当程度的固定性与自足性，它并不完全等
于它现存的会员。
有些法律学者，特别是著名的德国法学家吉尔克，极力
主张法律必须承认团体这种独立人格为一种真正的实体，正
如自然人的人格一般，因此任何团体都应该像自然人一样被
视为个别的“人”，享有“人”所包括的全部内涵，这一点稍
后还要再说。这种思想，无疑受到黑格尔学说—国家是最真
实的人代表着一种比组成它的公民更高的实体—的鼓励，但
是吉尔克本人和他的许多门徒，却宁可致力在国家中保存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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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的自主性。他们的理由实际就是说，在国家内的任何团体，
不论它是一座教堂，一个教育或慈善基金，一个营利的公司，
一种职业协会、工会，或甚至只是社交俱乐部，一旦它本身
已在它的成员之外形成一个具备个别身份的机构，那么不需
任何官署赋予它法律上的人格，便可以要求法律承认它的人
格。这和大部分法律制度中的一般观念相反，它们认为团体
或是法人的“人格”只有在政府明令授予或核准之后才能存
在；因为法人人格被看作法律上的特殊权利，因此只有国家才
能创设法人。
不过，对团体人格抱持实在论（realist theory）的学者，面
临着两项困难。第一，即使承认团体的独立人格是一种社会
学上的事实（正如伟大的法国社会学家涂尔干所坚持的一般），
但是这种社会人格（social personality）与自然人的身心人格（ps
ychosomatic personality）绝不相等依然是不争的事实。它们之
间至多可能有许多相类之处，可供我们使用“人格”一词，
但是这又会误使我们把一种团体人格，当做与自然人的物质
个体完全相若的独立实物。当然“同样的东西该同样对待”
的说法，一般而论，也许很有道理，但是“团体”与“个人”
之间并没有完全相同到可以导致“两者必须赋予同一待遇”
的结论。就立法意旨而言，一个自然人也许与另一个自然人
非常相似，因此需要平等对待，但是甚至连这样的说法也从
未被人完全接受，而且事实上，如同我们所看见，它在现代
也不过渐渐赢得人们有效的承认而已。但在另一方面，各个
团体之间的规模、性质、组织与目的都很悬殊，因此不论在
逻辑上、社会学上，甚至在常识上，都不能根据它和自然人
之间一项尚待商榷的类比，就认为它们应该获得同样的承认。
第二，个人在法律上的人格，因为附丽于可以指认的人
类个体，所以除了我们已经提过的那些边际情况之外，在确
定谁能具有这种人格的时候，通常比较简单。但是如果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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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团体，因为它缺乏这种可以辨认的实体，若要使法律承认
或至少接受“一个特定的团体人格己经诞生”，就必须树立一
些准则。而且，与这种情况不能同日而语的是，即使在社会
学上已经有解决这个问题的确定方式，但在法律上，它们未
必适当。因为，正如法律所发现，它必须适用自己所定有关
“心神丧失”的标准，哪怕它们与心理学分类上的“疯狂”
并不一致；同样地，法律，即使只是为了“确定”的缘故，也
必须自行设计有关团体成立的特别规定。事实上这就是说，
政府中的某些机关将负责执行这些规定，以决定一个团体是
否具有法律上的人格。因此，它的特点是，法人不需要有事
前的许可，一个团体只要事后证明它能满足相当的法律规定
就可以建立起它的人格。
3。法人设立的形式
西方民主模式下大部分的现代法律体系，因为容许新的
法人经由非常简单、迅速而且便宜的方式创设，已经使得这
项区别不太明显。在英国法律中，根据公司法创设一个具备
自己独特法律人格的公司，程序轻易而便宜。但是英国法律
并不强制每一个团体都用这个方法组成，事实上英国的社会
中充满了未按法人规定成立的团体和会社，它们由于故意、
无知或漫不经心，既未申请，也未获得法人的地位。社交俱
乐部是最常见的例子，但是其他还有许多，例如教堂、商业
或职业协会、运动俱乐部、学术团体等等。除了公司法的规
定之外，英国的法人也可以根据皇室的特许或国会通过的某
些法案而创设，但是只有十分特殊的团体是由这种方法组成。
至于那些规避公司组织的协会，英国法采取了严格的概念分
类办法，基于法律上的目的只把它们当做它们组成分子的集
体称呼。也就是说，把任何法律上的行为当做由全体成员所
为或是以全体成员为对象，或是在某种情况下，以其中某些
