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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士-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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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那我去了。”

    看着冒成的背影,看着还是不停落下来的雪粒子,想起他刚才所说孙元一天能吃两斤肉的话,雷泰突地哑然失笑:真他娘能吃,饭桶一个。不过,他都要死了,总得要让人家吃上一阵断头饭吧?

    笑了半天,突然有想起孙元当初对自己的羞辱,雷泰紧紧地握着拳头,指甲都快扎进掌心中去了。

    突然,他猛地站起身来,将房门关上,上了闩,拉开裤子,用手小心地抚摩着胯下那物。

    屋中传来粗重的喘息声,再看雷泰,一张瘦得看不见肉的脸已经是殷红一片。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颓然停手,依旧是死蛇一样毫无生气。

    ……

    “主薄大人这是要去哪里?”几个典吏见雷泰匆匆出门,拱手问。

    雷泰停下来,回了一礼,笑道:“《红袖楼》刚到了一个叫清荷的女子非常娇美,又懂得服侍男人,我最近一阵子都住在她那里。这女子颇有手段,你刚完事,只片刻就能将你撩拨得兴起。昨日某竟春风三度。呵呵,我这老腰都快折了。”

    “啊,春风三度,主薄当真是龙马精神啊!”几人吃惊地张大了嘴巴。

    雷泰得意地笑起来,拱了拱手转身出了衙门。

    一回过头,他面上却满是阴森。

34。第34章 仇人聚首

    同雷泰屋中热得叫人浑身冒汗不一样,泉水凼村冷得厉害。

    雪粒子不停地落着,一入地,却瞬间化成雪水,钻入泥土,再看不见了。

    “呼!”再没有一点力气了,**这上身的孙元将手中的长棍扔在地上,索性直接躺在屋檐下的那张长条凳子上,大口大口地喘息。

    已经显得饱满的胸膛不住起伏,上面布满了晶莹的小水滴,也不知道是汗水还是融化后的雪粒。

    这是孙元例行的锻炼计划。

    熟知历史让他知道,再过九年,清兵就会南下扬州。到时候,无论他愿意不愿意,都会被卷进这场空前的大杀戮之中,作为一个男人,卫国也谈不上,毕竟,一个现代人对于明王朝却是没有丝毫感情的,再说,他也不是体制的既得利益者。但保护自己家人,却是义不容辞的责任。

    未来,只有有一具好的身体才能同任何敢于伤害母亲的敌人战斗。

    作为一个前世经常泡在健身房里的白领,对于如何强壮自己的身体,他自然有一套完整的理论。如今,却是见到效果的时候了。

    每日一千次劈砍,一千次戳刺,剧烈的运动加上大量动物蛋白的补养,一个半月下来,让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发生了脱胎换骨的变化。

    首先,以往纤细得像芦柴棒一样的四肢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粗壮起来,已经能够看到结实的肌肉了。但是,就孙元目前的情形离猛男还有很大的差距,甚至比不上一个常年在水田里劳作的农夫。不过,他现在才不过十八岁,还不到长肉的年龄,急不得。

    其次是力气变大了,经过这一段时间的刻苦锻炼,如今的孙元背上一百来斤的口袋,一口气走上四五里路,连汗水都不出。

    因为身体强壮了,孙元觉得自己的精神比起往常也旺健了许多,脑子也比往常灵活。这种思维活跃,反应敏捷的状态真的是非常好,这大概就是青春的感觉吧?

    “哎哟,元儿,大冷天的你怎么光着身体躺在凳子上面,若是冻着了可如何是好?”孙李氏正在屋中打草席,看到儿子**着上身,大惊,慌忙提了件袄子出来盖在他的身上。

    “娘我不冷。”孙元站起身来,呵呵一笑:“就算要穿衣裳,也得将身上的汗水擦干才行,否则,还真要着凉了。”

    “咳,你看我,怎么就想不到这一点。”孙李氏慌忙又跑进灶房,要给儿子烧热水。可还没等她将火点着,孙元已经擦干了身体,将衣裳穿好了。

    看着儿子已经显得壮实的身坯,孙李氏想起已经去世多年的丈夫。想当年,丈夫也是一个相貌堂堂的七尺汉子,只可惜死得早。如今,儿子这一个多月因为日子过得好,加上又是长身体的年纪,当真是一天一个样子。如果不出意外,最多两年,阿元就会成为一个他爹爹那样的朝天男子了。

    想起孙元的父亲,孙李氏眼前模糊了:如果死汉子知道咱们孙家如今过的是什么日子,九泉之下想必也会很欣慰吧?

