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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兵器的不足。
孙元没想到刘良佐有这么高超的马术,也没有想到这匹花马竟然神骏到如此程度。这已经不能用一头牲畜来形容了,这就是一头恶龙啊!
他甚至能够看到那头战马眼睛里的狂躁和凶悍,嗅到它口鼻中喷出的白沫的气味。
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般离死亡这么近,孙元知道即便自己提起斩马刀将敌人的苗刀架住,那巨大的力量也会瞬间将自己压倒在地。
一旦落马,在如此凶险的恶斗中,他再没有机会站起来了。
这只是可能之一,最大的可能是自己手中的刀柄和脖子会被刘良佐一刀砍成两截。
难道就这么死了,死在胜利的前夜?
不!
烟雾弥漫,火星满天飞舞,燃烧的松树明亮而狰狞。刘良佐跳得实在太高,头盔上的红缨瞬间被松树点燃,形容恶鬼。
孙元动了,手中的斩马刀反横着朝旁边扫去,一刀将那颗海碗粗的松树砍倒。
“刷!”
“轰!”
正在熊熊燃烧的松树猛然倒下去,直接砸到刘良佐身上。
那颗松树何等茂盛,刘良佐和那头如同恶龙一般的战马被直接盖在下面,时间竟脱身不得。一人一马同时大声嘶吼,在下面挣扎不停。
可惜,这火是如此之大,转眼,就烧成了一团。
惨烈的叫声从浓烟中传来:“啊,啊,啊!”
“就这么结束了吗?”孙元从战马上跳下来,脚刚一落地,就一个趔趄摔了下去。
撑在地上,灼热的地表瞬间在他手心烫出一串水疱。
“孙太初,孙太初,给我一个痛快的!”刘良佐的声音在火堆中传来:“是好汉,就给我来一刀,啊……啊,来吧!”
定睛看去,刘良佐全身都是烈火,破碎的铠甲缝隙里有烟不住渗出,身体已经开始蜷缩变形,显然是活不成了。
“若非是我要借君头颅一用,还真不想动刀子。”孙元苦笑一声,“刘良佐,你是某生平第一个害怕的人,不得不承认,孙元小看你了。对于你这样的猛兽,我是离得越远越好啊。”
“过奖,啊……快动手!”
孙元:“不过,你今天的表现确实值得人尊重,且借君头颅一用。”
火光中,刘良佐的声音传来:“谢谢!”
“嚓!”刀光闪过,斗大头颅跃上半空。却没见到半滴血,难道都被这烈火烤干了吗?
……
软甲已经被砍得不能用了,数了一下,身上至少有六条伤口,也就是说,自己至少和刘良佐交手六回合以上。
孙元光着已经被纱布裹满的上身,苦笑着看着眼前的战场。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挺过来的,如果不是自己在关键时刻灵光一动砍刀那颗松树,如今被切下头颅的只怕就是他孙元了。
好在身上有两层铠甲护身,伤口都不太深,只破了一层皮。就是血流得有些多,让人感觉身体发飘,脑子不太够用。
“武艺这种东西实在没什么用处啊,在战场上,关键是防具要好。”孙元忍不住感叹一声,他倒有些想叫工匠打造一套犟驴子那样的板甲,将自己弄成机器人模样了。
那种中世纪骑士铠用来虐轻步兵最好不过,一般的刀剑砍上去基本没有任何用处。所以,欧洲骑士手中的武器大多是沉重的大剑、连枷、钉头锥和大斧,而不像东方有那么多花样百出的刀剑。
……
“太初,可还能骑马,你可有很长一段路要走啊!”傅山在身边笑眯眯地问。
孙元气得笑起来:“青主你没看到某刚经过一场血战吗,这么急就叫我赶路了?”
“血战,哪里,我怎么没看到?”傅山翻了个白眼,故意一脸郑重地说道:“禀将军,此战,我军伏击刘良佐中军,大获全胜,共歼敌一千有余,俘虏两千,贼酋刘良佐授首。自此,寿州军已经烟消云散,不复存在了。我军阵亡十二,烧伤三十,都是轻伤。乃是一场空前大捷,恭喜将军了。”
孙元知道斗嘴不是傅山的对手:“懒得同你说,缴获如何?”
傅山指了指前方的原野,笑问:“太初你说呢?”
