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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睡觉了。
亮亮说，卡卡……
没等他说完，我就挂了电话。
王子光问我在哪儿？他想和我谈谈。
听到他的声音我就生气，我说没有什么好谈的了。
王子光说，我知道你生气了卡卡，但是你得理解我。你给我点时间，我想办法让他走。
洗手间里的水突然停了，我不知道欧姆是洗完了，还是在偷听我打电话。我拒绝了和王子光和好，王子光对我的态度非常不满意，他追东追西，一副做了婊子还想立牌坊的样子。
我哪儿也没去，有人在我家里，我能做什么呢？倒是你，卡卡，我不在你身边，你找其他人了吧？我敢肯定，你的身边肯定有一个男人。
对对，正忙着呢。说完，也不顾王子光的感受，我把手机摁掉。
不是男朋友吧？欧姆一丝不挂地从洗手间出来。
哪有男朋友啊？我妈。
欧姆搂住我，你知道卡卡，我看起来花心，其实很老实的。再说现在艾滋病这样厉害。我基本上过着和尚一样的生活。
都一样。
卡卡，你喜欢我吗？
喜欢。
这次MTV一播出你马上就会红的。所以你现在不要计较报酬有多少，只要有这么一个机会就行了。
黄菜菜不是看不上我吗？
她算什么啊？还是我说了算。再说就凭我们的关系，我也对你要照顾一点儿是不是？
那谢谢啦。
谢什么啊？我们。欧姆又搂住我。我早就盼望这一天了，真好。你爱我吗，卡卡？
相对女人，男人有时候也真弱智。见一面，有过关系，就以为经过了什么惊世骇俗的爱情。
卡卡，你早上起来早一些吧，我要上班，而且，欧姆不好意思地说，我不想让我儿子知道。
已经很晚了，欧姆还像老太太一样叨叨，我翻过身，装出困得不行的样子。心里却在恨自己，为了一张床、一顿饭，我就这样和一个男人发生了关系？
亮亮在我最困难的时候出现在我的身边，并毫不犹豫地再次收留了我。为了让我住得开心，亮亮特地找了一室一厅，然后把屋子装成我喜欢的格局和色调。亮亮像以前那样，帮我洗衣，帮我做饭，把我宠爱成公主。
面对可口的饭菜，我的眼泪再一次不争气地淌下来。
卡卡，不要难过，在我眼里你早就是冠军了。亮亮抱着我，为我抹着不停涌出的泪水。
和冠军无关。亮亮，我只是想哭。
嗯，我知道，卡卡，你哭出来吧，靠在我的怀里好好地哭吧。
我再也忍不住，扑在亮亮的怀里哇哇大哭。具体哭什么，我自己也想不清楚，好像为了比赛，又好像为了王子光，或者再为了自己那样为难亮亮。哭完之后，亮亮一边帮我擦泪一边说，卡卡，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好好照顾你。虽然我没有多少钱，人也长得不帅，但是我决对不会让你饿着，不会让你伤心……
我的小巫。但亮亮是我的小巫吗？
我的小巫长年穿着一条泛白的牛仔裤，配上不同色彩的T恤；我的小巫天生文弱，配一头飞扬的自然卷，走在街上，回头率绝对百分之百。我的小巫不仅是一个外表优秀的男人，论他的性格和修养，相处了那么久，我没有发现他的缺点。
我喜欢粗糙的男人，但我过分注意男人的小细节。比如：我不反对男人抽烟，但抽得太多就受不了。因为我喜欢男人身上的烟草味，淡淡的。我也不反对男人喝酒，但要适可而止。我讨厌男人穿拖鞋，讨厌男人留长指甲，讨厌男人的黄牙齿，还讨厌男人不分场合地说黄色笑话。
也许在某些人眼里，我这是鸡蛋里挑骨头。可是正因为我挑到了没有骨头的鸡蛋，才会在和小巫分手后，见到每一个男人，我都会把他推出来和某一个男人对比。
我常常想，如果当初不和小巫分手，随着天长日久的磨合，他在我的眼里是不是还像现在这样完美？再退一步说，如果我碰到的每一个男人都要优秀于小巫，我还会记着他吗？