    是啊,这一个多月来孙家所发生的变化让人感觉就好象是一场美梦。

    元儿也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来的那么多钱,家中的物件全换成新的,破旧的屋子已经请人翻新过,新衣裳买了,坛子里的白米也满得不能再满。

    不但如此,一日三餐厅,这肉食就没断过……阿元吃肉怎么那么狠,一斤肉煮好,只片刻工夫就一扫而空,外带四大碗米饭。看他的肚子,还是平的,也不知道那么多东西装什么地方去了?

    好多次孙李氏都会从半夜惊醒,生怕过去的日子只是一场幻梦,梦一醒,孙家所拥有的都消失了。

    于是,她哆嗦着穿好衣裳起床,摸摸新买的家具,摸摸坛子里的白米,看看挂在灶头上面那一百多斤腊肉,发现一切如故之后,这才松了一口气,回床继续睡觉。

    ……

    “娘你怎么又哭了?”泪眼婆娑中,孙元的声音传来。

    “没有哭,是灰尘迷了眼睛。”孙李氏慌忙擦了擦眼睛,抬头看去,见儿子正微笑地站在灶头前,用丝瓜瓤洗着锅底。

    接着早上的晨光,孙李氏突然发现儿子已经长出了一张大人脸,虽然相貌显得普通。可眉目疏朗,尤其是那一双眸子,更是亮得如同宝石。再看他长身玉立,举手投足,别具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白的风姿。

    一刹那间,孙李氏突然觉得眼前的儿子好象有些陌生起来,禁不住呆住了:这还是阿元吗,阿元原来长的是这个样子。不过,他长得真好看啊,直叫人恨得不搂在怀里。

    看到母亲呆呆地看着自己,好象舍不得将目光挪开的样子,孙元一笑:“娘,再过得两日我就要去凤阳完差了,一来一回就得两个月。不过,儿子这是第一次出远门,去的就是中都那种大地方,准备好好玩玩,等过完年才能回来。这个春节,我就不在家了,母亲你可得顾惜好自己的身子。”

    “好好玩玩,确实,那一场大热闹却不得不去凑。”说着话,孙元面上露出玩味的笑容。

    孙李氏:“办差要紧,我这里不打紧的。元儿,也是你父亲在天之灵保佑,你如今也算是个人物。男子汉事业着紧。衙门里瞧得上你,得老老实实办事,别让县尊大老爷失望。”

    “是得感谢县尊大老爷。”孙元忍不住讽刺地笑了笑。

    孙李氏:“对了,现在是农闲,村里的人都闲着,想找些活干。这不,你不是要押运秋粮去凤阳吗,大家都求到我这里来,想给你当脚夫。本来,你的事情我也不方便插嘴,可都是乡里乡亲的,面子上抹不过去……”

    孙元这次去凤阳路途遥远,来回需两三个月,要要因此耽误春节,所以给的脚力钱也特别高。走上一趟,每个脚夫都能得二两银子的好处。

    明末的二两银子也就是后世两千块人民币左右,在现代人看来本不算什么。可古人收入都低,对于一户普通农民来说,足够一年所需了,怎么不叫人眼红心热。

    说着话,她一脸的为难。

    本来,孙元也知道这次去凤阳肯定会遇到凶险,也不想让同村人牵扯进去。所以,押运秋粮所需的那一百个脚夫他都是从外面雇佣的。但母亲说起这事,孙元又想起村子里的人以前对母亲诸多排挤,在冒成欺头他们母子头上时,却没有一个人哪怕说一句好话。

    心中冷冷一笑:好,既然你们要去凑热闹,要去赴这场血光之灾,好,我孙元成全你们。

    就点了点头,道:“既然娘都说话了,儿子如何敢不答应。娘你去跟乡亲们说,只要他们愿意,来多少我收多少。”

    “那好,等下我就去同大家说说。”母亲面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然后洗了手出门。

    不片刻,村子里响起了一片欢呼声。

    很快,愿意跟孙元去凤阳的脚夫人数统计出来。看到名册,孙元忍不住摆了摆头,暗道:还真当我孙元是冤大头啊,什么人都想跑过来啃我一口。

    原来,整个泉水凼村也不过二十来户,一百多人。就算一户出两丁,也不过四十人,可这次不但青壮都来了,就两老弱和妇孺都前来报名,总数已经达到一百。如果将这些人都带上,整个村子都会为之一空。

    青壮还好,老弱妇孺,如果经得起这种长途跋涉?