人，譬如执行委员会为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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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法人组成的效果
在详细解释这个情况的困难之前，关于法人组成的法律
效果必须稍加说明。简单地说，法律把法人看作法律上与组
成分子有别的个人，表示除了显然无法适用的法令外—法人
当然不能结婚—法人能以自己的名义，为自己的利益，从事
法律上所有一般的行为。因此它可以拥有财产；它可以签订契
约；它可以指定代理人并由代理人代理；它可以在法院或其他
裁判机关中起诉或被诉；它的责任属于它本身，与构成分子的
责任无关，他们不能因为法人的债务而被追诉。而且法人甚
至能以任何得处罚金的罪名被诉，在这种情形下罚金应该由
公司的资产拨付。
所以，它和一个未曾组成法人的社团差别十分明显。社
团不它不能在成员所负的债务或责任之外另行承担债务或责
任。在英国法律中，这种社团不能以自己的名义拥有财产的
情形，大部分已经因为使用“信托”制度而告解决。借这种
方法，财产可以用现有会员的名义寄存于受托人，因此不论
在法律上或事实上，俱乐部的房产和基金都可以和各个会员
本身的财产分开。不过其他法律上的困难就没有这么容易解
决—特别是要使一个非法人的俱乐部或社团在法院中能为它
的权利、义务或责任而起诉或被诉在程序上遭遇的问题。这
就是对法律采用一种分析态度何以会导致社会不良后果的例
证。因为英国法律所以认定俱乐部欠缺法律上的人能以自己
的名义享有财产，它不能签订契约，它不能起诉或被诉，格
而不赋予它诉讼能力，乃是根据某一项观念的本质所作的逻
辑推论，那项观念对法律社会学家来说似乎相当缺乏吸引力。
从这个角度观察，即使我们否定了那些提倡团体人格“真实”
性的人所作的争辩，我们仍有理由使法院相信一个非法人团
体至少具备某些法人的属性，倘若它是以团体的地位从事业
务，而且，如果否认它是独立的法律实体必将导致困难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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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方面，譬如，一位商人为一个俱乐部提供商品或劳务，
却没有调查—我们很难期望他那样做一一这个团体的实际法
律地位，或许可以获得法院允许，对俱乐部本身提起诉讼，
并就它的共同基金求取补偿。采取这种解决方法，比遵循严
格的法律逻辑而周顾它所造成的不公平似乎要好得多。
英国法律中曾有许多打破法人与非法人团体间严格区分
的努力。这只有靠国会的立法才能完成。因此合伙组织，在
英国虽然属于非法人团体，仍然享有以合伙名义起诉或被诉
的法定能力。同样的，工会虽然没有组成法人，倘若根据工
会法案完成登记，也被赋予若干法人团体的权利与特征。这
种中间地位，有时被称为“准法人”，是上议院在一件著名的
判例中所创，它允许一位已立案工会的会员对工会本身起诉
并由工会的资产中获得损害赔偿，因为工会。违反了他与工会
签订的会员契约，非法剥夺他的会员资格。同样地，如果不
是 1906 年的国会立法免除了工会的侵权责任，工会也可以因
为侵权行为造成的损害而被追诉。现在已经废止的1971年《工
业关系法案》规定，工会因为登记而成为法人，但对未经登
记的“非法人”工会，依然可以进行法律诉讼。
5。公司人格的分离性
现代法律中关于公司法人最重要的基础是上议院在萨洛
蒙对萨洛蒙公司（Salomon V。 Salomon Ltd。 ）一案中的著名判
决。在那个案件中，萨洛蒙先生实际上拥有一家所谓“一人
公司”（one man company）的全部股份。他在公司偿债能力还
很好的时候贷款给它，取得公司债券作为担保，这是一种以
公司资产所作的抵押，使债券持有人的请求权优于其他债权
人。之后公司破产，萨洛蒙认为他的债权应该先于其他债权
人获得全部清偿。法院认为，由于公司与萨洛蒙是完全不同
的个体（即使他是公司仅有的股东，而且完全操纵公司的营
运），他应当获得全部清偿，如同任何其他独立的债券持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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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
商业公司成为法律上独立个体的发展，使股东的责任限
定在他们所持股份中尚未缴付的部分，这对工业社会中的社
会结构与经济结构产生极大的影响。因为它不仅是筹措大量
金钱以供投资的机构，同时借着一种由连锁公司—通常被一