一个人，在告别了一段爱情之后，不管甩人的还是被甩的，都渴望自己的下一位比上一位优秀，当这种优秀得不到满足的时候，人们自然地会想念上一位。
分手的场景，已经在我的脑海里过了几万遍了，每一次回想起来，我都觉得感动，真的，我感动，不是伤心。我不知道别人分手是什么样子，但我们的分手，我认为是比较平静也比较浪漫的分手。
我和他从电影院里出来，小巫像以前那样抱着我上天桥，我和他已经看了九十九场电影，每次出来的时候，小巫总会这样抱我过天桥。
我没有让他背，因为所有的浪漫都让《魂断蓝桥》的男女主人公背光了。我要发明一种独特的方式，让他抱着。起初的时候，我没有把手扣在他的脖子上，而是任身体下垂，这样我看起来就像某个电视剧中冤死的女主角。后来小巫让我扣住他的脖子，我的整个身体缩在他的怀里，像只温柔的猫。
我趴在他的耳边，像往常一样说着极其无聊极其肉麻的台词。
我是你的第几个女朋友？
最后一个！
你爱我吗？
爱。
有多爱？
只要我活着。
那为什么不结婚？
我害怕，你可以给我时间吗？
不，不可以。
我爱你！
我也爱你！
你是我的毛衣。
你是我的手套。
分手后你会想我吗？
会。
我说真的分手？
嗯。他抱我的胳膊一松，我从他的身上滑了下来。
你不难过吗？
你找到了比我更爱你的男孩吗？
是，当然是。他比你帅，比你有钱。
我像风一样旋下天桥。回头的时候，天桥上已经没有了他的影子。
第18幕 柳拉拉
为了让自己早点嫁出去，我像所有的女人一样，和不喜欢的男人频繁约会。而且用世俗的眼光把自己剥离得一文不值。只是当我面对某一个男人时，当我想到要和这个男人厮守一生时，我又无法说服自己！
今天工作不努力，明天努力找工作。
因为越来越紧迫的就业环境，总编简高明天天拿这个来提醒我。那个长得像女人一样瘦弱又特别好色的简高明，经常在开会时拖着长腔说，小朋友们，现在的失业率可是越来越高啦。看看外面顶着太阳拿着简历为工作四处奔波的人，想想你们坐在办公室里一边吹着空调一边拿着薪水，这很难得呀。
你们得到了这份工作，就应该珍惜，就应该怀着激动、感恩的心情。而不是一天到晚混水摸鱼，滥竽充数，吊儿郎当，这山望着那山高。简高明不亏为中文系博士，一场十分钟的会议，他一边跑马拉松一边用着各种不同的词语。结果会议的内容没有记住，倒是被他精彩绝伦的演说搞得哭笑不得。
你们工作好了，只会受益不会吃亏。不要觉得现在所做的工作是为单位，其实单位就是学校，学的东西老师能捞到吗？还不是全归你们？批评了一番，简高明不知为什么扯上我，柳拉拉最近工作状态太不好了，总像睡不醒一样这可怎么办？你也算是一个老同志了，是单位领导的后备军。我早就说过，你做专题一定要时尚，一定要走在读者前面。你要做的专题别的杂志早就做过了，你得用脑子好好想一想柳拉拉同学。
在会上没说够，简高明又把我提溜到办公室说。其实我明白他的小心思，大不了就是让手掌占点便宜。不过，我这次学精明了，穿了掩胸盖肩的衣服，坐在离门口很近的沙发上。我的一只脚在门前晃来晃去，以防简高明借着各种理由关门。
简高明惊于我的狡猾，他动不了手只好用语言引诱。现在车床族很流行，你可以做一期车床族。你知道吧，百分之九十的人喜欢在车里做爱，如果策划这样一期文章，肯定有卖点。简高明怕我不明白就进一步诱导说，你没有经历过不怕，你可以去采访，去国外的一些网站看看，其实在车里做爱早就风靡于美国……
简高明讲得绘声绘色，根本不怕同事听到。对于做爱和谈情，简高明好像家常便饭，开会讲，吃饭讲，听的人脸红心跳，他却一脸严肃，字正腔圆地强调，这有什么不好意思？这是艺术，这是生活。
我毕竟是经过了一说屁股就脸红的时代，不管现代的人如何开放，如何把性爱不当回事，我听到这些东西仍然觉得不舒服。以前在饭桌上，我还因为一个男人的黄色笑话而掀了桌子。