“我说什么呀,给我一个确切的数字吧?”眼前全是蠕动的牛羊,一直铺到了天边。
没错,就是蠕动。无边无际,一眼也看不到头。一片黄,一片黑,一片白。黄的是黄牛,黑色的是水牛,白色的则是羊群。
傅山:“这个花马刘还真能抢啊,一路从北方抢到江淮,共抢了一万头水牛,两万头黄牛,至于山羊、绵羊,实在太多,也没办法计算,怎么着也是三万多头吧,真不愧他花马刘才绰号,这厮怎么就那么喜欢牲口呢?至于战马,有三千匹。将军你大约还不知道,他冶山老营附近几十里地已经被牛羊吃得寸草不生了。”
孙元惊得抽了一口冷气,然后狂笑起来:“发了,这回是真的发了,也不枉老子身上受了这么多伤。青主,将牛羊都带回扬州,分发到各地卫所,马上就要开始种植冬小麦,正缺大牲口呢!”
“是,将军。”
孙元:“牵一匹好马来,点上一百骑精锐,某还有更要紧的事情要班。”
傅山担心地说:“将军身上的伤还撑得住吗,这么点人马是不是少了些?”
“一点皮外伤,算得了什么。就是血流得有些东西,喝碗羊汤就好。一百骑不少了,我又不是去打仗。而且,看管俘虏,押运缴获的牛羊也需要人手。这么多大牲口得来不易,得好好看管,一头不落地带回去。况且,扬州那边的形势说不准会有什么变化,有骑兵在,对高杰和黄得功也是一种威慑。”
傅山点点头:“确实,如今将军已经威震江北,谁人敢惹?”
一个亲卫将一具软甲取来,套到孙元身上,又要在外面套上一具铁甲。
孙元一摆手:“不用了,太重,不舒服。某这次去见刘泽清有不是打仗,犯不着如临大敌。江北战事至此已然结束了。”
没错,他这次是去天长找刘泽清,挟大胜之威,逼他投降。
这也是傅山和孙元的计策之一,刘泽清此人一向胆小懦弱。上次战役,这老小子一箭未发全军撤退,可以说已是彻底怂了。
现在孙元又砍下了刘良佐的头颅,正好用来威吓刘泽清。
兔子一死,狐狸那么聪明,自然知道害怕。
若他敢于不从,等待他的就是刘良佐那样的命运。以孙元对真实历史的认识,和对刘泽清的了解,知道,只要将刘良佐的人头王他那里一亮,这个刘总兵就会投降的。
“抓紧时间埋锅造饭,吃饱了某也好去天长,还有很远的路要走呢,某没多少时间了。”
一口接一口的大锅支了起来,原野上到处都是肉香。
这日子好象过年一般,除了不能饮酒,牛羊肉想吃多少就有多少,就连俘虏也不例外。
连续多长血战,骑兵军出现了一些伤亡,急需补充。
骑兵是技术兵种,一个合格的战士,需要训练许多年。并不像长矛兵和火枪手,直接从征召军户,简单地练上几个月就能像流水线上的工业产品一样被生产出来。
花马刘的骑兵都非常精锐,这些军士骑术了得,都是打老了仗的,简单整训之后,择优充实进骑兵军,立即就能拉上战场去。
依孙元看来,这两千俘虏中,除去伤员和不能用的老兵油子,至少能选拔出一千。单就这一点来说,这一战自己赚大了,非常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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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火已经熄灭,黑烟滚滚而起,就连天上的太阳也被这厚重的烟雾笼罩了。
光线变得阴暗。
此刻,高杰正骑着马站在山冈上。
眼前的原野上到处都是涌动的牛羊,一队队宁乡军骑兵整齐地移动,手中的鞭子响亮地在空气中炸响。
一辆辆青铜炮被挽马拉拽着,平稳地在路上行使。没有套上炮衣,青色的炮管闪烁着狰狞的光芒。
炮兵、马夫背着辎重,哗啦啦地走着。
实在太多人马了,都滚滚向东,看起来如同扫荡一切的狂风。
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战将,他自然能够轻易地清点出宁乡军人马的数量。三千,扬州镇出动了他们手头所有的骑兵。再加上那些垂头丧气的俘虏,和几万头牲畜,组成一支庞大得让人绝望的军团。
一面接一面黑色的大旗竖起来,在烟雾和阳光的衬托下如同黑色的火苗猎猎飞扬。
高杰身后三百多骑兵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没有人发出一丝声音。
“将军……已经问清楚了,刘良佐大军在此遭到孙元伏击,已全军覆没,刘总兵官被孙元斩首。”一个士兵满面惊慌地跑过来,他们在来的路上抓住了两个侥幸逃出包围圈的刘良佐士兵。
“什么!”低低的喧哗在队伍中扩散开来。
825。第825章 绝望
终归还是来迟了一步。
孙元这个贼子,好狠,竟然在这里设伏突袭刘良佐,还使出如此歹毒的火攻之计。
他又是怎么知道老子要过来兼并刘良佐部队的?