个或数个“控股公司”（对附属公司拥有控制性的股权）所控制
—构成的复杂组合，使工商企业能以前所未有的规模发展。
这一过程对现代商业国家中法律制度的影响非常广泛。举一
个例子，关于公司住所的问题，就公司以及它的子公司所在
国的税法来说，至关紧要，因此在西方国家中导致了大量的
判例法。可是由于篇幅所限，这里我们只能研究一个富于法
理学趣味的普遍问题，也是一个相当复杂的问题。
所谓萨洛蒙案件所揭集的原则，常被比喻为公司及其成
员也就是股东间悬挂的一片面纱。但它是否就是绝对无法穿
透的“铁幕”，无论如何都要严格遵守；抑或是在某种情况下可
以揭开？倘若如此，应该在什么时候？这种问题特别是在单一
股东控制下所谓的“一人公司”，或是股权完全由其他控股公
司掌握的附属公司中，最容易出现。因此这个问题可以简化
成：法院是否准备在某些情况下穿透法人的帷幕，把公司看作
掌握公司命运者的另一个化名。
一般来说，英国法院不愿承认萨洛蒙原则有任何例外或
条件。那项判决可以很简单地看做一种政策，这就是为了商
业社会的共同利益任何。行为，如果妨害了法人不可侵犯的独
立性，都不允许。因此，在交通委员会拥有的一个附属公司
案例中，法院认为，根据交通执照法令的规定，附属公司提
供的劳务，不能看成委员会所提供；同时，即使一个公司的股
份全部由一人所有，公司经营的业务也不能当做那个人的业
务，他不能因此根据 1954 年的《租佃法案》（ Landlord and
Tennanit Act）更订营业场所的租约。不过相反的判决也不乏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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例。为了决定一个业已立案的英国公司在战争的时候是否具
有“敌人性格”（enemy character） ；法院曾经考虑到它控制权
的归属问题。而在认定一个完全被操纵的附属公司纳税义务
的时候，“控股公司”的住所可能非常重要。同时，主管交通
执照的当局，鉴于附属公司在其他公司的控制之下，彼此已
经融为一个商业个体，当局将不理会附属公司独自的人格，
以免“控股公司”用它牟取本身不应享有的利益。另外，有
位卖主将一笔土地在交易完成以前，转售给他独自经营的一
家公司，意图避免买方向法院申请强制卖主转移土地的命令，
但是法院依然判令那个公司履行买卖契约。
这些例子，很清楚地说明了法律原则与概念如何建立起
一座广泛的架构，以揭集法院乐于遵循的思考方法，但并不
剥夺它在特殊案件中运用思维的全部自由。不过根据时下的
看法，概念思考的重要性是，法院自始就可以有一个强烈的
驱力朝某一方向前进，譬如，保持法人实体的独立性质。当
然是说，例外只有在极少数情况下才被接受，而且通常并不
承认它们是例外，反而力图以其他的原因使它们合理化，以
免影响法律逻辑的结构。因此法院会说“敌人性格”导致的
问题与法律上的人格迥异，或是完全被操纵的附属公司不过
是一种掩饰或伪装。不过，这些解释并不能完全消除法院寻
找理由以免过分严格追随一项学说的事实。
遵守这种概念架构的好处非常明显，因为若非如此，法
律就会缺乏一致性与连贯性。它的危险只有在“法院否认它
在这个架构内还有某些行动自由”以及“在何种范围内这种
自由可以或不可以运用完全是政策问题”的时候才会产生。
经验告诉我们，在所有的法律制度中，严格的概念主义与适
应社会新需要而产生的较自由较有弹性的哲学间一直存在着
一种紧张关系，也就是由于紧张关系使法律产生活力。
权利与义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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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律体系一旦达到充分发展的程度，足可容许法学家分
析时，必然会发现，权利与义务的观念是法律结构的枢纽，
借着它们，这个制度才能发挥它的社会功能。法律规范的本
身似乎就有“凡是它所针对的人，在某些方面必然受它拘束，
或是负担某种责任”的意味（责任—obligation—一词包括拉丁
文中“约束”—bi nding—的意思） 。而约束一个人应该如何
作为或不作为的观念，用专门术语来说就是“义务”（duty），
我们已经知道，法律所课的义务，必须与其他规范带来的义
务分开，譬如道德、宗教或社会成规。不过法律与道德在采
取同样的“义务”与“责任”作为术语时，它们不仅考虑到
法律与道德的外在特征—对那些基于某种或其他原因而受它
们约束的人，加以外在的规范—同时也注意到它们重要的内
在性质，因为这些人会确实感觉自己在受那些义务的约束，
这是社会学上非常重要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