    孙元客气地提醒说,大家要去凤阳赚钱也是可以的,但不能都去吧?

    话还没有说完,立即就有几个老头跳出来,大声喝骂,孙元孙粮长,咱们好歹也是一个村的,虽然不粘亲,可远亲不如近邻,你可是我看着长大的,小时候我还把过你的尿呢!怎么,你做了个什么粮长就看不起人,不念旧情了?

    当真是口沫四溅,就差指着孙元的鼻子骂娘了。

    孙元心中恼火,暗暗冷笑:也好,你们要去着死,也随你。这群老弱病残,也派不上用处。若用他们,这次解运也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不过,这本就是一次无法完成的任务。带上他们去也好,反正我也没打算完成这次押运。

    突然换了脚夫,孙元所负责的这个区自然要忙上两日,好在他前世本就是个小老板,居中运筹,联络上下沟通左右本是他的强项,粮船终于编好,足足有二十条,满满地停在东门码头上。

    查验了数字,又从县衙里拿了通关文牒,终于到了出发的时辰。

    随行的有一百个脚夫,其中青壮四十,另外六十都是老弱妇孺,不用问,这些人都是泉水凼的乡亲。

    这些人因为和孙元都是一个村的,又是看着孙元长大的。以往欺他是外来户,对于这个新任粮长也没有丝毫敬畏,都乱七八糟地坐在船上,聊天的聊天,吃酒的吃酒,闹哄哄乱得不能再乱。

    有几个长者甚至还在喊:“孙元,天实在太冷了,晚上睡在舱里实在难受,能不能把你的被子借给我?”

    “孙元,你开的什么伙食,中午那一顿饭说好了冬笋烧肉的,怎么只有笋子看不到肉。这样不成,这样不成!”

    ……

    孙元也不生气,只微笑着一一同大家说话,丝毫没有半点粮长的架子。

    这让驾船的船夫们看得希奇,然后禁不住摇头:这个姓孙的粮长办事能力也太差了,好象大家都不拿他当回事。

    因为是长途运输,要穿州过省,孙元另外雇了二十条船,船上共有四十个水手。

    除了脚夫和水手之外,还有同孙元一道去的还有自己辖下的三个保正,其中自然有冒成在内。

    除了冒成,县衙门按照制度还另外派了两个衙役监督。

    说来也巧,这两个衙役却是孙元打过的那一高一矮二人。

35。第35章 再见,如皋

    这个时候,孙元才知道,矮的那人姓周,名武;高的那人姓江名十三。

    此两人身着一件黑色袄子,头上带着四方平定巾,手中各自提着一棍水火棍,腰上还各自挂了一口腰刀,可谓是武装到了牙齿。

    这次见了孙元,可谓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两人也不过来见礼,就一屁股坐在船舷上,一只手时不时摸在刀柄上,死死地盯着孙元,眼神中满是凶光。

    孙元自然不惧,对于这种小人,他是丝毫不会放在心上的。无论是武艺还是智谋,这两条小杂鱼都还不足以成为自己的对手。

    只是这次船上突然多了冒成、周、江三人,还真是热闹啊!

    不用想,这三人定然那雷泰派来监视我孙元的。

    ……

    此刻,在码头边的一间小茶坊的雅间之中,雷泰冷冷地看着乱成一团的粮队,面上不带一丝感情。

    而冒成则恭敬地站在一边,听他训话。

    其实雷泰心中却是在冷笑:这个孙元,也枉我雷泰高看了你,以区区一个泼皮光凭着能写得一手好字,竟然入了县尊的法眼,高抬贵手让人过了县试这一关。本以为你也是个人才,某这才设了这么一个局出来。

    却不想,你也就能写几个字而已。区区一百人的粮队,却驾御不住。我雷泰设下这局,未免也抬举你了。

    “如何?”雷泰将目光从码头上收回来。

    “主薄,都已经准备好了。”冒成忙上前一步回答道:“周、江两位兄弟是咱们自己人且不说了。另外两个保正,都是我冒家人,无论我冒成将来做什么,他们都会装看不见的。至于一百个民夫,我已经放出风去,说这次去凤阳孙粮长绝对不会亏待大家。一路上,尽管敞开了肚子吃就是了,每五日还得见一顿荤。嘿嘿,等到了凤阳,这一百来号大肚汉,光吃都能将孙粮长吃垮了。”