高杰先是呆住了,然后又想起自己这两日没日没夜的赶路,想的就是依靠刘良佐的部队重振旗鼓。可现在就因为慢了一步,就付之东流了。
这个孙元难道是我命里的克星吗,此刻,绝望、愤怒、疲惫这些负面情绪一刹间同时涌上心头,让高杰发出一声饿狼般的长嘶:“孙元…我要杀了你!”
当即,一挥手中的鞭子,扭曲面容大喝:“所有人听着,随我进攻宁乡军,老子要砍下孙元的脑袋!”
身后的三百骑兵面面相觑,却没有一个人说话。上一战他们被宁乡军打得溃不成军,如今,就连刘良佐也被人家砍下了脑袋。可以说,已经彻底被孙元给震慑住了,从来就没有见到过这么可怕的敌人啊!
如今听到高杰下令冲锋,所有人都脚肚子发软,身上发冷。
高杰瞪着血红的眼睛大骂:“怎么了,害怕了,我秦军什么时候变成瓜怂了,都他妈给我听着,进攻,进攻,进攻!”
还是没有人动,远方,行进中的扬州骑兵开始吼起了欢快的军歌。
高杰使劲地用鞭子抽打着手下:“混帐东西,混帐东西,不遵军令,就不怕某砍下你们的脑袋吗?”
“来人,将他给我拉住!”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说话的正是邢氏。
几个骑兵互相看了一眼,同一涌而上,拉缰绳的拉缰绳,拉手的拉手,将高杰团团围住。
马蹄纷杂,鞭声响亮,间或高杰粗重的呼吸和咆哮声。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高杰总算安静下来,他凶悍地看着邢氏,从牙缝里吐出一句话:“贱人,我秦军什么时候轮到你做主了,找死?”
这话以是非常难听,但邢氏却并不生气,满面都是淡然。她在马背上微微一福:“夫君,这秦军从开始到现在都是你的,就连妾身这条命也是你的。高郎若觉得妾身今日触犯了你的尊严,要行军法,且动手就是了。不过,在动手之前,且容妾身多说一句。”
“高郎,你是秦军统帅。我军中的山、陕汉子,连带他们的家眷,加一起都十万了,这么多人将身家性命都寄托在你身上,他们之所以崇敬你,愿意将一条命交到你手头,是相信你能够给大家一条好的出路。做为一军军主,凡事都应该以我秦军做打算,怎么能意气用事?”
“且不说前面有三千多士气正旺的宁乡骑兵军,即便我军全军在此,也未必能战而胜之,你带着这三百骑就想冲锋,那不是送死吗?你死不要紧,我秦军以后该怎么办,那十万人马该怎么办?”
邢氏的声音响亮起来:“高郎,你好好想想啊!”
高杰一想尊敬妻子,被她这一通呵斥,渐渐冷静下来,绷紧的身体也松弛了。他一脸的苦涩,颓丧道:“我军已经被打残,刘良佐完蛋了,这江北已经是他孙某人的天下。什么拥立从龙之功,已是镜花水月。这江北,又有何处是高某存身之所,难不成,某要像当初一般带着手下弟兄如同丧家之犬逃离江淮?”
“弟兄们好不容易有了个安身之地,如今天下乱成这样,还有什么地方好过江北?”高杰的声音沙哑下去。
邢夫人低声道:“高郎,当初妾身提议不妨先行一步,派使者去孙元那里说我军愿意奉福藩为主。如今,你也可以这么做的。”
高杰摇头:“没用的,还是那句话,当初我将卢太监得罪得狠了,那老太监会放过我吗?再说,咱们同孙元在战场上见了血,两家可是结下仇怨了的,他们会答应咱们投诚吗?”