简主编，这期的专题也不错，针对现在越来越多的女人回归家庭，当了全职太太的现象而引发讨论。你知道我为这个专题准备了好久，并采访了许多名人，现在要是撤掉，我该怎么向别人交待？
这种事又不是没有过？解释一下他们会理解的。要不让他们改改采访内容，请名人谈谈车里做爱也不错。不过我相信没有几个人愿意出来谈。哼，这些人就是敢想不敢说，什么乱七八糟的没做过！
我据理力争，这个专题会让很多女人感兴趣，我们的杂志百分之九十都是女性不是吗？像车床族这样的专题我觉得应该给男人看，我们可以放在下期的男性视点中。
相对车床族，你选的题材过于老套了，得来点新鲜的。
在车里做爱就新鲜吗？
对呀，这个当然新鲜，也许你的文章一出来，会有很多人去尝试模仿。我们是一个时尚的杂志，任何稿子都要走在流行的前面。
就这样，我精心策划的专题流产了。为了新的专题，我加班加点，昼夜付出。结果都快要交稿子了，我却还没有写完。简高明罗列的一大堆人，人家一听题目都笑了，借各种理由推托搪塞。后来我没有办法，只好自己写，然后用不同的身份和名字来装点这期版面。
你得动点脑子，一个专题那么多字你自己何时写完？简高明像一个鬼魂一样出现在我的身后，显得无比失望。
怎么办？人家都不接受采访！我有些愤怒。
现在的人啊，真是又当婊子又立牌坊，算了算了，还是我帮帮你吧。过来，简高明挥了一下手。我没动，办公室的人大部分都走光了，我可不想把自己送进虎口。
谢谢，我快写完了。
简高明见我不上当，笑笑，你可以去网上找找，这种题材网上多着呢。我听说有好多女强人，都跑到网上找一夜情，宾馆不方便，家里也不方便，所以就在车里搞。我那儿有这么一个案例，还有图片呢。正好配图。你过来拿吧。
你发给我吧，谢谢！
简高明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干吗啊？我办公室里又没有老虎！
我主要着急，我男朋友还在楼下等着我呢。急中生智，我编了一个男朋友出来。
咦，这么快就有男朋友啦？
我有些狼狈。
那是，我这样漂亮，追我的男人太多了。既然给脸不要，我只好反巴掌打过去。我的潜台词就是，我身边不缺男人，不用打我的主意。简高明再次笑笑，咬着牙说，好吧，明天早上我要看到完整的稿子。
女人经常把男人的调情当成爱情。
我一直在想，如果在认识李晓刚之前，自己能悟透这句话，我也许就不会和李晓刚发生故事了。那时候的我一味地被心中理想的爱情所蒙蔽，所以才会义无反顾地投身这场爱情。如果说从一开始我就不希望有什么结果，那是非常错误的，我也希望能和李晓刚携手一生白头偕老。可是经过这么久的纠缠，我才知道自己完完全全地错了。
自己只不过是他寂寞时的一枚棋子。
真正爱一个人，怎么可能只求对方单方面的付出？
我为他委曲求全，他呢？
他需要我，随时可行，只要一句话，我想你。我就傻里巴叽地扑上去。等到我想他的时候，他不是没时间就是不方便。他怕伤害他的妻子，那我呢？如果在这场感情中我有什么目的倒也罢了，我一心一意不求结果地对他，可是，事情还是这么不了了之了。
难道他就不担心我，不担心我想不开，不担心我死了？如果我死了他会不会伤心？我经常找出这样的理由，可是最后我还是想办法替他开脱。
事实在等待和失望中越来越清晰了，李晓刚别说来找我了连电话都没有打一个。以前好的时候，我不听手机他都会把电话打到办公室里。现在倒好，我们已经快一个月没有联系了，他竟然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我灰头灰脸地坐在办公室里，我想所谓的爱情也就这么回事，正如书上说的那样，男人的爱情是在上床以后开始萎缩的，好在李晓刚没有像书上说的那样，最起码我们还保持了一段时间的鱼水之欢。