    冒成嘎嘎地笑着,故意将“孙粮长”三字咬得极重要:“我已经将这个话放出去了,孙粮长想后悔都不成。民夫都是泉水凼的乡亲,可都是姓孙的老辈,他敢多说一句废话,自免不了一通臭骂。对于他这个粮长,年轻一辈的还好,在老人的心中可没有丝毫威信可言。”

    “做得好。”雷泰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不过,荤腥就免了。”

    “为何?”冒成忍不住问。

    雷泰冷笑起来:“不见油荤民夫们的食粮才大。”

    “主薄大人真是高明。”

    “还有……”雷泰沉吟片刻:“这次去凤阳,姓孙的亏空必然是少不了的,你和周、江二人需要时刻将那孙元盯着,催促他尽快办了差回如皋,得防备他逃了。”

    “主薄放心,冒成省得。”

    “去吧,要开船了。”雷泰挥了挥手。

    ……

    “孙粮长,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来迟了。”冒成故意装出一副气喘吁吁的样子跑上孙元的粮船上,不住地跺脚、搓手:“这贼老天,真是冷得紧,这人一进了热被窝就不肯出来,叫你久等了,可耽误了事?”

    孙元对他虽然心中厌恶,却笑眯眯地道:“不迟不迟,此去凤阳路途遥远,也不急于这一时半刻。是啊,天实在有些冷,这次去押运秋粮,是我第一出办理官府的差事,又第一次出远门,倒有些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说到这里,他一脸诚挚地说:“保正,咱们本是一地人,你又是在场面上走惯了的老人,若着一路上有事,还请多多指教。”

    见孙元一脸的恭敬,又是当着这么多乡亲的面,冒成心中大为得意,不觉有些飘飘然:“那是,我冒成是谁呀,小县尊的妻弟,进入衙门就如同进出家门一样。往年替官府办差,这南京、扬州的不知道走过多少趟,你若有事不懂,尽管来问就是。”心中对孙元的警惕就降低了三分。

    看到冒成得意洋洋的模样,孙元心道:这厮也就是个蠢货,一顶高帽子送过去就找不着北。这次去凤阳,我这一路上都要低调做人。等过了这一关,以后回到如皋,我再同这三个小人慢慢计较。

    “孙元,该出发了,船早点走,咱们也好早一点进舱补个瞌睡,谁耐烦陪你一到在着水面上喝西北风啊?”矮个子衙役周武喝道,话音非常不客气。

    高个子衙役也跟着骂道:“就是,孙元你他娘要把自己当火腿风干,等眼一闭腿一蹬,自己身上抹些盐挂粮上去就是,别冻坏了爷爷!”

    你他娘才眼一闭腿一蹬呢,孙元忍不住咬了一下牙,心中有怒火腾起,回头狠狠瞪过去,淡淡道:“我还得等几个人,你们也别急。”

    心中就在寻思,这三人实在太可恶。嘿嘿,等粮船到了凤阳,已经是大年。到那个时候,那地方可是战火遍地。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做了这三人。反正,到时报一个死于兵灾就是了。

    心思一动,目光中就有凶光闪烁。

    周、江二人可是吃过孙元苦头的,被他目光一逼,心中一觉一颤,竟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步。

    冒成没发现情形有什么不对,他刚才被孙元恭维了几句,心头正爽,反道:“周武、江十三,你们若是冷,可先进舱去暖和缓和身子,这里有我呢!”

    孙元这才收起眼中锋芒,温和地笑道:“周、江二位兄弟,舱中已经生了一炉火,还温了酒,不如你们先下去吃几杯。等开了船,某再下来做陪。”

    “谁要吃你的酒,吃你妈的屁,当爷爷是讨口要饭的?”周武深恨孙元,破口就骂了起来。

    孙元再按捺不住,咯咯笑道:“我是粮长,我说什么时候发船,就什么时候发船,自洪武年起来,粮长一职都由地方缙绅担任。车船店脚牙,无罪也该杀,什么时候轮到你们来发号施令了?”

    “哟,还缙绅呢,别以为你识得两个字就想当读书相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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