邢夫人请叹一声:“不如此还能如何,只要有一线机会,总归要试试。不然还能如何,继续打?如果能够收编花马刘的部队,恢复力量或许还有可能。如今,孙元却抢先了一步。”
高接渐渐冷静下来,开始重新考虑投降福藩。
邢夫人:“高郎勿忧,咱们还没有到山穷人尽的地步,我还有个法子,可以与孙元屏弃前嫌。”
高杰精神一振:“夫人请说。”
“立即抓捕冒襄,送到孙元那里去。”
“什么?”高杰失惊。
“对,立即抓捕冒襄。”邢夫人森然道:“那姓冒的瘟生一到秦军之后,有事没有就来讨好妾身。妾身已经打听得清楚,冒襄和孙元乃是同乡,早年,孙元还是老家种地的时候,就差点死在冒家的手里。可以说,双方已经结下化解不去的冤仇。如果咱们将他往孙元手头一送,让孙太初大仇得报,我秦军和宁乡军的梁子就算是揭过了。”
“还有这事?”高杰大为惊喜。
邢氏低声道:“还能有假,不然冒襄对联合各镇征讨孙元的事情会那么热心?”
高杰突然明白过来,咬牙切齿:“我就说呢,就算是屁眼想,所有人都知道扬州镇乃是江北诸镇中最能战的。怎么东林党只顾着收买我与二刘,却没有派任何人去宁乡军那里,难道朝中衮衮诸公都是瞎子、傻子。听说孙太初也是个惟利是图的小人,只要给了足够的好处,他可是什么都敢干的。原来,这姓冒的瘟器是想公报私仇啊!老子被他耍得团团转不说,还死了这么多人马?非剐了这畜生不可!”
说罢,他猛地回头:“将冒襄给老子捆了。”
这次高杰来冶山,所谋甚大,做为参赞军务的第一谋士,冒襄也一道过来了。
听到这一声命令,高杰手下的士卒动起来,半天,就有人高喊:“冒相公不见了。”
“啊,怎么不见了,什么时候不见的?”这下就连一直显得异常冷静的邢夫人也面色大变。
“不知道,好象已经有一阵子没看到冒相公了……”一个骑兵问身边的战友:“你上一次是什么时候见到冒襄的。”
“不知道啊,这一路还在啊!”另外一人一脸的茫然。
邢夫人尖锐地叫了一声:“这个狗贼,定然是看到刘良佐全军覆没,知道事已经不可为,怕咱们拿他做礼物向福藩输诚,悄悄溜了。完了,全完了!”
绝望的情绪从她心中升起。
是的,秦军已经没活路了。
夺嫡之争乃是这个世界上最残酷的争斗,两方的头头脑脑们因为身份尊贵,最多失去手中的权势,朝廷为了脸面,他们的性命还是能够得到保全。但如高杰这种坐拥十万大军的大将,却是胜利方必须拔除的眼中钉肉中刺。因为只要有这么一支军队在,就是一潜在的不安定因素。
她已经可以预想到宁乡军那如同狂风暴雨一般的攻势降临到自己头上的情形。
826。第826章 宁乡军又来了
刘春突然睁开了眼睛。
刚醒来时,就发现自己正躺在帐篷里,帐篷的门开着,一线阳光正好投射到自己的身上。
汗水如浆而出,很快将盖在身上的被子侵透。
怎么热成这样,天已经凉下去了啊!
刘春看了看四周,来半天才想起这里是天长山东军老营。
距离扬州大战到现在已经四天了,山东军一箭未发就仓皇地地撤了下来,做了一个纯粹的看客。而三家联盟也因为高杰军的大溃败和山东军的临阵脱逃,彻底解体。
老实说,山东军这次的表现真的只能用“可耻”二字来形容,每每想到那一战的情形,刘春就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羞愧得不能自已。
可回到老营之后,山东军诸将士却一脸的喜气,都说这仗打得好,竟然没有一人死伤。
呸,没有一人死伤,这也是值得夸耀的战绩?败了就是败了,这一战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
我山东军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刘春一阵伤感,看到那些围在父亲身边大唱赞歌的弟弟们,想说些什么。可张开嘴,却感觉嗓子里疼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