真正的爱情都经不起考验，更别说情人了。
如果此时我的身边能有一个男人，就像电影或者小说里说的那样，有一个死心塌地爱着自己的男人在这个时候出现在我的身边，我相信自己也会像电影或者说小说里的女主人公那样一下子扑在他的怀里，不管这个男人是否喜欢，或者说一点儿也不喜欢，只要他能在这个时候出现在我的身边，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嫁给他。
这只是想象而已。事实上，在我心情低落最需要安慰的时候，不仅没有英雄救美的男人，连替代品也没有一个。
有一段日子，我频繁地出入咖啡厅，我像一个道具一样坐在某一个男人的面前，耐心地回答自己的职业，年龄，工作等等。
每一次从咖啡厅出来，我都发誓就是嫁不出去，我也不来相亲了。可是每次机会来临的时候，我又害怕自己真的会嫁不出去。
我得承认，我是一个情绪化的女人，我可以因为一句话一个动作而喜欢一个人，同时也会因为一句话一个动作而讨厌一个人。这几年来，我认识了那么多的男人，这些男人里面肯定有那么几个不错的男人，可是我没有接受他们的原因，就是因为一些看起来不值一提的小事。比如，一个男人曾经留着很长的指甲，也有一个男人喜欢穿着拖鞋上街，还有一个男人有口臭却喜欢趴在我的肩膀上说话。
时间就在犹豫中悄然溜走，我不知道哪一个男人会停在我的身边，与我相亲相爱，白头偕老。
再次看到林建的时候，我正陷入一场马拉松式的饭局当中。简高明请几个所谓的朋友吃饭，非得拉着我和小吖作陪。这好像从某些方面成了规则，只要简高明出去，身边总会有两个女人相伴。长得怎么样没有关系，只要是女人，只要能不停地变换，简高明就会很开心。
我被简高明请过无数次了，我也不知道他哪儿来这么多朋友，每一次见面的人都是陌生的，都是北京或者说全国在某个行业大名鼎鼎的，简高明和他们称兄道弟，关系颇为亲密。
饭桌上的简高明是一个非常严谨的男人，他不苟言笑，语言简洁，动作沉稳，就连和自己有过关系的女人，他都不会透露出一丝一毫的暧昧来。
这是哪一个简高明？我不知道，也想不明白。不过此时的简高明，我并不讨厌，而且因为简高明的某个饭局某些人收获频丰，比如可以认识不同的达官显贵，可以认识不同的男人女人。有一个女记者就是在简高明的饭局中认识了电视台的头儿，一跃成为电视台某栏目的主持人。还有一名女编辑，之所以嫁给一个心仪的男人，也是因为简高明的饭局。由此种种，所有被请过的女人，都从最初的不愿意变得特别主动，每次简高明出去的时候，都会有人跟在他后面，像开玩笑一样，头儿，今天有没有饭局？
李晓刚又发来短信，说着对不起的话。他让我不要生气，要理解他的难处。他只顾为自己开脱，根本没有想到要是我想不开自杀了呢？莫名地，我有些恨李晓刚，恨自己的轻率，恨他的薄情。
我删短信的时候，简高明突然说，我考虑好了，编辑部主任的位置非柳拉拉莫属。
这个大蛋糕，在我眼前晃了太久，我已经没有想吃的欲望。而且像简高明这样的男人，不知道把这个职位许诺给多少个女同事了。不过，他当着这么多人说这件事情，还是让我有些意外。
小吖及时地用脚踢了我一下，来，我们为柳主任干杯，像我们柳主任这样漂亮这样有才的女孩早就该委以重任，是不是啊简主编？小吖及时向简高明投去了一个暧昧的眼神，桌上的人们就借着这个由头喝了一圈酒。
喝完酒之后，桌子上的男女开始兴奋起来，尤其是小吖。她像表演一样拿着酒杯乱窜，来，我敬王总一杯，来，我敬马总一杯。小吖喝的是白酒，好像白开水一样，一杯接一杯地往嘴里灌酒。
男人们和小吖喝完之后，又挨个地过来灌我，柳主任，祝贺你高升啊，来，干一杯！
啊，别叫柳主任，再说我还不是呢！
怎么不是呢？
马